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笋君-竹笋君格格党(9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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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有认识的妇人道:相公莫急,你娘子有救了,芹娘是南水县最有名的稳婆,如今已经是妇舍舍正,周围许多贫寒人家的孩子都是在她手上落的地。

有孩子笑:我就是芹婶婶救活的,娘说我刚生出来跟小耗子一样。

男人听周围人都这么说,便心神渐定,结结巴巴地看芹娘。

芹娘看了看站在人群里的张知鱼,又摸摸妇人的肚子,道:我家就在路边,你跟我将你娘子扶到我家去。

男人止住泪连连应是,人群里走出两个热心汉子,跟他们一起将满头大汗站都站不稳的斐娘扶进芹娘家。

张知鱼跟慈姑见没自己的事,便想回家去。

前头的芹娘却想着,那日在狄家她不曾亲眼看着鱼姐儿动刀,今日正是看她是否真有两把刷子的时候,沈老娘和保和堂的大夫们都不在,这人是不是有本事,一试便知,便住脚回身,对张知鱼道:你也是妇舍的人,怎不过来帮忙。

张知鱼心想着芹娘家中恐怕没有帮手,说不得真要自己帮忙,便带着顾慈和丫鬟进去,一起帮忙烧水熏房。

芹娘虽然对张知鱼有些意见,也不是那等子暗自给人使绊子的小人,她家是真没人,丈夫也就是个开油铺的,白日和儿子都在店上,媳妇儿也还没个影呢,家中就只她和一个烧火的小丫头在,不去妇舍的时候,两人便关了门子过活,周围自有来捧她的妇人凑趣,日子过得倒也安稳。

张知鱼趁着打下手的功夫,便按沈老娘教的摸了把娘子的肚子,又给她扎针补气,问了她几个问题,心中有数后便,笑着安慰她:不要紧,孩子胎位正,很快就能生了。

芹娘看她手法都对,便对娘子笑:你和我一般呼气,家里以前请的稳婆都教过你不曾?

娘子衣着看着也算整齐干净,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倒也没补丁呢,这就已经算得上小有家资的人家了,依然是请的起稳婆和大夫照顾孕期媳妇的,便点点头道:都学过。

孩子生得很快,两夫妻歇了会儿,便请了辆车,裹得严严实实的抱着孩子家去。

芹娘洗完手看着张知鱼笑眯眯的眼,想着狄家这几日都不见叫丧,还有人跟她说淑娘第二日就下地了,便感慨道:你倒是好运气,遇上一个剖腹还能活下来的人。

张知鱼想起史若云留下的书,又见芹娘对剖腹产如此排斥,便道:这不是运气,只要用对药和方法,剖腹产确实可以活人。

芹娘笑:我家祖上也是药材无数,产妇的屋子每次都要用苍术艾草熏过,在神京时,满城也找不出几家医馆能比我家做得更整齐的了,但这样我祖母依然救不活郡王妃。

张知鱼道:我记得书上说史大夫在琼州遇到的产妇,有一个差点儿就活下来了,最后是因为药不够还遇上大雨污了伤口才去世的。

芹娘脸色一变道:你从哪儿看的书?

顾慈看她又凶起来,哼道:有人借给我们看的,史大夫的书又不是绝密,许多大族恐怕都有。

芹娘点点头,又想起这个天资卓绝的祖母。

虽然自己没有正经学医,但对家里的究竟是什么光景还是知道的,祖母在她小时候做过两次剖腹术,史芹娘记得清清楚楚,这两次剖腹术也没能活人,让史家又一次沦为琼州笑柄。

张知鱼心说,这是因为史若云的麻醉手段一般,人疼血就流得快,虽然她用上好的止血术来尽量降低失血过多的危险,但这也只能勉强保证人支撑到做完手术。

没有抗生素的剖腹术这才是赌运气。

但史若云只是个古代人,她失败了,但不能说她的理念就是错的,张知鱼自己亲眼见过那么多因为剖腹产平安的产妇,看到史若云这样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心中多少都有些遗憾。

芹娘问:如今你几岁了?

