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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远拿出转筒,娴熟地摇晃,里面的骰子骨碌骨碌地转,转筒在桌面放定,“大还是小?”
薛竹隐看着漆黑的转筒,心里没底:“这游戏全凭运气,有什么意思?”
顾修远却很坚持:“大还是小?”
“大。”
转筒被揭开,一看果然是大,薛竹隐尝到了甜头,信心满满,“你喝,再来。”
“大还是小?”
“大。”
顾修远用左手去揭开转筒,一看是小,薛竹隐有些不服气,但愿赌服输,喝了一杯酒。
转筒是乌木制成,径约五寸大小,整个被顾修远包裹在手掌心中,薛竹隐只能听到骰子转动的声音,似与第一次有些不同。
第一次骰子转得欢畅自由,这次的声音却有些滞重,她心中有些疑问。
顾修远看着她:“大还是小?”
“大。”
顾修远又以左手去揭转筒,结果还是小,薛竹隐又喝一杯。
她酒量不大,此时脸颊已经泛起红晕,但眼神还是亮的,牢牢地盯着顾修远手中的转筒。
顾修远又开始摇骰子:“大还是小?”
“小。”
顾修远换了右手要去揭开转筒,手腕却被薛竹隐握住:“出老千?我诚心与你喝酒,指挥使可不怎么地道。”
她一手捉住顾修远的手腕,另一只手摸进他的袖口,右手边摸出来三个骰子,每面的点数都是大点数,左边的骰子都是小点数。
“你混迹酒楼多年,就学了这么个玩意儿?”薛竹隐已经有些醉意,握住他的手有些不稳,说话也不大讲究。
顾修远轻笑一声:“酒桌之上,只要能赢,任凭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薛竹隐指着他笑:“你骗我!你自罚三杯。”
桌上的菜没怎么动,两壶酒倒是被两人喝了个七七八八,薛竹隐撑着醉意,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这是几?”
顾修远顺势握住,挨个挨个地去掰她的手指头,迷迷瞪瞪地回答:“四!”
他的掌心温热粗粝,薛竹隐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无奈喝了酒浑身没有力气,只好任由他握着,好言好语地哄他:“苏泠烟在哪?”
顾修远松开她的手,以手支头,眼中意味不明:“夫人未免心急了些,我还没醉。”
他凑近薛竹隐,口中的酒气喷薄在她耳后:“不过要让我醉,说不定你可以试试另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
顾修远点点自己的脸颊,含笑看她。
他以手托腮,慢慢悠悠地说道:“夫人怕是不知道,比起清酒,美色更为醉人。”
真是很醉了什么浑话都说得出来!有失体统!有辱斯文!
薛竹隐的酒醒了大半,跳起来,狠狠敲了敲他的脑袋:呸!
“我的酒可不能白喝,顾家在大桥村有一处宅子,你说钥匙在哪?”薛竹隐指指七倒八歪的酒壶,理直气壮。
“在我身上,你来拿。”
薛竹隐向他腰间摸去,顾修远顺势抱住她,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喟然长叹一声。
他身上的酒气混合着草木香扑到她的鼻端,顾修远的发丝蹭到她的脖颈,带来细微的痒意,像是在轻轻挠她。
薛竹隐的腰被他双手环抱,她暂且隐忍不发,在他身上摸索。
他腰间空空如也,根本就是在戏耍自己,薛竹隐有些恼了,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见他毫无反应,知他原来在装醉,一把把他推开:“根本没有钥匙!”
