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三月春光不老(74)(2 / 2)
就是前世。
她身子前倾,咬字清晰:前世我想尽法子融入魏家,想讨得家人喜欢,可惜事与愿违。我这性子,大抵注定无法和他们和睦相处。
老爷子动过用我联姻的打算,是你帮我挡了。你护我像母鸡护着自己的鸡崽,那时候我能依靠的只有你。
你是我的母亲,是我在魏家仅有的温暖和避风的港湾,到头来也是你,借大哥的手用忘忧毒杀我。
忆起前世种种,她眸光复杂:肠穿肚烂,疼得我只能一声声喊娘,最后用匕首了结自己的性命。
我猜想过很多人,觉得这魏家人人都有动机害我,唯独不敢想是你。
十八年,养条狗也该舍不得罢。
她低下头,不再看眼神惊颤的颜晴,出神地盯着靴尖: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醒来,为了活下去我做过许许多多准备,结交江湖能人异士,努力修炼武功。
事到如今我心中澄明,只有一句话想问你。
她深呼一口气:倘若我真死了,你可会后悔杀我?
后悔?颜晴声音嘶哑:做都做了,为何要悔?
我知道了。她重新扬起眸子,不再看这冷酷无情的女人。
重生一说确实骇人听闻,稀奇非常,然而孤辰子有更为在意的事。
她抱着颜晴,努力用体温温暖她。比起颜晴,她现在这样子着实凄惨,满头白发,不到半月就有形销骨立的意味。
等等!
孤辰子清了清嗓子:你等等,我有事要问。
长阳公主漫不经心坐在椅子,对她所问之事有所猜测。
驰骋江湖半辈子的悬阴老祖此刻丧失所有的威风,她张张嘴又咬住嘴唇,狠狠心才问出盘旋心底多日的疑问。
那日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
她取出怀中的牛皮卷,以指为刀将写有慈悲降魔法的秘籍割下来,留下慈悲法师写在开头的一部分,极有准头地扔进孤辰子怀里。
得到牛皮卷,孤辰子顾不得水牢昏昏,定睛看去确是念慈悲亲笔。
上面的字她一个都不敢错看,看到最后肩膀耷拉下来,眼里最后一分光芒也彻底黯淡。
此地便是你二人的归宿,今后我不会再来了。
公主殿下起身拍拍衣袖,来去如风。
水牢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得知身世孤辰子有感而发想掉两滴泪,悲哀地发现这个年岁她早已流不出泪。
念慈悲的尸骨都归于尘土,哪还稀罕她的几滴泪?
她哭不出来,颜晴笑不出来,沉沉瞪着养女果断离去的方向,脸色不住变幻。
没一会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兽笼下沉,两人再次被灌进阴冷的水中,等待她们的又是无止境的煎熬。
出了潮湿的水牢,明媚的春光不吝惜地倾洒下来,季平奚挺直身板:不能再困在以前了,要走出来,迎接更美好的人生。
重生一事说给颜晴和孤辰子听她丝毫顾虑都没有。
必死之人,囚禁在水牢整日不见天光,便是大吼大叫人们也只会当她们关傻脑子出现问题。
况且那二人都是没有体面也要努力挣出三分体面的人。
从水牢回到仰春殿,季平奚颇有一种往事随风散去的觉悟,无怨一身轻。
都过去了。
她坐在床沿亲亲郁枝的脸颊,一不留神把人亲醒。
某人在女欢女爱上多混账,少有当下柔情缱绻的神态,郁枝醒来见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心中悸动,脚趾忍不住蜷缩,像害羞的小梅花鹿。
奚奚?
起来,我给你画幅画。
画画?
郁枝刹那之间想的有点多,忍羞问道:穿衣服的还是不穿衣服的?
这话问得直白,季平奚一怔之后趴在她身上搂着她笑:你想哪样?
她当然想穿衣服!
我喜欢不穿衣服的。长阳公主把玩妾室的一缕青丝,神态勾人。
清凛美貌的仙子做出这副妖精样,哪是郁枝一介凡人顶得住的?
