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2)
姜小乙摇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肖宗镜道:“就是在丰州冀县,我从江里捞起你的那一夜。”
他清楚记得那时的场景,他们死里逃生,她在雷雨交加的深夜向他表述衷心。
侍卫营里许多兄弟都与他生死相交,可姜小乙给他的感觉,又与他人不同。
那是一种更为玄妙的感受,他明明与她认识没多久,却生出一种前缘深种的错觉。好像昨日才相识,今日便相知,这中间的种种,他全然不知如何发生。
于是他的精神片刻出离世间,再次为那无形的世情心生感慨,只是这次感慨,与之前不太相同。
从前,他生活中所有的“变数”,几乎都指向残酷,但是这次,却在他面前开出了一朵花。
虽然这花很小,很脆弱,但终究是美的。
他低声道:“小乙,这么多年了,这捉摸不定的命运,终于带来了一件好事。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他的形容晦涩难明,但是姜小乙听了一遍就懂了。
她点头,他淡淡一笑。
这稍显沉闷的一日,能以这一笑做结,也算聊以慰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第61章灵师啊灵师,这就尴尬了啊!……
灵人教之事似乎已经告一段落。
永祥帝不仅给他们分了道场,还亲书了一块“广积善缘”的牌匾,可谓帮人帮到底。灵人教里外事宜全部交由密狱负责,戴王山亲自监工,上百名工匠们日夜不休,仅用五日时间便将庙宇修整完毕。
至此,“悦心庙”正式更名成了“灵人庙”,大灵师算了个吉日准备开庙门。他向外放话,说今日是大吉之日,灵力最强,前来许愿可事半功倍,吸引了大批百姓。还没到时辰,漫山遍野已经等满了人。
戴王山站在山坡,望着乌泱泱的人群,笑着对身旁的曹宁道:“刘公公真是未卜先知,提前让我们做好准备,不然真是不够装。”他们身后放着数十个之前用来装“税银”的箱子,正张着大嘴嗷嗷待哺。
曹宁道:“刘公公料事如神,大人也是计划精巧,才使得这伙人得以见天日,那大灵师已经说了,日后定当对大人和刘公公感恩戴德,知恩图报。”
戴王山懒洋洋道:“算他识相。”
曹宁看着山坡下的人群,又道:“这些人不都是灵人教教众,还有东山寺的人,他们没争取到悦心庙,心中不满,知道灵人教今日开庙门,也赶来给自己的道场壮声势。”
东山寺离灵人庙极近,分别在石鼓山的正反两面。
曹宁:“都说一山不容二虎,真不知为何要在一座山弄两座庙,这不是赶着打架吗?”
戴王山笑道:“陛下希望所有教派可以和谐共存,你敢质疑陛下的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曹宁忙道:“属下不敢。”
戴王山往后山看了看。
“谢凝还没来?”
“凝郡主的人很快就到了,属下已派人在后山迎接。”
原来今日谢凝和阿燕也要前来拜谒大灵师。
三日前,肖宗镜将永祥帝的话带给安王,安王释放了阿燕,之后便甩手不管了。
肖宗镜找到谢凝,几番劝阻,不想让她接触灵人教,可谢凝就是不听。
“我只想见一见那大灵师,肖大哥不必担心。”
“这种人何必相见,凝儿,我虽与神佛之道无缘,却也知道这样的人绝不是得道之人。”
谢凝顿了顿,道:“你身边的那个侍卫也说过这样的话。”
“小乙?她说过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世上并非没有得道高人,但绝不是这种……可是肖大哥,你们也没有说清真正的得道之人是哪一种,总归不是宫中那些满口大话的僧人吧。肖大哥,你就让我见一次吧,若大灵师真是有名无实,我以后不再提了便是。”
谢凝的目光充满天真和期待,肖宗镜无奈一叹,只得应允。
“肖大哥,我想向你要一样东西。”她拿出那水滴形的琥珀。“你帮帮阿燕好吗?”
肖宗镜咬破拇指,将血落在琥珀之上。
马车轧在冬日石鼓山坚硬的土道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谢凝贵为皇亲国戚,自然不能与平民百姓一路上山,车队走了后山的小路。马车旁有微心园和侍卫营的人随侍,肖宗镜与谢瑾还有姜小乙走在最后。
让肖宗镜和谢瑾护送谢凝也是永祥帝的主意,他的想法很简单,他知道因为灵人教之事这三人闹了不愉快,他希望他们能借此机会和好如初。
谢瑾一路沉着脸,走到山顶,遇见迎接的戴王山,脸又黑了一层。
“下官见过谢大人,肖大人。”戴王山面带笑意,朝他们施了一礼。“二位大人辛苦了。”
肖宗镜:“大灵师已在庙中了?”
