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三月春光不老(33)(2 / 2)
你知道荆河柳家吗?
同样的问题短短几日被祖孙二人提及,郁枝摇头。
她不知荆河柳家,老夫人说不清是喜是忧:荆河柳家,退回几十年是我大炎朝名门望族,可惜得罪了太后,满门倾覆。
皇权是把锋利的剑,这剑要斩向柳家,柳家真就如命数将至的柳树倒下去。
所以说不要得罪皇家人,这世上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心里要有数。有数的人活得长。
这话满含深意,郁枝心里一沉:妾会伺候好四小姐。
敲打是一层意思,不让她以柳家血脉的身份为外孙带来风险是另一重意思。
如今她只懂了前一层,迟早会懂得第二层。
故人之后与最疼爱的外孙相比,自然外孙女是老夫人手中宝。
这册子你拿去罢。
装订精美的画册置于几案,当着老夫人的面郁枝不敢乱翻,珍重地捧在怀里,识趣告退。
回清晖院的途中风雪渐大,郁枝满脑子都是荆河柳家。
先前奚奚和她提荆河柳家她并未多想,确切的说,是不敢多想,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家族她不敢想能与其有何干系。
可老夫人今晚提了。
祖孙二人不会闲来聊天都会聊到同一家一姓。
荆河柳家,自是姓柳。
阿娘也姓柳。
郁枝思及老夫人所言的满门倾覆,忽觉一阵冷意从脊背袭来,她打了个寒颤。
姨娘?
无碍。郁枝稳住心神,疾步穿过风雪。
回小姐,姨娘回来了。
魏平奚躺在软榻假寐:她看起来如何?
神情与往常无异。
下去罢。
玛瑙退出去。
四小姐暗暗松口气。
外祖母召见枝枝,会说什么做什么,她虽有大概的猜测,也难免担心郁枝受到伤害。
那么娇弱的人,连她给的风雨都承受不起,遑论外面的腥风血雨,皇权威慑?
郁枝迈进清晖院的门,重新恢复面上的明朗笑容。
回来了?
回来了。郁枝放下红布裹着的画册。
去洗洗。
嗯
四小姐喜洁,身上带着外面的寒风冷雪断不能上她的床。
郁枝转身拐入浴房,魏平奚慵懒的身子倏尔挺直,长腿迈开几步走到桌旁拿起那本画册。
画册掀开,她轻啧一声。
这就是外祖母送给枝枝的礼?
礼重了点,保不齐会羞死脸嫩皮薄的某人?
四小姐一页页掀开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边感叹外祖母疼她,这东西都能给她找来?
视线停在某一页,她唇角扬起:这个看起来很不错。
一时看得忘记时间,直到浴房传来动静,魏平奚警觉地将画册归回原样,人继续躺在软榻休憩。
郁枝赤脚踩在羊毛毯,细白的小腿烛光下好似会发光,纯白里衣裹着娇躯,娉婷婀娜。
眼见四小姐在软榻睡得香,好奇心起,她解开红绸,翻开里面的册子。
装帧精美的画册甫一掀开,她脸倏地涨红。
按理说为妾几月她早不是当初未经人事的卖花女,入目的露骨画面仍旧惹得她像抓着烫手山芋似地扔出去。
别管是不是老夫人送的,画册在半空扬起美妙的弧,她心一阵猛跳。
这可不能让四小姐看见。
郁枝揉揉滚.烫发红的脸,弯腰捡羊毛毯上的册子,想毁尸灭迹。
腰身弯下去,指尖方够着画册的边,魏平奚睁开眼,明知故问:捡什么呢?
冷不防有人出声,郁枝吓了一跳,腿一软差点跪在上面。
四小姐意态慵懒地打了哈欠:来,拿来给我瞧瞧。
郁枝惊魂未定:不不不,不能给你瞧!
不瞧就不瞧,换个说法没准就能忽悠过去,偏偏选了最激起人叛逆的法子。
魏平奚长身而起:若我一定要看呢?
郁枝不知这册子早被她翻过,连忙抱紧怀里的画册:这是老夫人给我的,想看你再去找老夫人要。
她声势弱下来,小声道:真不能给你看
她还想沾了枕头好好睡一觉。
且白日做过一场,入夜再来,恐有她偷偷瞥了四小姐一眼:恐有纵.欲之嫌。
魏平奚做足了偏要看,一定能看的样子,逼得美人步步倒退,退无可退,郁枝跌在地毯不起来,含泪欲泣:你怎么这样呀
我哪样?
霸道、蛮不讲理、恃强凌弱!
四小姐半点没有被骂的自觉,伸手扶她起来,好声好语:不想让我看那你就捂好了,莫要辜负外祖母送礼的心意。
郁枝红着脸暗啐她。
累了罢,早点睡。魏平奚牵着她的手来到床榻前。
床帐挑开,她解衣先躺上去。
郁枝思来想去原想将画册垫了桌脚,碍于到底是老夫人所赠,她胆子没那么大,退一步画册塞进梳妆台暗格,打算让它不见天日。
忙好这些她小心翼翼爬上床四小姐已经睡了。
睡时的四小姐温良无害,是降落人间真正的仙女,郁枝着了里衣里裤躺在她身侧,盖好被衾,跌入奇异梦境。
梦中回到她五岁那年,梨花如雨。
阿娘躲在屋里哭声悲切,她以为阿娘在哭爹爹,跑过去安慰几句阿娘搂着她不撒手,一会说她生得好,一会又说她不该生得这么好。
说话颠三倒四,她被阿娘吓着了。
梦里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向她逼近,像神话传说里怪兽的爪子。
她呼唤阿娘,阿娘远在天边,郁枝急得挣扎,猛地看去,却见怪兽慢慢现出丑陋的身形,脑门顶着闪闪发光的太后二字。
她吓得失声,汗湿脊背。
魏平奚郁闷捂着被踹疼的小腿,疼得想骂人。
谁家的妾睡觉还打把式?
她的妾不仅打把式,回回精准打击,这次长进了,对她又踢又踹,活像上辈子欠她似的。
气死了。
她气得睡不着。
醒醒!她推搡郁枝。
郁枝哭着醒来,泪眼朦胧我见犹怜。
好不容易从噩梦里惊醒,见到朝她皱眉头的四小姐,郁枝有种逃出生天被人嫌弃的委屈,呜咽了一嗓子扑到她怀里。
温香抱满怀,魏平奚火气稍缓,手抚她脊背惊觉她内衫布满冷汗,堵在喉咙的郁气散去,她柔声道:魇着了?
郁枝不说话,一个劲哭。
哭声细细弱弱,不知情的没准还以为四小姐四更天都在忙碌。
不怕。我在这呢。
四小姐温柔起来一般人难以招架,郁枝不是一般人,她这会是小泪人,压根没注意到枕边人罕见的柔情。
不怕。魏平奚亲她眉心。
内室,桌上放着一盏灯,灯罩护着灯烛不晃,照出一隅之光。
美人垂泪总是惹人怜惜,魏平奚到底没到铁石心肠的地步,她自个也有过梦魇的经历,大抵是亲身体验过梦中的惶然无助,她待郁枝极好。
不怕了
眼泪被她吻去。
郁枝只记得抱着她,要她护着自己,连魏平奚脱她衣服都忘记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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