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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里躺着一个人,準确来说,应该是一具骸骨。
薛元知将人偶放在地上,人偶慢慢幻出人身。
她拖着锁链,艰难地走进棺材里,朝他们鞠了一躬:“多谢二位送我这一程。”
后剖开心髒将缘木犀取出,双手奉到他们面前。
伴随着清脆的木头掉落声,她变回了死气沉沉的木偶。
而缘木犀飞到薛元知手上,带她走马观花地读完了人偶短暂的一生。
——
国王膝下多子,只晚年得了一女,视若珍宝。
可小公主打娘胎里出来就体弱,三天两头病一次,身子单薄得像个风一吹就倒的纸人。
巫师说,公主命中与人缘薄,需得少往来才是。
于是公主自幼便被精心养在宫殿里,鲜少外出。
除了要服侍她起居饮食的时候才进来的宫人,宫殿里时常空蕩蕩的。
她没有能一起玩耍的朋友,唯一的乐趣便是做木偶。
她的柜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木偶,飞禽走兽经过她的手,都能变得生机勃勃。
有一天她心血来潮,做了一个人偶。
她为人偶雕上浓密的头发,精美的五官和灿烂的笑脸,并为她取名为妉。
她说,妉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公主总是抱着妉坐在窗户边上,唱着轻柔的歌谣。
我亲爱的姑娘啊,她要去一趟远方,瞧瞧草原的苍茫,叫风在脚下流淌……
唱着唱着,她便望着窗外的天空出了神。
她似乎很喜欢那些变幻自在的云。
桑弥山有一种鸟类名引霜,羽如流光,圣洁美丽。
公主及笄那年,国王下令捕尽桑弥山的引霜鸟,要为公主做一条别出心裁的裙子。
重金悬赏下,猎人倾巢而出。
引霜的血流遍桑弥山,每每有啼叫声,就代表又有一只引霜鸟遭了毒手。
后来那条裙子终于完工,桑弥山的引霜鸟也彻底灭亡。
公主在深宫中,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麽,她穿着那条漂亮的裙子开心地过完了自己的生辰。
当晚公主熟睡后,裙子自己烧了起来。
大火包围了宫殿,侍卫好不容易将公主救出来,她却又要沖进去。
她从未那样竭声哭过,仿佛要将肝胆喊出:妉还在里面!
最后没办法,他们只能把那只人偶也救了出来。
人偶的身体被烧了个大窟窿,公主大病了一场。
那次病得格外久,在床上一直躺到了第二年春天。
等稍微好转能动,公主就爬起来为她的人偶做修补。
她咳着血,把国王登顶桑弥为她祈福求来的神木,填进了妉破烂的身体里。
滚烫的眼泪掉在神木上,也掉进了妉的心里。
公主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药石无医。
弥留之际,她抱着妉,嘴巴张了张,怎麽也说不出话来。
她最终还是没有熬过去,永远留在了十五岁。
公主死后,国王万分悲痛,举国哀悼。
国王将公主最喜欢的人偶放进她的棺材里,让她们永远相伴在了一起。
——
薛元知握着缘木犀,引霜鸟们的怨气在指尖横沖直撞。
原来怨气刚开始是在裙子上,后来到了妉那里,留在了缘木犀上。
妉日日陪着公主,而公主并承受不了她身上的怨气。
薛元知将怨气悉数吸纳,灵力竟比之前直接跃了一个阶梯。
即使她现在暗地吸怨气,已经能做到和呼吸一样平常,但猛涨的灵力还是引起了相延予的注意。
他不可思议道:“你的灵力?”
薛元知装傻。
她惊喜地把缘木犀塞到相延予手里:“这这这……师兄,这东西可以让我灵力增加诶,你快试试!”
说罢,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见他看着手里的缘木犀,表情疑惑,于是薛元知又道:“没反应吗?难道是只对第一个拿到它的人有用?那我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哈哈……”
正笑着,泉底突然剧烈晃蕩,水流激飞,一群戴着傩面具的人接踵而来。
此地不宜久留,相延予和薛元知忙运转灵力,往泉上方沖去。
来人似是仙门中人,但术法很杂,各招各式都有,根本识别不了出自哪里。
好在相延予的旧伤恢複得差不多了,薛元知的灵力又见长,两人很快就突出重围,回到地面上。
明镜泉中央的木头美人已经没了,想是人偶取出缘木犀后,替身失效引来了那些人。
薛元知抓住一个人,正要摘下面具,刚揭开一点,那人就惨叫起来。
活生生的人,就这麽在她眼前被迅速腐蚀掉,只剩一张掉到尸水里的傩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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