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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宗祠中,那些被青烟香雾环绕的牌位,那些被安葬在后山桃林的骨灰,全部都是他。

如此往複循环,他也乐此不疲,他热爱四处云游,结交了数不尽的朋友。

既能在怡红楼喝酒划拳逗姑娘,也能去蛮荒境抡刀杀四方。

这些年岑隐越活越通透,整天笑眯眯的,好像已看淡离别。

但是后辈子弟不会知道,他依旧会去扶苍点长明灯,也依旧会在折吾岸枯坐整宿。

每到那天,他破晓时动身,日暮归返,将满身雪花带回南境的春风里。

他总是喝得他妈的五迷三道,瓜不楞登。

所以,也不会发现有一年有那麽一片雪花,从他袖口或是衣摆遥遥坠落,穿过海水与泥沙沉入最昏暗的地方。

江逾白伸手进入纸面,雪花俶地落于他指尖,转瞬融进他皮肤血液。

很烫,像是心髒的温度。

江逾白道,“是浮黎。”

确切来说,或许是浮黎灵魂的一部分,或许是内髒的一部分。

岑隐补充道,“也是你。”

江逾白掀了掀眸子,眼中有微澜,“后来呢?”

岑隐瞧他一眼,不知想起什麽,眼睛亮了面上笑开,“后来啊,日子终于变得有意思了。”

那年东疆动乱,渡厄城的阎罗们,散出一大批追血咒,似乎在找什麽魂魄。

归元剑修齐出山,在东边御剑列阵,逼退了倾巢出动的僵尸邪灵。

岑隐回来后照例去了趟折吾,对着河水叨逼叨。

“鱼哥还在睡觉吗?”

“最近很忙,东边的鬼差都在找魂魄。”

“我从獠牙罗剎手中抢过来一副画像。”

“上面画的人竟然是浮黎仙君。”

“按道理来说,仙君分身解体而死,毫无半点转世投胎的可能。”

“但天道无常,万事不无可能……”

月影飘在海面,有浅薄的荷花香浮动。

岑隐边说边掏出一块酥饼,用手碾碎了洒在海面,惹得几只飞鸥争抢。

有只胆子大的扑腾翅膀去他脚边抢食。

他弯腰想去拍拍这只霸道鸥的头,手却于半空顿住。

时间在这一瞬间被凝固,又被无限拉长。

他俯下身,惊得鸥鸟四散,搅起大片涟漪,待涟漪平複后,平镜似的海面倒映着岑隐略有滑稽的模样。

他拉扯自己一缕头发,只见其中掺杂了几根白发。

他竟然长了白发。

岑隐仰头远眺天边,惊觉好多颗星子的轨迹已发生变换。

斗转星移,逝者如斯,已有万年整。

自那以后,他无需再用幻术僞装,开始了自然而缓慢的衰老过程。

黎阳旁边的村落被流月城屠剿后,他捡来一个小姑娘,猫崽子似得干瘪瘦小。

“爹娘死了,村子没了!”小姑娘眼圈通红,拎着把大砍刀,“我要去报仇!”

岑隐擒着笑,夺掉她手中刀,“你是女孩子,不要打打杀杀,我来报仇。”

小姑娘不肯,“我自己的仇自己来报。”

岑隐郑重道,“也是我的仇,你姓岑,我也姓岑,好多好多年前,我们是本家。”

小姑娘懵懂道,“多少年前啊?”

岑隐摸了摸下巴,“一万年。”

“好久啊……你真的会帮我报仇吗?”

“会。”

于是,流月城燃了场燎原大火,滔滔沖天,红颜成枯骨。

“你帮我报仇了,你真厉害。”小姑娘认真地问,“你想要什麽报酬吗?”

岑隐也颇为认真地寻思了下,“嘶,我啊啥也不缺,就缺个闺女,以后给我养我送终,怎麽样?”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有好处的。”

他擡手指着归元五峰,“看见没?到时候那五座山头都是你的!”

岑掌门打生打死好多年,不太会养崽,只能看典籍学习,或者去山下学堂实地观察。

后来,他总结出一个道理,‘快乐就完事了’。

凡人命短啊,修为高的也就几百年,不如找乐子。

“你想干嘛就干嘛,把天捅破了爹给你补。”

“读书做什麽啊,读书比投壶有趣?”

他溺爱小书研好多年,可惜女儿没有按照他的意愿,无忧无虑地长大。

她幼时读书,练剑,再长大一点,便去蛮荒雪域历练。

那日,岑隐沖着天空大声地呼唤,“不去历练行不行啊!你爹养你!”

几息后,前方传来清亮女声,“不行,我可是要继承五个山头的女人。”

再之后,这位山头继承人在漪澜大陆打响了名号。

大英雄,救世主,再世菩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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