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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日子,恍若经年。

袍子下的人在忍受着什麽,此时只有薛元知知道。

薛元知不理解,她迷茫地看着阿翦,看着她以惨烈的方式结束这一生。

太阳落下时,阿翦彻底消失在裴适眼前。

裴适扑上前去,抱在怀里的只剩一把灰,风一吹,尽散了。

后来薛元知听说,裴家公子在街上看见戴兜帽的女子,便会沖上去拉着人家喊阿翦。

怕是彻底疯了。

而相延予果然因为这事愧疚了很久,加上旧伤未愈,一直闭门休养着,薛元知很少见到他。

薛元知在桐花谷里被用各种灵丹妙药喂着,圣水温泉养着,一个月过去了,伤势渐渐好转,和谷里的人也熟络起来。

三派每年都会轮着对外开放课业,弟子中有想要交流深造的会被派遣出来,他们常常互相切磋与学习,以达到共同进步的目的。

恰好今年轮到了桐花谷,薛元知养伤的惬意生活就此到头。

大师兄司佑海对她说:“你不是正好想多学点东西吗,去听听课吧。”

她以为真的只是听听课。

没想到,人家是有作息表的。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还有人专门负责在门口记录,缺席迟到都要被罚,简直是魔鬼。

刚开始薛元知还撑着下巴认真听了一阵,但她实在是对那些普世慈悲的功法和心经毫无兴趣,也参悟不出什麽,渐渐地整个人开始昏昏沉沉,竟睡了过去。

“薛元知!”

先生愠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在!”

刚神游到一半的薛元知大声应道,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

“你来回答刚刚的问题。”先生道。

薛元知根本没有听到刚刚的问题,旁边的谢双华想提醒她,却被先生瞪得闭了嘴。

薛元知只好硬着头皮道:“学生刚刚没有听见,请先生再说一遍。”

“当年清浮台弟子池应柳放弃救和丰村全村人的性命,而选择去救那即将生産的墨麒麟,导致和丰村怨气暴涨,后来这怨气附在池应柳身上,使他杀了自己的师尊,最终被判灭形。”

先生背着手踱了几步,道:“你怎麽看?”

薛元知问:“和丰村人的险境可是他造成的?”

先生摇头:“不是。”

薛元知道:“既然如此,他选择救谁是他的自由。和丰村人不该因没有获得帮助而心生怨恨,千百条命是命,一条命也是命,并不因数量之多少而分高下。仙门既知弑师之举实在为怨气附身,不由本人意志所控,便不该对他处以惩罚。这件事中,和丰村人有错,仙门有错,唯独池应柳无错。”

池应柳一事从来都是作为反面例子被讨论着,第一次有人在明面上铿锵有力地提出反驳,谢双华担忧地撞了撞她,座下弟子窃窃私语起来。

“荒谬。”先生质问道,“如果有一天,舍一人能救天下,难道也要这般意气用事吗?”

薛元知拱手道:“弟子认为,人当遵从本心而活。若是愿意,粉身碎骨也无妨,若是不愿,世人唾骂也无畏。”

本来先生的脸已经黑了一半,却见她笑嘻嘻地问:“弟子无知,浅浅地按先生的要求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桐花谷开明,先生应该不会因为观点有分歧这点小事而生气吧?”

“自然不会。”先生不好发作,只好转身回到前方。

薛元知正準备坐下,先生捋了捋胡须道: “只是你刚刚课上打盹,我是要罚的。”

“就罚你把这本书抄一遍,明日交给我。”

一本书出现在她的桌上,粗看过去大约有半根拇指竖起来这麽厚,封面上赫然五个字——论怜悯之心。

这似乎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薛元知醒了神。

她看这几天学生被罚,都是诸如停学受训一日之类的,她都这样惹先生了,还以为能收获一个永久停学,怎麽突然改成罚抄了。

在小算盘落空的失望下,薛元知浑浑噩噩地熬到了课业结束,谢双华照例要拉着她往小厨房跑。

想到明日还要去听学,薛元知没了胃口,对谢双华道:“你自己去吧,我不吃了,想先留在这抄下书。”

谢双华劝她道:“饭还是要吃的,把身子饿坏了怎麽办。”

“好啦。”她们这一聊,听学的弟子都走完了,薛元知将她推出去,“你再不去可就没有烧鸡了,记得给我捎一只。”

谢双华劝又劝不动她,只好叮嘱道:“实在抄不完等我回来一起抄。”

薛元知点头,朝她挥手:“跑起来,不然真没了。”

目送谢双华麻利地提起裙摆跨出学堂,薛元知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翻开先生给的那本书,开始抄起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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