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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吧,但凡事都有例外。”黄泉再度看向兰索,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他身上的颜色又消失了一些,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迅速,你察觉到了,对吗?】
砂金嘴角牵起,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真是怪诞的问句,小姐,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如果你寄希望于琥珀王的烙印能替他抵御虚无的浸染,结果只会令你感到挫败,就连欢愉的伟力都无法将他从无限漫长的阴影中拯救,十分之一存护令使的力量更不可能做到,这是不争的事实。】
“哈,你该不会接下来要警告我‘没人能从IX的阴影中逃出生天’吧?”
【不,我衷心希望你能成功,在他彻底遗忘你之前。】
黄泉喝了一口苏乐达,尽管她已经尝不出太多味道,但不妨碍她依照砂金的描述想象它的口感。
只是,她的话语远没有糖浆那般甜蜜。
砂金握住杯子,如果不是皮手套隔着,他一定能看清自己手背青筋暴起的弧度。
“他现在还记得我。”砂金说。
黄泉看向砂金。
【他第一次潜入庇尔波因特前给我写了长长的一封信,信中详细描述了你眼睛和头发的颜色。潜入庇尔波因特对他来说有一定难度,但他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隐藏得很好,直到你在他面前吹灭生日蜡烛。】
【后来的事情你也清楚,他骇入战略投资部的情报部门盗走重要资料,被公司围追堵截。仅仅七个系统时,他就忘了自己为什麽要去庇尔波因特。】
砂金沉默地聆听。
【你吃到他给你做的蛋糕了吗?】
“他在逃跑过程中炸了公司的两栋大楼,我没法在废墟里找出那点脆弱的奶油制品。”砂金说。
黄泉眨眨眼:【或许不吃对你来说是好事,他的厨艺有点糟糕。】
砂金:……
【这就是虚无。】
虚无。
他又何尝不知道踏入虚无中的人会如何,躯体、认知、感官、记忆、生命的意义、最后是存在本身,一切都会在影子中消亡,再无痕迹。
可他别无选择。
“感谢你的提醒,但强运使人成为强者,攫取命运,无论多有悬念的豪赌,我都没输过,我猜这次也一样。”
砂金语气真诚又坚决。
“你的确有如此自信的资本。”黄泉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是我多虑了,抱歉。”
砂金蹙眉。
他总觉得这位小姐说话的方式有些怪异。
“没关系,和你閑聊令我受益良多。”砂金客套两句,目送黄泉离开后,放松脊背,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他绷得太紧了。
他松开紧握苏乐达的手指,指腹微凉,不知是冰镇的水珠还是汗滴。
耳边的音乐依旧欢快,扭蛋机摇晃的闷响混在汽水沖天的滋滋声中,世界绚丽耀眼,仿佛镀上一层雾霭般的粉红滤镜,它美好、虚幻、不切实际、令人沉溺。
与匹诺康尼不同,艾吉哈佐的黄沙细腻又厚重,沙漠干旱少雨,扬沙遮天蔽日,一不小心就会被彻底吞没,令人寸步难行。
但这些对一名欢愉令使来说都不是困难。
银发的令使盘腿坐在最高的沙丘上,荒芜星球的黑夜满是星星,他把玩着一枚黑红色的骰子,听见身后的动静,并未回头。
“卡卡瓦夏,我要离开这里了。”
卡卡瓦夏扬起脸,由于背光,他很难看清令使的表情——引以为傲的观察力派不上用场,这令他感到不安。
“你要回你说的酒馆吗?现在?”卡卡瓦夏道。
“不,明天再出发。”
“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卡卡瓦夏又问。
令使沉默了几秒,如往常一般开口:“不行,影子还在。”
卡卡瓦夏不明白令使嘴里总念叨的影子是什麽,但他直觉是个坏东西,影子会把令使带走,正如现在:“你还会回来吗?”
“不会,卡卡瓦夏,这里不是我的归宿。”
“我该去哪找你?你总是会忘记一些事情,会不会有一天,你把我也忘了。”
“找我做什麽,报答我吗?”令使的声音变得轻快少许。
“是啊,报答你,报答你借我用你的骰子。”卡卡瓦夏说。
“哈,说实话,我不太想成为「艾吉哈佐砂金案」的帮兇。”令使想了想:“在你长大之前,别来酒馆找我。”
“为什麽?”卡卡瓦夏问。
“我可不想你成为别人的乐子。”令使拄着下巴,轻笑道:“唔,这个别人或许也包括我。”
“可距离我长大还有很久,如果你忘了我,不来找我……”
“别担心,卡卡瓦夏,我会在你成年那天带蛋糕去看你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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