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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阴暗潮湿,骆危抱着云芝芝,赤脚走在泥地上。

方才灵气动荡,云芝芝从混沌中挣扎地清明起来,被媚香控制,只堪堪说了一句话,就跌入了潮汐符阵中。

又一次不可避免地陷入沉睡。

其他三人不见了踪影。

神妖符阵的术法对骆危没有用,因此他和云芝芝都没有被卷入。

想破阵只能去找玄晶。

骆危皱眉,寻了条最快往最深处去的道。

周身逐渐升起迷雾,跟在上面时一模一样。随后,几道妖娆的身影又隐隐约约舞在其中,媚香浓烈,带着浑浊的妖气。

骆危身后的无尘剑快要祭出。

咳咳咳

怀里的云芝芝忽然咳嗽起来,挣扎地跳下来。

脚尖轻盈地落地,像被提线木偶一般,一步一步往迷雾中走去。

她双目混沌,一看就是被控制了。

芝芝,回来!

见叫不回,骆危迅速咬破指尖,画地为牢,把她箍在原地。

身后的无尘剑祭出,凌厉的剑气横扫周身,迷雾瞬间被破。

他上前拉回云芝芝,转身时,看到她左脸上青黑的一条魔纹慢慢显现。

骆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左眼,蹙眉。

明明都已经把季川控制她的魔源清掉了才对,难不成是季幽沉

四周忽然想起可怖的桀桀怪笑声,一阵高过一阵,云芝芝痛苦地按着额角,蜷缩在地。

骆危一剑插入地下,四周迸发出白色光芒,顺着地面如枝桠一般往外散去。

剑光所过,魔气被抽干一般突然消散,从黑暗里伸出的魔爪也被烫得缩了回去。

云芝芝的痛楚有所缓解。

有人踏着剑光而来。

黑衣黑发,浑身散着魔气,背后翻滚着黑泥,从黑暗中现身。

是季幽沉的虚影。

那个怕死的家伙,并不想真正现身于神妖级符阵。

四周的爪牙将缠着黑雾的三个人蛹托起,骆危扫过一眼,正是闻西海他们。

季幽沉抬手,紫光从掌心迸发,一道如剑的光朝骆危射去。

骆危的无尘剑瞬间挡在身前,紫光炸裂,化为腐蚀的幽火。

骆危暗自将云芝芝周身设下禁制,不让她被幽火灼烧。

季幽沉幻影的眸子冰凉无温,此时机械般转了一下,看向骆危怀中的少女。

他嗤笑起来:原来,你真如此在意这个女人。

千里之外,季幽沉的本体还盘坐在神棺之上。

他已经把潮汐符阵的玄晶珠石污染了,只要符阵还在,魔气就会源源不断汇聚在晖月峰下的诡道境中。

一步一步,慢慢蚕食。

幻影看着少女脸上越来越黑的魔纹,大笑一声,伸手虚空摆出几个动作,好像有无形的线在他指尖扯弄。

云芝芝双眼倏地睁开。

朝着近在咫尺的纤细脖颈掐去。

骆危没感觉到杀气,发现云芝芝的手软弱无力,虚虚掐着他的肉。

他看过去,云芝芝已经闭紧双眼,似乎在专心致志与什么做斗争。

芝芝,醒醒。

骆危的声音像清泉,冲刷着云芝芝灵府里的脏污。

云芝芝,你快杀了他!

季幽沉的声音像是诱人的果实,云芝芝可以轻轻松松地采摘它,清甜可口,只需要举起手

云芝芝一巴掌拍在骆危胸膛上,接着猛地一推,让自己从他的怀里脱身。

芝芝!

不顾少年喊她,云芝芝踉跄地倒退几步,伸手从袖里开始掏灵符。

骆危的无尘剑在空中蓄势待发,像搭弓的箭,就差他一个念头。

但是这样会伤了云芝芝,甚至能伤及她的灵府。

她冷眸无情,倒映着少年平淡无波的脸。

只是她拿着符纸的手颤抖,符纸的一角都被她抠破了。

唇快被她咬出了血。

骆危掠过她殷红的唇,心想罢了,让她伤他几分又如何。

最紧要的是,该如何斩断那些控制她的看不见的丝线!

云芝芝抬手,一张张符向骆危飞去,紫光助她,势如破竹。

骆危头上的猫耳朵动了动。

又一张符,啪叽贴在骆危的脑门上,猫耳朵瞬间变成一对狐狸耳朵,抖了两下。

骆危:

还以为她带着杀意飞过来的是什么符呢。

云芝芝眼里依旧混沌,指尖一直在颤抖,可见她仍然在与季幽沉的意志对抗。

从她拿出来的符来看,应该是这倔强的少女占了上风。

而此时,灵府里的云芝芝,本体意识,正在破口大骂。

季幽沉!给我从灵府里滚出去!

魔纹化作的虚影正在与她对峙,他的意志应该在被种下魔纹的人面前具有霸道的侵占性,在云芝芝这里却完全行不通。

云芝芝可是穿书之人,对季幽沉的控制其实没有太大的恐惧,对未来的走向也没有任何顾虑。

她明白自己是什么人,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位置,因此没有妄念,没有疑虑。

季幽沉这样惯会诱导人以此来控制心神的手段,对她来讲就有些鸡肋。

云芝芝捂着自己内丹,不断将蔓延脚下的魔纹清理掉。

她想,不能让内丹被污染,不然自己将万劫不复。

外面,季幽沉因为自己无法控制少女而怒极,脸色青黑,抬手便想毁了这个碍事的女人。

骆危的无尘剑迅速挡在她面前。

剑身铮铮作响,骆危飞过去,手握剑柄,凌空挽起千道剑气,劈砍而去。

季幽沉的虚影瞬间被拍散,黑泥退潮般消失在黑暗中。

黑雾散去,露出散发着紫气的潮汐玄晶。

骆危毫不犹豫再度劈砍下去。

玄晶便是此符阵的阵眼,污染的玄晶也污染了整个符阵,得尽快碎掉它。

然而先前被拍散的黑雾再度聚起,朝着骆危胸口便是一道尖刺扎去。

黑雾凝成的剑贯穿了骆危的胸膛。

同时,骆危的无尘剑,也碾碎了潮汐玄晶。

云芝芝回过神,灵识也从灵府中解放出来,刚回到外面,就看到眼前破碎的一幕。

她眼里的少年,胸前大片血迹,正坠落在她面前。

无尘剑化为光点,早已回到了他的灵府中。

骆危!

云芝芝吓死了,连忙跑过去伸手接住他。

骆危被魔气渗入,眼前纷纷扰扰,出现无数段破碎回忆。

骆七,不能这么缠,不然布也会长进你的肉里。

乳母神情温柔,是这府里唯一待他好的人。

她低头把他手上嵌进肉里的绷带小心地挑出来。

骆危记得自己从不会因为疼而哭。

乳母把食盒放在他身旁,笑着说:我今天去膳房多给你盛了碗汤,他们见我也没阻止。

骆危伸手去拿汤匙,手腕的伤疼进了心里,面上也未曾显露出痛楚。

喝着汤,骆危垂眸,这汤太淡太腥,像刷锅水。

乳母不知道,依然微笑地看着他。

乳母有个亲生儿子。

叫骆川。

乳母除了对自己儿子好,第二个好便是给了骆七。

骆七,对外说是外家的孩子,排名老七。

骆危却知道自己,自己连个名字都不配拥有,只能叫骆七。

他是骆家小少爷的药。

乳母又笑:我和川儿给你包了饺子,川儿包的不好,也是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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