季平奚以色压人,压得对方喘不过气、小鹿乱撞糊里糊涂应下亏本条约。
郁枝暗道她狡猾,想耍赖,被摁在床上修理一顿这才泣泪老实。
服不服?
郁枝咬唇,转过身去不理她。
她不理人,季平奚有的是法子要她就范,只是法子太多一时不晓得用哪个,目光定格在美人露出的小截玉颈,她软下声线:问你服不服?
沉水香的味道萦绕四围,郁枝心跳如鼓,努力支棱起不受她淫.威的傲骨,被衾遮脸,默默无语。
相伴一年光景,她是什么性子新晋的长阳公主一清二楚,低下头来亲吻她柔软的发:春日正好,要不要出宫看看你阿娘?
唰!
郁枝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在看到某人得逞的笑眼时大呼上当,想逃?公主殿下哪会给她机会逃?
按着美人肩膀把人吻得七荤八素。
恰是湿红润雨,面若桃花,再抬眸将将成了人间春水浇灌的芳菲色,着实看得人心痒。
服不服?
郁枝搂着她脖颈没了之前的耍赖不认账,娇嗔道:怎么总问我服不服?
这话可是问到点子上。
平奚公主眼睛微亮,嗓音无端撩人:服不服你在本公主手上走不了一回合?
她话里有话,委实不正经,郁枝耳朵通红,鼓起的胸脯一起一伏,不知哪来的胆子,一脚踹得天下第一大高手从床榻摔下去。
四月天,好景,好人。
习惯宫廷生活的郁枝被公主殿下带出门,前往玄武街南帮忙。
暌违多年,陛下终是还了荆河柳家应得的荣耀,赐万金,赏广屋,追封柳子承为一品忠烈侯,厚待其家眷。
要说季萦所为一为柳子承城楼一骂,二为补偿太后对柳家的赶尽杀绝,三嘛,女儿以妾充妻撒下弥天大谎,待柳薄烟好一些,女儿今后能少受一些罪。
他爱女之心拳拳,于是大清早受尽宠爱的公主殿下被帝后撵出宫,美曰其名去岳母那刷好感。
便宜岳母说起来还真不便宜。
季平奚顶着一脸怨气搬东西,心里委屈:好歹她是大炎朝的公主,季青杳那个假货仗着公主名头还能享受十八年的荣华富贵,轮到她了,就得特意出宫帮人搬家。
太阳高高挂,云章长公主半点没压着音量,同郁母夸赞道:烟儿,你看殿下何等孝顺何等威武,那么大的一张床一只手都托得起来
正只手托床的季平奚:
这可太丢脸了!皇姑姑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柳薄烟不通武功,没法想象有人一只手托起象牙床的画面,只是日头足,好女婿还能纡尊降贵地为她忙碌,她心中感动,哪怕这会子不待见季容,也是点点头:殿下喜爱枝枝,不过爱屋及乌罢了。
季容笑得牙不见眼:是这个理儿。
听到这话的季平奚下意识就想放下那又沉又大的床这话说的,像是她多爱枝枝一样?
正纠结是托是放,郁枝款步而来捏着帕子为她擦汗,一脸心疼:累不累?长公主也是,怎能要你干这粗活?
温言软语最是熨帖人心,得她一句关怀,季平奚像是大热天吃了寒瓜,心底舒爽,连那份燥热也解了。
无妨。她微微放低身子要郁枝为她擦脖子上的汗,擦好了,明眸含笑:一会就好,你去陪你阿娘吧。
郁枝顺从地回到娘亲身边,又被灌了满耳朵奚奚有多好、小两口要好好过日子。
这些话她听着心虚,在阿娘看来奚奚深爱着她,可唯有她知道,奚奚喜欢的是她的颜色和身子。
为了她床榻间的小意温顺,那人还挺愿意在阿娘面前做一做表面功夫。
她不知这样是好是坏,总觉得纸包不住火,阿娘此时对奚奚满口称赞,倘若知道真相,必不能接受。
恋耽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