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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用不受用的吧,如今在这儿倒是不缺吃穿,只不过先皇在时行宫何等盛况,现在却只剩个壳子。咱们伺候的都是些什麽乌七八糟的烂人。哪有当年此地冠盖如云,富贵如雨。”
“当年随先皇行游四海,我也好几年没出行宫看看了。”
“要说这都得怪谁?”
“那当然要怪——”
太监的嗓音突然低下来。
卫晩岚听到他们后边的话,小鹿眼微微睁大,拉了拉傅钧的袖摆:“傅钧,能不能帮我拦住他们,我有话想问他们几句……”
***
“怪谁?”
“怪那摄政王苏晏作恶多端,三年前一纸钧谕中断掉所有行宫的开支,将行宫用度花耗从朝廷摊派往各地。”
“便真是有那麽多仗要打吗?”
“这苏晏一定极贪,比元公还会敛财,否则怎能对得起他上任以来屡屡征战,必是把国库最后那点儿银两敲骨吸髓榨干了罢。”
“这麽贪得无厌。”
“此人恐怕得长着浑身横肉,似兇神恶煞般,有三四百斤!”
“还得擅跳胡旋。”
“哈啊,哈哈哈哈……”
卫晩岚眉心一跳。
难以想象有三四百斤还跳舞转圈圈的摄政王本王。
他知道这些小太监多年未出行宫,消息闭塞,兴许还活在几年以前。但他们毕竟与元熙载略有交集,况且小太监们常年生活在这行宫,哪怕所知有限,也一定能掌握他所不知道的内情。
砰砰!
傅钧虽有眼疾。对付两个喽啰手到擒来。将人拖进殿边阴影。
那两个太监统统被点死了哑穴,连咿咿呀呀都叫不出来,便只能双手作揖连连伏拜,生怕傅钧一个手滑把他们的喉咙拧断。
卫晩岚蹲下倾身,很轻声说:“会写字吗?”
两名太监点头。
这都是经元熙载日夜熏陶过的太监,别说写字,恐怕各个书法还都能小秀几笔。
卫晩岚颔首,道:“那我问你答,不许说谎话。事后会点晕你,饶你命。”
俩太监越发谢恩,只要不死就好,拜得更恳切了。
卫晩岚小声问第一句:
“你们翁主跟摄政王什麽关系?”
两名太监面面相觑。都啓了啓唇。又意识到自己不能说话,对上傅钧虎视眈眈的眼神。
于是在地上比划着写字:
“翁主与许多人说过,他受摄政王的信任。”
是说过。而并不笃定。
卫晩岚不知怎的,竟觉得心口透气透得更顺畅些,他咬了咬下唇,问第二个问题:
“哪里来的兵?”
答曰:
“不清楚。不怎麽与我们交流。他们区别行宫旧人,自成一体系。”
第三个问题,卫晚岚问:
“你们翁主既然受摄政王庇护,才能富贵至今,为什麽你们提到摄政王的反应是讨厌?”
没想到最后的话题,却是洛阳内官们回答最干脆的。
两个太监同时在地上写字。
那答语令人啼笑皆非,甚至透出先皇时代遗风,给人以无尽的荒唐感:
“——因为他不爱玩。”
“人都说他曾收过翁主的孝敬,但他从不来我们这里玩。玩不到一块去,便不是一路人。”
卫晩岚怔怔地追问:“那要是他太忙呢?他很忙,所以没空来洛阳行宫陪你们玩。”
“他的将官也不来这里玩。远近几州,从未有人肯来。”
“从未有大魏将官来过?”
“对。这里宾客皆是文人。也有……”太监顿了顿,再写,“也有些文官小吏。”
所以这里军士不是大魏军队!
没有武官来过!不是苏靖之的兵!
于是卫晩岚竟在这时设身处地代了代元熙载。
背后居然浮起一层绵密的冷汗:
……摄政王出于某种原因必须收下他的一万金。
……但并没有与他同流合污当保护伞的意思,反而摄政王将东都附近军队把控得更严密,完全不给元熙载任何得到武装力量的机会。
……这样子不是貌合神离,比貌合神离还严重。
而是。
卫晩岚蓦地就在眼帘内呈现出苏靖之惯来傲慢的神色。还有他能气死人的大反派口吻:
“汝的头就悬在洛阳,本王想取便取。”
记忆中那个靠脸就刷走数万雄师的摄政王,苏靖之再度活灵活现起来。
卫晩岚想到尚且浑身发颤。
更别提当事人元熙载,必定是百般讨好皆无用:那些问安书信、那幅工笔精致的行猎图……都证明元熙载曾经费尽心思,试图再度成为新贵宠臣。
却无奈地发现。
对方根本不吃这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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