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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元知走到阿翦面前,道:“开始吧。”
阿翦似哭似笑,将秘术传于她。
其实系统上有详细记录,薛元知根本不需要她教,但做戏做全套,她还是认认真真听了。
施术前,薛元知问她:“你可会后悔?”
阿翦目光坚定:“不后悔。”
薛元知以为阿翦会让自己恢複传闻中的美貌,却没想到她变回了更早之前。
同样的卷发下,那个最原本的她。
花至钧解开了相延予的穴,后山到桐花谷谷口的路上,他们跟在阿翦身后,桐花谷弟子们手持武器,牢牢攥着捆妖索的一端,时刻提防着她。
终于,阿翦再次见到了裴适。
她站在裴适面前,道:“你不认识我吧,我是阿翦。”
一直吵闹的裴适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她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阿翦平静地侧过身。
“我第一次见到裴适的时候,是在淇城大旱的一场雨后……”
深情的话语,娓娓道来的是一个关于欺骗的故事。
“我叫阿剪,剪刀的剪。
我幼时曾困于火中,烈焰舔舐过我的脸,留下了赤红骇人的伤疤,那些难以示人的坑坑洼洼,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障碍。
因为那次大火,阿爹为了救我而死,我常常被别的孩子指着鼻子骂丑八怪,丧门星。阿娘每次听到都会抱着我很伤心地哭,我总是会安慰阿娘,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我时刻戴着宽大的兜帽,低头将我的脸掩盖在阴影中,不见阳光。
我不知道为什麽他们会对我有这麽大的恶意,死的又不是他们的阿爹,而我除了长得丑,好像也没有做什麽伤害他们的事情。
虽然偶尔我还会难过一下,但我早就不流眼泪了,第一,我哭的时候更丑,第二,事隔多年眼泪流下来的时候,脸上的伤居然还会火辣辣地痛,这种痛我受不了,它时刻提醒着我,我的脸已经烂掉了。
后来,阿娘死了,我便混进了乞丐堆。
那里大多是与我同病相怜的,被人厌弃的人,我在那里,比在普通人群中要自在许多。
淇城的旱灾持续了整整一年,许多人家的生活都开始拮据起来,更别提乞丐们。
年纪大一点的没能熬得过冬天,便饿死了在路边,我常常看见官府的人擡着发臭的尸体去往乱葬岗,从他们身上,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好在我还年轻,我的身体允许我等到久旱后的甘霖。
刚下过雨的街道,所有东西都还是湿漉漉的。由于许久未进食,我的头已经有点晕了,手脚都没什麽力气。然而搜遍全身,我只从鞋底夹层找出一个铜板。
对面包子铺热气腾腾,我咽了咽口水,是新鲜出炉的肉包子。
许是食物太香,又或是我实在没有精神去看前方是否有人,就这样,我撞上了不知哪家富贵人家的子弟。
当被人重重推倒,手上的血和地上的水混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我完了。
果然,随之而来的是仆人们的毒打。
耳边是嗡嗡的鸣叫,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这样也好,结束吧,这苦痛的一生。
事情并未如我所想,嘶叫声沖散了围着我的仆人,马蹄带着疾风自我头顶刮过,锦衣烈马的公子,是我见过最豔丽的风景。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裴府的少爷。也难怪他能以如此蛮横的方式救下我,淇城又有几个人惹得起裴家呢?
你是想吃包子吗?
这是裴适跟我讲的第一句话。
我艰难地爬起来想要回答他,兜帽却在此时滑落下来,他与我皆是一愣,我竟呆在原地,不知要如何应对。
我害怕从他眼中看到厌恶,哪怕一点点,都足以摧毁我的求生欲。
他显然被我的脸吓到了,不过还好,只是吓到。
他及时且礼貌地替我戴好兜帽,并告诉我,没关系的。
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有人安慰我。阿娘在时,总是我在安慰她,而每每这时候她便会哭得更厉害。从前我不懂为什麽,而这一刻我懂了。
原来一个人在受委屈的时候,是经不起安慰的。
我低下头,任眼泪划过脸上的伤口,还是一如既往地痛,又好像不那麽痛了。”
罚抄
薛元知和相延予听得认真,谢双华默默地哭了,花至钧破天荒地没有打断她。
裴适仍看着阿翦,目光不曾移开。
她的脸上总是不见笑容,给人的感觉沉甸甸的,仿佛有着无尽的心事。
“裴适给我买了一笼包子,我虽是饿极,但还是忍住从嘴里留下了一个,揣到兜里当成了宝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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