戴王山看看谢凝的马车,道:“自然,请二位大人放心,等下开庙门之前,大灵师会先接见凝郡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瑾冷冷道:“我也要见他一面,我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带出这群大逆不道之徒!”他前些天一直在调查灵人教,还没查出什么结果,永祥帝就已经给了“结果”,这让谢瑾难以接受。
戴王山道:“谢大人不如去前山看看,其实灵人教早已在百姓之中传开了,陛下能容纳此教,是设身处地为民着想,其肚量非常人所能及。”
谢瑾看不惯他阴阳怪气的嘴脸,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肖宗镜:“戴典狱今日倒是春风得意,红光满面。”
戴王山摊开手,望天感叹。
“今日是大吉之日,能共同沐浴在灵师圣光之下,你我皆是有缘人。我们要谨遵陛下法旨,使众教妥善发展,民众也有所依存。”
肖宗镜淡淡道:“这么说,你是要带领密狱皈依灵人教了?”
“还真说不好。”戴王山冲肖宗镜笑眯眯道,“肖大人,世事难料啊。”
姜小乙在后面看着戴王山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大不舒服,可也没办法,至少在灵人教一事上,他确实是大获全胜。
不是己方不努力,属实是这永祥帝的思路让人摸不到头脑。
姜小乙胡思乱想之际,迎面刮来一阵风,带来一股淡淡的怪香。姜小乙微微一顿,觉得这香似乎有些熟悉。她向旁侧望去,只有几名密狱的侍卫把守在上山入口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寺庙内已打扫得干干净净。
主殿门口高悬着经幡,寒风之中猎猎作响。
大灵师待在正殿内,盘腿坐在金座之上,还是之前的打扮,身上盖着绣满经文的披被,远远看去,就像个金色的粽子。
他正闭目养神,他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只待吉时到来迎接教众。
殿门大开,外面站着一道人影。
“……嗯?”
那人步入殿内,步履款款走到大灵师面前。
“是你。”大灵师认出了来人是十八香的男娼,因为徐梓焉向来出手阔绰,所以大灵师对他的印象很深。
“弟子见过灵师。”徐梓焉笑着,恭敬行礼。
“你怎么会在这里?”大灵师觉得有些奇怪。“还没到开庙门的时辰,你是怎么进来的?”
徐梓焉轻声道:“弟子是偷偷进来的,灵师说今日是吉日,灵力最强,弟子想先来拜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着,他拿出一包沉甸甸的包裹。
“灵师,这包黄金是弟子的献礼,还有一部分不方便拿,弟子已经装好在马车里,停在后门。请灵师先为弟子赐福吧。”
他身上的香气让大灵师一时迷神。“来……”他让徐梓焉跪在他身前,拉起他的一只手,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他道:“赐福已成,你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徐梓焉惊喜道:“真的?”
大灵师:“是的,本师已经看到了。”
“太好了!”徐梓焉双手合十,“那弟子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灵师赐教。”
今日徐梓焉并未上妆,面庞在晨光之中熠熠生辉,大灵师眯起浑浊的双眸,若明若暗间摸索求导,道:“契机已来到你的身边,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契机?”徐梓焉笑了笑,虔诚拜谢。“若真能甩掉那一杆子的麻烦,弟子永远不会忘记灵师恩德的。”
大灵师看看地上的金子,再看看徐梓焉清雅容貌,道:“今日是我教的大日子,你是第一个受本师祝福之人,将被赐予无上尊位。前段时间教中空出一个长老名额,就有你来担任吧。”
徐梓焉一顿,轻声道:“不知做长老都要干些什么呢?”
大灵师摸摸他的手,道:“你是靠身体赚钱的人,能有这么多收入,想必自有一番本领。今后我教发展,少不了要同朝廷官员打交道。本师已得知,朝中不少老东西都有独特的嗜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点到为止,徐梓焉自然明白,他轻声一笑道:“哟,这可不行,弟子向来只同自己喜欢的人欢好。不喜欢的人,可碰不得弟子。”
大灵师沉下脸:“既已以身侍人,还挑什么喜好。”
徐梓焉抽出手,淡淡道:“灵师不懂,弟子也不好说什么了。多谢灵师赐福,弟子这就告辞了。”
“站住。”大灵师沉声道,“你竟敢违背本师,你对灵仙的虔心就只有如此吗?”
