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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汗珠从韦秋额角滑落,他手持的长剑终于跌落在地面,发出金属触地的声响。

不能倒下&hellip&hellip可韦秋也再没力气继续站立,托着肚腹缓慢跪坐在地上。

&ldquo你是不是忘了,西院还有个人?&rdquo

万念俱灰之际,韦秋忽听到人声传来,猛地抬头,发现秦鹤洲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钱青身后,一把短刀悬在对方脖颈之上。

钱青几乎是与韦秋同时发现的秦鹤洲。他呼吸一滞,眼角余光扫向抵在自己脖颈间的刀刃,缓缓举起了双手,无奈笑道:&ldquo这又是在演哪一出?怎么神出鬼没的?不是跟你说了,要少走动吗?&rdquo

钱青没动秦鹤洲,原因有二。

一是秦鹤洲身体虚弱,几乎不出院子,很难凑巧扰乱到自己的行动。二是秦鹤洲虽满身伤病,却实际武功颇高,平日看起来风吹便倒,可若被逼到不得不动手的时候,整个别院恐怕无一人是其对手。既然自己没有在对方面前暴露身份,就没必要主动招惹。

没有想到偏偏今日秦鹤洲过来前院。

此时的钱青与纪维一样,尚过于年轻,行动时还带着些许畏首畏尾,思虑不周,若是再过上十年,今日或是另一番场面。

秦鹤洲没有理会钱青,只停顿思索了须臾,便手腕用力,想要一刀划破钱青的喉咙。

&ldquo先别杀他!&rdquo韦秋慌张喊道,&ldquo留他一条命,好好审审。&rdquo

秦鹤洲停下刀锋,应声收回短刀,与此同时钱青从袖中抽出之前用于针灸的银针,朝韦秋射去。秦鹤洲迅速闪身挡在韦秋面前,用刀身将银针悉数格挡。

钱青见再无动手机会,转身朝门外跑去,秦鹤洲刚想去追,下腹忽然传来剧痛,堪堪停住了脚步。

钱青畅通无阻来到廊下,方想要飞身离开,却与一道身影撞了满怀,随后毒粉弥散,钱青当即软了筋骨,跪倒在地上。

赵鸣筝将钱青五花大绑,扔回了房内。

&ldquo你回来了。&rdquo秦鹤洲说。

&ldquo回来了。&rdquo赵鸣筝目光停留在秦鹤洲隆起的腰腹上,瞬间透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觉出的柔软神色,&ldquo回来就不走了。&rdquo

&ldquo周桐他&hellip&hellip&rdquo韦秋抱着坚硬的胎腹,忍着剧痛问道。

&ldquo被迷晕了而已,方才喂了解药,很快就能醒。&rdquo赵鸣筝边回应边将倒在地上的韦秋抱回床榻。

韦秋胎位已经很靠下,胎水也流了大半,若不尽快将孩子娩出,很可能出现危险。

秦鹤洲走到床榻边,朝赵鸣筝问道:&ldquo周秦,你会接生吗?&rdquo

&ldquo不会,只能靠他自己。&rdquo

秦鹤洲细想也是。周秦一个照顾少爷的下人,根本没有学会接生的必要。

赵鸣筝拽起地上的钱青,朝门外走去,&ldquo我去审审这小子,看看能不能让他来。&rdquo

赵鸣筝离开不久,周桐就醒了过来,但因药力未过,无法站立,几乎是爬着进来,扑向床榻,神色慌张的模样,完全不像秦鹤洲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见周桐过来,秦鹤洲也不好继续在房内久留,便去了廊下,靠着栏杆坐下,替两人守着院内。

方才替韦秋挡暗器时动了胎气,这会儿孩子动得实在厉害,眼下唯一的大夫反水,秦鹤洲只能靠自己硬挨。

夜晚的时光好像变得无比漫长,室内开始传来韦秋痛苦的呻丨吟声。

秦鹤洲未能忍住,碰了碰胎腹蠕动得最闹腾处,胎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竟慢慢安静下来,秦鹤洲也靠在廊下,沉沉睡了过去。

赵鸣筝将钱青带进柴房,将人扔在柴堆上。

钱青浑身麻痹,双手被反绑,倒在柴堆上默不作声地看着赵鸣筝。

&ldquo说吧,你到底是谁?&rdquo赵鸣筝蹲身盯着钱青。

钱青沉默不语。

赵鸣筝不耐烦起来,想下些别的药让钱青开口,忽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周桐身边下人,不该会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于是只是倒了些药水在手上,触碰上钱青的脸。

