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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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冲阵,步卒包围, 魏悦、李当户和赵嘉配合默契, 随着一次又一次冲锋, 将数万王国军不断割裂,分别予以歼灭。

在边军的带动下, 少骑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意,发挥出超出想象的战斗力。

曹时和韩嫣各执战旗,率骑兵在军阵中左冲右突。但凡不是黑甲的边军, 也不是盔有长羽的少骑, 尽皆为敌, 冲上去砍翻就是。

随着战斗继续,除了刘非的江都军, 大部分王国军阵都被冲散。

筑起的防线开始破碎, 如长蛇被斩成数段, 再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混乱的军卒如无头苍蝇, 只能被边军和少骑进一步分割,一批接一批“战死”, 继而退出战斗。

高台上, 刘彻攥紧双拳, 仍无法抑制激动的情绪。旒珠之后, 脸颊因兴奋而涨红。

与之相对, 刘氏诸王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

看向之前言出嘲讽的诸侯王,淮南王不禁冷笑一声。方才讥讽淮南国军无用,如今不也一样被收拾?

几国合兵都打不过, 还有脸说他垃圾,简直笑话!

提前出局?

淮南国军对上边军,可是独扛三刻,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半个时辰。

你们行吗?

自己不行,还敢嘲笑旁人,真心脸大而不自知,厚颜无耻!

反正人缘已经不能再坏,刘安干脆破罐子破摔,火力全开,利用满腹经纶,仰仗极佳的口才,开启无差别嘲讽模式。

经他一顿喷,提前出局的刘氏诸王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对啊,就是这个道理!

自己手下虽被掀翻,好歹是独立战斗。如今还在校场内的,几万人联合起来,照样被揍得丢盔弃甲,找不到东南西北。

如此来看,自己还够不上垫底?

几名诸侯王交换眼神,意外待到安慰,生出“战友”之情。

只不过,淮南王依旧被排除在外。谁让天子明摆着不待见他。

另一个被踢出小团体的就是代王。

这位的掀桌行为引起公愤,被刘氏诸王记在心里。

在刘彻下旨,于代国内建设马场和畜场,并且由长安派人,手把手教会纺羊毛、处理禽绒之后,代王更不被待见,在宗室内基本没了朋友。

对于自己的处境,代王倒是想得开。

同样是诸侯王,他主动陪笑脸,摆低姿态,一个个反而蹬鼻子上脸,朝他鼻孔喷气。一次两次还罢,几次三番都是这样,他不要面子?

脾气上来,代王袖子一甩,没朋友就没朋友,本王乐意!

和天子拉好关系,好处显而易见。

马场畜场有了出产,西行商路开辟,跟着朝廷赚大钱,今后坐到金山银山上,再来和他拉交情攀关系,就该轮到他眼角观人,爱理不理。

尽管代王和淮南王都被排斥出诸侯王的小群体,称得上难兄难弟,但就两人的立场而言,同样吃不到一个锅里。

于是乎,高台上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局面:先出局的刘氏诸王坐一起,军队还在奋战的诸侯王聚一波,代王和淮南王各踞一处,周围流淌的尽是空气。

刘彻从校场收回目光,扫视在场诸王,不由得动起心思。

武力威慑的效果超出预期,步子完全可以迈得更大一些。

如果说之前仅是想重置献费,从王国矿产中收回部分利益,现如今,年轻的天子已经不满于三瓜两枣,正暗暗抄起长刀,瞄准刘氏诸王的钱袋子,准备狠狠捞上一笔。

不提天子和诸王的心思,校场内,边军和少骑越战越勇,王国ji,ng锐被分块切割,指挥调度陷入混乱,尤其是左翼,近乎溃不成军。

魏悦一马当先,挡路的将兵纷纷落马。

待清出一条道路,魏悦将长刀cha在地上,自马背取下强弓,弓弦拉满,箭矢如流星飞出,直击阵后指挥的国官。

破风声袭来,江都国相本能闪躲。

一声钝响之后,人虽无事,发冠却被箭矢s,he穿,钉在车板之上。

依照演武规则,被s,he中发冠,江都国相已经“战死”,再不甘心也得退出战阵。

江都国相退出战场,指挥旗在胶东国相车旁立起。

没等胶东国相下达命令,组织各王国ji,ng锐重整旗鼓,黑色铁矢猝然袭至。和江都国相的待遇一样,人虽毫发无伤,发冠却被穿个窟窿。

两位国相先后退出战场,留下的国官不得不咬牙扛起指挥大旗。

可问题在于,指挥旗立在哪里,魏悦的箭就飞向哪里。

飘扬在风中的大旗,完全就像是指路的明灯,放光的箭靶。迎风招展,明晃晃地表示:对,没错,就s,he这里!