徐梓焉无奈道:“弟子自然虔诚,但此事真的不行,下次弟子带双倍的献金过来孝敬灵师吧。”
他说完,一步步走向殿外。
不等他出门,大灵师森然开口。
“灵人教内所有教众,皆受本师点化,本师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你拒绝本师,便是拒绝灵仙,本师绝不会饶你。当你走出这座大殿,本师的惩罚就会降在你的头上。”他浑浊的双眼直直勾盯向前方,好似看到了什么常人不能得见的东西,咧嘴笑道:“本师能看到你心里的那个女人,你若不服从本师意愿,本师将诅咒此女堕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
大殿空荡荡,静悄悄。
徐梓焉站在殿门口,缓缓回头,笑着问:“灵师刚刚说什么?”
他的身影逆着光,朦朦胧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灵师人逢喜事,精神抖擞,言语之间底气十足。
“忤逆本师即为叛教,叛教者万劫不复!本师将告知全天下的灵人教徒汝之罪行!你和那诱你叛教的肮脏邪灵都将受到全天下人的诅咒!生遭灭顶之灾,死受无穷浩劫,万般折磨,不得解脱!”
“……肮脏?”
徐梓焉垂眸,静默许久,步伐轻似飘雪,一步步回到大灵师面前。
殿外日光普照,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彩色的光晕。
在大灵师眼中,看到的是一团迷乱而风流的烟体。他探身,与徐梓焉面对面,说道:“本师当是你心中唯一的真神,只有听从本师的话,服从灵仙的指引,你才能走向光明。”
徐梓焉微微一笑,双掌合十。
“竟能察觉紫嫣,灵师本领果然非同一般,弟子当初没有看走眼。弟子受灵师恩泽赐福,实是感激不尽。弟子答应灵师,今后会为灵师置像立牌,日夜供奉。往后每年的今天,弟子都会为灵师斋戒护持,诵经百遍,以报灵师大恩。”
大灵师听着这话感到一丝奇怪,他再眯眼,在那飘渺无定的烟云中,又看到一抹瑰色若隐若现。他不知晓那是何物,看得有些出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殿外照入的光芒里,透着人间的烟火气,周围静得吓人。
大灵师喃喃道:“对了,本师刚刚忘了问你,今日庙外应有密狱中人把手,你是怎么偷偷进来的?”
徐梓焉道:“弟子绕开了他们。”
“你能绕开密狱的守卫?那殿外应该也有教众看守,怎么这么久都不闻声响。”
“弟子怕他们不让弟子来见灵师,就把他们弄走了。”
“弄哪里去了?”
“后殿,请灵师放心,一个时辰后他们就会醒来。”
大灵师终于看清了烟云中的物体,那是一片锋利的竹叶,不知是浸了什么东西,被染成了靓丽的猩红色。
他闻到一股让他倍感亲切的味道,当年在南方,他遭受灾荒,濒死之时,也曾闻到过这种气味。
不清不雅,不甜不腻,广阔无垠,包容万千,像是来自地底,即将告别人间的怪香。
“要么你还是走吧。”大灵师忽然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梓焉轻轻抚摸大灵师的脸颊。
“可是弟子不想任何人威胁紫嫣的安危,更不能容忍有人侮辱她。”
“好吧,既然你如此虔诚,本师答应你,不会诅咒你们的。刚刚是本师言辞过激,你听过就当忘了吧。”
徐梓焉捂着嘴咯咯笑起来,宛若薄刀轻敲冰凌,清脆而飘渺。
“这番话,可有点失了体面啊。”徐梓焉缓缓站到大灵师身侧,轻轻抱住他,姿态顺从,柔情似水。“灵师,弟子心意已决了。”
大灵师老迈的身躯颤抖起来。
“我、我为你指明了道路,帮你算得天机,你怎可……!”
