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校草小甜妻》第十章(发情)(2 / 2)
“彼此通了姓名,这下咱们算是真的认识了,说起来,你的名字还挺好听的,你不介意的话,我以后就叫你屠苏啦!”乐无异喝了一口茶,“既然还能想起名字,想来并没有我跟闻人猜的那么严重,兴许屠苏你再努努力,就能想起来家乡亲朋,或者是来这里的原因了。”
百里屠苏黑眸一转,看向身侧这个讲到兴起,眉飞色舞的少年,冷漠推拒的话如同先前径自离开的念头,被掐灭在行动之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无法解释自己没来由迟钝的唇舌与足步,只能将之一概归结为躁意作祟。
顿了片刻,他终于拾回对自身的控制:“你很……”
聒噪二字藏在句尾,本应清晰地脱口而出,然而少年先前专注凝视的目光忽然转了向,在四周茫然地转了两转,最终,比之对视热烈十倍的眼神,投注在邻桌交谈中的茶客身上。
既不像从前遇见的同行之人一样心生愤怒,也不类专于关怀引导的善心人,眸中盛放一如既往的温厚关切。
眼前少年待他的热切从未更改,只是从无过度在意,蜻蜓掠水一样,随时移向更富趣味的他者。
旁桌的两三茶客谈着几桩长安旧闻,什么风流少侠逸尘子的花边故事,金家女儿如何痴心不改,虚实传言,难辨真假,令乐无异竖起耳朵的,是其中关于长安城中停有谢衣偃甲的一条。
提起谢衣,乐无异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什么受罚躲藏都忘了,径自走向旁桌,将消息打听个彻底。
原是那金大贵近日得了宝物一件,大肆炫耀,将偃甲蒙上了布搁在码头,发了帖子请人入夜赏珍。
“屠苏,你听说过大偃师谢衣么,谢爷爷的偃甲就停在码头,你信我,这对我是最最要紧的事情,茶先不喝了,你随一同去看吧!”
说罢,匆匆同闻人羽告了辞,拉住百里屠苏的手腕,便冒冒失失冲出了茶社。
直到行出百步,他才想起现下距夜晚还余一个时辰,倒是猴急错了时候。
身后的百里屠苏未发一言,却也不及先前抗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乐无异在人流中驻足,愧疚感从自狂热的崇拜中探出一点气息,他不好意思地揉着鼻尖:“入夜还早,是我太慌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他本打算带百里屠苏去自己熟悉的酒楼,依照惯例点上满桌海味山珍,也好补偿一下这位可怜人的胃袋,然而百里屠苏始终不发一言,沉默愈久愈使乐无异感到心虚:原来真的有人吃饭迟了会这么生气。
他拿不准百里屠苏的情绪,毕竟对方开怀难过似乎惯用一张无波无澜的脸,他还未见过这张脸上出现第二个表情。乐无异愈想愈是过意不去,就近买了两份包子,一并塞入百里屠苏怀中:“喏,肉馅的,先垫垫肚子。”
肉包子的香气直白地冲入鼻端,将近暮时的日轮余辉晕出轻薄的浅金色,柔和地洒落在少年人棕色的丝发,使它们看起来柔软、温暖。
一缕乱发翘起来,在头顶摇晃,让人想起毛绒动物高高翘起的尾,是一种释放友善的象征物。
第二次接受少年硬塞来的好意,也许那点躁意又攫住了他,百里屠苏顺势托起食物,没让它们落地。
柔软热烫的触感熨在胸口,硌在那颗金子上。
从前不是没有人接近过他,试图与他做同伴,偎热他的心。
他是怎样应对的呢,视之不见,冷言冷语,摔落在地上汤水稀烂的吃食、抛掷在草丛的精巧礼物足够叫人看清他的漠然,最终,他如愿收获他人或者失望或者惧怕的眼神,得以独自走上终途。
可是为什么,换作眼前这个眼眸晶亮的陌生少年,他却能一再容忍,未道重话呢。
乐无异分明,比从前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聒噪,更麻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待到一切准备停当,乐无异终于带着百里屠苏来到码头。
其实在此之前,他还打算趁着时辰有余,找个大夫给百里屠苏瞧瞧脑袋,对方立在原地不肯过去,问了数遍都道无事。乐无异观其双目清明,不像扯谎,只好尴尬地认清自己又搞出一个大乌龙。
这位剑客武艺高强寡言神秘,不过谢爷爷的偃甲在前,乐无异并没有追根究底扒人过往的打算,他打定了主意近日不再回家,又对自己三脚猫功夫有着自知之明,干脆邀百里屠苏做同伴——反正这个人看起来既没有钱,也没有想去的地方。如果任其离开,恐怕百里屠苏会过得很潦倒。
青柳如烟,桥横春水,百里屠苏任由少年人带着自己走过街巷屋舍,有一搭没一搭介绍着眼前好景。乐无异就着甜饮咽下最后一口吃食,一点碎屑留在唇角顾不得擦,他的眼睛蓦地明亮起来,手指指向码头处庞大的影子:“方才说的景色都是顶好的,不过我最想看的,还是谢爷爷的偃甲!”
码头处伎人弹拨丝弦,舞姬就着乐声款款轻旋,引得座上宾客拊手细观。谢衣的偃甲,则与歌舞喧嚣处相对。
乐无异踏上入口处精致长毯,被一位白眉白须的道人不由分说拦了去路,一会儿嘲他黄毛小子,一会儿嫌他鬼鬼祟祟不肖好人,再三驱赶。
白须老道收起下颌,摆一副出家人的矜持相,可惜五句话中三句不离显赫地位精妙道法,露出俗臭尾巴。
乐无异嘴皮子一向利索,平日但凡有心开口,每每能够气得旁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如今身后还站了个百里屠苏,功夫上有了倚仗,他更要撑起面子,一通话激得老道甩动拂尘。守卫窥见势头,对老道殷勤拍马,放狠话要将人痛打一顿丢进河里。
往常这种情形,丢出金银,对面便会一改面目,态度恭慈得叫人牙酸。
乐无异本要去掏袋中钱财,刚摸到一个凉凉的边角,就听见拦路三人的惨叫。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家伙此刻摊在地上,一时半刻不能起身,身侧的百里屠苏又一次出了手,不过,出鞘的不是青年身后背着的怪剑,而是一柄寻常的铜剑。
此时行人不多,歌舞声盖过三人倒地声响,倒也没人发觉他们伤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百里屠苏没有说话,掠过乐无异率先走了过去,他的剑没有开刃,收剑前行时,却叫人感受到剑风荡来的锋锐寒光,不敢再来叫嚣。
“屠苏,你又抢我事做!”乐无异根本察觉不到四周紧绷的气氛,他匆忙追了上去,踮踮脚去撞对方的肩,“欸,你出手这么及时,是怕我被他们欺负么?”