随着国官被逐一点名,接连退出战斗,王国军中的将领开始发现不对。

边军的弓箭s,he程未免太远了些。

就刚刚“倒下”的那名国官,开弓的距离至少说也有三百五十步。这样还能s,he中,而且一箭穿透发冠?

无论军中将领如何想,“战死”的国官不可能再“活”过来。更糟糕的是,继魏悦之后,李当户也拉开强弓,配合前者,瞄准扛旗之人。

s,he人先s,he马,擒贼先擒王。

边军固然骁勇,王国军队的数量到底摆在这里。哪怕是四万头羊,全部砍翻也不是件容易事。他们还要去攀塔夺旗,早一刻结束战斗,就能早一刻离开校场,留下足够的力气,在御前分出高下。

同王国ji,ng锐交战,边军和少骑互为助力。一旦王国军队倒下,双方就会摇身一变,从同伴变成对手。

即使在边军内部,同样也存在竞争。

云中骑,上郡骑兵以及赵嘉练出的沙陵步卒,皆有争胜之心。旗帜仅有一面,胜者也仅有一个,如果不拼尽全力,设法争上一争,任谁都不会甘心。

王国官员陆续“战死”,接连退出战场,王国军队失去指挥,组成的战阵彻底崩溃。

边军和少骑亮出獠牙,驱策战马,将乱军进一步冲散。赵嘉组织步卒,对混乱的军卒进行包抄围歼。

口袋张开,不容许出现一条漏网之鱼。

今天这场演武,边军仅靠战阵和刀箭,自始至终没动用毒烟筒之类的武器。

饶是如此,王国ji,ng锐仍从开始就落于下风。

纵然有刘非手下的强军,奈何对手是尸山血海走出的边军,没有经历过更多战场厮杀,终究寻不到翻盘的机会。

很快,王国军队被逼到绝境,零星的反抗也无法扭转局势,边军和少骑彻底奠定胜局。

最后一支王国军队的战旗倒下,边骑和少骑同时收刀,吹响号角,策动战马,向cha有汉旗的木塔疾驰而去。

眺望马后腾起的烟尘,赵嘉眯了眯眼。

“整队,卸重,全速前进!”

命令下达,沙陵步卒放下大盾长戟,仅佩短刀弓箭,在队率的带领下,甩开步子向前飞奔。

平日里训练,身上至少二十斤负重。

如今重量全减,撒丫子跑起来,简直是飞一般的感觉。

因林木茂密,战马行动受到阻碍,边骑和少骑抵达林边,必须翻身下马,步行前往木塔。中途还要躲避陷阱,需得格外小心。

骑兵行动迅速,片刻的时间,已争相进入林中。仅有十多名少骑被落在身后,刚在林边下马。

就在这时,一名少骑突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望向对面。众人察觉异状,纷纷转头看去,赫然发现,赵嘉率领的步卒竟已追到近前!

距离接近三十步,沙陵步卒陡然加速,同时拆下臂上的小盾,当场飞甩而出。

如果是云中骑和上郡骑兵,看到这种情形,必然会第一时间进行闪躲。可惜少骑没有经验,光顾着吃惊,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备。等意识到情况不对,小盾已经飙至面前。

砰砰数声,少骑接连仰面栽倒,额头肿起大包。有的倒霉被砸在脸上,半张脸变得青肿。极个别鼻梁挨砸,控制不住淌下热泪。

“卑……鄙!”

一名少骑倒下时,艰难吐出两个字。

甩盾的沙陵步卒跑到近前,弯腰捡起凶器,朝对方一咧嘴:“战场之上讲什么规矩。兄弟,学着点!”

话落,跃过倒地的少骑,和四名同袍组成一伍,结伴向林中走去。

高台上,刘彻得飞骑禀报,并未因少骑被殴生出恼怒,反而龙心大悦。看向表情变幻莫测的诸王,咳嗽一声,当下表示,分出胜负还需时间,闲来无事,不如谈谈王国内的矿场如何?

