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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佑青认同表哥的想法,光是从他这几天的上班时长来看。
要不辞职吧?表哥小心翼翼地向霍佑青建议,见人没有第一时间答话,补充道,我觉得你这份工作早起晚归,你看你又瘦了,我这几天有帮你物色新工作,我一个熟人那里正好缺人,也是做翻译的,是文稿翻译,可以不用出门。
霍佑青想了下,我还是想出门,不过表哥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的。
表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翌日。
霍佑青生病了。
他醒来就发现自己头重脚轻,额头还滚烫。表哥已经出门去上班,而家里医药箱的药都过期了。
霍佑青站在客厅地毯上发了五分钟呆,决定请假去医院看病。他从没单独去过医院,上次在二十七岁身体醒来,是他仅有的单独在医院的经历。
靠打车,霍佑青去到离他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但站在门诊大厅的他不禁迟疑。
原来都是看家庭医生,如果家庭医生解决不了,也是车直接开进医院,人送到病房。
现在他应该做什么?
霍佑青巡视一周,看到一个咨询台,犹豫地走上前。
导诊护士得知霍佑青的来意,飞快地帮霍佑青挂好号,并告诉霍佑青坐门诊几号电梯上去。
呼吸内科人头攒动,霍佑青排了许久的队,终于听到叫他的名字,可当他一踏进诊室,目光不期然遇上一个熟人。
仇问斐穿着白大褂坐在电脑后,他手指间的黑色中性笔轻轻一转,眼神极冷,什么事?
霍佑青一路上烧得厉害,根本没看自己挂号的医生叫什么姓什么,他见到仇问斐,才想起对方学的医。
他们宿舍是混系寝。
霍佑青在看病和不看病直接离开中纠结了五秒,最后还是病毒战胜了,他在仇问斐侧边的凳子坐下,感冒,发热。
仇问斐似乎呵了一声,又好像没有。他从酒精盒里拿出一根体温计递给霍佑青。霍佑青没接,他盯着那根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体温计,有些犯洁癖了。
体温计被重新放回酒精盒,仇问斐语气更冷淡,不想量就走。
霍佑青向来不是什么可以随便任人揉捏的泥人。
他从出生以来,一直是被周围人宠着让着,第一次在二十七岁身体里醒来的那次被龚琅打,是他当时还没有弄清情况,加上表哥话里透出的信息是他先对戴沅动手,所以他默默受了。
霍佑青没有再看仇问斐,站起来径直要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仇问斐的声音传来,站住。
仇问斐快步走过来,他用手将诊室的门关上,眼神带着肉眼可见的不耐烦,像是想摆脱霍佑青,但又不得不与其虚以为蛇,像是怕霍佑青离开诊室,给他添更为麻烦的事,我给你换一根新的体温计,你坐回去。
不用了。霍佑青声音哑哑的,说话都感觉自己喉咙带着烫意。他没精力去跟仇问斐纠缠,只想看时间够不够他重新挂个医生。
但不知道仇问斐误会了什么,他扣住霍佑青要开门的手,够了,霍佑青,你那点把戏还没玩够吗?从我这里离开,你又准备去欺负小沅吗?
有病。
霍佑青用力甩开仇问斐的手,开门往外走。他离开医院,去到马路对面的药店买退烧药,配冷水服下。
头晕目眩之际,手机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雇主。
他说下午有个很重要的合作方,霍佑青必须要到场。
我生病了。霍佑青没什么力气地说。
雇主说:我派人接你来公司。
霍佑青吐了口气,把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大概十几分钟后,一辆轿车停在药店外。
刚到公司,霍佑青就被塞进雇主的办公室,但那位很重要的合作方还没来,退烧药有助眠的效果,霍佑青渐觉疲乏,忍不住在雇主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睡着了。
睡到迷糊之际,好像有人停在他旁边。
霍佑青颤了下眼睫,没能抵抗药力睁开。
谁?
有蛇?
霍佑青在半睡半醒中蹙紧眉,黏湿的蛇信子在舔舐他的睫毛,弄得糟糕不堪。他费力想睁开眼,却不能做到,待睫羽湿透,蛇信子转移到眼皮。
发烧引起皮肤滚烫,连眼皮都是烫的,色雪而掺粉。
蛇信子一点点又长时间尝过灼烧的眼皮,似乎想舔破眼皮,直接含住里面的眼瞳。
恶心又令人胆寒,霍佑青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挣扎,他困于自己的梦魇中
蛇压在他身上了,发出低喘声。
霍佑青猛然睁开眼,办公室空无一人,门口传来响声。
紧接着,雇主推门而入,看到睡在沙发上的霍佑青,眉尾微挑,我们的睡美人终于睡醒了。
第六章
雇主说罢见人没理自己,像是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愣愣躺着。他目光打量般在霍佑青脸上转了个圈,睡个觉怎么把眼睛睡得这么?脸也红。
短短两句话彻底触到霍佑青逆鳞。
对方提及眼睛,让他想到先前恶心的梦,提及脸,让他想起自己还是可怜的病患。
27岁身体里的18岁灵魂从未吃过这种社畜的苦。
霍佑青蹭的一下坐起,我要辞职。
吃了退烧药,喉咙依旧是哑的,说出的话声音也是低的,嗓音腔调让人以为他在撒娇。
这是霍佑青惯有的毛病,他从小就不爱看医生吃药,家里的阿嬷,舅舅舅妈一通哄,别说与他同辈的表哥,后来遇到龚琅,龚琅不过比他大几个月,也跟哄祖宗似的哄着霍佑青。
霍佑青知道这些人待他好,但他也的确不爱看医生,故而还是会闹脾气,但会收敛几分,敛几分的结果就是每每生病发脾气,说的话都似跟人撒娇般,不过他往往没自觉。
雇主本是靠在门上,看着这一幕,觉得稀奇,踏步进来,反手将门关上,生气了?
霍佑青没答这话,反问道:刚刚有人进来吗?
除了我没旁人。雇主走到沙发前,你在这里睡得那么香,正好对方带了翻译过来,就没叫你。
他低下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霍佑青,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不过还添了几句,生气了?闹辞职?霍佑青,你还是小孩吗?
叫他名字的时候,用的是蹩脚的中文。
十八岁还算不算小孩?
应该不算吧。
反正二十七岁肯定不算。
霍佑青扭开脸,把不知何时盖在他身上的毛毯放在一旁,我会尽快打好辞呈报告,麻烦你批准。
他站起来时头还有些晕,但在能忍受范围内。
霍佑青本来还没准备那么快辞职,毕竟这是他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可今天的经历让他的心情坏到极点,无论是生病看医生遇到的是仇问斐,还是资本家雇主不做人,或是那个奇怪的梦。
他不由地抬手触碰自己的眼睑。
触碰到一半,视线晃入一张脸。
雇主被霍佑青这孩子气的行为弄笑了,笑得胸腔都发出震鸣,我不知道你病得那么严重,请你吃晚餐当赔罪,走吧。
霍佑青正想说不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下。
是表哥发来的。
表哥今晚要加班,问他能不能自己搞定晚餐。
表哥不在,那意味着他多半要吃盒饭,二十七岁的他没有阿姨给做饭。
霍佑青皱眉,眼神往还挂着笑的雇主身上瞧了瞧,被奴隶这么久,离职前宰对方一顿也没什么吧。
但霍佑青没想到雇主带他去的是一家私厨,环境不错,只是给他上的是粥。
雇主一眼就看出霍佑青的神色变化,他托着下巴,给自己倒酒,你们这边生病都是喝粥吧,我应该没有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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