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版-by将渝(6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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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忍住就写下了最后三个字,钟寻尴尬死了,他猛地站起身,又没办法擦掉,后悔不已,白皙漂亮的脸颊上像是有火在烧。

最后指尖颤抖,画蛇添足地在最后加了一个逗号,还有两个字。

北京。

看上去蠢到没救,但他还是就这样寄出去了,怀着隐秘的期待。

回到宿舍他又开始后悔,像犯了病似的,在原地兜了一圈,忍不住问几个室友,你们说我会是第一个因为太傻逼被甩掉的人吗?

室友都差点翻个白眼。

已经大二下学期,快要放暑假了,他们认识了两年,都知道钟寻是个什么臭德性,也知道他有个惦记到走火入魔的前男友。

据说是旁边大学数学系的学霸,但钟寻一直含糊其辞,不肯告诉他们到底是谁。

他们在同一届的那个班里挑了挑,疑似有三四个男生勉强符合。

毕竟刚上大学头一天住宿的时候,毫不夸张,进宿舍时都愣了一下。

以为他们宿舍说不定有个明星,就是看起来很眼生,不知道是不是出道没多久。

钟寻肤色很白,甚至白得过了头,那双桃花眼的眼尾却是微微上翘的,即便不笑,眼眸中也像是含笑,就并不显得冷。

只是脸颊白皙细腻,漂亮到晃眼。

虽然也不妨碍他们后来发现,钟寻脑子里根本不知道成天在琢磨什么。

但这样一来,光看脸就能排除掉很多了。

直到偶然的一次,Q大数学系有个公开的演讲活动,其中一个室友去人家食堂蹭饭的时候,忍不住去阶梯教室瞥了一眼。

恰好碰到楚听冬在学校。

楚听冬只穿了一件很普通的黑色衬衫,还有牛仔裤,袖口挽起几折,露出一截冷白修长的手臂,手腕上文身显眼。

他撑着讲台,俯身在查看课件,不太能看得清面容,但垂下的眼睫很长,却不翘,微微遮住眼瞳,鼻梁高挺,整个人有种冷沉内敛的英俊。

就很恍惚,被打通了关窍似的,室友回到宿舍,伸手去拍钟寻的肩膀。

钟寻还在瞅着电脑修照片,耳机里放了一首德语歌,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来人,被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扭过头,听到室友跟他说:

你对象今天在他们学校上课呢。

钟寻被吓得要死,他都不知道怎么被发现的,但是他一时间都没来得及想到这个。

他抿住嘴唇,睫毛颤了下,指尖都有点抖,去问薛赫,能不能告诉他楚听冬最近的地址。

然后薛赫无奈地给他发了条语音,说你想干什么呀,弟弟,你现在从宿舍走,顶多十分钟就能见到他,他也没躲你。

钟寻又眼巴巴地去人家校门外面晃,保安都对他见怪不怪。

但是他晃到傍晚,也没敢走进去。

他踌躇犹豫,等了好几天,等到楚听冬再次离开学校去训练,又等到他继续出国去参赛,最后还是没敢见面。

除了他自己,身边的人都急到受不了,薛赫劝他,你觉得做错了事,惹他生气,光自己闷头伤心惦记有什么用,不去问一问,你怎么知道他能不能原谅你?

宋一锦也不撺掇他换个对象了,催他说,实在不行,你开不了口,我去帮你说啊。

连他室友瞅在眼里都着急上火,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先吓唬他,你再晃几年,他万一真的又看上别人,你不后悔吗?

钟寻被催得惶然又无措,怀里揣着小猩猩,睡到半夜醒来,眼神怔怔地盯着头顶的蚊帐。

他真的还有机会吗?

