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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好门闩,陈宴没有因恐惧而吓的不敢动,反倒在稍微安全之后感觉到了刺激。
他抱着白猫,蹲下身去,通过锁孔向外看去。
舱门外,歌利亚老酒鬼化作的腐坏物已经“重生”,它走出陈宴的船舱,这一次并没有追寻陈宴的踪迹,而是快速向甲板的方向移动着——和那群怪物一样,它目的明确。
愿望的声音回响在陈宴耳边。
‘它们收到了帮忙的命令。
威廉·马斯特老谋深算,那女孩怕是快要扛不住了,所以只能把这甲板之下的人都变成了腐坏物,想要让它们帮她的忙。
她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培养腐坏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建立这样一支速成的大军就更难了。’
陈宴听不懂她的话,但这并不耽误他感觉更刺激了。
他静静的蹲在锁孔之后,眼看着腐坏物们成群结队的路过舱门之外。
等到确认舱门外没有其他腐坏物之后,他才把视野转向怀中的白猫。
他绕过它的两肋,用双手环抱着它,把它举到面前。
“小东西,如果甲板上真有怪物,我就完了。”
陈宴声音里带着不知针对谁的嘲讽:
“因为我不会游泳,掉到海里直接就沉了,所以啊,如果这艘船上真的出了很严重的事,我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愿望听着他的分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说的都对。
陈宴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把之前的恐惧全部抛出脑海,轻轻摇晃着它:
“小东西,事到如今,你可不可以详细告诉我,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愿望不能说。
如果世界记忆碎片的改变真的能够影响到现实,那么,面前这个陈宴知道的越多,对现实的影响就越大。
“不能说吗……”
陈宴也不恼,神色变幻之间,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低声对它说道:
“既然你是怪物的一份子,一定知道船上发生的诡异吧。”
他用肯定的语气询问出了接下来的问题。
“这艘船,是不是有问题?”
愿望因他的问题而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艘船……
已经沉了啊……
陈宴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中的肯定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一切都像是朦胧的记忆,像是曾经经历过的梦境,包括那桅杆,那烟囱,那海鸥……”
他话锋一转。
“除了那女孩。”
他用愈发坚定的语气肯定道:
“我从不记得我有一个妹妹。”
愿望定定的看着他,意识到一件不正常的事:
陈宴太过清醒了。
这样强烈的清醒,按理说,不应该在一个凡人身上出现。
她眼神恍惚,回想起来曾经解构陈宴时见到过的那些燃烧的记忆,回想起自己曾经推论出的“陈宴用意志把自己点了”这个事实,心中若有所思。
也许就是因为他的意志足够强,才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如此强烈的清醒,才能在之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点燃自己的记忆。
陈宴低声说:
“我知道那个女孩有问题,她对我太过狂热,那种狂热让我无所适从……我只能尽量避开她。”
“直到最近几天,我对她的印象越来越清晰了……对这艘渡轮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了。”
“这是不正常的。”
“这一切……都是假的,对吗?”
“我……现在到底在哪?”
“我……还活着吗?”
第208章 辩证法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呢?’
愿望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到底是如何在【如此真实】的世界里保持清醒的呢?’
陈宴咧嘴笑了,干燥的嘴唇上有血丝崩开。
他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世界是由物质组成的。”
他饱满的精神状态和虚弱的身躯完全匹配不起来。
“由物质所组成的世界,是普遍联系和不断运动变化的统一的整体。”
“我如果【提取】这个世界中发生的一些事件,从几个方面来进行辩证:
现象与本质,原因与结果,必然与偶然,可能与现实,形式与内容……
其实要不了这么多,只单单就【现象与本质】来看,我面前的世界里就有很多事情的【现象】和【本质】对不上号。
那些事太过主观了,像是人为编写的故事,而不像是真实发生的现实。”
愿望几乎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只大概能听出来,他所诉说的似乎是某种理论体系。
但他的描述过分概括了,虽然都是她明白的字眼,但组合在一起之后就成了无法被理解的奇怪知识。
‘举个例子?’
陈宴快速说道:
“最奇怪的就是:船上的人们,都在做符合常理的事情。
比如说:
下等舱里的人们为了吃上更好的一日三餐,勤勤恳恳的工作在汽轮机舱里,如果遇上忽然要增加工作时间,或是因故减少工资的情况,他们就会提出异议。
临时形成的帮派收缴下等舱里人们的保护费,为这些人提供额外的帮助,包括但不限于帮他们处理彼此之间的矛盾、讨还他们之间相欠的债务,甚至有时候会帮他们讨要拖欠的工资。
住在渡轮中央豪华舱室的富人们则一心一意的搞社交,享受生活,并同时将【为富不仁】的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在人前温和的像个绅士,在背地里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肉食者。”
他在这里略有停顿。
“这是不正常的。”
“每一种人特征分明,这是不正常的。”
“每一种人里的每个人,都代表了自己所属人群的利益,这是不正常的。”
他用十分肯定且听不出任何波澜的声音低声说着。
“事实上,现实是十分魔幻的,甚至有很多人由于各种原因背叛了自己所属的人群。”
“站在农场主立场上的蠢驴子比比皆是。”
“帮派作为流氓无产者,其本身不维护任何人的秩序,更不可能为了帮助工人而去和秩序的掌握者们硬碰硬——无论在哪个时代,这都是不可能的事。”
“而中产者和富人们……我在此郑重的说明,我并非在替他们找借口,或是洗白,或是美化,但他们里面真的有一些人,在尝试着做出改变。”
他低声道:
“仓廪实而知礼节,‘富有’是他们不需要为生活奔波、有充足的金钱和时间去思考这个世界、并有资格拥有【同理心】的原因。”
“反倒是穷凶极恶……”
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所说的这一切,并不能概括所有人。”
“人是复杂的,是无法用【善良】、【丑恶】、【美好】、【真实】、【虚假】……其中任何一种特质所简单概括的。”
他话锋一转:
“但是,这里——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这样的人!
拥有善良的人只会去做善良的事,被定义为丑恶的人真就是毫无任何希望的垃圾人,平庸者处处都是平庸,无法从他身上看到一丁点的优点——
这些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人!”
他坚定道:
“这个世界太过理想化了,这完全是不真实的。”
愿望看着略显激动的陈宴,心中吐槽:
你口中“不真实的”世界,就是由你自己的记忆所构成的世界啊。
即便被那女孩干预过,也是由你的记忆作为主体,所重构而成的世界——这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必然会受到你意识的影响。
也就是说,你所说的一切——
那些理想化的人,理想化的事;
那些有着强烈主观意识的、不正常的一切;
那些你所说的事实;
那些发生在你面前,“现象和本质对不上号”的事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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