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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管这通路叫“桥”。
此刻,在桥边,希尔维亚将一张羊皮纸递给了这边的圣裁官,盖了戳以后,又被拿去递给那边的魔族。
他没有排队。虽然有了桥,但是现在的人们对魔界的恐惧仍然存在,主动要进入魔界的人类屈指可数。
但是慢慢来,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
只要真正的门打开了,真相会一点点被人们接受。
希尔维亚突然微微一愣,好像在圣裁官的队伍里,看到了古格。
这位曾经叫嚣着要杀了所有魔族的圣裁官,如今跟魔族一起共事,脸上还有些别扭。
他还被安排带着两个魔族的见习学生。
“不要触碰通道的边缘!”古格突然恶声恶气地说。
正在试图悄悄去摸一下的魔族学生一惊,像一只突然被逮住的兔子,缩回手来:“对……对不起!”
古格皱着眉,板着脸走过去,挡在了更靠近边缘的地方。
那里空间魔法的流动比较混乱,容易出危险。
魔族学生缩了缩,乖乖站着,不敢说话。
希尔维亚:……
到底谁才是魔族啊……
莱茵依然是只叭叭叭的小猫头鹰。
“地狱魔窟已经重新封闭了。现在桥刚刚开啓,出入还很严格。只有没有杀害过同族或者人类的魔族,才能获準通行。”
希尔维亚看向那连接两界的“桥”。
溃烂的伤口已经愈合,新生的联结正在升起,而未来的变化,一切都未可知。
他第一次不用穿越混沌之地、经过长途跋涉,就来到了魔界王城的城墙下。
王城墙缝里那些干涸的陈年血迹已经被清洗除去,城墙露出崭新的颜色,已经有绒绿色的青苔在上面冒头。
莱茵继续叭叭叭:“爷爷说,通道打开以后,那些胆小的人类如果来了王城,看到那样的墙,会腿软。”
希尔维亚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你爷爷?”
“院长大人只是重伤了,后来恢複了过来。”阿加莎解释说。
她注意到,听到这个消息,希尔维亚死寂的眼里终于泛起一丝温柔的波澜。
阿加莎暗暗叹了口气,知道需要给希尔维亚一些自己的时间。
“你先转转吧,我们过几天再来找你。”
他们先行离开。
希尔维亚站在王城的天空下,这里的一切仍然同之前相仿。
然而天上,再也不会出现新的魔月了。
最后的魔王之力消散在了他的手心,从此,以杀戮来传承的魔王之位,再也不複存在。
这也是你一直以来希望的吗……斐尔德?
黑猫突然舔了舔他的手心。
他茫然地低头,和黑猫对视了一下,黑猫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他于是撮了撮猫的后颈。
一人一猫无言。希尔维亚像他上次来魔界那样,回到了斐尔德曾经和他住过的宅子。
他上次用魔法複原了凋敝的月桂树,然而过了这麽久,没有魔力维系,这些植物又开始蔫巴巴的。
他没有再使用魔法,任由这一切枯萎凋敝。
正如他此刻的心。
他来到地下室,也并不点灯,轻轻坐下来,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果。
是幻术糖果,能在幻象里帮人回到所有遗憾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他看着糖果,好像看到了那个两百年前独自在这里吞下糖果的人。
他体味着相似的心情。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了出来。
希尔维亚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在这没有人的所在痛哭出声。
他连续哭了不知道几个小时,浑身都麻木到没有半点感觉。到最后,眼泪再也淌不出来。
他拿出了银月匕首。
这柄魔王的魔角所化的魔武器再次恢複了匕首的模样,流淌着明锐的光,漂亮得像是那个人盛满了情愫的眼睛。
在他们的爱情走投无路的时候,魔王将骨笔给了希尔文。
而在希尔维亚刚来到魔界的时候,斐尔德就将银月匕首给了他。
他以为自己是献祭的羔羊,却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全然掌控着他的才是祭品。
魔王悄无声息地把生命和一切都放上了祭坛,双手捧给了自己的神明。
他与他相处的每一刻,冷漠以对的每一分一秒,都是魔王生命的倒数。
可是魔王一句不提,就像在心甘情愿地饮下甜蜜如蜂糖的毒药。
希尔维亚把匕首抱在怀里,压在心口,陷入了昏厥般的沉睡。
不知道就这麽过了多少天。
睡了醒,醒了就开始流泪,日夜昏沉,根本不知道到外面是什麽日子。
直到有一天,他才发现,自己哭的时候,黑猫一直蹭在他身边,舔舐着他的眼泪,试图用自己毛茸茸的身体暖他的手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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