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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乘渊低眸,漠然道:“谢景尧是谁的孩子?”

“西凉皇后的亲生儿子。”

沈钰杏眸敛起,“这件事与当年明山一战有关?”

梁王点了点头。

十年前,西凉大肆伐北而上,占了云,青,厉三城,皆为燕北要地。

也是那一年,足与谢家铁骑齐名的罗家军全军覆没,死在边境,后面罗家军京中支队归属谢家掌管,穆王府越爬越高,非常得裴行远信任。

梁王:“罗家原是太子亲信,裴行远称帝后始终不服,惹出诸多非议,甚至谣传裴行远皇位不正,是他杀了太子。”

“奈何罗家是燕北功臣,不能随意处死,不能为己所用的猛兽,最后只会反咬,于是裴行远和谢允达成协定,利用罗家军为饵,引西凉放松警惕,趁机偷了当年西凉皇后的儿子,为的就是等待时机。”

“你没发现,近年西凉皇室的子嗣十分凋零么?”

死的死,蠢的蠢,公主倒是一个比一个嚣张猖狂,慕容盈甚至也去插手国事,妄图搅动朝纲,乱的乌烟瘴气。

沈钰想了想:“我们这位陛下,倒是下了一手好棋。”

她和谢乘渊都听明白了,裴行远在潜龙之时,谢允是他的伴读,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手足情深,太子暴毙后,谢允利用自己在军中权威协助裴行远夺权。

为了肃清先帝心腹,殉了一个罗家军不够,裴行远的目的是西凉整个国家的国土,命人趁西凉国主御驾亲征,偷了西凉皇后的儿子,悄悄送到燕北,聪不聪明不要紧,反正日后也是用来当人质或是傀儡皇帝。

不曾想杨家紧咬不放,谢允为了支持裴行远的大业,只能纳为平妻养在府中,本以为只用牺牲两三年,可一错就彻底错了。

梁王慢慢给他们杯中的茶水添满,“谢允这辈子对不起所有人,但到底算放了你母亲一条生路,语芬假死是他一手安排的。”

第199章 只是为他

“杨家人心狠手辣,谢允担心语芬受到伤害,托付给我带她暂时离开京都。”

梁王是个十分爽朗的人,他毫不在意地笑笑:“算起来我是梁家出了五服的远亲,当年封号为梁,除了封地在那,也有遥记外祖之意,乘渊,若是不嫌弃,你可以唤我一声舅舅。”

谢乘渊淡淡一瞥,喜怒不辨。

他不开口,梁王也不觉尴尬,继续道:“语芬在南越的日子并不快乐,尤其在知道你失踪之后,好几次濒临崩溃,日日要跑出去寻你,只是没走多远便被谢允看管的人带回来。”

“他们每两个月见一次,每次都能感受到你母亲一日比一日憔悴。”

“终于有一天,他带来了忘情诀。”

沈钰眼皮微掀,这是赫连甫当年特意炼的奇药。

只要服下,便会忘却一切前尘旧事,最狠的是根本无解。

谢允给梁语芬喂忘情诀的时候在想什么?

许是觉得谢乘渊不会再回来,许是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当初,梁语芬再继续下去,只剩油尽灯枯一条路可走。

梁王从亭子的廊柱上拿过一个包袱,看着有些年份了,外皮泛着淡淡的黄。

“忘情诀药发初期会记忆模糊衰退,你母亲怕把你忘了,日日提笔写你的名字,记你幼时的一点一滴,不停做你爱的吃食,想着等你寻回便带在身边再不回燕北。”

“她说就算忘了思绪,做久了的习惯一时半会是改不掉的,只要她日复一日,只要看到有关你的只言片语,她都会努力记住。”

谢乘渊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接过包袱,打开时,却是一团灰黑的炭屑,尚能看见没烧尽的边角出现几个隐约的娟秀小楷,写着他久违未曾被人唤过的小名。

阿渊。

少时梁语芬第一次教他写名字时,曾对他说过:“阿渊,母亲给你取的最后一个字,不仅是希望你做一个学识渊博的人,更希望你在日后人生有乘风破浪,临渊而飞的勇气。”

“无论遇见多大的事,都有破釜沉舟的毅力去面对一生中的风雨。”

父母爱子则为计之深远,将雏鸟护在羽翼下并非长久之计,放他远走高飞才是。

梁语芬的话一语成谶,他做到了。

“这些东西是谢允烧的。”谢乘渊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梁王勾了勾唇,眼底微深,“他嫉恨你母亲在最后时刻,哪怕险些写废了一只手,也不曾在纸上有过一个他的名字。”

他不配被她记得,此生愿同陌路。

“半年后忘情诀的药效彻底入体,我带着她游历各国散心,三年后,我们成亲,有了晚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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