“哎,一码归一码。”徐梓焉贴着大灵师的头,与他一起望向殿外的光明景象,好似哄着不听话的孩子一样。“来,灵师,抬起头,放松一点,很快的……”
大灵师想喊,可徐梓焉身上的那股怪香,让他胸口紧缩,难以吸气。
殿外,姜小乙和李临正在看山下的热闹。
李临望着下方人山人海,感叹道:“这假神仙今日过后怕是一飞冲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非也。”姜小乙蹲在山坡上,嘴里叼着根干草,两手托着脸。“你不是我道中人,你不懂这个。就算是真神,也不能小瞧凡夫的心,更何况还是个半吊子。这卑鄙的老农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心念,物极必反,他早晚要遭大罪的。”
忽然,天边一声凄厉的寒音,姜小乙一个激灵,抬头看。
一群飞鸟掠过天际。
她似有所感,回眸望去,穹顶之下,翻新的灵人庙秀美端庄,一派安详。
第62章禅师啊禅师,你也尴尬了啊!……
姜小乙算算时辰,去找肖宗镜。
“大人,差不多了。”
肖宗镜点点头,去接谢凝下了马车,她手捧一个竹篮,里面装满了鲜花。这个季节天京已经少有花开,这鲜花是永祥帝特地命人从菩提园里取来赠予她的,可以说每一朵都价值连城。
身旁的阿燕也怀抱许多上贡之物,神色满怀期许。
肖宗镜:“我送你进去。”
谢凝:“微心园的侍卫随我们去便好了。肖大哥与兄长公务繁忙,多谢你们今日前来送我。肖大哥不必等了,见过大灵师后我们会自行回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好吧。”
目送谢凝进入庙内,肖宗镜让姜小乙去把谢瑾找回。姜小乙前往前山,见谢瑾站在山坡上,远远望着山下。
“想不到一个满嘴胡话的农夫,竟能吸引如此多的追随者。”
姜小乙顿了顿,搬出戴王山的理论。
“这多是些心思脆弱,走投无路的可怜人。他们灵根浅薄,学不了大法,只能找大灵师这样的人做个依托。”
谢瑾缓缓摇头。“你说错了,你看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衣衫褴褛,却满眼自信,雄姿英发。在他们心中,我们才是迷茫于世的可怜人。我们都小瞧了人心。”谢瑾冷冷道,“陛下实在太过仁慈了。”
说完,他不再看那些教众,与姜小乙一起回到后山。走着走着,庙里忽然跑出来一名微心园的侍卫,面露恐惧之色,朝肖宗镜道:“大人!不好了!那大灵师——”
姜小乙心中一凛,周围数道人影已冲入庙中。
姜小乙紧跟在后面。
踏入庙内,不见一人,明明阳光明媚,可姜小乙莫名察觉到一丝阴寒。
前殿内,只听戴王山一声爆喝:“封住庙门!谁也不许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赶在封门之前进了大殿,只见阿燕坐在地上,衣裙上染满鲜血,旁边的谢凝也是一脸惊恐,她们完全被吓傻了。
戴王山走到前方,捡起大灵师的脑袋。阿燕见此一幕,终于回神,抱着头尖叫起来。
戴王山阴沉道:“给我闭嘴。”
谢凝久闻戴王山凶名,连忙将阿燕拉到自己身后,轻声安抚。
戴王山转眼看向大灵师的头颅,他十分罕见地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阴郁的双眸死死盯着大灵师耷拉的眼皮,仿佛在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燕不再尖叫,大殿安静下来,众人心思各异,有害怕的,有愤怒的,也有看热闹的。
譬如姜小乙,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她萌生出强烈的幸灾乐祸的心思。她偷偷看向密狱中人,均是神色凝重,尤其戴王山,脸拉得那叫一个长。
想想刚才他在外面侃侃而谈的风光模样,真是峰回路转,大快人心。
大灵师的身体还端坐在正殿之上,像个削了头的桃子,戴王山稳住心态,迅速扫视周围。
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很快,戴王山与偷笑的姜小乙看个正着,姜小乙被他瞪得肩膀一缩,退了半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们干的?”戴王山沉声发问。
“冤枉啊大人!”姜小乙举手发誓,“小的真是一无所知!”
戴王山又看向肖宗镜,后者面不改色,神情若有所思。倒是谢瑾十分直接,把痛快的笑意挂在脸上,他指着那尸身,愤然道:“好,你死得好,你死得可太好了!哈哈哈!”
戴王山兀自摇头,这不像是侍卫营干的,那会是谁呢?
谁能穿过密狱看守,进殿杀人?
肖宗镜径直走来,从戴王山手里取下大灵师的人头,将其置于尸身上。只见脖子处的切口迅速贴合,牢牢黏在一起,除了满身血迹以外,看着几乎完好如初。
肖宗镜和戴王山心中同时冒出一个想法——好快的手。
只有最迅捷的手法,才能切出这样平滑如镜的伤口。
庙外已闻喧哗之声,曹宁跑来禀告道:“大人,刚刚侍女的喊叫引来不少教众,他们嚷着要进庙,这可如何是好?”