剑客的脚步停顿了一刹,而后步伐更快,将乐无异落下五步。
他不是害怕乐无异挨打,他只是讨厌旁人的吵闹。
驱赶是吵闹,讽嘲是吵闹,争斗是吵闹。
乐无异被人架起时挣扎的衣料摩挲声、喊叫哭泣声,甚或被人抛入深水溅起的沉闷水花,一定都很吵闹。
初遇时抱拥的触感仍旧留存在他的记忆中,少年拥有较之寻常男子更为纤细的骨架,肌肤皮肉有着富贵人家娇养出的细嫩,好像稍微施力就会留痕,倘若被人粗暴擒住……
那张嘴始终聒噪扰人,将他划为同伴,为他细述美景,屡次自责愧悔,自以为有责要担,不肯脱手。
倘若轻快的语声浸在冷水中,发出痛呼和喘息……
他不愿看见那样的情景。
甚至只是想想,躁意就汹涌翻覆。
百里屠苏收敛住拔剑时外泄的杀气,乐无异又一次追上来,态度自然到叫人疑心他是否五感迟钝。他伸个懒腰,在歌舞喧嚣处寻了位子坐下,笑着,眼眸却缓缓沉定下来:“担心什么,我才不会被他们欺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少年肖似异族的眉目轮廓被渐暗的天光映衬出起伏流畅的影,眼睫打出的扇形阴翳落在眼睑下方,反出瞳眸浅淡的琥珀色光亮。
像一尊精细瓷白的异域人偶。
百里屠苏察觉自己的心跳停滞了一瞬,而后跃动声紧促如舞姬旋乱踏踩的鼓点。
圆白的月攀上深蓝的天幕,笼出毛晕晕的光。
舞姿乐声渐渐舒缓,道旁灯盏次第点亮,乐无异早移了视线,支起耳朵与座旁客人打听偃甲来历。
“妖怪?”乐无异结束交谈,转头向百里屠苏对一个“噤声行事跟我一起”的眼神,发觉对方不大配合后,干脆取一道小机关,将窜天道弹射至远处,炸出万道金光。
人群变得混乱,偃甲前方守卫被他成功调虎离山,乐无异趁着无人看见,忙像从前一样胡乱拽住百里屠苏手腕,拖着人遁入偃甲内部。
偃甲内中自有一面天地,竟是宝船一艘,花哨新鲜,四面墙壁垂下布幡,上有谢衣纹章。
“听那人说,这船原本是一群妖魔的,可是世上哪有妖怪,倒像是骗小孩的。”乐无异喃喃自语。
木门后传来一阵模糊的呜咽声,那声音听起来惨兮兮的,乐无异听得心软,撬门的工具还没派上用场,下一刻,木门就在眼前轰然碎裂。
不必提,他看着百里屠苏将将收回的右腿,知道这一行自己大约又是不必出力了。
邀百里屠苏作陪,果然不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取出纸包中剩余的梅子,向百里屠苏掌中塞了一颗:“辛苦啦,等出去,我请你吃更好的。”
百里屠苏收拢掌心,来到异世之后,他似乎总是不间断收到乐无异的赠物。
乐无异并不在意他的想法,乐无异迅速经过门洞,看见对面房间中被绳索五花大绑的老幼男女,以及……毛茸茸的动物。
“喵了个咪,好棒的熊猫服!”
他一眼看见了角落那个扮作胖硕熊猫哼哼唧唧的人,那件衣裳暖烘烘,又宽大新奇不见接缝针脚,简直不像裹身的衣物,就像天生长成的,穿进去不知该有多舒服。
这样有趣的东西,他也要有一件!
他与众人松了绑,其中一位狐尾女子松了松筋骨,搀起身旁老者,向乐无异说清来龙去脉。
狐尾女子唤作辟尘,老者则姓石,据他们所言,这艘船是被道人施耍诡计骗了去,众人被捆缚于此,亦是道人的手笔,此时他们无力应付,央乐无异与百里屠苏帮衬一二,对付道人。
“你说那个老道士?”乐无异回想了一下,“他们看起来挺没用的呀,方才被屠苏一招打晕了,现在大约还躺在那里吧。”
依百里屠苏的力气,那些人不躺够三天三夜,应当是不会醒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大船猛地向前行驶时,乐无异随手拽向百里屠苏的衣角,因为身形不稳,整个人几乎要挂了上去。
剑客修长的手指于他腰侧短暂地停留片刻,隔着衣物印下略高的温度,那双持剑的手劲瘦有力,压在皮肉上,仿佛硌了一块发烫的硬石。
很快,那股支撑身体不至左右歪斜的力道消散了。百里屠苏放开了手,就在乐无异寻到立足点之后。
水面上漂浮着湿润的风,细小的珠沫拍溅船身,带来一点水底活物的腥气。
乐无异扶着船舷远眺水天尽头,半个身子险些探出船外,忽地,深黑天幕似乎愈来愈近,足底飘忽下滑,向下看,可以窥见水面渐远,遥遥闪出粼粼的光点,船外人声骤然炸起,渐又模糊细小,听不明晰。
这艘偃甲船竟然飞入空中。
黑拥拥的人群聚在那里,俱都高扬脖颈,露出白生生的脸庞,拉弓的、搭箭的、掷石的,可惜都是无用功,大船自顾飘向云层,徒留箭矢重石零落坠下,偶尔击打几个来不及跑躲的倒霉蛋。
乐无异忍不住笑出声,又有点不好意思:“他们被砸到也很惨的,我不该笑对不对?”
“笑便笑。”
身侧,百里屠苏被他贴住一半身躯,冷不丁答。
同行许久,乐无异哪里听过这人半句闲言,好像除非必要,这人完全可以一辈子不讲话、不交友。
他忍不住追问下去:“虽然我也不会很愧疚,不过屠苏,这话怎么说?”
“船下之人未有伤者,何况,箭矢与石块,是经他们手掷来的。你七情鲜明,笑,实属正常。”百里屠苏本不欲回答,然而少年那双猫儿一样亮澈的圆眼睛专注地望来时,稍有平息的躁乱效仿着昔日煞气的势头,将他的心绪支配,回过神后,已然一本正经为人答了疑,解了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料乐无异却没趣地摇摇头,眼底浮上一层明白浅显的失望:“还以为屠苏有什么好玩的见解呢……我本来想笑的,可是你这么一答,就不好笑了。”
讲得那样认真,哪里还有趣得起来。
船只行路的速度变得平缓徐徐,乐无异正了正身子,发觉方才大船倾斜上升时,自己竟又歪到了百里屠苏身上。
对方竟然任他歪了这么久。
要知道,第一回见面的时候,百里屠苏可是洁癖到为了不触碰他,宁愿退后半步任他摔倒在地的人。
这一回,百里屠苏竟然为了他不摔倒,努力克服了洁癖本性!
乐无异心头感动,当即转过身,露出最为真挚的神情:“屠苏,谢谢你……”话道一半,停了下来,他向前探了半寸,去看青年沉在阴影里的侧脸,“你不高兴?”
虽然对方表情少有变化,但是这种气氛,乐无异直觉勉强算准,迅速地捕捉到百里屠苏低落的情绪。
难道是方才哪句话说错了?
他揉着脑袋,收获一头乱发,依旧不能明白自己这一回又是在哪里戳到他人的心窝。
恰在此时,船舱内传来一阵混乱的声响,其中穿入年轻人匆促有力的足步,那道足音最终停在二人前方,来人姿态利落俊俏,竟是在茶社见过的闻人羽。
少女同二人简单打了照面,乐无异这才知道,原来闻人羽同他们进入大船的时辰不差多少,船上始终未有守卫骚扰,并不全是百里屠苏的功劳。老道虽不能动弹,周遭却还散着一行喽啰,那些人见得此处蹊跷,纷纷上前,与当时留在甲板的闻人羽打了一场,结果自然是全数落败。闻人羽将守卫清出了船,这才进入船舱内中,与辟尘、石先生交谈,全程巧妙地同乐无异他们错过,直到现在,才得以见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乐无异不由拊掌称赞:“闻人,你功夫也很厉害呢,一个人竟能打退那么多人,刚才我以为船上安全都是因为屠苏,原来你出力更多,不然那些人来了,烦都要烦死。”
他的注意力一下子从百里屠苏为什么生气转向闻人羽勇斗数人,感慨之际也知道了对方是百草谷星海部天罡,二人从百草谷聊到乐无异娘亲所属的天玄教,最后又是偃甲之术,煞是合拍。
乐无异忽而感到脊背一阵凉意拂过,后方的百里屠苏,似乎气息更阴沉了一些……
说话也不成,是因为嫌吵?屠苏好容易克服了洁癖,现在这一项又算什么,静癖?乐无异搞不懂百里屠苏的心情,干脆小声讲话,力求不会打扰到百里屠苏闭目养神。
少年轻快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跟自言自语没了分别,闻人羽更是一头雾水,只当他讲话太多喝水太少,好心肠地催促他饮些茶水,另赠了几张润嗓药方。
兴许夜风宜人,辟尘与石先生也上了甲板,客套话讲了几轮,乐无异问了大船腾空的秘密,这才知道机窍在于支撑船身的鲲鹏之翼上,掠去乐无异将鲲鹏理解为大鸟不提,他倒是寻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修理损坏的衡天仪。
船身因机关的破损偶尔震动,乐无异回过身向百里屠苏招手,头顶的发丝翘出发束,在船身的余震中晃动,而他眼眸闪闪,叫人想起天上星:“屠苏,我们一起啊。”
夜风凉润,无声无息浸入肌理,少年人的嗓音像是风中相撞的铃铛,脆而轻地响在耳孔,百里屠苏抬眸去看,只是一眼他便感到,折磨自己良久的躁乱气息,蓦然失踪。
少年将他拉到身边,一面专注修理,一面挪出位置,方便百里屠苏看得更加仔细。
距离太近,百里屠苏闻见乐无异衣料内层浅淡的熏香。
不似是少年自己爱花爱美所作,大约是贵胄人家娇养自然的习惯,衣物饮食皆不沾手,自有他人仔细奉上。
眼前少年满心沉在偃甲上,用出十二分精神,所经历过的最大苦恼大约只是闯祸离家,亦或是流落在外遇事无用武之地,因而偶有沮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百里屠苏寡言寡情,内里却十分剔透,万事万物皆能看得清楚。
何况乐无异如此鲜明,如此易懂。
几乎不必思考,第一次照面,他便明白,乐无异与他,是全然相反的人。
“原来只坏了一根传动杆,外加固定轴心的榫子松了……哈,大功告成!”乐无异收起工具,双眸亮亮地看向百里屠苏,“屠苏,你怎么看着我发呆?”