“钥匙嘛,我藏在宅子附近了,忘记放哪了,不如我与夫人一同前去,正好我也想回宅子小住。”
……她没想到顾修远答应得这么爽快,但说到底宅子是顾家的,她没有拒绝之理。
想到他昨日那副强硬又无赖的嘴脸,她宁愿每日骑马到城里去住客栈,实在不行找个桥洞河滩睡算了。
“那我不住了,你自便。”薛竹隐冷冰冰说,又恶狠狠补一句,“我真蠢,我竟然以为设酒款待你,你就能帮我。”
“夫人要是遇上什么歹人,我可爱莫能助。”
薛竹隐想到林泉宫那次,秦江派人来谋害她,她昨日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训斥秦家家奴,今日又在朝上弹劾他,确实有些惹眼。
不过她可不怕这些,身为侍御史,就应当指斥时弊,纠弹百官。
“我行得正坐得直,况且我身为侍御史,去察访真相本就是职责所在,谁敢动我?”薛竹隐挺了挺背脊,一脸自负。
“皇上今早已经把你调去国史院了。”顾修远眼神还是迷迷瞪瞪的,语气却云淡风轻。
“用不着你提醒我!”薛竹隐气得拍桌子,想了想又把他筷子抢过来,气冲冲地走了。
她不得不承认,顾修远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真话,且确确实实戳到了她的痛脚,她简直没法再和他说下去。
待薛竹隐的身影消失,顾修远眼神恢复清明,看着一桌狼藉,拿起薛竹隐刚刚用过的筷子悠闲地继续吃菜。
看着一桌子爱吃的菜,他自嘲地笑了笑,也就是有求于他的时候,她才愿意正眼看自己两眼。
但这是个好的开始,有一就有二,总有一天,她会在乎他的。
第19章 偷听
翌日,国史院门口,老周停住马车,又把书箱递给薛竹隐,唠唠叨叨:“如今不比从前,大人您可千万要收收性子,别和他们计较。”
老周就爱操心,都说一路了,薛竹隐将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他闭嘴:“我有分寸,让你办的事可要记得。”
国史院坐落在皇宫偏僻的一角,与存放书目的文澜殿紧密相连,主要是为前代修史,由当朝宰相领头,但宰相向来事多,不过偶尔来看几眼。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没有顶头上司监管,修史院的编修官向来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乐得清闲。
薛竹隐到国史院点卯时,只有几位同僚在案前,茶水换了几道,书却不见翻一页。
还有一位从故纸堆中抬头瞧她一眼,点点头便算招呼,她带着些崇敬的目光瞧过去,前辈看的书不过是诗话一类,与修史却无什么干系。
“不知掌修吩咐我做些什么事?”
“这里有些残损的古籍,你便整理整理,誊抄一本新的吧。”
“让我抄书?国史院难道没有请专门的抄手来抄吗?”薛竹隐有些震惊,抄书并不需要什么技巧,宫里向来是请人干的,二钱银子一天。
“你初来乍到,对修史的事情尚不熟悉,再说,你的字是跟着陈如寄学的,不抄真是可惜了。”
薛竹隐真是无语凝噎,她好歹也有些学识,却要和那些临时雇来的抄手干一样的活。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挽了挽袖子,将那一大沓书搬到案前,就开始校对抄写。
那些古籍在文澜殿存放已有百余年,纸张发黄发脆,上面的墨迹也洇入纸里模糊不清,抄了一个上午,她眼也花了手也酸了。
掌修见她全都抄完,挥挥手又让人搬来一摞旧书让她抄。
同屋的编修百无聊赖开始比赛作诗,她在抄书;夕阳透过窗格照在案前,她还在抄书。
直到关门的小吏要来上锁了,薛竹隐这才发现天色不早,她急急忙忙地将案上的古籍搬回文澜殿的架子上。
文澜殿高大古朴,殿里摆着一排又一排的木架,上面存放着传承数代的古书。
她顺着架上的标目寻过去,找到书籍原来存放的地方,书籍在下层,她需要把上面摞着的一叠书搬开,把书放到下层,再将上层的书摆上去。
上层的书存在一个个书套里,暗黄水纹锦布的装裱显示这些书套内存放的古籍皆稀有珍贵,有价无市。
她垫了脚尖去够,双手捧着书套往下搬,书套却意外地轻,没有它该有的重量。
薛竹隐有些诧异,她打开书套检查,里面只有一册书。再去掂旁边的书套,还是重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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