戴王山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深知此时庙外人山人海,一旦被人发现眼下场景,定生大乱。
不过,民众乱不乱,并不是他最担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眼下最烦的,是该如何面对永祥帝和刘行淞——尤其是刘行淞。刘公公在灵人教上花了不少心思,打点六部,疏通上下,期待将来送大灵师进宫,与广恩禅师正面对抗。并且在敛财方面,刘公公也是信心满满,今天特地命他带了这么多口箱子,还指望着能一朝回本。
现在大灵师在自己眼皮下面被人斩首,不论如何解释,都难掩他之无能。
曹宁还在询问,戴王山烦躁不耐,杀心顿起,道:“无需多言,闹事者格杀……”他刚要下令,忽与肖宗镜看个正着,莫名将后半句命令咽了下去。
戴王山令曹宁先行退下,自己来到肖宗镜面前,笑着道:“肖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肖宗镜面无表情:“世事难料啊,戴典狱。”
戴王山眼角一抽,这是自己不久前才说过的话,此时听来,不可谓不讽刺。戴王山强忍着脾气,维持笑脸,道:“肖大人说得极是,人生之无常,真是难以揣度。”
肖宗镜:“此事若处理不好,戴典狱在刘公公面前恐怕无法交代吧。”
戴王山与肖宗镜虽不对付,但他们接触多年,同朝为官,又同处前线,对彼此甚是了解。戴王山的忧虑,肖宗镜岂能不知?而相对的,戴王山也从肖宗镜的言语之间,听出他有心就此事做点什么……
他耐着性子低声问道:“不知肖大人有何良策,还望不吝赐教。”
姜小乙站在一旁,看见肖宗镜与戴王山去到角落说话。从她这里只能看到肖宗镜小半张侧脸,他眉眼极冷,冷到让她感到些许陌生。
戴王山的面孔她倒是能看全,他听了肖宗镜的话,先是稍有吃惊,而后眼睛一眯,露出了姜小乙熟悉的阴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角落里,戴王山对于肖宗镜的提议无比满意。
“肖大人好生果断,下官佩服万分。那……可需叫几个得力手下?”
“不。”肖宗镜淡淡道,“此事不宜过多人知晓,你我二人,速战速决。”
戴王山:“下官全听肖大人的吩咐。”
姜小乙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很快,肖宗镜走过来,令他们先行回宫。
他并没有多做解释。
姜小乙听从肖宗镜的命令,跟侍卫营其他人一起往后门走。后殿都是密狱的人,他们从房里拖出十几个昏迷的教众,在地上晾成一排。
姜小乙略有好奇,想过去察看一番,被密狱守卫阻拦。
然而,就在靠近的几步里,偶然一丝清风,吹来教众身上淡淡的怪香。
姜小乙微微蹙眉。
被赶走之后,她接着朝后门走,一路感叹,大灵师之前的种种豪言壮语还在耳边回响,永祥帝也给了他诸多保障,眼瞧着就要鱼跃龙门了,结果眨眼间便身首异处,真是天意难测。不过此事确实蹊跷,世上竟还有人能绕过肖宗镜和戴王山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姜小乙转念又想,天下何其大,自有精通暗杀行刺之人。
到了后门,刚一推开,姜小乙吓了一跳。
人满为患,水泄不通。
众多教徒因前门被密狱把守,纷纷转向后山。这里守备较弱,仅有几个密狱的人,还有七八名微心园的侍卫,正在尽力阻挡。
“不能进!还没到时辰,所有人都不能进!都退后!”
教徒们疯狂嘶吼
“让我们进去!”
“我们要晋谒大灵师——!”
山呼海啸般的人群乱成一团。有的人刚刚听到庙内的喊叫,想要一探究竟,有的人是为了拜个头香讨彩头,更多的人只是闻风而动,随大流凑热闹的。人挨人人挤人,一望无际,根本看不到尽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姜小乙见此状况,心道一声不妙,本想立马关门,但是这些教众太过疯狂,瞬间冲了过来。
密狱守卫纷纷拔刀,砍死了几个挤在最前面的人,将他们的尸体堆在门前,阻挡人潮。
“让开!都给我让开!”
“谁也不许进!敢闯门者杀无赦!”
这一堆尸体把姜小乙他们也堵在了外面。实在是太混乱了,姜小乙感觉自己像是一叶卷入巨浪的扁舟,随人群推到这里,又冲到那里。她用力回头,最后看到的是同样挤在人群里的谢凝。谢凝自小身份尊贵,娇生惯养,哪遇到过此等情形,吓得花容失色,手足无措。
姜小乙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朝里面吼道:“保护郡主!你们先保护郡主——!”
