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伤心星球小说(14)(2 / 2)
对,还有半个月。
考哪个学校啊?
国美。
门帘掀起又关上,女孩拎着两份面离开了。
喻岭,你以后想干什么呢?梁树挑起几根面。
他不提梦想,应试教育的压力笼在每个学生头上,梦想离他们太遥远了。
喻岭把嘴里的面吃完,才淡淡地说:不知道,没想过以后。
现在没想过,梁树听到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以前呢?总有想过吧。
就比如我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有一个朋友,小时候觉得开飞机很酷,想当飞行员,后来招飞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错过了,就退一步想当空乘,但是体检没过。
喻岭目光有些飘忽,心不在焉地听,或许没有意识到梁树的那个朋友正是他自己。
后来呢?
后来他在机场做了地勤,每天都离飞机很近。
看着曾经的梦想离你这么近,却永远实现不了,不是更痛苦吗?
梁树:
痛苦吗?也没有吧,他觉得可能还是性格和心态的原因。初中时候的喻岭虽然话也不多,但并没有现在这么消极和悲观。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好像是从他父亲去世开始。
你知道我是谁吗?梁树忽然开口。
?
喻岭从氤氲雾气中抬起头,不明所以。
你爸爸是不是叫喻峰?梁树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这下喻岭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脸错愕地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表情鲜活了许多,终于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面上再怎么成熟,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儿而已。
我跟他,梁树大脑飞速旋转,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以前是同事,关系还不错。
怪不得,你好像很了解我,喻岭直视着他,眼神清亮,带了些审视的意味,但我并不认识你。
很了解吗?认识这么多年,梁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很了解喻岭,与他有关的很多事梁树都不知道,却从多年前的喻岭口中听到了了解。
梁树思索片刻,继续说道:是啊,他经常和我提起你。
喻岭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每次提起你,他语气总是很骄傲。
他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希望你可以做一个了不起的人。梁树语速迟缓,说得很慢,他看到喻岭神色黯淡下来,垂下了眼睛,眼里的光变得微弱。
但是后来他又告诉我。梁树故意停顿了很久,直到喻岭又抬起眼,疑惑他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说。
两人目光相接,梁树声音很轻,语气堪称温柔:喻岭,他希望你过得开心,不做了不起的人也没关系。
这是他对少年喻岭最大的期许,梁树想,喻岭的父亲一定也这么认为。
嗯。喻岭仰起头,闭上眼睛。喉结滚动几下,他忽然笑了,可惜我没机会听到他亲口对我说了。
这家面馆的面做得很有味道,汤汁浓郁,醋酸扑鼻。梁树看着喻岭慢吞吞把面吃完,两人又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
外面寒风呼啸,哀号着撞向玻璃窗和厚重的门帘,窄小的店内却十分宁静。
梁树看了一眼手表,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宿舍几点门禁?
十点半。
此刻距离门禁还有十分钟不到。
走出店门,梁树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喻岭道:跑吧。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梁树拉起他的手,带着他一路狂奔。
街道两旁的路灯很暗,无尽的黑夜朝他们涌过来,又被分割开。
他们一直奔跑,在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夜,耳边只余风声。
跑着跑着,视野骤然变得明亮,一暗一明对视网膜的强烈冲击,令梁树忍不住闭上眼,渐渐渐渐,心跳恢复了平静。
手不自觉握紧又松开,温度消失了。他知道,他重新回到了有小狗喻岭的房子里。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前面写了什么
# 途径一片海
第24章
屋顶的灯果然还是暗的。
与上次回来时不同的是,床边插座上亮着一盏小灯。
梁树记得这是在电影院门口扫码送的,硅胶材质的小鸭子夜灯,透明质感,发着混沌的光。
你从哪找到的这个?他十分惊喜,提着小狗的脖子把它从床上拎起来。
抽屉里翻到的,喻岭毫不防备,冷不丁被人扼住脖子,应激性反应似的,支棱着耳朵扑腾起来,能把我放下来吗?
太激动了,梁树忙把他放在床上,揉了揉小狗的脑袋:不好意思。
小狗躲开他的手,一跃到床的最里面,离梁树远远的。
纪书桃她喻岭没有再问下去,梁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和他预想中一样,谈不上失望。
尽管记忆会随时间变淡,但在生活中留下的痕迹是无法被抹掉的。
许多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隐秘记忆,并不会经常性地被想起,却会在某些时刻毫无征兆地跳出来提醒你,过去做了什么蠢事,犯了哪些错,有些顺着时间的河流飘远了,但是有些却无法弥补,它们一点一滴汇聚起来,一遍遍冲刷着堤岸,水滴溅在身上,是凉的,还带着一点微弱的痛意。
像是被困在噩梦空间里,怎么都无法找到出口,无数次梦回,深夜里惊醒,如此循环往复。
喻岭语气平静,似乎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纪书桃和我说过,她没有朋友,问我愿不愿意做她的朋友,我说不愿意。后来我经常在想,如果我当时答应了,她会不会就没有那么绝望?
可能吧,梁树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但你也知道,这个结果不会改变的,我们都不知道她的症结在哪里。
他坐到床边,把小狗从里面捞进怀里,像摆弄玩偶一样,呼噜着小狗身上的茸毛,喻岭,我也不知道你的症结在哪里。
在喻岭过去的每个阶段都找不到方向,只能像没头苍蝇般乱撞。
我看到了你画的那本,梁树迟疑了一下,手册。
喻岭没有否认,嗯,我也有过那种念头,但只是想想而已。
梁树紧张地屏住呼吸:现在呢?
现在想活下去的。喻岭说。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不想活的念头?梁树觉得自己或许应该问一问,但只是沉默。
他这人嘴很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不擅长安慰和开解人。非要做不擅长的事,反而会把自己整自闭。
有很多像这样可以走近喻岭的瞬间,梁树都停下了脚步。
付出的努力毫无意义,像落入海里的小石子,溅不起一点浪花,最沮丧的事莫过于此。
这么沉默的梁树反倒让喻岭觉得不适应。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手背痒痒的,梁树低头,看到小狗动作很轻地用爪子在蹭他的手。
没有,我不知道该问什么,梁树是个很容易知难而退的人,问了用处也不大。
我给你讲我大学的时候,要听吗?
不要,不想听。梁树自欺欺人地捂住耳朵。
他好奇关于喻岭的一切,但当过往离他越近,他反而越胆怯。
他越发觉得所经历的那些事都是虚幻的梦,他只是在做梦。
像很多穿越小说那样,主角回到过去,经历了悲欢离合,还邂逅了爱情,最后发现不过是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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