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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佑青低下头,以一种近刻薄的眼神审视戴亦莘,他在找出对方的破绽,他根本不信戴亦莘会去做这个已经被废除几十年的手术。

脑叶白质切除术,一个在上个世纪据说能治疗精神病的手术,可事实证明,这个手术无法根除精神病,相反有很严重的副作用,有的人会病得更严重,性情暴戾,而也有的人,在动了这种手术后会丧失一切思考能力,简单来说,变成一个无法自理的傻子。

不会有记忆、不会有情绪,比植物人好一点的地方大概是能睁眼,但也是空壳活在人世。

霍佑青怎么会相信戴亦莘做这种手术,他想不过是苦肉计,以为在脑袋作秀开个口子,自己就会同情他吗?

做梦!

他所遭遇的,根本不是一场苦肉计就能弥补的。

霍佑青唇角一扯,露出一抹冷笑。他顶着天光,抬手解开脖子上的围巾,又顺势将大衣的扣子解开。

这一切都是站在戴亦莘面前做的,没有多久,霍佑青就像个初生的婴儿。今天的日光不亮,但霍佑青太白,一种珍珠近奶白的肤色,足以晃人眼。

房里开了暖气,不过皮肤还是泛起一层小疙瘩。霍佑青没管,他垂下修长的脖颈,凑近戴亦莘的脸,想要漫不经心地嘲讽对方的虚伪和无用。

可是他没有找到戴亦莘的情绪。

戴亦莘眼里没有他,也没有任何事物。

霍佑青莫名停顿了片刻,他唇齿不由地咬紧,下一步他强行挤坐到轮椅。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张轮椅,不像话又艰难。虽然有毛毯垫着,但霍佑青还是感觉到戴亦莘两条腿像是只剩骨头,硌得慌。

他抓住戴亦莘的手,想要解开约束带,却突然看到对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赫拉克勒斯之结的戒指。

这枚戒指安静地戴在戴亦莘手上,好像是因为戴亦莘瘦了,戒指看上去有些空,上面被缠了很细的丝线。

金属蛇戒配上透明丝线,光影难辨,瑰丽奇异,霍佑青伸出手指碰了碰,下一秒,他将戒指从戴亦莘的无名指扯下来,一把丢出去。丢完,眼里尽是挑衅地回视戴亦莘。

回视?

不是回视。

戴亦莘根本没看他。

哪怕他把戴亦莘的戒指丢了。

霍佑青眉头拧得更紧,他解开戴亦莘一只手的约束带,将其放在自己身上。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对戴亦莘的手太过熟悉,熟悉到一碰到皮肤,都会忍不住轻颤,一些不该有的记忆也翻涌出来。

戴亦莘忍耐心在这种事上一向很差,但有时又很好,会故意逼着霍佑青说些自己想听的话。

但没有哪一次是这种反应,戴亦莘毫无反应,仿佛摸的不是皮肤,是毛毯,是空气。

霍佑青骤然吐出先前一直闷在胸腔深处的一口气,他丢开戴亦莘的手,站起来一件件把衣服穿回去。穿好衣服后的第一件事是一巴掌打向戴亦莘的脸,打得极重,丝毫没留情。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霍佑青的话寒得厉害,说完这句,又是一巴掌,你以为你这样的苦肉计我会信?我压根就不信,有种你装一辈子傻子!

