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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褥被换过,温暖地散着浅淡的清洗过的香气,房间很干净,陈设没有改变过,但是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灰尘,是被人定期爱护的房子。
而池旌不在。
挂在墙上的钟指明现在将近傍晚的时间,夏邻星难以想象自己睡了这麽久,或者说昏迷了这麽久,他艰难地找到几板看起来能用于消炎和降温的没过期的药,混着冷水草草吞服了下去,然后把自己蜷缩到沙发上,擡起膝盖,抱着发愣。
……这里真的是池旌的家。
七年前那个家。
夏邻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来了。
在他登上飞机,看到身边言笑盈盈的陆思茗的那瞬间,他就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来这里的机会了。
他把脸埋进膝盖。
时钟发出单调的指针转过的声音,夏邻星静静地听着,在窗外天色有黯淡下去的趋势时他再也忍耐不住,没有去尝试徒劳地尝试打开门或者呼救的行为,夏邻星站起来,随意转了转,又去看了下曾经看到过那张奖状的沙发后,发现那里现在一尘不染,那张写着“秦旌”的奖状,也早就不在了。
夏邻星其实在后来,知道了池旌当初没告诉过他的秘密。
他是在池旌在国际慢慢打出名声之后开始关注的,随着池旌赢下的比赛越来越多,人也随之走红,一些记者并不怎麽想关注他的比赛或者代言,反而对他的身份很有兴趣,毕竟池旌在所有的公开采访中从未提及过自己的家庭,在有蛛丝马迹走漏的时候,他们像在海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了上去。
那些消息是一个叫做秦幸的人发布的。据这个人描述,他是池旌的“弟弟”。
“我哥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对着快戳到自己脸上的话筒,秦幸和池旌并不相像的脸笑眯眯的,“所以人会有点奇怪——可以这麽说吗?”
夏邻星垂下眼睛。
他不再去摸索沙发后沿,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转圈。很快他发现一个和这个老旧的房子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个陈列柜。
隔着玻璃,还看不分明,一旦打开,夏邻星的眼睛就微微睁大了。一切能够数得上号的国内国外的游泳赛事奖牌拥挤地簇拥在里面,数量太多,都不能做到将每一块都完善地摆起来,有不少淩乱地堆在最底端,夏邻星觉得恐怕乱的都是池旌丢的,上面陈列好的是别人帮他放的。
他愣愣的,一个个看过去,每一块奖牌夏邻星都很熟悉,他能数出来其中大部分的比赛时间和池旌拿奖的数据,或许比池旌本人还记得清晰。
夏邻星怀念地一块块看,连自己都意外于自己此刻的平静。目光停留在其中偏下的一块,那是他在离开池旌后第一次去看池旌的比赛曾经赢下的金牌,是这场比赛,让池旌再次走入夏邻星的世界。
虽然现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夏邻星刚想把柜门合上,消除自己打开过的痕迹,但是余光瞥到了什麽东西。
他顿住了脚步。
那是什麽?边沿微微反射着光的,在满柜子金银色泽中毫不起眼的一个角落,一个被重重排列的奖杯和奖牌堆簇的角落,没有人会注意到的一个角落。
夏邻星注意到了。
他伸出手,轻轻拨开旁边立着的奖杯,那些奖杯碰撞出轻微的脆响,夏邻星小心地把自己的手指塞进缝隙,然后捏住那点色泽——
他把东西抽了出来,夏邻星低头去看:这是一沓照片。什麽照片?夏邻星想或许是池旌家人的照片吧,或者是他每一次领奖台上的照片,也说不定是池旌自己的照片,不应该再翻了,原本打开这个柜子就足够不礼貌,池旌的所作所为不提,夏邻星自己应该明白保持的距离和不越界的分寸,他——
夏邻星翻手,看到那沓照片的正面。
然后他顿住了。
撞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侧在课桌上闭着眼睛,嘴唇轻轻张开,睡得很安静,好像在索吻的侧脸。
下一张,站在浮夸布景前,眼睛不好意思地看着镜头,手里捏着写着字的剧本,脸不知道为什麽带着微红的照片。
再下一张,坐在椅子上,背后是纯色背景,穿着灰色运动服,怀里抱着篮球,表情澄澈的年轻的面容,因为在笑,微微眯起的眉眼。
夏邻星的手指开始颤抖,有两张掉了下去,他匆匆下去捡,第一张拿起来,舞台上坐在钢琴前神色专注地弹奏的人,背后星光璀璨,他睫毛微微垂下,光芒坠落到眼睫。
第二张。夏邻星快捏不住那张相片,第二张。
第二张,是漫天夕阳飘落,站在走廊栏杆前,神情青涩,目光躲闪期待,在镜头前犹豫而希冀地看着所有看到这张相片的人,被光淹没,让人忍不住去亲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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