张知鱼道:我已经要九岁了。

这个年纪的女儿,很快就要长大了。芹娘虽然对张知鱼略有些底了,但想着在琼州的日子,心中却仍不愿让她进来将妇舍变成第二个史家,便道:女子十四便算长成,若你在五年内证明你的理念是对的,我就将舍正之位拱手让出,不然你就永远也不要进妇舍了。

张知鱼诧异道:可是我根本没想过做舍正,我学医只是为了救人。

顾慈却心头一动,觉得妇舍对小鱼来说是很好的机会,县的舍正是州来定,也就是说,就算只做一个好稳婆,只要能力够强,也有机会慢慢升到宫里去给皇后接生。

张知鱼拒绝:去宫里的大夫还能有讨着好的?便是史若云,不就是因为郡王妃差点儿阖族断绝么?

顾慈眼就劝她:你就不能把这着点儿,不要那么厉害么?

张知鱼道:我是大夫,我还能把着点儿,给人救得半死不活么?那阿公和娘要打死我了!

芹娘:

顾慈转转眼珠,他爹说了人都有弱点,都有贪心,鱼姐儿不爱当官,但她是张家人,张家人

顾慈笑起来,转头看芹娘:舍正一月能有多少银子?

芹娘思索片刻,便道:五两银子。这已经不算少了,便是再要脸面的芹娘道也觉得这个数是能说得出口的。

顾慈也这么觉得,也顿时心下一定,乐道,这回小鱼准得答应这鱼就是属钱的!

张知鱼果然给这几两银子说得可耻地心动了。

她们家才发迹没多久,两辈子张知鱼都没当过有钱人,这会儿满心都想着再给家里多赚点儿,五两,那也是钱!

养家的人不容易,她还是张家未来的接班人,多挣点儿是点儿哪,顿时深觉妇舍好,铁饭碗还离家近,便转过来看着芹娘道:好吧,我答应你。

芹娘面色古怪道:难不成很缺这五两银子?怎把这钱看得倒比舍正的位置还重。

张知鱼认真点头:当然重要了,一两年前,我们家一年才能挣三四十两银子,这五两都够我们全家吃喝一个多月了。

芹娘起身将几人往外送,心头直打了鼓,心说怎跟欺负话小孩儿似的,便问:以后若有难活的妇人来,你还得剖腹么?

张知鱼想也不想道:只要这是救她的唯一可能性。

芹娘拍拍屁股送客,狠下心道决不能让这炸药包进了妇舍!

张知鱼在张家人里不算话多,但显然也是个肚子里存不住事儿的,转头沈老娘就知道了舍正的事儿,当下也不提回家了,只吩咐刚落地的李三郎:明日你家去,把我常用的衣裳叫你嫂子装了给我,我得在这儿好好教教鱼姐儿。

若她给人灰溜溜地从妇舍赶出来,这可不是把她琉璃翠的脸往死里踩么?

李三郎如今时常歇在城里,自然乐意有娘在,他还在小春巷雇了个老婆子给沈老娘帮忙,忙不迭应声道:娘,我外出回来就过来接你。

沈老娘点头,将手一伸道:我既然如今要跟着你过活,这个家少不得为你做点儿主,钱交出来罢!

是以光棍李三郎好不容易鼓起来的腰包又瘦得将死。

张阿公整日笑呵呵的,脸上褶子本来就不少,这段时间又多添几道鱼尾纹,不过据他说这叫福运连绵旺家线,不跟凡人的皱纹一处论。

张知鱼笑得不行,夏姐儿若有所思,道:原是为了这个家,阿公才变丑的。于是张阿公又将她撵去给鸡扫粪,弄得一身味儿,晚上又挨娘一通训。

张阿公智打夏姐儿,又回头不是很赞同地问鱼姐儿:你真跟史芹娘打赌了?

张知鱼手里还剥着核桃,将皮一吹放阿公手上道:听说舍正一月有五两银子。

张阿公在保和堂一月也就二三两,如今张家已经不靠那点儿月钱过活,但他始终觉得铁饭碗再少也那也是定财,胜在稳定,妇舍除非大周朝没了,不然肯定得继续修,祖孙两个脑回路都差不多,比钱多钱少,都是照着张大郎来。

张阿公盘算一回,大赞:五两,你爹以前一月也就能挣五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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