百里屠苏垂眼,避开少年对他而言过于热情的目光,默了良久,道:“你的偃术,很不错。”
“你夸我了?!”乐无异眨眨眼,而后脸颊缓缓生出绯红,嘿嘿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也会夸人的,说起来,你是第一个夸我偃术的人呢。”
如果不是百里屠苏不喜肢体接触,乐无异简直想要扑上去跟人抱个满怀以示激动。
他往前挪了挪,于是百里屠苏又嗅到那缕幽浅的香气,缭绕在鼻端。
百里屠苏心神悠荡,心中像是被人种下什么蕊苗,将要破土而出。
那道香气却毫无征兆地抽离。
乐无异余光瞥见石百子,猛然想起有事未了,他取出袋中的偃甲蛋与石先生看:“对了,石先生,险些忘了正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这徽印,依老朽浅见,此为谢衣之作?”石百子定睛细观,很快推出偃甲蛋的主人。
“正是,我娘是天玄教偃女族人,我从小跟她学偃术。”乐无异垂眼看向手中偃甲,“据说娘亲的师父,和大偃师谢衣是朋友,所以我家才会有这个。”
众人感叹一番他与谢衣的渊源,唯独百里屠苏未发一言,沉静的黑眼睛偶然将余光投注在乐无异微微晃动的褐色发丝。
金质的抹额隐在发中,有一些歪,随少年的动作闪出碎而耀目的光。
百里屠苏心不在焉地听着众人讲着谢衣旧事,从家族渊源到超绝技艺造出偃甲大船,最后是这个人神秘的生卒年月,一会儿说是二十年前此人仍在人世,转眼又听他人辩驳,提出谢衣生于百余年前,不大可能仍在人世。
乐无异却信了前一条,圆眼睛放出光亮:“偃术大师多半也是术法大师,寿命长于常人也不奇怪。”
想来又是天真地将一切怪力乱神之事归于有细想可循规律的例外。百里屠苏发觉乐无异似乎从不相信精怪鬼神,譬如将狐妖辟尘树妖石百子认作寻常人类,甚或将那只熊猫精当成衣着新奇的有趣之人。
十足聪明,却又十足单纯。
百里屠苏忽略胸腔处缓慢升起的躁意,将目光投向多宝格上叠放着的书册。
“……谢衣住所,在江陵附近,左近山中。”
耳畔落入这句话。
下一刻,身侧少年果然攀住他的手臂,仰起脸向他说道:“屠苏,咱们下一趟就是去江陵了,你放心,我不会短你衣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乐无异说罢,右手已向袋中摸索去,百里屠苏知他又要变出一颗金子塞到自己胸膛,于是不着痕迹退后半步,避开少年递来的手,拒绝时,声线仍旧是冷的:“我不缺银钱。”
即便缺少钱财,他亦不愿几次三番从乐无异身上获取。
“什么银钱不银钱的,屠苏,你是掉进钱眼里了么,我分你颗糖。”
少年净白柔软的手掌中躺着几颗外皮花哨的番邦糖果,碰撞着,在掌心旋出半圈弧形。
“我看你一直不讲话,当你不开心来着,翻了好久才找出来这几颗。”他揭开糖纸,小声嘟囔着,“屠苏将人想成什么了,我又不是散财童子冤大头,怎么会动不动给钱,猜我傻就算了,讲话还这么冷,冻死人。”
他数一数掌中的糖果,依次将它们分给众人,最后,将剩余的一块塞进百里屠苏掌中。
这就是他表达不满的方式。
直到大船行至江陵附近,降入水面,靠近岸边,乐无异发觉那颗糖果仍旧未被百里屠苏吃掉。
算了,这人一直怪怪的,糖嘛,爱吃不吃。
夜行荒道,唯独虫鸣阵阵,花叶沙沙,乐无异踏过一截废弃了的木栅栏,于前方平坦空地处停下,放出一只木质偃甲小鸟,与爹娘报了平安。
闻人羽看着偃甲小鸟飞去的方向,顿觉新奇:“……那个,刚才那只偃甲鸟,是你做的么?”
乐无异心下欢喜,介绍起自己的得意之作:“那当然,这可是我做得最好,也最实用的一件偃甲,算你有眼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将剩余的一只拿出来,置于臂上与人展示。
木头小鸟扇动双翅,乐无异将它转个方向,鸟雀小小的喙,轻轻啄在百里屠苏的手背上。
少年打趣道:“屠苏,你就不想仔细看看它么?”
百里屠苏未曾见过这等奇物,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陈述一句:“很像。”
“不只肖似活物,还有更多功用呢,嘿嘿,我可是很强的,总有一天,我会像谢爷爷那样,变成古往今来第一流的大偃师!”
又是谢衣。
自相遇到现在,百里屠苏在乐无异口中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向往的,热烈的,逐梦一样的态度。
百里屠苏感到那股躁意攒成细小的结,突兀地出现在每一个无可预料的时刻。
“原本想着送你们一人一只呢,可惜我这回出来,身上统共就带了两只,一只拿去传信,剩下的这个实在不够分,等下回吧。”
乐无异将偃甲收回口袋,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闻人羽神色蓦地凝重,道:“噤声!”