她的声音也被吞噬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小乙终于从人群中爬了出来。她衣衫也破了,头发也乱了,头晕眼花,胸口恶心,扶着道边一棵小树干呕了几下。
定睛一瞧,人已下了半山。
回头望去,山上还是一片拥堵,她在原处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谁来。她心想或许其他人已经从别的路离开了,便整理了一下回宫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直到第二天晚上,肖宗镜才匆匆回来,与往常不同,他身上带了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谁也不敢多问什么。肖宗镜进屋泡了杯茶,还没开始喝,徐怀安跑进来,说微心园有人来报,谢凝走失了。
众人大惊,肖宗镜放下茶盏再次出门。
姜小乙看着碗中晃动的茶水。
好像突然之间,所有事都撞到了一起。
又过了一日,姜小乙从李临处得到消息,灵人庙之事,密狱已经处理完了。密狱将大灵师之死推到东山寺住持广恩禅师身上。说广恩禅师在开庙门前,先行带人进入灵人庙,说是要与大灵师商讨事情。后来灵人教的教徒进庙后,看到的是广恩禅师和大灵师,还有双方各自六七名教徒,总共十余人的尸体,大家手里均拿着兵器。
据李临所说,这几日密狱一直忙着在灵人教和东山寺里各散布谣言——与灵人教说是广恩禅师主动来找大灵师,讨论今后共处事宜。而对东山寺的人则说是大灵师私下邀请广恩禅师前来做客。
结果,两方起了恶劣的争斗,死伤上百,好在肖宗镜提前调来禁军,才将争斗平息。
姜小乙听完,愣了好半天。
她进宫也有段时日了,对于宫里的各层关系,已经有所了解。
自打这广恩禅师进宫以来,永祥帝愈发沉迷宗教事务,疏于理政。包括肖宗镜在内的许多人,对他不满已久。
这姜小乙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广恩禅师素来与杨严交好,戴王山用他的命,可勉强给刘行淞一个交代,弥补大灵师之死的过失。
这她也是知道的。
其实这一手移花接木处理得相当之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将广恩禅师和那么多僧人从东山寺抓到灵人庙,做成这桩无头悬案,戴王山和肖宗镜可以说是本领通天了。
只是……
戴王山做出此事她毫不意外,她没想到肖宗镜也会选择这样激进的方式处理问题,这本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姜小乙心想,与自己当初在齐州初遇他时相比,他明显急切了许多。
第63章掉入深坑的戴典狱。
肖宗镜这次出去,又是几日未归。
这天傍晚,姜小乙躺在床上休息,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忆起那日在石鼓山上闻到的香气。
经过几日的冷静,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哪闻到过这种怪香了。
风声、灯火、竹影、红色的粉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从床上翻下来,出了门。
脸上凉丝丝的,她仰起头,天上飘落粒粒白雪。
姜小乙来到十八香时,雪已经下大了。徐梓焉正在屋里尽享鱼水之欢,姜小乙就在门口等。她看着竹枝渐渐被雪压得垂落,一缕一缕像是春日的柳。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一名精壮的男子笑呵呵走出来,脸上尤泛着享受的潮红。他看了姜小乙一眼,未着一语,擦肩而过。
徐梓焉红衣半敞,长发披散,靠在门口,媚声道:“原来是姜公子来了,快请进吧。”
姜小乙进了屋,暗自吸气,果然嗅到那股熟悉的香气。
她问道:“你在忙吗?”
“已经忙完了。”徐梓焉落座,倒了杯茶水。可能是刚刚享过乐,他此时行动稍缓,周身透着慵懒妩媚的味道。姜小乙余光一扫,看到角落的小桌上多了一个牌位,上面刻着“恩主大灵师之位”几字。她咝了一声,指着那东西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梓焉嘴角微勾,道:“我想来想去,还是有点不放心。灵师说我的心愿马上就能实现了,我还是得供着他点,免得出差错。”
姜小乙:“我记得你当初说,你想要一个契机,摆脱束缚。”
徐梓焉笑道:“原来奴家的话,公子都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梓焉,大灵师死了。”
姜小乙说完,徐梓焉神色不见半点变化,他一边休息,一边欣赏自己的手。
一时寂静,只听竹院风雪呼啸。
片刻后,徐梓焉噗嗤一声笑出来。“姜公子满腹话语,怎么什么都不说呢?”他手掌撑着脸,柔声道:“放心,公子与奴家甚为有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那我真的说了。”姜小乙小心道,“那日我也在石鼓山,我在庙里闻到一股怪香……”
徐梓焉看着姜小乙,面带微笑。
这笑容使姜小乙背脊发凉。
徐梓焉看着面前沉默拘谨的人儿,脑海浮现的是大灵师最后的指点——“契机已来到你的身边,顺其自然就好。”
他抿抿唇,轻笑道:“公子真是个细致的人,对奴家也是有心了。”他轻描淡写道,“没错,是我杀了他。”
她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而且姜小乙发现,徐梓焉有时自称“奴家”,有时自称“我”,在这两个称谓下,他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他称“奴家”时,更像是“紫嫣”,而自称“我”时,则更像是他本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梓焉描摹桌面上的木纹,无谓道:“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的愿望无法实现啊?”他指了指桌角。“我已经将他供奉起来,我的虔诚一定会感动他的。”
姜小乙听得一头冷汗,道:“你实在奇怪,你既然信他,又为何要杀他?”
