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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冷待,沈朝颜也不恼,有样学样地模仿谢景熙,从一侧抽出一卷公文準备展开。

一片阴影从头顶扫过,沈朝颜觉得手上一空,那卷公文就被谢景熙冷着脸给抽走了。

他将公文细细地系好,放回了身旁的木架上,沉着声音道:“大理寺的案卷涉及机密,未经批準不可随意翻阅,还请郡主见谅。”

“哦。”沈朝颜应得老实,语气却是怏怏的。

谢景熙没管她,再次将头埋回了公文。

对面的人难得安静下来,也不知是真的收敛了,还是又在盘算什麽别的主意。

“啪!”

清而脆的一击,谢景熙低头,看见手里握着的一截纤白的手腕。

沈朝颜似是被他这陡增的狠戾所震慑,半晌才怔忡着摊开自己的掌心道:“蚊、蚊子……”

谢景熙蹙眉,侧头果见她手里那只死于非命的蚊子。

掌心传来滑腻微颤的触感,谢景熙心跳微滞,松开了沈朝颜的腕子。

他整了整官袍,声音冷沉地对沈朝颜道:“郡主有先帝隆宠、陛下偏爱,行事乖张、事无忌惮,但臣不得已,还是想奉劝郡主几句。

三司之中,如今御史台和刑部都已是王仆射羽翼,臣虽不才,但确是当下陈尚书一案最合适的人选。郡主大可不信臣,但如若三番五次阻拦,至查案裹足不前,王仆射借机发难,要陛下另择人选调查,那时的局面,恐是你我都难以扭转……”

话至此,谢景熙一顿,侧身回看向沈朝颜问:“臣这麽说,郡主明白了麽?”

沈朝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都没说话。

直到他準备移开目光,面前的女人眉眼却是一弯,灿若星河地笑起来。

“你不会。”

三个字简短铿锵,却字字笃定,像一颗颗锃亮的铜钉。

谢景熙蹙眉,正要反驳,却听沈朝颜一字一句道:“为官多年,你谢景熙或许向来廉洁清明,却从不是一个宁为玉碎、孤军奋战的愣头青。昭化二年,你入大理寺,为大理寺丞。时逢凉州刺史贪墨,三司之中无人敢接。是你在暗中与其政敌联手,抛出诱饵,引对方阵营反目,不费一兵一卒便扳倒了对手。

事后你又找了个可大可小的罪名,处置了当初与你联手之人。兔死狗烹、过河拆桥,玩得那叫一个顺当。可陈府的案子,你明明可以在暗中与我联手,却迟迟不肯。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沈朝颜一顿,似笑非笑地打量他,缓缓补充,“这件案子恐怕对你还有什麽别的意义,你怕的并不是让我参与,而致使案件有失公允,你怕的是……有人透过此案,发现你背后目的。”

沈朝颜说完,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

她仰着头,目光一寸寸扫过面前的男人,却没能发现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那双深井样的眸子此刻回望着她,森凉的寒意一瞬即逝,眨眼便化作他惯常那副无波无澜的模样。

他浅淡地提了提嘴角,不置可否地对沈朝颜道:“郡主这麽会编故事,不去写话本子岂不是可惜了?”

沈朝颜不接他的话,只是不甘示弱地擎起一抹笑,“你既不让我插手此案,便更不会将此案落入他人之手,所以谢寺卿……”

她压低声音,继续道:“你到底在害怕我会发现什麽?”

这一次,沈朝颜又看见了男人额角上,那两根绷紧的青筋。

谢景熙什麽都没说,静默地看了沈朝颜半晌。

她的聪明鬼智,谢景熙之前已经见识过,本以为只是弄巧呈乖、偶变投隙,没想到她竟能见微知着、反戈一击。

而这样的因素若是还不可控……

谢景熙心中一凝,紧跟着眉头便锁了起来。

“大人!”

外面传来喧杂的脚步,马车已经停在了大理寺。

裴真带着一队人过来,看见沈朝颜怔了一瞬,但很快又对着谢景熙禀到:“陈府的管事,方才被人发现溺毙于崇福寺放生池中。”

消息犹如惊雷,沈朝颜愣住,转头看向谢景熙。

只见他眼眸一沉,扔下手里的公文,起身对裴真道:“备马,去现场。”

“是!”裴真扶剑跑走。

眼见谢景熙整衣下车,神色肃穆地往外走,沈朝颜到底是没忍住,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袖子。

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先开口,沈朝颜怨气沖天地擡了擡下巴,正要发作,却听那人语气冷淡地道:“郡主若想参与,那便要先与臣约法三章。”

“啊?”沈朝颜挑眉,以为自己听岔了。

约法三章?

那谢景熙的意思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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