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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皇帝的角度,大多时候,应该做的也是加强皇权。

但是

这是没有做过皇帝的人的想法。

朱祁钰当了七年的皇帝,又看过大明数百年的兴衰,他心里清楚。

皇权和臣权,只有相对平衡的时候,才是最佳的状态。

他自然清楚,臣权过强,会欺压皇权,但是他有自己的考虑。

一则,内阁的设立,是对大明有利的!

这是最重要的前提条件。

抛开臣权和皇权的关系不谈,内阁实际上起到的作用,是调和内外,提高了政务处理的平均水平。

说到底,将朝廷所有的政务都寄托在君上一人的身上,是有风险的。

如果君上是明君,自然一切皆好,但是若是昏君或是能力不足,政务的运转就会大受影响。

内阁的大臣,至少是经过千万士子当中筛选出来的,处理朝政的基本能力是足够的。

将朝政寄托于制度,而不是寄托于皇帝的个人素质。

这一点是对大明的稳定有利的!

除此之外,朱祁钰认真反思了前世自己失败的原因,除了重病和没儿子之外。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大政维系于君上一身。

所以他只要一病,三日不曾视朝,政务就堆积如山,朝臣就人心惶惶。

真正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他做皇帝的那几年,励精图治是励精图治了,自己的身体也累垮了。

所以适当的分权,是必要的。

何况事实也证明了,内阁终究不是宰相。

即便是有了票拟之权,也是代行皇权,一个“代”字,便能死死地锁住他们。

有明一代,即便是内阁势大的时候,和皇权的斗争也难以取胜,倒是不必过于忧虑。

至于臣势大

朱祁钰也自有他的考虑。

故而他没有多说,只笑了笑,道。

“金公公所虑有理,不过此时特殊时期,我等当同舟共济,不必囿于权术,你自去办便是!”

闻弦歌而知雅意,金英一听,就知道朱祁钰在敷衍他。

不过这个时候,朝廷倚重的就是臣,后宫的太后娘娘插不上手,朱祁钰这个郕王又不反对,他就算是心有担忧,也阻止不了,只能拱手称是。

这头两人说这话,外头有两个小内侍走进来,在成敬耳边说了几句,递上了一份锦帛。

成敬听完之后,脸色一阵变化,然后便让两个小内侍退下。

走到朱祁钰的面前,成敬古怪地看了一眼金英,将手中的锦帛递过来,然后低声道。

“王爷,刚刚礼科来报,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册立皇长子见深,为皇太子,诏旨礼科已经副署,发去礼部了”

第42章 册立太子

听到成敬的话,朱祁钰倒是没什么反应,接过锦帛,翻开便看了起来。

这道旨意是发给礼部的,倒也不必他来跪接。

展开一瞧,倒是让朱祁钰有些意外。

“迩因虏寇犯边,荼毒我大明百姓,皇帝深恐虏贼祸我大明祖宗社稷江山,不得已而亲帅六军往正其罪,不意虏贼狡诈,皇帝被留虏庭,吾哀痛之下,尚念臣民不可无主,朝廷不可无君。”

“兹于正统十四年八月二十一,于皇庶子三人之中选其贤而长者,曰见深正位东宫,仍命郕王为辅,代总国政,抚安天下。”

“呜呼,国必有君,而社稷为之安,君必有储而臣民有所仰,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看完之后,朱祁钰略略皱起眉头,不过随即便展开来了。

刚才成敬说,这道旨意是发给礼部的,实际上这个说法不准确,这道旨意,实际上是明发天下的。

只是因为册立皇太子的事宜,由礼部主管,因而由礼部代为承旨。

册立东宫是大事,朝廷自有一套繁琐的规制。

按制,应该由君上下诏礼部,命礼部准备册立事宜,然后礼部上册立仪注,经过大臣合议之后上呈天子,天子许可后择吉日,在群臣百官的见证下行册立大礼,然后才是他手中这封诏书出现的时候。

换句话说,孙太后直接省略了前面所有的步骤,连册封大礼都顾不上了,直接便下旨昭告天下。

揉了揉额头,朱祁钰叹了口气,这就是他这几日锋芒毕露带来的恶果了。

前世的时候,孙太后可是一步步的按照规矩,板板正正地册立太子来着。

如今这般急切的下旨昭告天下,看来还是急了

不过虽然没有行册封大礼,但是这道明发天下的诏旨,本就是所有仪典中的核心,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

孙太后还没有急昏了头,至少这道诏旨,是完完全全按照流程来走的。

盖着太后和皇后的宝印,礼科没有封驳,礼部也没有拒接。

甚至为了显得更名正言顺,连旨意的内容,都是由翰林院来草拟的。

这不,上头还有陈循老大人的副署呢!

也就是说,这道诏旨是经过朝臣认可的,有效的册立旨意,哪怕没有册封大礼,它也会生效的。

朱祁钰富有深意的瞥了金英一眼,幽幽地道。

“怪不得内阁的二位老大人大早上就到了,原来是为太后录诏?”

朱祁钰说得轻描淡写,金英却是抹了把冷汗。

这话说的是内阁,但是金英却不由得想到自己。

成敬能够想到的事,他不信这位郕王爷会想不到。

孙太后久居深宫,对朝廷仪典并不够熟悉,能够这么准确的把握到册立的核心关键,又能让孙太后信任的人,只有他金英。

思量了一番,金英试探着问道:“王爷,接下来的奏章,还要先送内阁吗?”

录诏是翰林院的职责之一,这封诏书,便是由陈循老大人亲笔所书。

若是郕王爷因此而生气的话,势必要牵连翰林院。

所以金英不仅是在问票拟之事,也是在问自己。

“送,为什么不送?”

朱祁钰倒是摆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淡淡的道。

“国政大事,岂可因一人之喜怒而更易之?非为政者所为也!”

这话一说,金英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郕王看似说的是票拟之事,但是焉知他不是在暗讽太后娘娘不顾礼制?

不过话都说到这了,也就不好接下去了,金英便退到一旁,命人去内阁传谕了。

金英怎么想的,朱祁钰是不知道。

但是天可怜见,他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当前的局面,宫中大权和京营的大权,还在太后的手中,册立之事他是拦不住的。

更何况,册立太子是符合礼法的,他也没有立场去阻拦。

相反的,这个局面之下,册立太子其实是对他有利的!

册立之事和皇位传承紧密相连,一旦提起册立之事,势必要议论皇位传承。

现在天子虽然被掳,但是名义上君上仍旧安然无恙。

擅自议论皇位传承,是很犯忌讳的事情!

但是既然要册立太子,那么这个忌讳就不怎么有约束力了。

朝臣们会接受册立东宫,因为这是礼法大义。

但是要说让朝臣在这种危急时刻,接受一个两岁的小娃娃登基为帝,可就说不准了

这边思量着,金英又抱着半摞奏章走了过来,道。

“禀王爷,已传令通政司与内阁,按您的意思,将之后的奏章都先送往内阁,这几本是刚刚送过来,未及送往内阁的,内臣看了一下,里头有兵部和吏部呈送的候选者,还有大理寺呈送的秋决名单,以及一些御史的奏章,都是紧要之事,内臣便擅自做主,直接拿过来了。”

其实看着多,但是也就是十来本。

朱祁钰点了点头,拿起来便看。

头上的还是那些御史的奏章,看完之后,朱祁钰从中间拿出两本留下,其他的依旧丢给金英,道。

“这些和前头的一样,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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