徐梓焉冷冷道:“杀他是没办法,谁叫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停顿片刻,他看向角落那一堆堆神像排位,又道:“而且,有一点你误会了,我信的不是他,而是所有世事背后,那股无法被人所扭转的,凌驾于一切的幻力。世间承载此力的人有许多,灵师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姜小乙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那日石鼓山那么多官兵在,你是怎么杀的人?”
徐梓焉神态轻松。
“就是那样杀的咯。”
他摆弄着自己的手,姜小乙很早就注意到了,他的手又细又长,看起来很有力量。但这种力度与肖宗镜和戴王山又不相同,他们的手掌是厚重而阳刚的,而徐梓焉的手不大,骨节分明,刚柔并济,锋利的指尖很像是角落小桌上那种竹叶形状的小刀。
想起大灵师尸身上那完美的切口,姜小乙恭维道:“你身手这么好,若是离开十八香,必是一条横行江湖的强龙,博取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徐梓焉懒懒道:“名声是他人给的,凡他人给的东西,都是浮花掠影,眨眼即逝。说起来,我义父倒是有个响彻天下的名号,可我也没见他活得多明白,痛苦半生,还屡屡被名所累。”
姜小乙忙问:“你的义父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梓焉看来一眼,笑道:“他的名号可有些年头了,你可听过‘惊鸿影’?”
屋外大雪纷飞,寒气透过门板缝隙吹入,姜小乙从脚底板凉到头顶骨。
“四方神”的大名她怎可能没听过?
南边的拳宗,北边的惊鸿影,东边的东海神剑,西边的极乐尊,这四位高手在江湖扬名已久,因为他们常年活动的区域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便有人为他们冠了一个“四方神”的尊号。
虽被拟了统称,但其实这四人并不相熟。拳宗姚占仙姜小乙已在虹舟山见过了。极乐尊听说是一名云游僧人,擅长医术药理,经常出没在胡西一带,远离中原。而东海神剑霍天效命于青州军首领周壁,也是众所周知之事,想来用不了几天就要被肖宗镜拉到台面上讨论。
这三人行走江湖,也许个人立场不同,但所做所为差不多也称得上是坦荡磊落……唯有惊鸿影,行事风格与上面三人截然不同。他是江湖上名声最响的杀手,且他杀人从不设限,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穷苦百姓,不论是武林高手还是老弱妇孺,只要是他接下的生意,必然追杀到底,绝无活路。
因为他下手极快,来去如风,无从防范,所以被人起了“惊鸿影”这么一个称号。
按理来说,此等为钱卖命之徒不容易受到人们的追捧,更不会与姚占仙这样的正派人物放在一起谈论。事实上,最开始时惊鸿影的名声的确很差,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栽跟头,遭报应的一天。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他无一失手,无一破绽,官府拿他没办法,仇家拿他亦没办法。
漫长的岁月和大大小小百余件血案为他换来了响亮的名气,他的江湖地位也逐渐升高,成为名动一时的人物。
不过……
“你不是说你义父已经死了几年了,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两年虽然惊鸿影声音减少,但依然有活动的迹象。
“近几年的生意都是我去做的。”徐梓焉无奈道,“我义父一走了之,却留了个烂摊子给我。他手下还有几百名死士,都是我义父捡来的孤儿,从小培养,只会在暗夜里行走,杀瘾甚重,根本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现在他们奉我为新主,我还要定期寻些买凶的生意给他们。”
“原来如此。”姜小乙懂了,“原来你说的束缚就是这个。”
“没错。”徐梓焉道,“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我要给他们找一个新的主人。”
姜小乙问:“什么样的主人?”
“既能满足他们的杀欲,又不会让他们白白送死的。”徐梓焉托着脸,思索道:“其实,我曾考虑过十殿阎罗。”
姜小乙脱口道:“不行!”
