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三月春光不老(28)(2 / 2)
老爷子官场战场横行多年,虽是放权给魏汗青,昔年气魄仍未改,他拱手抱拳朝着京城方向拜道:天子脚下,皇朝帝都,自是威震四方,老臣断无半分不敬。
他慢慢放下手:但你要带平奚去京城,除非我死。
何必把话说得那么绝?魏夫人柔声慢语,一心捻动她那串佛珠:府里生乱,不走难道还要留着过年吗?
可不是!
再待下去真要过年了。
老爷子从来不喜欢这个儿媳,魏汗青都不敢这样顶撞他,一个女人,哪怕她姓颜,是太师之女,皇后嫡妹,这家里总还是有家法的!
你敢!
魏夫人看着外面尚未除下的白幡,白幡在风雪里飘摇。
想到她失去的长子,她叹口气:此事侯爷已经同意了,老爷子不满大可找他去说,没必要和我吹胡子瞪眼。
她笑:家里死了人还不准人出去透透风了?什么道理?
说完起身出门,李乐贴心地搀扶着她。
出了门,地面铺着层层来不及打扫的雪,天地银装素裹,且听着身后老爷子砸杯子的声音,魏夫人淡笑:人老了,脾气就冲。
李乐不敢接这话,头压得更低。
走罢。
魏老爷子瘫坐在椅,颜晴那句讽刺他老了的话他听见了,他沉沉问道:侯爷呢?那个不孝子呢?
管家战战兢兢:回、回主子,侯爷、侯爷他去见李家人了
半晌,老爷子声音疲惫:下去罢。
是
下人倒退着出去,空气满了孤寂苍凉的味道。
老爷子无数次后悔年轻时为何不多卖把力气,生他三四五六个儿子,哪还轮得到颜晴和他放肆?
仗着他就这一个儿子,仗着他的儿子甘心做她的奴,无法无天,虔心礼佛?礼他娘狗屁的佛!
祖父同意了?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魏夫人身在惊蛰院旁观女儿收拾贴身的物件,惑声道:翡翠玛瑙呢?怎么不叫她们收拾?
她们收拾能动的那部分,不能动的还得孩儿还收拾。
魏平奚收好那枚白玉印章,匆匆一瞥魏夫人只看见印章上面刻着漂亮的花纹。
她这女儿素来与旁的女子不同,她没多问。
不过想也知道不能动的物什多是与那妾同房欢愉的小玩意。
近来她伺候你伺候的可舒心?
还成,到了床榻惯爱哭哭啼啼的。魏平奚没拿这话当回事,随口对答。
倒是前来回禀的郁枝陡然隔着帘子听到这话,腿一软,又羞又气。
羞四小姐说她爱哭哭啼啼,气四小姐怎么什么话也和她母亲说!
这一个妾,够用吗?
够用,孩儿说不够用母亲难不成还要给我送几个美妾?
魏夫人沉吟一霎:也未尝不成。
母亲,哪有你这样惯孩子的。她笑得灿烂。
你开心就好。魏夫人到底不方便看她摆弄那些玩意,慢悠悠移开视线。
去了京城好好陪你外祖外祖母聊聊天,别总想着进宫,省得宫里花花绿绿迷了眼。
这话说的。魏平奚收好那只有妙用的玉笔:花花绿绿和我有何干系?我是去看望姨父姨母,又不是去惹是生非。
她摸着自己那张着实能唬人的脸:母亲是看我生得还不够美吗?我这样的仙女,看谁一眼都是她的福分。
魏夫人宠溺笑起来:你啊。
快进来,又杵在外面偷听。
四小姐发话,郁枝气哼哼地掀开帘子。
当着魏夫人的面不好和魏平奚逞娇,行礼后她放下装着糕点的碟子:你要的核桃酥。
没规矩,喂我。
她张开嘴。
女儿与妾室调.情魏夫人不好直接看着,挥袖迈出门。
去京城一事至此算是定了。
你说我究竟是不是魏家的种?
什么种不种的,难听。
四小姐有美妾在侧,喝杯茶都要人喂,被说言辞难听,她咽下茶水:你说我究竟是不是魏家的女儿?
应该是罢。不是的话,侯爷哪能容你在府里蹦跶这些年?
这也不见得,十八年来我有父亲和没父亲一个样,他活着死了与我干系不大。
四小姐眉眼弯弯:你胆子不小,我问这话你也敢答。
郁枝嗔她:是你先问我的,你问了不要我答,那你问这做甚?闲着无聊吗?
魏平奚喜欢她身上的这股劲,穿着衣服恃宠而骄,脱光了又很是知情识趣。
来一粒蜜饯。
她好似没手,郁枝无奈地从碟子拈了一粒酸梅蜜饯喂到她嘴边。
酸酸甜甜,魏平奚腮帮子一边鼓着:这话我问翡翠玛瑙,反正她们是不敢答。
你敢答,所以你才是本小姐的妾。魏家水深,我左瞧右瞧都瞧不出魏汗青哪来的能耐福分生出我这般的仙女。
她口称仙女,郁枝不自觉看向她那张脸,四小姐若不开口说话,那是真的仙。
一大家子,满满的俗气味。也真难为我。她半真半假地发出感慨:你还记得大哥去势那日祖父与我的那番谈话吗?
郁枝想了想:记得。
你就不觉得哪里奇怪?
你们祖孙关系本就奇怪。
魏平奚微怔:不错,你说的对。从我很小的时候祖父就不喜欢我。他看着我,像在看他宿世的仇人。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她眯着眼,歪头果核吐在雕花玉盘:大哥被废,祖父质问我,我问他我到底是不是魏家血脉,他的反应不对劲。
有何不对劲?
她伸手搂了郁枝入怀,细长的手臂环着那截柳腰,郁枝被她抱得俏脸生热,努力支棱着耳朵去听。
他迟疑了。魏平奚寒了声:他不该迟疑,迟疑了一瞬,这就是破绽。
我猜他肯定知道点什么,纵使不知实情,心底约莫也有猜疑。堂堂老侯爷,年轻时叱咤疆场,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样的人物,怎么我问他显而易见最是寻常的事情,他不是臭骂我一顿,而是最先迟疑呢?
这问题我想了很久。
她轻捏郁枝挺翘的乳:你还不知道罢,我母亲心头挚爱不是父亲,而是另有其人。我在想,我是不是那人的孩子。
那人啊,那人,是、是谁?
美人一副春.情萌动不堪承受的媚态,魏平奚沉郁的心情缓和过来,贴近她唇瓣:想知道?
惊蛰院的猫儿叫了三两声,惊起树上飞鸟。
鸟儿扑棱翅膀从这树飞到那树,飞出惊蛰院,飞到幽静沉默的流岚院。
魏夫人抚摸画上之人的眉眼:你的女儿,她长大了。
内室静悄悄,画卷上的人雅致绝艳,有高山玉树之姿容,清月之皎洁。
沉默对应着沉默。
颜晴笑得很温柔:她没选择寻常女子的活法,大着胆子纳妾,那妾生得娇媚,是荆河柳家的人。
荆河柳家你知道的,每隔几代都会出现水媚勾人的后人,媚到骨子里,一道眼波过去多少人愿意为她生为她死。
她胆子小了些,媚气还算收敛,仔细养一养未尝不能重现荆河柳家的风光。
女儿得了她至今还没玩腻。我倒是想送平奚十个八个美人,可惜,眷心别院的艳姬她一个也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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