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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道内,有两个小厮端着茶点走过,她高声喊:“你们过来把这门撞开,重重有赏。”

许是有鸨母的吩咐,他们听到后更加惶恐地快步离开,没人理她。

薛竹隐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门道:“撞开此门者,赏一百两!”

小厮对视一眼,小步跑过来,开始撞那扇金贵的金丝楠木门,门板被撞得一阵晃动,但始终没能把锁撞下来。

半晌,里头的灯直接熄了。

薛竹隐在一旁着急,左右看了看,二楼悬着巨大的荷花灯,亮如白昼,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她让那两个小厮让开,自己撩袍抬腿就要去踢门。

木梯传来“噔噔”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见木梯上隐隐露出太子身边的小宦官的身影,忙收了腿,在门前转来转去,佯装无事发生。

薛竹隐客气地拱了拱手,问道:“公公这是要去哪?”

小宦官林时显然是冲着她来的,十万火急的样子:“太子请薛大人去东宫,有要事相商。”

薛竹隐有些为难:“太子可有说是什么事情?我这要处理苏朗之女的事情,你去和太子说,他是知道的。”

“噢……太子说和秦大人有关……”林时刻意凑近了小声说,“太子知道你在这,特意吩咐我来这找你!”

“这……”薛竹隐回头看看那扇门,里头静悄悄的,苏泠烟还在里边,等着她去救。

“快点啊!”林时急得就要去拉她的袖子,但又不敢。

她咬了咬牙,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那两位小厮:“你们在这继续撞门,等我回来!”

林时早已给她备好一匹快马,她跟着一路进了东宫,到最常见的议事殿,里面点着明亮的灯烛,桌上摆着热茶和糕点。

“薛侍御先在这等一会,太子马上就来。”林时这会倒是不紧不慢了,转身出殿,为她带上了门。

薛竹隐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无心吃桌上的糕点,坐在桌边干等。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还不见太子的人影,她皱了皱眉,太子不是说有急事吗,怎么这会还没过来。

她内心记挂着苏泠烟,打算出去寻太子,和他说今晚的事改日再议好了。

大门纹丝不动,她用力推了推,传来门锁清脆的振动声,她简直不敢相信,她被锁在议事殿里了!

林时和她是熟识的,不可能会把她故意锁在里面,也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唯一的可能,就是东宫里有内鬼,出于苏朗政敌的指使,趁她来找太子议事,把她困在这里。

薛竹隐冷静下来,用力拍门,试图引起婢女侍卫的注意。

周围静悄悄的,竟一个人也没有,只能听到风吹树梢的声音,林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看来今晚她注定是要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了,她想到身在和乐楼的苏泠烟,疲惫地靠着门坐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灯烛慢慢燃尽,烛泪在烛台上堆成一座红色的小山,天色将晓。

门外传来脚步声,薛竹隐惊醒,跳起来用力地拍门。

钥匙在锁眼里缓缓转动,她如迫不及待地打开门,看到了打着哈欠的林时。

林时的哈欠在看到薛竹隐那一刻戛然而止,他大惊失色:“薛侍御竟还没有走?”

薛竹隐皱眉,沉声道:“我被人锁在这里一个晚上。”

林时安抚她:“薛侍御息怒,我一定查清楚,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戏弄您!”

“算了算了,你先别管这件事。”薛竹隐摆摆手,“太子呢?我找他有事。”

“太子上朝去了。”林时眼睛觑着她,似乎是在特意提醒她。

她如梦初醒,今日逢五,需上朝会!

眼下她人还在东宫,还没有换朝服,一夜未睡,脸色也定然不佳。

她语气焦急:“现在什么时辰?公公可为我牵一匹快马?”

