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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刻,一只大掌扣上来,擒住了她的腕子。

她心下一惊,不及挣脱,便觉视野被挡去大半。衣袂拂动间,后背撞上地板,沈朝颜眼前一黑,身体已经覆上另一具躯体。

思绪凝滞了片刻,想是春恤胶的药效过于猛烈,而解药又还未起效,穆秋现在仍是昏蒙的状态。

“穆少尹!”沈朝颜努力叫他的名字,试图帮他找回一点清明。

然而短暂的怔忡之后,穆秋再次扑了上来。

惊惧间,她想起方才韦正用来捆她的锁链,可是她此刻被穆秋牢牢桎梏,伸直了手指都够不到地上的锁链。而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君子鬓发淩乱,额角青筋暴起,像只失了理智的兽,当下只不管不顾地撕扯着她的衣裳。

“你、你放开!!!”

意识归位,沈朝颜猛地一脚,将穆秋踹翻下去。

可力气上,她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何况还是个灌药后神志不清的男人。

脚踝被一把捉住,接着便是身体的失重。她像一块被扔进风里的毯子,被人轻巧地拽至身前。双臂被扯直,发出“喀”的一声,仿佛但凡再重一点,她的两只胳膊就会飞出去。

向来处变不惊的沈朝颜,当下也有些慌了。

车夫被拦,也就是说没人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那便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全然乱了方寸,只能一遍遍叫着穆秋的名字,希望能唤回他一点点的理智。然而一切的努力都在一声裂帛之后化为乌有。

腿上传来惊凉之感,是她的襦裙被扯开了一道口子。羞愤和委屈一道袭来,沈朝颜也不知为什麽,当下再喊,出口的却是谢景熙的名字。

她想,若是今日她死在这儿,做鬼之后,一定要把韦正和谢景熙都杀了。

至于为什麽要杀谢景熙?

她也不明白,就是觉得此时此刻,若是还有谁能来救她。

也只能是谢景熙了。

“嘭”的一声,寝屋的门被人踹开。

因为力气过大,罡风席卷,带着床上的幔帐都晃了晃。沈朝颜这才惊觉,舱外不知何时竟然兵戈喧杂响做一片。

紫色衣角划过视野,下一刻,眼前混乱的画面就定格在一双凝肃的深眸。

是谢景熙。

他真的来了。

春恤胶

“谢……”

一床锦衾兜头罩下,惊魂未定的沈朝颜只觉腰上一紧,整个人便被抱离了地面。她脑子还乱着,五感失灵,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悸,扶着旁边的绣屏才勉强站住了。

莹莹烛火下,谢景熙背身而立,胸廓急促地翕动、紫色官袍的袍裾也是泥泞的一片,似乎是骑马来的……

沈朝颜忽然就觉得有点心虚。

两厢沉默。

她清了清嗓,想着无论如何,先道句谢,然而话未出口,便听眼前那人凛着声音质问:“若是大理寺再晚一步,郡主可知道会发生什麽?”

语气冰冷而生硬,似乎是嫌她麻烦又多事。

沈朝颜怔了怔,但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惶然,赔礼道:“是我思虑不周,劳谢寺卿操心了。”

“嘭!”

重拳砸向桌案,上面的茶盏撞出一阵碎响。

沈朝颜错愕地看向那个暴怒的背影,浅淡的委屈滋长成无处发洩的愤怒。

“今日之局是你设的?”

沈朝颜敷衍地“嗯”了一声,不待她解释,谢景熙转身怒道:“你知不知道三司之中,凡是涉及刑狱的官员,任职考核其中一项,就是从色味辨认上百种药物?且王瑀之前高官厚禄都动摇不了穆秋,而今突然转变,韦正这样的人,会毫不怀疑地坦然赴约?”

“你吼这麽大声做什麽?!”憋了一肚子气的沈朝颜终于爆发了。她裹着被衾行至谢景熙面前,仰着下巴瞪他,像一只準备干架的小公鸡。“我知不知道韦正能辨认上百种药物?我当然不知道!我知道了我还能这麽算计他?”

沈朝颜越说越激动,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那样子像是恨不得上嘴咬谢景熙一口。“再说我也不是没跟你说过这次计划,你现在倒会翻脸不认了?!”

“你说过?”谢景熙蹙眉,“你说什麽了?”

沈朝颜道:“我让有金给大理寺门房递过消息了呀!你没回複,不就是默认了吗?”

谢景熙愣住,依稀记起来,自上次探病沈朝颜,两人传出暧昧之后,他便交代了侍卫和门房,任何与沈朝颜有关的东西,一律不许出现在大理寺……

“怎麽?”沈朝颜见他不说话,兀自又道:“我还安排了车夫一开船就去给你报信,但谁知道韦正这麽谨小慎微、这麽心狠手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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