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囚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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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朦想到这里,手指不觉动了一下,只是简单地动了一下,可她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天,那天正是这些手指,不受控制地杀死了一个人。她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她现在做的每个动作,都能让她想到杀人那天,好似就连空气中,也总是带着抹不去的血腥味。她于是憋住气,试着什么都不想,可没有多时,她便一下张开嘴巴,忍不住地大口吸气,而后侧身咳嗽起来,她又不得不闻到血腥味了。

林朦于是就这样一直在床上躺着,她不知道她这样已经多少天了,她不愿吃东西,也不愿起来,她仿佛永远无法从那血色的一天里走出来,她厌恶她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厌恶她的身体,厌恶空气中只有她能闻到的血腥味。如果人能脱离肉体而活的话,她愿用刀子把她的灵魂彻底地,干干净净地剥离下来。她的嘴唇日渐发白了,她的脸颊越发削瘦了,她的脚腕也变细了,可她依旧动人。

她还记得,樊茗曾带回一个郎中来,说要给她瞧一瞧这种病。郎中看了以后说,是无根之病啊。樊茗问,什么是无根之病。郎中说,病都有病根的,寻根溯源,就能找到病因,可林朦的病是无根的。樊茗问,那要怎么治。郎中说,无根之病,也叫心病,是最难治的病。樊茗问,治不了了吗。郎中说,得了心病能活多久,谁也说不准,据他所知,吃药是不管用的,心病只有二法可医。

樊茗连忙问,是哪二法。郎中说,一是藏根,二是破根。樊茗问,如何讲。郎中说道,所谓藏根,就是把心病之源头给藏住,不管是忘掉,还是不去想,只要把造成心病的那件事给藏住,病就能慢慢好起来。樊茗又问,那破根呢。郎中说,所谓破根,就是直面那件事,有些事见一次可称病,见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慢慢地也就不当回事了。樊茗问,要用哪种方法才好。郎中说,藏根是藏不住了,如果藏得住,林朦也不会像这样躺在床上,只有用破根了。

樊茗道谢后,将郎中送走了。过了些日子,樊茗说,要带林朦去看一样东西。林朦问,她已动不了的。樊茗说,看了就能治病。樊茗于是蹲下去,林朦爬上了他的背,林朦感到一种熟悉的感觉,她靠在樊茗坚实的臂膀上,任由樊茗把她带去一个她不想问出名字的地方。樊茗背着她一直走,林朦只感觉她像是泡在水里一样,起起又伏伏,路是颠簸的,但樊茗的背却很稳,从未曾让她磕碰。

樊茗的步子停了,他把林朦放下来,让林朦坐在一个土坡上。林朦听到吵闹声,于是问,坡下面在干什么。樊茗说,坡下面有很多人,他们聚在一起,在看一件事。林朦问,在看什么。樊茗说,在看杀人。林朦问,杀谁。樊茗说,脸碾子。林朦问,脸碾子怎么了。樊茗说,脸碾子杀了人,这要从查案说起。

脸碾子那天从樊茗家出去后,便和脚轱辘一起,去找清高人,他们认定,清高人就是假丰收的人,同时也是杀害贾文明的凶手。清高人见了二人后问,凶手查出来没有。脸碾子大喝一声,让清高人束手就擒。清高人不明白怎么回事,脚轱辘一下子就把清高人给摁住了。清高人问为什么抓他。脸碾子说,贾文明死之前,所有人都查遍了,没发现假丰收的,只有清高人还没查,所以清高人就是假丰收的人,一定是贾文明发现清高人的秘密后,清高人才杀人灭口。

清高人说,他根本就没杀过人。脸碾子说,清高人有什么证据。清高人说,他如果杀了人,就不用派人去查是谁杀的人了。脸碾子说,清高人正是为了掩盖他杀人的嫌疑,所以才故意派人去查。清高人说,他可是给了脸碾子一箩筐粮食作为报酬的。脚轱辘忽地大叫起来,质问脸碾子,为何只分给他一瓢。脸碾子说,他聪明绝顶,而脚轱辘只会捉人,当然他要拿的多。脚轱辘说,他要比脸碾子更聪明,他应该多拿。清高人说,两人不如比试一番,谁赢了就多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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