人造的脸皮遇上药水,立刻裂开痕迹,赵鸣筝轻轻一扯,便随即掉落。

&ldquo不是,你,你&hellip&hellip有意思。&rdquo看着易容下的面孔,赵鸣筝惊讶一瞬,随即大笑起来。\x04\x04\x04\x04

第23章 同病之人

看到钱青面具下的脸后,赵鸣筝片刻错愕,旋即大笑起来。

&ldquo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rdquo赵鸣筝问。

钱青闭上双眼,不愿回答。

赵鸣筝端详着手里的那张脸皮。这张易容面具,和钱青真实的面孔竟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钱青易容成了自己。

既然如此,又何必易容?

&ldquo到底为什么?&rdquo赵鸣筝追问。

钱青依旧拒绝开口。

赵鸣筝耐心所剩不多,在脑海中迅速将今夜的事从头捋了一遍,话锋一转:&ldquo你知道我去做什么了吗?&rdquo

&ldquo周桐说你去了洛阳。&rdquo钱青不耐烦道,&ldquo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你的,死了这条心吧。&rdquo

赵鸣筝哼了一声,似是嘲弄,目光紧盯着钱青,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ldquo我杀了一个人,一个仪鸾司的人。&rdquo

听到仪鸾司,钱青脸上带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凝重,赵鸣筝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抹变化,继续加码道:&ldquo那个人叫纪维。&rdquo

钱青呼吸突然停滞似的,缓缓瞪大了眼睛,发了疯地嘶吼道:&ldquo不可能!这不可能!&rdquo

随后不知从哪来的力气,钱青抬起了身子,但因被下了软骨散,双腿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旋即从柴堆上摔了下来,重重砸在了地上。

&ldquo你在骗我&hellip&hellip&rdquo钱青从地上抬起头,发出低吼,眼睛里似乎渗出了血色。

&ldquo对,我在骗你。&rdquo赵鸣筝承认道,&ldquo我没杀纪维,但他现在不会比死了更好受。&rdquo赵鸣筝想借纪维的名字试探一下钱青的身份,确认他到底是不是仪鸾司的人,没想到对方反应竟如此激烈。

不过,这也坐实了钱青确实来自仪鸾司,是天子麾下。

&ldquo没死,没死就好&hellip&hellip&rdquo钱青渐渐冷静下来,长出了口气。

这是仪鸾司建立以来,他们第一次干涉江湖势力。纪维被派去剿灭羽春,钱青则负责弄清楚定国侯为何大动干戈,在京都布局,非要杀了一个江湖出身的士兵。

纪维一行人去了羽春,既然能说出纪维的名字,眼前人的身份已不言而喻。

&ldquo但很可惜,他以后什么都看不见了。&rdquo赵鸣筝笑意里带着一股狰狞。

钱青动了动身体,想要尝试靠在墙边起身,毫无疑问地失败后便转动身子仰面朝天。

&ldquo你对他做了什么?&rdquo钱青问。

赵鸣筝毫不吝啬讲出自己的所作所为,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双指夹住在钱青眼前挥了挥:&ldquo这是解药,半个月内见到他,替他敷上,还有复明的机会。我能把它给你,但你要知无不答。&rdquo

钱青承认眼前人实在过于懂得拿捏人心,哪怕说出任务后可能会被当作出卖仪鸾司赐死,但为了生死与共的兄弟,自己也不可能不答应对方。

&ldquo你问吧。&rdquo

赵鸣筝道:&ldquo先说说你是谁?&rdquo

&ldquo我叫宋悦,来自仪鸾司。&rdquo钱青,或者说宋悦说道。

&ldquo宋悦,还是钱青?&rdquo赵鸣筝玩味笑道。

宋悦意识到已经无法向赵鸣筝隐瞒,于是说:&ldquo不重要。钱家没了,世上就没有钱青了。我是仪鸾司的宋悦。&rdquo

赵鸣筝沉默地看向宋悦,观察着他每一瞬的神情。

宋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上许多,眼睛很大,平时总是无虑,今日提起钱家的时候神色如常,不知是真的已经不在意还是伪装得太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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