林时贴心地答道:“已有一匹马在东宫外等着大人,现在距上朝还有大半个时辰,大人莫慌。”

薛竹隐来不及细想其中端倪,道过谢后便匆匆往东宫外走。

回到顾府,她已跑出一身汗,已经来不及沐浴。她铺开纸笔,匆匆忙忙写了几笔,又换好朝服,掐着时间骑马往宫门奔去。

等到朝会议事,她站在后列远远找顾修远的身影,他还是昨日的衣裳,没有换朝服。

简直是大不敬,她想,不知道像什么样子!

“今日若没有别的事,那朝会就到这里。”皇帝咳了一声,声音有点发虚。

“启禀陛下,御史台侍御史薛竹隐,有事要奏!”薛竹隐清朗的声音划破了朝堂的安静。

皇帝看到是薛竹隐,有些不痛快地说:“你又要说什么事?”

朝堂百官都悬着一颗心,每次朝会薛侍御都要发言一番,不知今日轮到哪个倒霉蛋。

薛竹隐从袖内掏出一封奏章,缓缓开口。

“户部侍郎秦江,纵容家奴当街殴打平民,欺辱百姓。”

秦江是最近才升上去的,正是皇帝面前的红人,风头正盛。薛竹隐敢直截了当地说他的不是,许多人都提起了看热闹的兴趣。

这还没完,她接着又开口。

“步军司都指挥使顾修远,私自征召士兵营建府邸,此举不但违背我大齐律法,还影响士兵操练,减损我军战力。”

众人没想到她竟将矛头对准自己的新婚夫君,一时间窃窃私语,都等着看戏。

皇帝也愣了,张着口不知说什么好。

第17章 弹劾(2)

薛竹隐没有停下的意思,低头看一眼奏章,接着往下说。

“更过分的是,顾指挥使还耽于享乐,沉迷美色,就在昨夜强狎和乐楼歌伎苏泠烟,以致误了今日的朝会,竟连朝服都没换!”

按大齐律法,酒楼歌伎只需负责在酒楼卖酒和官宴时佐酒助兴,无需以色事人。

但歌伎貌美低微,若碰上官员强逼侍寝,也没法子拒绝,是以歌伎侍寝一时成为不言自明的风气。

官员之间大多心知肚明而相互包庇,若真有不和的官员,因为这种事情闹到皇帝那去,反而落得一个爱告小状的名声。

薛竹隐身份暧昧,既是御史台官员,也是顾修远的夫人,还是苏泠烟之父的学生。

她公然在朝会上指摘顾修远狎伎,众人都暗暗觉得,这是存了几分吃醋和蒙羞的心思,以至于要闹得这样不体面。

御史大夫顾祖德出来打圆场:“狎妓确实是不对,不过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薛侍御如此铁面无私,想来指挥使已经在家悔过了。”

“朝会是商量大事的地方,薛侍御把自己的家务事拿到朝会上来说,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吗?”吏部尚书是个急性子,朝会开到现在,他想拔腿就走。

处于话题中心的顾修远本人,此时却异常沉默,他摩挲着手上的笏板,饶有兴味地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

“但他违背律法却是事实,还望陛下处罚,以遏制官员享乐狎妓之风。”薛竹隐不欲和那些官员辩论,她只要皇帝的一个结果。

烫手山芋来到皇帝这边,他捏了捏眉心。

顾修远是他看重的有为之臣,现在朝里已经没有几个能打战的了,何况顾修远还打得十分出色。

况且他还娶了人人都退避三舍的薛竹隐作妻,这事是皇帝一手促成的,他当初很有几分内疚。

顾修远这么能干,又受了如此委屈。只要不是什么造反的大事,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他手握重兵,像修宅子,养歌女,狎美伎这样能消磨他心志的事,皇帝甚至乐见其成;如果他什么都不图,皇帝才应该担心。

“顾修远,朕也不能听信薛侍御一家之言,你有什么话要讲?”他目光转向隐身在群臣里的顾修远,要他解释。

顾修远拱了拱手,不紧不慢地说道:“臣确实做了这样的事情,今日听薛侍御一言,臣已知错,无话可说,但听陛下处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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