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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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不是想表达什么情绪, 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单纯就是,就是……

……就是大脑被震撼得放空的时候,下意识的感叹词。

有点玄幻, 这仿佛是一个采玉人在夜里攀登到了一座巨大的玉矿上, 他手中的镐与锤顺着外露的玉脉敲下去, 整座山的皮壳就随着这一敲而崩落。足以照亮夜幕的光华流泻出来。

那个青年人站在那里, 表情平淡地说着自己的生死时,她脑袋里只有这个画面。

那是一张非常,非常美的面孔。

青年的眼睛并不是纯黑色或者褐色, 那是一种浅的, 向蓝色靠拢的暧昧颜色。

因为这双眼睛, 他整张脸给人的印象有些轻微的非人。

如果他站在那里, 挽发, 穿鲛纱,一定会有人觉得这是从壁画上走下来的太阴君,是拟人化的月的意像。

但这不是完满的月, 一道很长的伤疤从他的左眼下横贯了整张脸,直到右边的唇角, 把那张面孔生硬地分割开。

裴纪堂也愣了一下, 阁下何人?他问。

“峋阳王太史令之子,灵台丞苌濯。”青年缓声回答。

在嬴寒山捋清楚太史令和灵台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之前,这个叫苌濯的年轻人已经在府衙里洗过脸, 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他着一身淡色的,像是雾或者不晴月的外衫, 不佩冠敛容正坐, 看起来和之前那个沾着血的奴隶几乎没有共同点。

苌濯当得起一声公子,如果他脸上没有伤疤, 手执一把牙柄的扇坐在车里,一定会收到无数艳羡和爱慕的目光。

淳于狐狸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坐在他旁边,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他,然后很不服气地挺了挺后背。

挺后背也没用,俩人根本不一个画风。

但嬴寒山觉得他死气沉沉。

蓝色眼睛带来的惊艳褪去后,她意识到非人感不全来自于他颜色特殊的虹膜。它源自于他的气质,一种岑寂的,带着死气的气质。

杀死巫师时在他眼中燃烧的火现在熄灭了。苌濯坐在那里,不看任何人,不在乎任何事。

或许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艳阳高照的上午,他应该出现在某个夜里,从生满了青苔的石头后面转出来。

……有点聂小倩啊。

他说他是太史令之子,上次嬴寒山听到这个词还是老儒对她讲淡河龙脉的时候。

听人解释了一阵她才明白,太史令差不多就等于司天监,掌天文历法。灵台丞是其下属官,这对父子都是天文科学工作者。

朝廷有太史令,诸王也有太史令。毕竟封地上刮个风下个雨天上掉个星星之类的,不能千里迢迢跑首都去问。

所以,这样一位清正而美姿容的年轻官吏,是怎么被自家王上捆上战场当做生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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