全文-三月春光不老(27)(2 / 2)
你不也是小孩子么?
她睡着了或是快要睡着了,胆子出奇地大。
魏平奚吩咐后厨天天为她熬煮骨头汤也不见奏效,白日倘说话惹哭了她,入夜,尤其后半夜,且等着挨踹罢。
好多次她都庆幸这女人不会武,要不然她的腿别要了。
想到这,魏平奚的小腿隐隐作痛。
她的妾和寻常人家的妾不同,她也喜欢这份不同,偶尔心情好了,也爱惯着这份不同。
她轻叹,嘴里哼起儿歌。
郁枝如愿以偿,做梦都是笑着的。
她彻底睡熟,四小姐悄悄亲吻她眉眼。
马车停在白虎街三号宅院,大包小包的礼物送上门。
看望过郁母,得知药辰子为她的眼疾愁得最近一直在掉头发,魏平奚善心一起,顺道看望住在隔壁的神医。
郁枝陪郁母说话的空档,魏平奚叩开隔壁的门,一眼看到小院内正研究生发方子的药辰子。
药辰子愁得英俊的脸老了几岁:你来了啊。
他说话有气无力,仙子似的四小姐含笑打趣:近女色?一副被掏空的模样。
瞎说什么呢?药辰子立志一生不娶,只以草药为妻。
他勉强打起精神来:夜里翻看古籍一宿没睡,可不是你想的那些。
还解释上了?
你以为我是你,夜夜笙歌,以美色为食。
魏平奚坐在小圆凳上:若我寻到你这张纸欠缺的药材,我那便宜岳母的眼,真有得治?
只要你寻得到,我大可一试。
试?
药辰子又在薅头发:治病救人,哪有百分百的把握?她那双眼拖得太久了,能治,不好治,能不能好不在我,在天。
她若有所思。
怎么?你知道这几味药在哪?
知道,皇宫。
郁母握着女儿的手:要去京城?不去不行吗?
阿娘,她去哪,我也得跟着去哪。
这话落在郁母耳里便是两人缠腻,舍不得分开,不由自主又想起上回她撞破女儿女婿行房的动静。
京城权贵如云,你与奚奚去了那可得小心点,谨慎行事。
知道了,阿娘。
郁枝感叹四小姐不讲究,同样是说京城权贵多,让阿娘来说便是权贵如云,到了某人嘴里就是权贵如狗。
她眉梢流泄一抹笑意。
看不到她的神情,终归是母女连心,郁母猜到她八成又在想意中人,笑道:她待你如何?可给你委屈受了?
没有,阿娘,奚奚待我一直很好,只是性子怪了些,但有她在没人能欺我。
这就好,这就好。
怕她不放心,郁枝捡着能说的和她说起魏家几月来发生的事。
郁母听得认真。
前前后后过去三刻钟,郁枝说得口干舌燥,金石极有眼力地为她奉茶。
竟是发生了这许多事。
勋贵之家阴的阳的能见人的不能见人的,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有。听了女儿说的这些,郁母叹服四小姐是个有能力有手腕有心机的人。
她不怕她心狠手辣,女子想嚣张地活一生,手上沾血是躲不过的。
你不害人人害你,她宁愿女婿是害人的那个,也切莫被人害了。
因为她家枝枝心有恋慕。
你就那么喜欢她?闲来无事郁母取笑女儿。
从隔壁回来的四小姐人到门前听到这话,抬起的手慢慢落下。
只听里面女子娇弱软绵的声音响起:阿娘,她坏归坏了些,心是好的,不怪她性子恶劣,她能安安稳稳活这么大,挺不容易的。
第30章 去京城
小姐?翡翠探头探脑地出现在她身边,压着嗓子说话。
魏平奚淡淡地看她一眼,翡翠懂了,悄摸摸走开。
四下无人,她上前一步靠近那扇门,运起内力听里面的谈话,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春日盛开的花落在她心头。
魏府是个险地,女儿没那么聪明,换了我要在那府里肆意妄为闯出一片天地,便是有人护着,也会束手束脚。
她呢,天生不知道怕字,明明也是个女子,也是血肉之躯,非要和一群男人明争暗斗。
有时候我真觉得像他们那样高门大户的子女活得不比普通人容易,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是是非非,凭一张嘴说不清,她懒得说清。
阿娘,我没见过如她一般的女子,初见时我觉得再没有女子能有她倜傥。
她长得很美,天仙下凡,可仙子一样的容貌骨子里满是对这世道的不忿,她心里不宁静,哪怕她面上比谁都从容。
郁枝生出几分惆怅,几分心疼,几分佩服。
郁母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想也明白她的女儿对携手一生的伴侣是自豪的,疼惜的。
女人家动.情不就是如此么?
会想她的坏,也会思念她的好,会看到她的艰辛,也会试图理解她的挣扎。
一门之隔,郁枝不知矜贵的四小姐沉默地躲在外面偷听。
更不知四小姐在听到那些话后,心绪翻腾,总之复杂。
一个妾而已,怎么就能懂她?
一个妾罢了,竟真懂了她。
卫道士骂她寡廉鲜耻,文人墨客提到她常是唏嘘。
她是人们眼中的仙子,也是金玉其外的败类、异类,男人斥责她,女人惧怕她。
这世上谁不是孤单地来孤单地走,她不需要旁人的理解,也不艳羡聒噪的叫好声,哪怕她死了,世人对她大加批判。
可死都死了,谁还管那身前身后名?
她不稀罕。
世人以为美的,她要有选择的来。
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而是我说什么是什么。
这活法多数人不理解,叹她自尝苦果,但真的是苦果吗?没尝过怎知一定是苦的?
所以她尝了,所以人间才会有性情古怪恶劣的魏四小姐。
她以为的玩.物不是没有情绪没有灵魂的玩.物。
若她没听错,她的妾是在怜惜她?
魏平奚觉得荒唐,太荒唐了。
然而无意间她眼角眉梢悬着的冷意慢慢融化,有了风和丽日的柔和。
我想为她做点什么。
说出这句话,郁枝积攒来的勇气荡然无存。
她面色羞红:可我没她有本事,只能多多包容她,她小我五岁,五岁啊,我十八岁时她还是个孩子呢。
孩子?
魏平奚眉间春水般的柔和有了一瞬凝滞。
她轻嗤:去你的孩子罢!孩子弄.你的时候你可没少叫!
她又道:本小姐何时需要你来包容了?你就是个妾,我想要你就要,想不要就不要,让你跪着你绝不能趴着,是给你脸了?
看把人惯得!
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自家阿娘当然不是外人,不过郁枝还是羞答答的:阿娘,您不会笑我罢?
郁母忍俊不禁:傻孩子,娘笑是因为娘开心。
她开心两人琴瑟和鸣互相爱护,郁枝想了想竟也懂了。
无声叹息,不敢想阿娘若知她只是四小姐的妾后还能不能承受。
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些,甚至不要来。
门内门外,三人各怀心思。
魏平奚退出几步,整衣敛袖,装作才从外面回来的样子:枝枝,岳母,我回来了。
郁枝啊了一声,忙起身迎接。
在郁家住过一宿,天明,魏平奚携妾驾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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