他骗了人,怕楚听冬不会再相信他的感情,不会像以前那么喜欢他,甚至连这些都是他自作多情,也许楚听冬压根就已经不喜欢他。

但是去寄明信片的时候,他傻不愣登地蹲在路边,就好像再也不能忍受,等反应过来,已经写了那句「我爱你」。

收到邮政短信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终于疯了,回过神时手机屏幕都被眼泪湿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拿的信,才下了课就奔出教室,双眼红肿,头发一路跑得凌乱,浑身都在发抖,怎么也拆不开信封,等终于撕开时,看到里面也是一张明信片。

但他不认得是什么地方,在夏夜海拔八千多米的高空,夜光云熹微壮丽,像夜幕穹顶上裂开的冰隙,又像鳞波晃动,往远处望,隐约能看到飞溅流淌的瀑布。

翻到背面一看,只有五个字。

我爱你,宁城。

你是不是神经病啊。钟寻哑着嗓子低声骂了一句,眼泪终于彻底决堤。

他蹲在路边,攥着那张明信片哭到崩溃,才发现信封里还有东西,他指尖颤抖地取出来,是张全英文地图,拿红笔圈出来一个点。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

就算他已经给楚听冬寄了一百三十六张明信片,查过国内外无数的地名,英文德文不管什么语言都查了不少,但是这个他又没见过。

全都看不懂,只认得是美国。

他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去查,哭得满脸通红,昨天恰好结束了期末考试,但还没放假。

他跑去办公室找辅导员,想提前离校,路上边哭边查单词,边恨声地破口大骂楚听冬。

等到了办公室,头发凌乱,脸上泪痕斑驳,眼睛已经肿得不像话,一开口嗓子就哑了,还控制不住地哽咽。

老师都被他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准假,还嘱咐他路上要注意安全。

钟寻一路憋了股劲儿跑回宿舍,都没等到呼吸平缓,就拎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来不及整理,乱糟糟地抓起什么都塞进去。

室友们都还没睡醒,他已经拖着行李箱上了刚叫来的出租车,徒留一缕尾气。

到了机场,他才查清楚那是明尼阿波利斯,离他隔山跨海,有一万多公里。

比之前的柏林还远。

最近几天都没查到直达的航班,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只有一趟去芝加哥转机的航班,下午将近一点能走。

他头一次买机票,都不知道该怎么买,折腾半天终于买完了,幸好他之前办过签证和护照。

楚听冬在什么地方比赛,停留半个月以上,他就办一次签证,最后却一次都没用到过,糟蹋了许多钱,但下一次他还是忍不住去办。

他戴了个口罩挡住已经哭花的脸,眼眶还是红红的,抱着书包坐在候机大厅里等。

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登机,他拿起手机对着候机大厅拍了一张照,上午阳光直直地穿过整个大厅,落在行色匆匆的人群身上。

然后他发了条朋友圈,配字说我出国了。

宋一锦被吓到,这也太突然了,他昨晚还听钟寻说等放了假要继续留在工作室帮忙,也许只能回宁城待小半个月,没想到还没过几个小时,就已经坐在了候机大厅。

但钟寻干出什么事儿来他也不是很意外,他就问钟寻,现在什么感觉啊?

钟寻抬起眼睫,去登机的人群后排队,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但离登机口越近,他心跳越快,撞得胸膛发疼,像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溢出来。

他买了靠窗位置的机票,坐下后发懵地系上安全带,然后关掉了手机,加上去芝加哥转机的时间,整个航程需要至少十八个小时。

飞机滑行、升空,穿过海拔三千米高的厚重云层,他已经看不到任何城市的缩影。

他才猛然想起来,他好像只查到那个城市叫明尼阿波利斯,但他还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走得太着急了,忘记查那几个单词。

他手里紧紧攥着楚听冬寄给他的明信片和地图,在地图上翻来覆去拧着看了无数遍,盯穿那张纸也还是看不懂。

街道、门牌号,他一无所知。

低下头时眼眶比刚才更红,忍不住捏住口罩往上提,蹭了蹭潮湿泛红的眼尾,他一路都在跑,凌乱的卷发被汗洇湿,蔫答答地黏着脸颊。

他睡了一下午,傍晚时微微睁开眼睫,舷窗外晚霞浓烈漂亮。

他低下头,现在飞得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高,能看到蜿蜒陡峭的山脉和落日下泛起靛青色的大海,他有些晕眩,又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他还不曾见过这么壮阔的景色,登入机舱后的茫然、忐忑,都在这一刻被按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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