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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讫男子一顿,收了脸上那种朋友间的亲昵,转而换上一种肃穆的语气对张龄道:“先生经纶济世、高才卓识,若是仅仅因为一次不公,就甘愿将自己埋没在此等乡野,实为家国之不幸。故而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先生考虑。”

男子起身,双手在胸前抱拳,然不等他说话,张龄便冷脸制止了他。

他冷呲一声,依旧是那幅清高孤傲的神情,“不过是会点字画、会下盘棋而已,鄙人可当不起公子如此高赞。至于公子所言之安邦定国、内修外攘……”

张龄一顿,语气嘲讽道:“举世皆浊、衆人皆醉,鄙人一无力挽狂澜之力,二无救国救民之心,能做的,便只有独善其身,不同流合污罢了。”

他轻哂一声,不再多言,俯身开始收拾小摊上的字画。

而那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夕阳西沉,巷子里的人家纷纷点亮门前的风灯。他才沉默着取走了那卷秋橘映霞图,依言将玉佩放在棋盘的残局之上。

“孔子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下与先生虽无同僚之缘,但因着这一局对弈,应也算个萍水相逢的朋友。”

男子起身,将画卷珍而重之地抱于身前,缓缓道:“既然如此,这画和玉,就姑且当作你我朋友一场的信物吧,日后倘若有在下能帮到先生的地方,先生可来此处寻我。力之所及,在下无有不应。”

言讫,他将一张叠好的纸页用棋子压好,翻身上了马。

寒风冷月之下,马背上的人影渐行渐远,张龄拾起棋盘上的玉佩和纸页,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却未曾想,求他帮忙的日子竟来得猝不及防。

患难

除夕夜,万家灯火,多数店家早在几日前就闭店回了家,仅剩的小贩也都在午时便收了摊,赶着回家同家人一起守岁。

行人寥寥的街道上,张龄依旧窝坐在墙角的小摊,因着春节的缘由,他又开辟了新的生意,靠着替人写写春联和福字,勉强赚够了买半斤羊肉的银子。

傍晚的时候,天上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雪,张龄早早收了摊,买了点肉和取暖的火碳,还破天荒地替自己添了壶酒。

他和母亲住的小院是父亲留下的仅有家産,房子不大,统共就三间草屋,因着门窗常年失修,寒风猎猎的时候,总会吱呦吱呦叫个不住。

父亲去得早,张龄幼时全靠母亲一人帮忙做点杂工供他念书,许是劳累过度,母亲常年病痛缠身,张龄靠着那点收入,母子两也总是要节衣缩食才够用。

可饶是如此,母亲也总能将日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安贫乐道,箪食瓢饮,君子固穷,不失节操,张龄很是满足。

往日这个时候,母亲该在竈头做饭,热气会混着米饭的香味从厨房里溢出,母亲则会用巾子擦着手迎出来,叫他快些洗手用膳。

微弱的烛火在窗隙漏进的寒风里瑟缩,张龄推门行入,发现小院不同往常的清寂。

“阿娘?”张龄唤了一声,没有人应。

他心中不安,慌忙将手里的东西在桌案上放了,转身进了母亲的寝屋,发现侧躺在地,不醒人事的母亲。

“阿娘?阿娘!”张龄手忙脚乱地扶起地上的人,一时也乱了方寸。可任凭他如何呼唤,母亲都紧闭双眼,没有半点反应。

张龄不敢再耽搁,他将母亲放上床榻,不顾外面越下越大的夜雪,披了件蓑衣就沖进了寒风。

可是大年三十,莫说是走方郎中,就连医馆也是早早关闭的。张龄好不容易敲开一家大夫的门,却被告知出门看诊,诊费要收五百文,但由于今日是除夕,要多加一倍,也就是得收一两银子。

张龄一个替人写信卖字画的穷书生,唯一的家底都用来买了春节要用的肉和碳,哪里还拿得出那麽多的银子。他好说歹说,提议可以用家里的肉和碳来抵诊费,对方眼神轻蔑地扫他一眼,呲笑着拍上了大门。

走了太久的路,大雪积在肩头,渗进蓑衣,染湿了原本就不暖的夹袄。张龄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孤灯一盏,茕茕孑立。

走头无路之际,他想起那枚被他束之高阁的玉佩。

男子留的地址早被他给扔了,可张龄自幼便是过目不忘,不消片刻,他便来到城北的一处深宅大院。飞檐碧瓦、朱漆广门,门前一对雕工精美的石狮威武,在顶头一排瓜形风灯的照映下气势凛然。

张龄虽为一介布衣,上京赶考的那段时间,也是见过不少京中的高门。而如此的气派与规格,若不是哪个地方官员活腻了僭越,在丰州,便只有一人能用——大周唯一的异姓王,镇北王萧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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