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引路人绾绾兔免费阅读(4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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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也不知道小瑾到底信没信,但鸡他是没杀成。

小姑娘把老母鸡养在了院子里,说是等母鸡生了蛋,孵出小鸡,他们不就能有更多只鸡了。阿布眼皮一跳,寻思这光有母鸡没有公鸡的,哪来的可以孵小鸡的鸡蛋。可瞧着小瑾一副陶醉在自己智慧里的表情,他也没好意思说出来。等有了鸡蛋,再给她带几只小鸡回来便是,麻烦是麻烦了点,她开心就好。

他以为,他可以这样宠她一辈子。

后来有一天,村里人趁着他不在的时间,闯进了她家,说她偷了李婶儿家的母鸡。母鸡被抱走了,几个野蛮的女人还把她打了一顿。他回去的时候,看到鼻青脸肿的姑娘,在收拾家里被砸坏的桌子板凳。

这种事多常见啊,就算母鸡不是她们家的,小瑾一个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小姑娘,抢她几件东西,也不过是件寻常的事。阿布这辈子,经历过太多这样委屈,本来已经习惯了,可换着受委屈的是小瑾,他阴暗的心里已经滋生了一百种对付她们的办法。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才被打了一顿的姑娘,在看到他回来时,竟然冲他笑了。

她说:幸好你不在家,刚才她们来的时候,那气势汹汹的!要是她们知道鸡是你抱回来的,这顿打可不得落你身上了!

阿布心里五味陈杂。

在打扫鸡窝的时候,小瑾发现了一只鸡蛋,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了出来,对他道:阿布你看,天无绝人之路!

两人连夜给鸡蛋做了个孵化窝,小瑾手巧,最会编织东西,用阿布找来的枯叶条编了个篮子,在里面铺上干草,把鸡蛋放在中心。当时天冷,她还问了他好几遍,就这么放着,会不会孵不出小鸡。得到阿布否定的答案后,她又开始每天问他,小鸡什么时候能孵出来。

阿布摸了摸她的头。

会有那么一天的。他说。

小瑾最近得了一件新衣服,她有个远房的婶婶,平常抠抠搜搜的,也不怎么和她来往,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送了她一条白裙子,不但是最流行的款式,而且还不便宜。穿上新衣服的小姑娘在阿布面前转了好几个圈儿,那天她特别开心,即使那衣服并不是特别合身,像是给别人买的,临时才决定送给她。

不过终究是新衣服,小瑾在他面前说了大半天她婶婶的好话。

她这位婶婶,那段时间隔三差五给他们送东西,从用的到吃的。一开始他也猜不到原由,后来有一天,他去这位亲戚家接小瑾回家,小姑娘在巷子里和一个比她高也要胖很多的姑娘一起踢毽子。

小瑾说,这是她的表姐。

回家的路上,小瑾问阿布,人是不是应该知恩图报。

他哪里是什么好人,活了这么多年,阿布自认为是一个心里阴暗的人。要是之前有人这么问他,他一定会嗤之以鼻,甚至觉得这种恩是一种图谋不轨。可那时候,他认识了小瑾,小姑娘的单纯善良让他觉得,其实红尘之上还存在一些美好的东西。

所以在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后,他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但是,阿布摸了摸小瑾的头,人要学会去区别,这里面的恩是真心,还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学会拒绝那些不怀好意的恩情,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小瑾似懂非懂,不过脸上还是扬起了笑容。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回了家。

晚上,小瑾点了灯,用婶婶送的针线,准备给阿布绣个荷包。她已经绣了好几天,就差个名字,她知道阿布全名叫普布,却不知道他姓什么。

阿布坐在她对面,正在挑拣白天上山采的蘑菇。

我们藏族人很多都是没有姓的。

小瑾惊讶:阿布是藏族人呀,那不是老远的地方来的。

阿布点头,笑了笑:我比较喜欢旅行。

小瑾放下手中的针线,紧张道:你可不许一声不响的离开哦!

他甚至没有思考,就答应了她:好。

小瑾又难过道:可如果有一天,有一天我不在了

阿布没听清:什么?

小姑娘摇摇头,把所有话又吞进了肚子里,低头做着手上的绣活儿。

长夜难眠。

又是一天,阿布回家的时候发现小瑾不见了,桌上绣了一半的荷包放在针线篓子里,没来得及收拾。让他真正感到不安的,是地上摔碎的鸡蛋。小瑾平日多宝贝这颗蛋,一定出了什么事。

他去了几个她常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人,无奈之下就去找了那位远房的婶婶。

婶婶支支吾吾,一看就是知道什么,但是不准备告诉他。阿布没了耐心,用了点手段,问到了自己想问的事情。他这才知道,这样一个贫困落后的小村子,竟然有如此愚昧的习俗。

他赶往山上,正好遇到了从上面下来的乡长、村管事和神婆,三人神神叨叨的,在看到他后,心虚的快跑下了山。当时,阿布心里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寻思应该抓住他们逼问一番,但小瑾也许还在山上,他又觉得应该先找到她。

阿布曾听人说过,古渝乡山上有一座古墓。但他不是盗墓贼,这座墓与他之前要找的启神之地也并无关系,因此并没有留意。偶尔上山拾柴,见到过几面古墓的入口,也一直未曾进去过。

摸去找古墓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像这种规模的墓葬,通常都有十分凶险的机关。墓室里会不会有毒气,摆放棺椁的地方会不会有毒虫,甚至会不会遇到粽子起尸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可千万别傻乎乎的往墓里钻啊。

阿布哪里会想到,小瑾根本见不到墓室里的毒虫和粽子,因为她甚至没有活过最开始的那条甬道。

布满恶鬼牛灯的甬道里,安静的躺着一个姑娘,她身上被水箭射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一身白裙被涌出来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像一只破败的布娃娃,毫无生气。

阿布满眼通红,几乎是要癫狂的状态。

他是一个在泥泞和黑暗中挣扎了一辈子的人,惧怕太阳,却又向往太阳。

在沉沦的边缘,他遇到了这样一个姑娘,对他来说,小瑾就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明。

他的太阳,被谋杀了。

阿布点燃了手中的香炉,这玩意儿一钱值千金,对他而言本没什么用,可如今他甚至要感谢当初那个赠他生犀的和尚。他将香炉捧在手上,心中默念着小瑾的名字,而后慢慢睁开眼睛。

他在角落,看到了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姑娘。

小瑾甚至没有自己已经死了的自觉,她只是突然看到了阿布,哭着对他说,她被抓到了山上,村民说要把她献给山鬼。她害怕极了,想起还没有绣好的荷包,想起还没有孵出的鸡蛋,想起阿布还在等她回去。

她不想死。

可她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小瑾恍惚了一下,魂魄染上了一抹混沌,阿布见她周身浮现出白色的鬼气,那时他还不知道,这种东西叫怨气。染上怨气的鬼魂,一般都是因为枉死,放任不管,极容易变成怨魂。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小瑾难过道:原来,我已经死了呀。

阿布抿着唇,神情肃穆,指甲在香炉上划出了一道痕迹,昭示着他心里膨胀的恨意。

你那个婶婶,阿布冷冷道,她是不是让你代替她的女儿成为祭品?我不是和你说过,要区分别人给予的恩情是真心还是利用么,你把这些话都听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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