夜风掠过脊背与后颈,冷飕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乐无异不知道,江陵曾为战乱之地,此处屋倾壁颓,腐木之间生出荒草,最是引诱妖鬼栖身。
“怕什么,妖啊鬼啊都是骗人的,谁当真见过不成?”乐无异听罢,不以为意地摆手,他甚至有些期待木头成精,倘若世上当真有木灵花妖,做成偃甲倒也更加新奇方便。
不过让他相信鬼神之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弯下身去看脚下横着的腐木,还未端详彻底,左腕已被人牢牢握在掌中。乐无异没回过神,只觉得自己被一道高大的背影挡了视线,黑衣劲装的青年将他护在身后,暗红色的长剑于夜色中泛出不祥的血光。
雪亮的剑芒一闪即过,过快的速度使得剑招在空中化作缭乱的炸开的花,乐无异甚至来不及看清扑来的数个活物是什么,它们便被百里屠苏手中的铜剑切作不规则的碎块,血液散着热气洒在四野,浓烈的血腥气险些催出乐无异腹中未化完的饭食。
良久,四周只余水流淙淙,草叶拍打。
闻人羽蹲下身,辨认出碎块的本相:“是狼。”
乐无异揩掉颊边溅上的血滴:“屠苏,你出手好快。”
太快了,在他同闻人羽尚未发觉时,百里屠苏就提前解决了蛰伏树丛的隐患。
“不过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这里味道好大,可不能歇脚过夜。”乐无异掩住口鼻,拨开乱草避过尸身向前走去,缭绕的夜雾悄无声息包围了三人,幽婉歌声似可绕梁,待到远离脏臭血肉,白雾渐也消散,乐无异侧过脸,对身后跟来的二人指一指前方屋舍,“你们看,那里有房子。”
荒路尽头,葱茏树木点缀左右,两旁雪白芦花汇作海洋,随风荡起毛晕晕的浪潮,暖黄灯盏深处,秀致小楼突兀地立在荒山野地,轩窗内中灯火不灭,映出女子婀娜的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闻人羽停下脚步,将乐无异拦在身后:“不对,不要靠近那里。”
乐无异听她细说疑虑,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唉,那充其量就是个强盗窝,你们两个身手这么好,狼都不怕,还怕他们?进去看看又怎样。”
见他懵懂神态,闻人羽心知自己大约是劝不住的,乐无异甚至未将这座蹊跷的宅子同妖物鬼怪稍作联想,从始至终都不信鬼神说法,不过,即便前方妖孽作祟,三人倒也能够自保,甚至,她隐约觉得,无论何种祸乱,跟在乐无异身后的寡言剑客都能够一剑斩平。
那人性情虽冷,却始终能护他人安稳无恙,虽然力强者天生叫人安心,且一路同行免了许多恶战与危机,不过,闻人羽并不想一味乘着同行者的风,她也想做护佑他人的翼。
待到寻到谢衣居处,觅得师傅失踪的线索,一路事了,定要回谷好好修行,锤炼自身。
“屠苏,闻人,你们去不,我先去瞧瞧,如果没什么问题,再回来叫你们。”少年足步轻快。
闻人羽迅速回神,遂跟上他。
乐无异自顾自往前走:“一会儿进去了,要是真有危险,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这话说得突兀,看句意像是在赌气,偏偏乐无异神情坦荡无比,显然此语发于内心,是真心要同伴顾好自身的。
闻人羽心觉疑惑,问:“为什么。”
乐无异的身侧多出一道颀长的影,百里屠苏隔半步与他并肩行,黑眸静静地看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乐无异只当百里屠苏存了同闻人羽一样的问题,自然地答:“这还要理由?本来就是我自己要去的,我不能连累你们呀。”
谁知百里屠苏并不将被连累的可能听入耳中,冷白月色下,剑客眉心小痣红似滴血:“我在,你死不了。”
他知道乐无异一人不足以对付荒山妖邪,躁意驱使足步,缀在乐无异身侧。
不似煞气却较煞气更为可恶的无形之物。
总有一日,他要揪出躁意的源头,亲手将其掐碎、毁灭,使得身体、神思,回归本位。
房门已至,歌声渐停。
大门吱呀开启,一只白细的手轻抚门框,微启的门扇中走出一位绿衣云髻的执扇佳人。
那女子形貌明丽,如同美人图上走出的仙娥,她微微弯身作了个礼:“更深露重,三位远道而来,小女子有失远迎。”
女子名唤桢姬,自述家中男眷唯独爹爹一人,如今宿在江陵未能回还,所以不便收留男子住宿。
这是要留下闻人羽一个。
乐无异心觉桢姬之言有理,他与百里屠苏总不好宿在姑娘家中,于是扯了百里屠苏衣角,要与之寻个背风处凑合一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闻人羽在乎朋友义气,要与他们一道离开。
桢姬绞动绢扇长柄,目光中有着不自然的飘忽,话风骤转,蓦地找补:“细细想来,这长夜漫漫,山间又多野兽……爹爹最是心地慈善,若不留,怕是要被他责怪呢。”
她的目光怯怯地探出来,恰同百里屠苏对视。
剑客的目光穿过她伪造的皮相,冰冷如视动物尸身。
桢姬打了个寒战,寒冷如影随形,如同跗骨之蛆,一直跟随到高台小谈。
团扇送来细细的香风,桢姬端坐着,足尖打着抖,面上依旧寻常,问他们是否需要晚膳。
汗液自脊背滴落。
她很怕,贪生惧死的兽类本能提醒她退避,可是,太饿了。
少女的肉香隔着闻人羽的衣物软铠,不间断地钻进她的鼻孔。
玄衣青年倚剑闭目小憩,站得很远,不与任何人有言语往来,座前的欢笑也像是与他全然无关,只挨着那位蓝衣的少年人,叫桢姬想起死在今夜的荒地旧邻——寸步不错守护领地的高大头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乐无异戳一戳百里屠苏的肩膀:“睡啦?”
对方眉心微动,并不答话。
“屠苏你总这样,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理人。”乐无异向人身上靠过去,懒洋洋,“那也给我靠靠吧,赶了一天路,脖子好痛,你坐得这么稳,想来也不会栽倒。”
他感觉到对方的手臂像是蓄了力,无处摆放似的。
“靠一下嘛,紧张什么。”
呼吸停滞、手足微僵,竟是因为紧张?
可是,为什么紧张,仅仅源于少年随意将头颅倚靠在自己的肩头么。
夜风荡起肩侧之人柔软的发丝,尾端如同蝴蝶触须、蜘蛛丝网,极纤细,却荡起一圈又一圈难以停止的躁乱波纹,衣物残留的熏香隐约浮动,混合着行路发汗之后的清浅气味。
香的,像未经采用的草木。
他忽然觉得衣物熏香有些讨厌,神思奔逸,他又觉得讨厌的是衣物,一切裹缠在那具肉体之外的外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少年胸膛起伏,微开的衣襟阴影内,藏有一痕雪。
十七年从未造访的难言焦渴瞬间攫住百里屠苏的魂魄。
他不懂喉头滚动的饥饿感源于什么,只是本能觉得危险,好在乐无异打乱了他不受控制的神思,感叹着:“屠苏,你就是同人打交道太少,才会叫人误会你闷葫芦,不过好在我们同行,你与我多讲话、多接触,耳濡目染,日后定然没人再嫌你冷冰冰。”
乐无异想起酒楼打包的饭菜,正要取出,省了桢姬姑娘的忙碌,却惊道,“奇怪,怎么空了?我明明装了很多吃的进去啊。”
葫芦鸡、镜糕、腊牛肉,不说是珍馐美馔,哪一样不是可口餐食,就这么没啦?
他耷拉着眉眼,沉浸在美食失窃的悲伤中,觉察不到百里屠苏已经睁开眼睛,向他衣摆处探入手指,捉出一只唧唧哀叫的小鸟。
“诶?刚才后腰怎么那么痒,什么东西在叫!”
乐无异转过头,与百里屠苏掌中的金黄雀鸟四目相对。
圆圆的豆子眼对上他的眼,小鸡样貌的活物扑腾短小翅膀,在人掌心蹦跳。
“……喵了个咪,葫芦鸡活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百里屠苏食指摁住它的脊背,使其乖乖停在原处,点破事实:“船上跟来的。”
乐无异不禁失笑:“啊?这是团子他们养的鸡?难怪长这么肥。”又迅速抓住重点,“屠苏,你明明知道它偷偷跟着我,怎么一开始不说?”
“我以为它是你养的。”
“我看起来居然是能养活小动物的人吗?”乐无异睁大眼睛,看一眼小鸡,再看一眼百里屠苏,“稀奇稀奇,我从小种花花死养狗狗丢,你竟然觉得我能养它?”
你与它很像。
一样的轻盈、愉悦,却十分麻烦缠人,需人把控力度,轻而缓地对待。
百里屠苏未将心里话说出来,乐无异兴头上来,给小鸟取名馋鸡,半开玩笑要吃了它,胡闹一通,最终没有论出馋鸡归宿,干脆将烫手山芋交给百里屠苏,要他跟自己一起养馋鸡,美其名曰多多合作,改善百里屠苏糟糕的人际关系。
顽笑间,桢姬已端来饭食,百里屠苏左手托着小鸡,右手被乐无异拿在掌中数剑茧,一时无人落筷。
一阵突兀的叩门声,打断了众人动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乐无异转头去看,见得院门大开,当中走来个身形挺拔的年轻人。
那人衣着黑白两色,瞧着像是修道人的打扮,面容倒是英俊的,只是显得目下无尘了些。那人一路行至众人面前,向乐无异道:“让开。”
“喂喂,不对吧,你大半夜私闯民宅,居然还理直气壮叫我让路?”
年轻的修道人不欲与他多言,目光锁在桢姬身上,兀自持剑起印,蓝芒亮起,瞬息之间突至甄姬面门。
甄姬姣好的面容出现暴戾的裂纹,指爪骤尖,与先前玉软花柔的好形貌迥然不同:“何人,竟敢擅闯我的地盘!”
乐无异未看清楚,本能要去抱不平,手臂却被人握住,只好停在原处。
百里屠苏声线低沉,并无讶异,似乎早就窥破桢姬面目。
他将少年向后一捞,挥剑斩碎术法与妖术相撞的灵力余波,提醒道:“细看。”
那一面,桢姬已然彻底显露真形,眼前哪里还有丽人踪影,荒山之中,只余一个生有鱼尾,通身覆鳞的怪异妖物。
原先容纳众人风雅谈笑的露台,也随妖物一道露出荒颓凄凉的本貌。
乱石杂树枯草,哪有香阁画楼,竟还是那座荒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妖物额上独目怒睁,嘴裂大张,露出森森齿牙:“混账!破我幻术,现我真容,好大的狗胆!”
