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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点点头。

景元皱眉，"符卿，还有多久成功迫降"

"快了!这里的空间有些错乱，根据演算路线，还要半刻钟!"

不安在景元心里蔓延，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看见那名挚友的残骸。

此时的丹恒，正站在台阶上仰望。

"只是拯救你的同伴，你没必要来此。"祂浮在巨大的水龙上，背对着他，隐隐约约可见袍间飘动的明月。

丹恒摇头。"你明白的，这是结束。"

一片沉默。

"你想好了"

"……"

"你不止想救你的同伴，你还想为他们铺路。真是贪婪。"

丹恒却笑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麽评价我……不这样，怎麽对得起这千万年的筹划呢"

"我想，你是恨【不朽】的自己吧。不然也不会在记忆中，说出‘不该赐予【不朽】’。你愧疚，也许放任他们当初就那样死去，也比变成虫子好。"

祂没有说话。

"你也是爱【不朽】的，给你机会去怜悯，你救下战乱中的母子，你救下疯魔的少女……你救下无数的可怜人，给了他们一个家。所以，在后来，也被人拯救，拥有一个‘家’。"倒是和他和刃很像，爱恨纠缠。

祂认真地看着他，"是啊。毕竟生命就是这样，爱不彻底，恨不彻底。"

爱不彻底，恨不彻底。丹恒轻轻嚼着这几字。

"所以，【不朽】的生命不是没有结束的，只是还有开始。不是长生，而是一段段的生命，构成了【不朽】。"丹恒感觉好像有什麽东西在胸口发烫。

他慢慢地向祂走去，旁道忽然出现一名少女，她红色的发带飘舞，她微笑着，将发带取下绑在丹恒身上。端坐的妇女，替他梳发。青年欢笑着从他眼前经过……无数的人影为他欢笑，丹恒恍然，这些都是他在梦里背负的持明族。他们的人生，璀璨如星辰，也丹恒带来了无数的温暖。

"原来，曾经我在梦里，是为此而欢笑的。"胸口越来越灼热。

"丹恒，你认为，【不朽】究竟为何"祂的眼神，似乎能穿透时光。

"我，或者说你，为这个答案追寻了千万，或许也有亿年。"

"曾经，我认为，万物不朽即为【不朽】。但是，事实证明，连【不朽】都无法‘不朽’。"

"后来，我认为，对同伴不朽的爱，希望所爱之人不朽，即使献出自己是为【不朽】。可又如先前，不是所有生命都可强求‘不朽’。"

"最后，我以为，你的‘不朽’，是作自己，不是别人的不朽的‘自己’。"

丹恒微笑，"我想，‘不朽’是所有不留遗憾的生命。是‘一环扣一环’，无数的‘一生’造就‘不朽’的一生。"胸中的半圆越来越亮，"就像‘开拓’，就是沿着前人未竟的路。"他一步一步地走向祂，"你做的所有选择，不就是为了最后，持明有选择吗所有的‘一生’，是为了这最后的‘一生’。"

祂表情複杂地看他，"是啊，也有人为你提供选择。"

丹恒愣了下。

"在星穹列车上，你可以是所有人，也可以不是所有人。"祂轻轻一挥，仙舟上浴血奋战的场景出现。

"所以，老师其实就是最初的‘饮月’"

"究竟是谁，恐怕只有我们自己才清楚。"景元抹开脸上的血，表情严肃，他身上能看出大大小小的伤，而且，他感觉，他快撑不住了。偏偏是这个时候……

"无论是谁，他都是列车的无名客。"姬子一脸冷峻地抡开前面的敌人。

"对啊!我们可是要接丹恒回家的!"三月七边躲边喊。

丹恒笑了，眼里有些悲伤。

"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若他"不朽"，他所爱之人便可不朽。

祂低头看他，眼里全是悲悯，他看着祂，眼里也是悲悯。祂与他相互靠近，如同过去与现在，编织出未来。

他穿过祂，祂融进他的身躯，他的灵魂。前面出现庙宇，他看见幼小的祂，从破烂的庙宇里，捧起受伤的鸟儿。然后，他对上刃悲伤而怀念的双眸。

第 29 章

29.

他的眼眸藏满悲伤，这是丹恒第一次从中读出除心灰意死外，这麽浓烈的感情。

丹恒很想开口，却不知该问什麽。为什麽悲伤吗为什麽要难过他又觉得，这些都不是他想问的。

幼小的祂轻轻捧起白鸟，缓缓站起，这时丹恒才看见祂身上被衣袖遮掩的鲜血。祂一步一步，血液在清水中漫开，沿着祂的足迹，就像曾经那把支离剑划出的彼岸，蕩漾着飘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