第三个巴掌。

戴亦莘的脸被他打偏就没有转过来,三巴掌将脸皮打出浮红,还打出了鼻血。戴亦莘就像个木偶,一动不动,鼻血从他高挺的鼻子里流出,淌过嘴唇,沿着精致的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霍佑青看着这一幕,却是怒火攻心地又打了一巴掌。这次打得太用力了,人被他打倒在地,连人带轮椅一起摔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有人敲门,霍佑青平复了会呼吸后,大步转身去开门。

门外是负责照顾戴亦莘的医护人员,对方看到病房里的情况,吃惊地吸了一口气,匆匆走了两步,但又停了下来,情绪复杂地看着霍佑青。

先生,您不该这样对待一个病人,他脑部手术动了没多久,你这样对他,很容易出事的。

霍佑青脸上还有因怒而未完全消退的薄红,一双丹凤眼在此刻亮得出奇,似乎有火在里面烧。

他都做了这种手术,我再怎么对他,也无所谓了吧。一个完全无法自理、无法动脑的傻子,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义?死了不是更好。

医护人员闻言动了动唇,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声,他眼里是无声的谴责,不过不明显。

霍佑青对此毫不在意,他早就是个刻薄之人,在对戴亦莘一事上。

霍先生想让戴先生结束这种状态吗?

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房间的状态。

霍佑青转过头,发现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外国医生,对方年纪不轻,看上去应该超过四十岁,头发略秃,含着笑意望着他。霍佑青注意到外国医生的胸口名牌,意识到什么,你是他的主治医生?

外国医生点头,您可以叫我卢西恩,很高兴见到您,霍先生,上次很不巧,您来的时候我因事外出,没能和您见上面。

明明是戴亦莘的主治医生,却对戴亦莘现在可怜的摔倒在地的模样视而不见。

霍佑青眯了下眼,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结束这种状态?怎么结束?

外国医生唇角笑意加深,不知道霍先生有没有听说过安乐死?

霍佑青眼神一凛,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个手术早就被废除了?

知道。

那你怎么敢做?

是戴先生委托我和我的团队做的,我们在公示下签了无责合同。外国医生说,当然,如果霍先生想告我们,我们大概会付出相应的一些代价,不过戴先生给的报酬很丰富。

霍佑青听出弦外之音,对方根本不怕吊销执照,或是坐牢。他转头看向后方,戴亦莘还趴在地上,轮椅压着他,他的腿以一种的扭曲地状态卡在轮椅里面,可他没有反应。

他以后都是这样了吗?霍佑青突然问。

是的,霍先生。

霍佑青再次看向外国医生,为什么他要做这种手术?

外国医生唔了一声,有些无奈又有些憧憬地说:我从未见过这样自私又无私的爱情,霍先生,您知道吗?当时戴先生找到我的时候,我本来是坚决不同意做这场手术的,但戴先生用一句话打断了我。想要忘记一个人,可以动其他手术。但戴先生在选择割舍记忆的同时,坚决放弃创造新记忆的可能性,他说他不想在失忆之后爱上除了您以外的任何人。

戴先生,您一定要割舍记忆吗?从您的言语,我能看出您非常爱对方,为何不尝试其他办法呢?卢西恩记得自己当初问过戴先生。

戴先生抚摸着手里的戒指,琥珀眼里是火烧过后的灰,因为我的爱只会让他痛苦。

语气淡淡,却提到他时,长睫扑散开,眼睛略微一弯。

第六十八章

来时他的愤怒像装进气球里, 气球不断膨胀,就等着到了正主面前爆炸谁让戴亦莘敢用这种低端的苦肉计来骗他。

可现在有一根针在气球爆炸前戳破了气球,那些怨怼愤怒被迫偃旗息鼓。

无论他再怎么对戴亦莘发火, 对方都不会给任何回应。

戴亦莘变成傻子了。

真有意思。

霍佑青木着脸从光洁的疗养院走廊走过,下阶梯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落在鼻尖,他后知后觉抬起眸。

下雪了。

这次他是开了车来的,拒绝他人送。开车上了高桥,两道是不断后退的冰冷建筑,细小雪花不足以遮挡视线。霍佑青没完全将窗户关上,留了一条缝让冷风灌入。

戴亦莘变成傻子了。

戴亦莘现在是傻子了。

戴亦莘

不对,他不是戴亦莘。

先前那位外国医生给他看的文件, 上面签字落的名字是戴沅, 他们口中的戴先生是戴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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