幻觉吗,房子呢,桢姬姑娘呢?
乐无异向后退了一步,竟仰在百里屠苏怀中,他抬脸去看剑客沉静过头的脸容,开口时犹似未出幻梦:“屠苏,这究竟?”
“她是鱼妇。”惊愕过头,乐无异发了汗,于是先前嗅闻过的草木香气再次钻进百里屠苏的鼻端,激他焦渴。
鱼妇食人,难不成,他来得异世一遭,也多了这一项恶习?
百里屠苏没躲开,肉身的贪念驱使他多嗅了半刻。
乐无异沉浸在世上竟然真有妖怪的震惊中,没有察觉百里屠苏的异常。
修道人已将鱼妇困锁在封印阵内,自言身受玄妙观灵虚道长所托,故而前来除妖。
“妖怪,世上竟真有妖怪……”乐无异喃喃。
道人似乎天性淡漠,既不理会乐无异的话语,也不应承闻人羽的道谢,匆匆提了鱼妇,随阵法化光消失。
乐无异怔立良久,最终拽住百里屠苏衣袖,小幅度地晃上一晃:”屠苏,我发觉,冰块脸与冰块脸也是不同的,相比之下,还是你更随和,我喜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里的喜欢,自然是指相对那位冷脸道人,他更喜欢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却看向他的脸,向来清醒冷静的黑眼睛,头一次出现迷茫的薄雾:“喜欢?为什么?”
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年,总能坦荡自然地说出令人心神躁乱、意志动摇的语句?
乐无异拉着他的手臂,絮絮地说起他诸多好处,譬如保护同伴啦,细心解答啦,虽然气势有些凶但对人温柔云云。
种种言语勾勒出的图象,不大能同百里屠苏本人对得上号。
闻人羽不禁插言:“无异,你说的是百里公子吗?”
乐无异抬起百里屠苏的手,柔软的指腹划过对方的掌纹:“屠苏不温柔吗,他人明明很好,也没有脾气,你看,我这样弄他的手,他都不会生气。”
好像也是……
不对!他只有对你才会这样吧。
就像先前与桢姬同坐,百里屠苏在场,桢姬噤若寒蝉,靠着饥饿感强行压制恐惧,而对上那位道人,就硬气多了,没有惧怕,甚至还会猖狂叫嚣……
闻人羽看了眼沉默的百里屠苏,没有将话说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乐无异没意思地放开百里屠苏的手,忽然想到什么:“屠苏,闻人,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桢姬姑娘不是人。”
“是。”百里屠苏答。
“那,如果那人不过来收妖,你原本是什么打算呢?”
百里屠苏没有停下行路的步子,只有背后长剑一瞬闪出不详的红光:“杀之。”
妖物害人,自然当诛,不过,不知怎的,他不想将杀戮摆在乐无异面前,原本,他想要寻借口将乐无异与闻人羽支开,利落了结那只鱼妇的,谁知半路有修道人截来。
乐无异思索了一下:“那这样说,叫那个人带走她也挺好的。”
至少不会死得那么干净……
毕竟他记得桢姬姑娘还有个父亲呢,若是死在屠苏剑下,家中老父该有多难过啊。
至于之后知道鱼妇一族并无男子,老父也是桢姬编来的幌子,已是后话了。
三人向前行路,终于寻到一片开阔地带。
行走在外,食住难免不像家中讲究。乐无异大咧咧坐下,三人围坐烤火,远处芦花吹浪成雪,山巅月明皎皎如盘,万籁静寂,唯余风声,是时候休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咕——
乐无异捂住肚子,抚摸空瘪肚皮,顾盼左右:“你们饿不,要不然我去打点野味,一路走来,咱们还没吃上东西呢。”
言罢,百里屠苏手臂微动,乐无异听得身畔重物坠地之声不绝,就着火光去看,地上竟躺了十余具动物尸体。
野兔、雉鸡、河鲜,仔细看,竟还有一头半大的牛。
野物皮毛仍温,想来足够新鲜。
乐无异唇瓣微张,怔愣当场:“屠苏,你什么时候猎来的野味?”
“你们讲话时。”
百里屠苏择了几样,利落地剥去皮毛、摘除内脏,待到乐无异回神,眼前肉食早被百里屠苏收拾干净。
“我,我去寻些香料!”乐无异站起身,不想被当做吃白饭的,何况烤肉这样有趣的事情,他一向有所研究,这回恰能同伴见识他的手艺,“刚才我看到路边长着砂仁,若是磨碎了烤肉,那叫一个滋味无穷,屠苏,闻人,记得等我亲手烹烤!”
他回来时,百里屠苏正仔细烤着肉食。
青年神色向来冷凝,不笑不讲话的时候,看吃食也像静视当斩之物,手里拿着的肉串不像肉串,反而像是什么需得潜心修行的绝世剑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乐无异上前洒上佐料,自来熟地凑上去讨食,待到肉嫩汁丰的肉块入口,他似乎看见百里屠苏耳后微红。
不就是凑得近了些么,都是男孩子,屠苏怎么还避他?
他不知道,跋涉颠簸愈久,他身上的香气便散得愈发明显,襟内袖中幽幽缠绕的气味足够让人想象出肌肤的触感与温度。
鲜活的人间颜色,生出恼人的、无辜的香。
百里屠苏感觉到血气奔流,折磨一路的焦渴转换方向,于胸腔处久留,待到躁意几乎要激发出久违的煞气,又轻飘飘打了个弯儿,流溢到更加靠下,更加不可言说的所在。
“离我远些。”他声音微哑。
“咦,你又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果子不新鲜,吃得肚子难受?”乐无异伸手去探他的腹部,位置偏了些,“这是什么,屠苏,难道你身上还藏了第三把剑?”
那触感,有些像坚硬的剑柄。
这一下却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他听见静夜之中一声急喘,百里屠苏迅速将他手背打开,退后数步,盘膝倚在树下,似乎闭目调息。
“算啦算啦,这么好的烤肉,不吃真是暴殄天物,你且自己顺气吧,若肚子实在难受,就叫我一声。”
乐无异揉一揉被拍红的手背,拿起烤肉饱餐一顿,他与闻人羽奋力消灭肉食,奈何百里屠苏猎来的动物实在太多,剩下的,俱进了馋鸡的肚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小鸟饱食满足,钻回了乐无异的行囊,夜风渐冷,乐无异放了两只偃甲守夜,多分了一只给闻人羽护身,自己则裹紧外衣,悄悄挪到百里屠苏身侧。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怪只怪百里屠苏身上实在够暖和。
他以为对方早早睡过去,是以无所顾忌地与人同倚一棵树,好在还记得留了些距离,不至于睡着睡着滚作一团。
他记得屠苏似乎不大喜欢与人肢体接触,虽然一路上,自己常常随手就去捞他手臂,枕他胸膛……
屠苏面上那样凶,可是真的靠近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后果呢。
想想,从捡到屠苏,再到如今,对方似乎总是细心保护他人的那一方,就连猎杀野味烹调食物这样的小事,也会顺手提前做好。
不知道屠苏这样靠谱的人,来自何方,经历何事……
思绪无有边沿,困意终究胜过探究之心,乐无异很快沉入美梦,梦里有自己成为大偃师的未来,梦外,头颅则如雨下花枝,一点一点压低枝桠,最终,合着湿润清新的香息,蓦地砸进百里屠苏怀里。
静坐假眠的剑客,缓缓睁开了眼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春夜微寒,轻风吹拂过头顶瑟瑟晃动的枝叶,远处火光明灭温暖,如同遥遥一颗星。
百里屠苏呼吸微顿,不知怎的竟变得躁乱无章,少年人将头颅轻轻枕在他肩上,不算重,甚至轻巧得像是那里栖了一只羽毛光亮的雀鸟,嫩黄的足爪勾住衣物与肌肤,牵出一层又一层羽毛轻抚的痒。
源自少年襟内的神秘香气源源地递送至他的口鼻,也许这一夜嗅闻太多次,百里屠苏已经对这香息感到习惯,只觉它们如雾如烟,现隐无端。
只有下腹处的躁动提醒着他,那气味仍旧在。
从前的生涯中,百里屠苏与他人相交不深,遇得人情往来从来当避则避,不肯叫旁人靠近自己身周五步,天墉城中,他专心学法修剑,下山之后又是一心扑在灭族仇恨当中,一路风霜雨雪未有停留,是以从未有人教过他,杀欲、食欲、情欲,究竟有什么区别。
先前已造访过的,下腹的陌生躁动始终不肯将他放过。
他顺从焦渴冲动,左手臂因乐无异的枕靠而不自觉僵硬着,右手则缓缓靠近少年白皙的颈项。
带着剑茧的手虚虚握住那截细颈,只消顺手施力,怀中人便会如白鹤折颈,骨肉更软、更软地塌陷下来,成为冰冷的新尸。
“不对。”百里屠苏的手指触碰到少年柔软的肌肤,痒痛自指间弥漫开来,他注视着乐无异的睡脸,缓慢摇头,“我并不是想杀他。”
想扼断、想嚼碎、想拆分再糅合,却不想杀他。
这样的念头使他觉得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比莫测欲念更加危险的,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长剑自鞘内飞出,顺从百里屠苏尚且清明的意志,于右臂划出深长创口。
血液腥气散逸而出,引来零星兽类,剑光沾着新鲜血花,将野兽尽数震远。
原本有更利落的手法,百里屠苏本可以依照习惯将它们斩作碎块,可是……
他低头拭剑,余光扫过乐无异的发顶。
若是被尸体的臭气扰了睡眠,这张脸上的神情一定会很沮丧。
眼眉耷拉着,常带笑意的嘴唇也不会再絮絮地挤上来同他说话。
百里屠苏眉心微皱,无法控制心中思绪的发散,索性持剑将臂上创口划得更深,借由血腥气味与鲜明疼痛,来盖过乐无异襟内传来的乱心气息。
如此,整夜未眠。
第二日金轮东升,乐无异终于从偃师美梦中醒了过来,预想中夜宿荒野的不适感并未出现,相反,这一觉睡得相当饱足舒适。
又暖和,又安心,颈后好像枕着质量绝妙的皮枕,身上则有宽床暖被相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就是野外气味似乎有些大,总有些血液的腥味绕在鼻端,不知是不是夜半徘徊的狼群。
也不对,若是狼群,他们睡着,哪里还会有命在。
“屠苏,你晚上有没有闻到……”乐无异揉着惺忪睡眼,竟发觉自己枕在百里屠苏肩上,“喵了个咪的,这是什么状况,我一晚上都是这样睡的?”