天子开口,甭管愿不愿意,在场众人都得接下话头。

不过接话归接话,答不答应还需再议。

刘彻明白众人所想,但有凶残指数不断拔高的边军,少年天子底气十足,直接手一挥,提出一二三四五诸多条款,半数都为临时添加。

献费是题中之议,诸王无一反对,当场顺利通过。

提及分王国内盐、铁之利,不少诸侯王开始眼皮狂跳。正准备开口反对,刘彻抬眼扫过校场,轻飘飘一句“边军”,反对的话立刻咽回肚子里。

不就是钱吗?

他们给!

诸王识趣,刘彻还算满意。顺势提出盐矿和铁矿分管,需从长安派遣官员。官员过去,身边需得有人保护,一两千人总是要的。

听到此言,有盐场和铁矿的诸侯王差点当场喷血,集体生出心疾。

“陛下,此事……”

不等诸侯王说完,刘彻又看一眼校场,意思再明白不过。

说话的诸侯王脸色变了几变,瞅瞅被自己带出的ji,ng锐,再看看冠上有个大洞的国相,到底没敢反对到底。只能在“护卫”进驻的基础上,就人数上和天子讨价还价。费了一番口舌,不惜假装年迈,当场就要咽气,才最终缩减为五百人。

对于这样的结果,刘彻十分满意。

反正钉子已经扎下,口子打开,何时撕得更大,全看他的心意。

通过这场演武,刘彻达到震慑诸王的目的。同时,看过边军是如何凶残,又是如何地翻脸不认人,少年天子大受启发,颇有放飞自我的趋势。

想起公孙贺所言,再看一路前冲,不断干翻少骑的沙陵步卒,刘彻不由得心头一动,对于练出这支强军的赵嘉生出更多兴趣。决定演武之后,立即召其入宫觐见。

与此同时,沙陵步卒后发制人,选取最短距离,飞速冲向木塔。

在这批步卒眼中,林中的陷阱根本不够看,比起赵军侯的“奇思妙想”,相差何止三个段数。如非时间紧迫,他们根本不会闪避,而是会直接破坏。

步卒彼此间配合默契,陆续抵达木塔下方,不需要爪钩和绳索,徒手攀爬而上,行动敏捷灵巧,堪比林间猿猴。

占据有利位置后,一部分步卒就不再向上,而是守在原位,拽住先到的骑兵,同时把后到的踹下去。

无论边骑还是少骑,总之,只要是手臂上没有缠布为标记的,统统揍下去!

看着悬在高处,仅用单臂支撑,仍战得不相上下,拳头虎虎生风的边军,少骑集体咽了口口水,望着悬在塔顶的汉旗,顿生距离犹如天堑之感。

第一百六十四章

边军再是强悍,未战言败, 临阵退缩, 绝非曹时的作风。更何况, 于少骑而言,即使面前挡着大山, 不试着挖上一挖,也对不起这数日来的加码苦练。

随着少骑以伍集结,仿效边军, 开始合力向上攀爬, 之前还打成一团的边骑步卒突然停战, 彼此交换眼神,由对抗转为合作, 联手挡住去路不说, 更纷纷拳头转向, 大脚飞踹, 将少骑一个接一个踹落塔下。

行动干脆利落,充分发挥出竞争第一, 友谊第二, 翻脸不认人的优良ji,ng神。

少骑和边军的甲胄存在相当区别, 尤其是头盔。边军动手时不需要看脸, 凡是盔上簪羽者尽为对手, 直接开踹就是。

遇到顽强不屈、战斗力相当可以的,势必被重点关照。

边骑和步卒配合默契,一人出拳, 一人出腿,左右夹击之下,再顽强都得认栽。

曹时和韩嫣身为将官,自然会遭到围攻。

两人身手不错,互相配合,先后挡住几波攻击,还借机拽了几名边军下塔。可惜好景不长,在爬到五米左右时,运气戛然而止,正面遭遇李当户和魏悦。

在此之前,李大公子和魏三公子正拳来脚往,打得不可开交。边军深知这两位的战斗力,不想被波及,纷纷让开距离。

曹时和韩嫣越过层层障碍,正好撞见两人,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

说运气好,这附近没有其他边军,击败魏悦和李当户,胜利近在咫尺;说运气不好,眼前分明是两座大山,想挪动谈何容易。

不想之前的努力白费,曹时和韩嫣交换眼色,决定牺牲一人,拖住眼前的对手,另一人快速越过障碍,飞扑向塔顶夺旗。

“阿嫣,快去!”

