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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空气里是两个人明显的呼吸声,杂沓得就好像有两只频率不同的破风箱似的。
两人跑到距月牙门有段距离, 是卫晩岚率先停了,因为他双腿跑得又酸又痛, 喉咙火辣辣的。甚至令他泛起种恐惧,生怕会有口热血喷出口。
卫晩岚吓得下压身体, 双手捂着退,他弓着身子,眼眶更热。
萧霁到底比卫晩岚岁数大些,体力更好但也有限度,见此情景同样也呼哧呼哧地道:
“小……小公子,劫、劫后余生,莫慌,莫怕,我有、有新句,我给你再吟个诗吧……”
卫晩岚虽仍按着自己双腿气喘吁吁,但也吃力地擡起头, 额头渗汗, 眼圈儿红彤彤:“都这关头……还有诗?”
“有……有的, 有。”萧霁抚着胸口。凝了凝眉, 好诗立时就来,“是在下自作的《艰难行》。风卷沙尘暗, 徐行途更艰。峰回路转处,明月照千山。花影——”
花影曳动。
内院陡然多出道精準无误落在两人之间的身影。
诗意被从天而降的傅钧破坏。
卫晩岚仰头,目光无意被吸引到傅钧那里,红彤彤的小鹿眼顿时盛满了傅钧,眼圈越发酸楚。然后便觉被一只手掌贴在后背。
卫晩岚眨了眨眼睛,眼皮忽闪。
那手掌的主人用得不知是何等手法,按住他背脊从上而下地抚过顺气,再从下而上地倒回来。
如此反複两三回,卫晩岚呼吸逐渐平稳。
但因为太累就只能用额头抵着傅钧的前胸,满腔木质香调气味。心跳快了几拍,却跟剧烈运动导致得心跳加速又不尽相同。
所以卫晩岚站稳就离开傅钧。
傅钧也依旧是淡淡又傲慢的,仿佛刚才这些事,不过是他因为垂怜而做的举手之劳。
他太高大了,衣襟绣着金牡丹。很惹眼。背着手,有大侠风範,不可忽视,更惹眼:
“从救火的守卫里抓了个舌头,元熙载卧房直走向前。”
卫晩岚鼓掌:“大侠好棒!”
只可惜萧霁那一首好诗,后几句应该文辞更优美的。生生被傅钧打断,卫晩岚同样拍拍手,把水端平:“猛士也好棒。”
但这声带“也”字的好棒,到底不如夸奖傅钧更有诚意。
萧霁虽也知足,但隐隐也有不服。语气仍在气喘吁吁地道:
“小公子,依我看,这外院内院的装饰风格有所不同,您仔细观察过这里的布局跟地面吗?”
“这布局跟地面怎麽了?”卫晩岚问。
萧霁解答说:“如果外院也就那道正堂楹联,稍微显出些元熙载的审美品味。这内院就是座极为讲究的文人庭院。在下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萧霁脚尖点了点地板:
“这叫盘长纹铺地,盘长纹是佛家术语,意思是‘回环曲彻,尽然通明’,普通官宦人家的园林装潢时,用得多是鹤纹云纹,也有鱼鳞纹万字纹铜钱纹的,后院这地砖甚是用心。”
傅钧原本还一路向前,根本没把这地板当回事情。
但卫晩岚听得有些入迷,觉得挺有意思的。
傅钧背着手止步。
卫晩岚在夜色里打量这片地板,虽尽量没显得太过好奇,但也蹲身抠了抠脚下组成盘长纹的圆润石块。
心说:“还有这麽多讲究?”
谁上公园会研究石头啊!
不禁对萧霁的博学程度在心底点了个赞。
萧霁继续解说:“不光地板的石头,什麽峰回路转、月照千山……现在在下想想,这诗兴竟都是咱们边跑,在下被内院景致所触动,这是这座内庭刻意布置的造景效果。”
这刺史府后院有这麽厉害麽?
卫晩岚悄悄抖了抖耳朵。
傅钧嗤声,反而更目不斜视,简直更仿若无人地信步行至元熙载卧房。
后来他们也未曾遇到守卫。
卧房的门是关着的。
屋里没有点灯。
屋外没有侍从。
可见元熙载休息时,并不留人在夜里值守服侍。
而卧房外引人注目的,同样是黑底金字的楹联。
与正堂匾额不同,这里字体用得是瘦金体,笔划修长挺拔,虽每笔笔墨纤细却不失刚劲有力,那楹联正中是块同样为瘦金体的匾额,上书四字:
“风雅人间?”卫晩岚喃喃。这四个字繁简体相差不大。
右下角有元熙载手章。
优雅华丽,尊贵奢侈。
元熙载的个人审美情趣更明显了。
傅钧倒是对这些字啊画啊的,无甚触动,看到都好像没看见。
萧霁不同,萧孟仕本来就是大魏行楷好手,站在匾额之下,萧舍人近乎失神喃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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