他慌乱地从百里屠苏怀中跳出来,因为步伐不稳,难免踉跄几步,栽向一旁的树干。
一阵枝叶晃动,树梢竟落下细碎粉白的花瓣。
乐无异胡乱摘掉发间花叶,却忽略了落在鼻头的花瓣,他拍一拍沾灰的衣物,留意着百里屠苏无甚神情变化的脸庞:“屠苏,我枕了你一晚,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为什么不推开。
乐无异随口道出的一句话,却成为敲动涟漪的石子。
百里屠苏只将躁乱与陌生的欲念当作平生大敌,却从来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
不推开,不拒绝,分明心内乱如麻绳,偏偏没有用上从前疏离他人的利落手段。以至于一路上黏黏糊糊,渐踏歧路也难以知觉,想要回归正途,竟要借切肤疼痛求得一线清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昨夜自造的伤口已经不再淌血,百里屠苏想将它重新撕裂。
一点清凉水液沁上指节,熄灭他渐渐上涌的戾气暗火,湿润雾气笼罩住右手,恰如一眼清冽仙泉。
乐无异折了宽大叶片,从中倾倒水液冲洗百里屠苏手掌血渍,见对方抬眼,便将叶片让了过去:“杀狼的时候沾上的么,算来好久没有好好洗漱,咱们还是脚步快些吧,到了江陵城中,也能找个客栈歇脚。”
无意间相触的指尖传来一阵熟悉的,落羽似的酥痒,百里屠苏面上不显分毫,接过乐无异的青叶子清洗血痕,没有道出血污并非那时沾上。
相比他倾力抵抗的艰难姿态,乐无异显然随性自然太多,倾洒善意的同时,甚至不会太在意他本身。
三人收拾停当之后继续行路,道路两旁树木深从、荒草凄凉之景很快被城镇市井亲切的人气取代,走卒贩夫沿街叫卖,各色小食香气蒸腾,盖住了磨折百里屠苏许久的,少年襟内偶尔散逸的香息。
江陵城中布局与别个城池有所不同,小巷曲折,屋舍错落,三人拐了许久,大多时候步于巷中。
乐无异本想买些木材造偃甲,却寻不到店铺,思索入神,没有发觉身侧掠过一道无形无色的影子。
百里屠苏窥得人影擦身而过,观其无害,本不欲插手。
偏偏那人存心引动他人注意,轻巧抬手,于是乐无异的衣袖无风自动,钱袋落入对方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百里屠苏不及细想,动作快过思索取舍,迅速施展掌风,留了三分力,拍至小贼面门。
乐无异捏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腰侧,终于醒过神来:“有人偷我钱袋!”
小贼受了伤,仍旧裹着藏形术法,踉跄回退。
“装神弄鬼。”百里屠苏如实言道。
青石板路凭空现出几点血迹,小贼所到之处风动疾疾,滴就一路鲜血梅花图画,百里屠苏纵身追上,乐无异同闻人羽缀在后面,追得辛苦。
窄巷尽头,贼人面目尽显。
那人似是异域人士,妖异邪纹攀肤而上,赤裸着的脊背上,背负着一只硕大金轮,此刻金轮摩擦墙面,随黑衣剑客渐渐逼近的足步声发出沉重的挪移声响。
退无可退,铜剑的刃尖抵住妖人咽喉。
百里屠苏垂眸,看对方因恐惧而勃勃跳动的血管,冷声道:“交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一路追击至此,步步紧逼,竟然只是为了一只钱袋。
形貌妖异的贼人吐出一口污血,将沾血的钱袋掷向百里屠苏掌中:“阁下消消气,消消气……鄙人公冶痕,说来惭愧,我只是见过三位自南边来,便想请教你们一事罢了。钱袋我已原样奉还,咱们以和为贵。”
剑尖退了一寸,百里屠苏持剑而立,闻言却没有收剑:“请教?”
那人忙不迭点头,只怕晚了一瞬,这路煞星便会将他头颅摘了:”对,此来江陵,是为寻人。“
巷口传来错杂的脚步,乐无异人未到,声先至:“屠苏,别让他跑了,钱袋里是全部家当,若丢了咱们又要露宿野外!”
待到身影临近,乐无异向前一看,不禁实话实说:“这年头的小偷怎么这幅尊容。”
言罢,又嗅一嗅空气中的异样气味:“而且一身血味!”
公冶痕见得少年身形渐近,像是被什么美馔珍馐迷了心窍,万般沉迷地眯起眼睛,叹道:“啧啧啧,我身上不过有点血味,你身上可是有一股香味呢,好香好香。”
香味?
百里屠苏眸色渐沉,酝酿出水底的波澜。
原来那一段扰他清明,诱他焦渴的奇怪香气,旁人也能够嗅闻得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近日来渐渐熟悉的躁乱心绪之中,渐次扭折出新的绳结。
尖锐的厌恶感告诉他,他不愿另一人嗅到乐无异身上的气息,于他面前不加掩饰地流露出觊觎、贪恋的姿态。
剑光了结公冶痕荡漾的尾音,雪白锋芒擦着对方脖颈切割过去,以剑气余震暂时索去对方再度出言的意图。
“呜呜……”公冶痕捂着脖颈蜷缩一团,血液沁满掌心。
只怪那个少年身上的妖怪气味诱他在这煞星面前出口无章,引来皮肉苦楚。
好在剑客出手时神思震荡,剑意不稳以致未伤要害,只是皮肉创伤,并着肺腑出血。
好一个小气的剑客!
他分明觉察到,那人的剑,一开始是向着自己鼻子去的!