韩嫣身材修长,动作更为敏捷,曹时主动留下,试图以一敌二,尽量拽住对手,给韩嫣争取时间。

奈何计划再好,自身实力不够也是白搭。

不能说曹时战斗力不强,事实上,在长安城内扒拉几圈,同龄人中,他的武力值绝对是数一数二,否则也不会得景帝和武帝看重。

关键在于,他挑选的对手是谁。

就如扛着一战的步枪怼导弹,处在不同的水平线,即使百发百中,照样是被碾压,最后挂成星星的命。

年轻的平阳侯不信邪,越级挑战的结果,就是被两只大脚踩在脸上,眼前一黑,根本没来得及进行反击,当场手一松,从所在的位置垂直滑落。

人倒是没受伤,只是从地上坐起,有足足半刻的时间,脑门环绕金星,双眼放空,脸上是大写的懵。脑子里循环三句话:我在哪里,我做了什么,我接下去又要干什么。

曹时撑不过两息,直接被飞踹出局。

韩嫣不甘心就此落败,咬牙继续向前,却遇上后至的赵嘉。

在夺旗过程中,即使是魏悦和李当户,不小心都会遭遇黑手,唯独赵嘉畅行无阻,从塔底一路向上,无论步卒还是骑兵,见到赵军侯,纷纷主动让路。

不想让路的,下一秒就会被踹下塔,动手的尽为同袍。

敢拦赵军侯的路,是想顿顿啃硬饼?

营内的规矩可是连坐!

必须踹飞!

在军需官的光环照耀下,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真心没处说理。

看到韩嫣,赵嘉半点没客气,探出左臂,扣动藏在袖中的手弩。

手弩经过改装,弩矢带有弯钩,尾端牵有手臂长的绳索。可在攀爬时借力,也能缠住对手,将其束缚在原地,不解开绳索,休想再前进一步。

韩嫣正爬得起劲,左小腿忽然一紧。

低头看去,腿上缠绕一条细绳,一端还捆在塔上。试着拽动两下,绳索非但没有松动,反而越缠越紧。

实在没有办法,韩嫣只得抽出匕首,试图将绳索割断。只是来回割了几下,始终没有断裂的迹象。

诧异的收回匕首,韩嫣反手顶了顶头盔,绳里莫非绞了铁丝?

在他发愣时,赵嘉借助绳索,连续登高数米,距塔顶的旗帜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边军解决掉全部少骑,重新战到一起。

发现赵嘉将至塔顶,魏悦和李当户暂时休战,手指抓牢木塔外缘,同时飞身向上。

待彼此距离接近,赵嘉突然回身,藏在袖中的手弩瞄准李当户。仿佛心有灵犀,魏悦同时出拳,迫使李当户无法闪躲,只能被绳索绑住手腕,困在距塔顶不到两米的地方。

合力解决对手,赵嘉和魏悦对视一眼,再无保留,都以最快的速度扑向塔顶。

旗帜近在眼前,赵嘉忽然转向魏悦,双眸湛亮。

“三公子可知,嘉悦公子久矣。”

声音传到耳边,魏悦下意识停住,转过头,汗水沿头盔边缘流淌,浸入领口之中。

在魏悦愣住的同时,赵嘉袖中飞出绳索,缠住魏悦左臂,其后飞身登上塔顶,一把夺下飞舞的汉旗。

夺得旗帜之后,赵嘉长身而立,一手高举旗杆,另一手举起号角,送到嘴边吹响。

苍凉的号角声随风传出,争斗的步卒骑兵同时停住。

李当户仰起头,看到夺旗的是赵嘉,不由得哈哈大笑。发现魏悦距离塔顶不到半米,和自己一样被绑住,半点没有失败的懊恼,反而喜悦更甚,就差吼一句:魏季豫,你也有今天!

仰望背光而立的身影,魏悦以长腿撑起身体,抽出腰间匕首,用巧劲划开绳索。发现捆在腕上仅是麻绳,没有绞铁丝,眸底闪过一丝笑意。用刀背敲击臂甲,朗声道:“云中沙陵,军侯赵嘉夺旗!”

“武!”

边军同时高喝,伴着号角声,雄壮磅礴,气吞山河。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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