公冶痕只觉今日出门未看黄历,竟不知当今的年轻人中竟藏着这样一个实力强悍的怪物,他无意在此拖磨送命,用出最后力量开启法阵,趁着剑客垂目微怔,拖着一身伤痕溜走了。
“他是十魔正音的人。”闻人羽认出那人来历。
素来行踪诡秘手段毒辣的十魔正音中人,竟被自己的同伴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得断尾逃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有墙角呛人的血昭示着那人的存在与惨败,皆为真实。
百里屠苏,为何实力如此之强。
闻人羽静静思索,而她眼中强悍如斯的百里屠苏,此刻却取出一只干净钱袋,仔细地将银钱倾倒其中。
他行至乐无异面前,将新钱袋递与对方:“那只脏了,换这个。”
“谢了屠苏。”乐无异接过新物件,习惯性展开去看,讶异道,“钱怎么还多了!”
他不知道,百里屠苏向袋中多放了自己的银钱。
初至异世,百里屠苏除却剑刃两手空空,一路花销皆由乐无异出,他不愿总是如此,于是路上趁着少年休息,顺手猎杀珍稀兽类,剥了皮毛内丹作交易,也攒了许多银钱,以待归还。
乐无异将钱袋放回腰间,猛然想起什么:“坏了,那个人行踪无影,咱们还没问出来他跟着我们要做什么。”
“安心,他不敢再来。”
百里屠苏擦拭过沾血的剑刃,语调淡漠:“十魔正音中人,也不敢再来。”
“好厉害。”乐无异由衷夸赞,“那个怪人一定吓得不轻,看他还敢来偷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百里屠苏闻言,唇角轻微上扬,待意识到后,又迅速将未展的笑弧收敛,于旁人眼中,仍旧是惯常一张冰块脸。
风波平定,三人分散采买所需,百里屠苏攒了兽皮要去交易,是以只在乐无异袖中存了三道剑气用以护身,并未与之同行。
三道剑气与百里屠苏武道本属一体,威力甚大,寻常妖物修者难以招架,第一道挥出时,百里屠苏便能感知方位,及时回身应对。
一身精湛剑术竟用在了这里。
不过,百里屠苏不知的是,乐无异将其中一道剑气分给闻人羽,另一道,则因路见不平,连银钱带几件偃甲,送予了常年受人欺负的孤苦母女。他自己只留下一道。
身畔没了同伴,乐无异拿着晗光剑,走马观花,转过一个个稀奇小摊,恰如小儿携宝步于闹市。
一位行脚商缠上了他,上来便是一通好话恭维,不是夸晗光剑宝光熠熠,便是言他身藏剑气不似常人,最终话钩子又转向乐无异手中的宝剑,不住询问来历,还要借来细观,垂涎之意溢出眼角,好似馋肉老饕。
见得乐无异是个天真好说话的公子哥儿,那人骤然出手,扬出绿雾蒙人一脸,乐无异心知中招,偏偏雾气蹊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嘴唇不受控制,顺着那人话语,就要用五两银子卖了晗光。
行脚商人心内大喜,接过晗光,抚着不世宝剑,暗道这位天真小儿实在好料理,嘿嘿哼笑。
晗光剑耀目的剑芒之外,另闪出一道冰冷、锋锐的光。
但见乐无异神色迷蒙,袖中却有剑气自发激射而出,穿过行脚商抚剑的手掌,一路带起风雷云卷,将人掷出数丈之外,中途分作四股,化为无形弯刃卡在贼人手足四处,将人困死在新垒的围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小巷地面划出深长的刻痕。
飞灰落尽,晗光掉落在地,行脚商脸皮青肿,失声喊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手脚挣扎,试图逃脱无形锁链,奈何剑气含刃,将他割得汩汩冒血。
百里屠苏的三道剑气,一道锁敌,一道攻击,一道封喉。算那商人运气还好,乐无异留下的,是第一道锁敌剑气。他不知剑气具体功用,百里屠苏也未讲,于是乐无异依照强弱次序,将最弱的那道留给了自己,也恰巧留了商人一命。
乐无异中了那行脚商的摄魂术,仍旧没有醒转过来,他手中握着商人给他的五两银,双瞳迷蒙,唇齿开合,断续地重复着先前应允之言。
叫人蒙骗了也无知无觉,傻傻立在那里任人施为。
幸而街上行人不多,加上方才一通巨响,商贩们早早收拾摊位逃了出去,乐无异失魂的模样,好歹没叫更多人看见。
这边厢少年痴痴捧银点头,那边厢,剑气时效已过,商人手足并用爬出废墟,正要捡了宝剑趁人不备溜之大吉,却感到脑后有一道比之剑气更加恐怖的气息猛然迫近,本能惊惧腿软之下,掌中已然空空,视线之中有黑衣剑客凭空现于身侧,他甚至捕捉不到那人出手的残影,自己便已叫人掰折了手腕,再度被踹进那处围墙残躯。
剑客无声落地,手上还提着未收拾干净的兽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大侠饶命,不要杀我,我身上这些法宝,你看上哪件就拿去,只求你千万不要杀我!”行脚商见百里屠苏并不理他,觑着脸色,自囊中掏出一个印鉴,并着身后法宝一道抛过来,“这是海市信物,拿着它就可以进海市了,给你,全都给你……”
行脚商胆寒瑟瑟不能动作,百里屠苏暂且收了剑势,看向呆立正中的乐无异。
情形不对。
三道剑气与他意识相连,催动之时自可短暂做他眼目,助他看清乐无异这边的情形,是以乐无异无意发动剑气的时刻,百里屠苏已然收到提醒,看见少年身中摄魂术,痴痴应承他人之言的模样。
彼时他正于交易行中出售兽丹与皮毛,交付物品的时刻,来不及细思斟酌,远处异动已然催发身体本能,使他不顾耳畔估价的声音,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自细弦绷紧的良弓之上飞身而出。
第一个冲入脑中的画面,便是乐无异双目失神,神情温软,乖顺捧剑献与他人。
如甘心奉献的无知活祭品,自行走入他人恶欲的漂亮傀儡。
剑、财物、性命,每一样都自愿答应。
即便对方恰好是嗜色之徒,少年也会乖顺地解开衣带与绳结,剥叶绽花一样赤裸相对,毫无所觉地被把玩、被尝尽……
百里屠苏道不清心内愈炽的恶念是什么,只有那画面不断向下延伸,绘作迷离光幻的柔软图景。
与此同时,不可遏制的怒意伴生跳动不断的烦躁,使他手背青筋跳动,想要见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捏碎商人腕骨的时刻,怒意稍缓,躁乱仍存。
百里屠苏走至乐无异身上,对方双目失焦,怔怔看向他。
远处尘土堆中传来零落几声叫骂,原是住户扯住正要逃走的妖族商人,要对方赔偿院墙损毁的银钱。
百里屠苏看着不时呆呆露出柔和笑弧的少年,语声冷静:“过来,跟我走。”
少年抬眼,睫毛偶一眨动,漏出其下不知流动的碎光。
一只柔软的,骨骼略小的手,自觉勾住了他的手指。
玩偶一样任人施为的少年,此刻拉住了他的手。
百里屠苏听见自己陡然紧促的心跳。
砰砰,砰砰,那只手分明乖乖歇在他掌心,他却觉得掌中包了一只轻盈的,不住冲撞的兔子,柔软的毛发伴着跃动的频率一并钻入掌心,带动经脉血管、骨骼血肉,痒热难握。
只有心脏鼓动着,试图驱散陌生的感受。
百里屠苏将那只手圈在掌心,压下心内异样,带他去了客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客房中,百里屠苏将人置于凳上,续上桌边茶水,乐无异呆呆看着他动作,仿佛不知事的好奇孩童,待到茶水续上,少年缓慢地接过茶盅,跟随百里屠苏的动作缓缓饮水。
就连吞咽的幅度,都需他人指引。
百里屠苏看着少年的脖颈,那夜林中的异样反应,又一次造访了他的下腹。
那股香息缓缓钻入他的鼻腔,清浅的草木气味好似夹杂了不知名的花朵香气,揉在一起碾作粘稠汁液,甜酸青涩,勾起鲜少直面的冲动。
乐无异乖乖地捧着茶盅,听从他人的意愿与话语,不知饱足地啜饮茶水,直至茶具见底,残留的水珠挂在唇畔,盈盈欲坠。
“水……喝水……”他失焦的双眼一眨不眨,微微歪了头望向百里屠苏,只知乖乖完成对方的命令:喝水。
深色杯沿转动着寸寸磨过浅色的唇瓣,留下绯色的痕迹。
仿佛夜雨过后的枝上花朵。
百里屠苏眉心微皱,将乐无异手中的茶具拿起,原样放回。然而少年失却自主本能,只知一味听从,即便茶盅消失了,双手仍旧保持着捧杯的姿态,静待对方下一个要求。
谁都可以,谁都应允。
无名野火窜上胸腔,百里屠苏不明白心内的变化,不过,解咒已是迫在眉睫,若不然,乐无异这幅样子让旁人看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屏息上前,将花木香气隔绝在外,正待点住少年身上穴位,垂眼下视,却见入目处一片雪白。
也许因为方才的跑动,乐无异衣襟略微散开,露出细巧的锁骨,衣物交叠的阴影处笼罩着一小片胸膛,正随吐息的频率缓缓起伏着,窗扇被风吹出开合的声响,烛火跳动着,偶然将亮光送至衣襟深处,映照出少年细瓷一样的肌肤,以及阴翳尽头,一点粉嫩小巧的乳尖。
衣料和风摩挲过那点轻红,使其细细颤动。
香息更盛,催出百里屠苏喉头焦渴,他的目光长久地落在那里,不由意识所控,他听见自己喉头发出清晰的吞咽的声音,刹那间风声虫鸣皆听不见,眼前白光频频,只剩一点艳色,轻飘地钻入他的脑中。
咚,咚,心跳如鼓。
百里屠苏不知自己的身躯此刻做了什么,只知那颜色如他所愿,渐渐近了。
口齿之中,提前生出津液。
好在摄魂术逐渐失效,乐无异眸中迷雾渐散,显露出属于他本身的清明灵动,将百里屠苏适时地拽出不由自控的焦渴地狱。
少年语声轻轻,满是疑惑:“诶?我不是在街上么,怎么现在坐在这里?”他环顾四周,琥珀色眼睛落在百里屠苏微沉的双眸上,“屠苏,你的眼神好奇怪。”
那是兽类垂涎生灵血肉的赤裸眼神。
乐无异有些迟钝,但也隐隐察觉不对,他收拢了衣衫,不着痕迹向后靠了寸许,问道:“我不记得先前发生了什么,屠苏,你知道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百里屠苏呼吸仍乱,心跳声响在静室,乱得叫人疑心他会否害病。他早在乐无异醒转之时,便将目光自少年襟口拔了出来,是以神色冷淡,叫人窥不出内中的疯狂失控:“有妖族商人,施摄魂术骗你的剑。”
乐无异听罢来龙去脉,猜测:“所以,你是因为太生气,所以才一直这样瞪着我?”
“生气?”
“对啊。”乐无异褪去那些本能预感,相信百里屠苏只是因他易骗,心中愤懑罢了,“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好凶的,像要吃人!”
百里屠苏看着少年不断开合的唇齿,不知怎么,竟想起那点已被遮掩的春色,乐无异襟内的颜色,似乎同唇瓣是一样的……
他敛眸,挥退那些失礼的想法:“我没有生气。”
“还说没生气,喏,你自己看看。”
百里屠苏抬眼,见一面小镜立在自己面前,黄晕晕的镜面,倒映出青年剑客眸中的光亮。
克制、贪看,强行遮掩之下仍旧漏出欲念。
难怪乐无异醒时要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将纸条放在百里屠苏房中桌案上时,乐无异心中是有一些忐忑的。
与百里屠苏明确心意之后,乐无异便未与对方有过太长时间的分离,往日,无论饮食行停,二人皆腻在一处,即便夜晚,大多时候,自己也被对方圈在怀中,枕着剑客结实的手臂入眠。
就这么突然逃走,屠苏会不会难过?
“我在想什么,还管屠苏会不会难过,再不走,我自己都要死在这里了!”乐无异晃晃脑袋,试图将那些多余的、黏腻的思绪晃出脑海。他将折叠好的纸条摁在指腹下捻了又捻,直到它安安静静地陷入平素用作习字的柔软毡布,“也不怪我走的嘛,与他讲了多少次,结果还是那样,不分白天晚上……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千万别让我被他发现……”
乐无异特意挑在对方出门的时候行动,这条小命是否能够保全,全在此一举了。
非他言语夸张,某种意义上,与百里屠苏在一起,确实叫他怀疑自己还能够活多久。
百里屠苏不出恶语,不为恶行,亦无任何不良嗜好,平日待他如待珍宝,捧入掌中只怕摔碎,可以说,与百里屠苏在一起之后,他甚至用不着自己吃饭穿衣,一切皆有对方代劳,短短几月,甚至比前十几年在家中的日子还要逍遥自在。
不过,那人哪处都好,好得过头,正因某一处过头的好,才生出叫他难以启齿的苦恼。
百里屠苏的剑术天赋出尘绝逸,超脱凡人境界,他一向仰慕对方出剑时的飒然姿态,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百里屠苏的体力同剑术一样,超脱凡人境界啊。
尤其是床笫之上的体力。
乐无异稍一回想,只觉黑云压顶,头脑昏昏,抽了筋的双腿霎时软了下去,不可自控地颤抖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胸前、腰肢、前端、腿缝,无一处是完好清爽的。
他扶着桌椅勉强站起身来,腿间红肿的擦伤带动小腹未褪的酥痒,叫他脑中空白,隐隐又有了昨晚床榻之上,被人压着丢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就连尿液也可怜地漏在锦被上的恐怖感觉。
从前他也舒服便罢了,可是这几次,即便他哭喊求饶,也换不来百里屠苏一点收敛,甚至,看见他抽搐着现出最狼狈的形貌,对方反而欺得更狠。
不能再忍了!
思及此处,乐无异的心彻底硬了起来,拿了茶盅压在纸条上头,而后随手取了窗边悬挂的晗光剑,权当柱了拐杖,一瘸一瘸离开宅院。
夏末的微风拂过窗扇,掀动门头铃铛共室中纸页翻动,唯独茶盅不动分毫,压在纸页边角,将正中大字“后会无期别来找我”镇在桌案,留待收信人查看。
而那满腹气怒的寄信人,则行过半条街巷,叫了马车,直奔外城客栈。
日暮垂落,道边现出浓重的绿意。
乐无异掀开车帘,抱着剑坐在角落,看帘外低低探来的枝叶树影。
将入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明灯盈盈,外头支起不夜的盛会,少男少女的语声携着轻笑,伴各式小食、香囊、蔷薇水的气味递送至他鼻端。
乐无异呆看了许久,这才想起,今日是七夕。
若无逃走这一遭,自己大约会窝在百里屠苏怀中,吃他递来的巧果,一同去最热闹的街巷寻觅可口吃食,兴致来了,便抱着剑客的臂膀,任由对方环抱着,听着风声与剑啸,去星子与层云处探上一探,看看那里有没有故事中的鹊桥,最终,再安稳落在最高的亭台,并肩坐着,共赏绽于夜空的绚烂烟花。
“有什么好想,我与他已分开了,才不要与他一起。”
乐无异放下车帘,将笑声隔绝于外,晗光剑安静地歇在他怀中,禺期大多时候不是睡觉便是去别处闲逛,他并不指望这时候有人理他。
马车适时停下,也许车夫是个生手,马匹驻足的这一下,车厢摇晃着前冲,乐无异的额头磕在车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到了。”车夫压低草帽,阴影下的脸容模糊难辨,就连声线,也是沙哑怪异的。
乐无异揉着脑袋,抱怨的冲动被好奇压过,他向前去看:“大叔,你嗓子不舒服么?”
车夫并不答话。
乐无异心中觉得怪异,再上前,视线却被车夫避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车夫隐在车驾的影子中,沉默如一尊石像。
车外景色,不过连绵山路,并非乐无异要去的客栈。
莫非,自己遇上打劫的歹人?
乐无异屏住呼吸,向人丢去几只偃甲,待到声响俱歇尘土落尽的时刻,却见除却动静大些,那人仍旧好好坐于原处,自己的偃甲倒是被人原样送回车厢。
风过,车夫的草帽摇摇晃晃,终至落下。
皎皎月色笼罩四野,前方的黑影露出真容。
“百里屠苏?你什么时候跟来的!”乐无异叫道。
那位扮作车夫的歹人身着黑衣短打,轮廓深刻,一双深黑的眼瞳安静地看向自己,眉心红痣仿似滴血。
百里屠苏弯腰,注视着乐无异不断后退的动作,不言不笑,只以目光询问对方的逃离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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