徐梓焉看过来,姜小乙支吾道:“呃……我、我听说过这个人不少事迹,此人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绝非上佳人选!”她不自觉地打起自己的小算盘。“其实,你若真有此类想法,我倒是有个推荐。你可听说过皇城侍卫营?他们当家的义薄云天,待下属极好,你将人送去,他不会亏待他们的。”
“皇城侍卫营倒是听说过,义薄云天……哈,这个词听着跟我们不太搭调呀。”
“紫嫣……”
徐梓焉笑道:“不过,真想不到你对朝廷之事如此了解,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实不相瞒,这些组织我都略有接触,你若有心,我来牵线。”
徐梓焉伸过手,摸了摸姜小乙的脸蛋,媚声道:“认识公子可真是值得。”他笑着道,“不过,最近年关,手下人开销甚大,我现在没空想这些,得先去寻一笔大买卖才行。等把他们喂饱了,我再考虑一下皇城侍卫营吧。”
屋外白雪纷纷,上一次下雪时还夹杂着雨水,这一次天彻底冷下来,雪反而变得柔和轻软,翩翩而下。
姜小乙回到宫中时,雪刚刚停。
她裹了裹衣裳,在雪地里走出一道长长的脚印。
周围十分安静,大雪吸尽了风声,整座宫廷都被禁锢了。一直走到侍卫营门口,姜小乙听到一点声响,好像是李临在说话。
走近了才发现,李临、周寅、徐怀安三人都在。
徐怀安把树上挂着的灯笼点亮,红色的光照亮大家的脸,都带着几许愁思。
“怎么了?”姜小乙小声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李临低声道:“谢大人和肖大人刚从安王那里回来,凝郡主还是没找到……”
姜小乙:“还没找到?”
李临:“城内已经戒严了,禁军还在到处搜查。”
众人安静立在雪地里往内院看,姜小乙发现肖宗镜的营房亮着灯,而且营房门口竟然站着两个密狱的人。姜小乙惊讶回头,看向李临。李临小声道:“戴王山来了,是大人叫来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营内,烛火燃着,肖宗镜端坐,戴王山四处溜达。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肖宗镜对面,笑道:“肖大人脸色不佳,看来最近事务颇为繁忙啊。”
肖宗镜抬眼,道:“戴典狱,这次叫你来,是有事相商。”
戴王山:“放心,下官明白。”他坐到桌子另一侧,神色轻松。“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这道理下官再清楚不过了。肖大人有什么事,尽管说来。咱们早点清了账,下官这颗心也好放下来。”说完,眼珠一转,又道:“其实,下官多少能猜出点……”
“哦?”肖宗镜道,“你猜的是什么?”
戴王山笑道:“请肖大人放心,凝郡主失踪之事就交给密狱吧。下官与大人保证,尽全力找到郡主,并保证其安全。当然了,若真是苍天无眼,郡主已遭不测,下官也会找出凶手,千刀万剐,为郡主报仇。”
肖宗镜静静地看着他,戴王山道:“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谢凝之事,由谢瑾负责。”
戴王山闻言,神色之中流露些许不屑,他叠着腿,往椅子里一靠,冷笑道:“肖大人,咱们话说开了吧,谢小王爷虽是郡主至亲,但他办事能力有几分斤两,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要是放心将郡主安危交给谢大人,那下官也无话可说。”
肖宗镜的脸沉在昏黄的夜灯下,眼底发暗。他已经多日不眠不休,谢凝的失踪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牵动了所有人的神经。戴王山的话确有其理,密狱的确是寻找谢凝最合适的组织。但他今日叫戴王山来,并不是为了这个。
此时此刻,令人夜不能寐之事,实在太多了。
他压住心中的焦灼,拿出一张纸,铺开在桌面上。
戴王山随意瞥过来,竟是青州城的地图。他嘴角一耷,终于不笑了,看向肖宗镜。“你该不会以为……这点恩惠就能拉老子下水吧?”
肖宗镜并未怪罪他的无理,淡淡道:“青州城里有你的人吧?”
戴王山风凉道:“没有,青州城一年前就被贼军全面封锁了,哪里有我的人。”
肖宗镜从地上拿来几样东西,摆在桌面。这是几样晒干的植物,还有一些包起来的粉末。
戴王山眼底一抽:“……肖大人,你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这些都是刘行淞用来泡澡的药,专门治疗气虚体弱。不过这些药材并不是大黎出产,均是产自东海群岛,现在生意都被青州军霸占。朝廷自然是明令禁止与贼军进行商业往来的。不过,黑市上的买卖谁也管不到。连城东首饰铺赵掌柜这样个体的商人都能搭上线,更别说是密狱这种专走夜路的组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这只是我查出的一部分货物。走的量这么大,不可能是几个人完成的。想来密狱已经有一条成熟而完善的进出青州城的渠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与我们同行,我们暗中行事,配合杨将军拿下青州城。”
戴王山的脸瞬间黑成锅底。
“……我还得‘同行’?”
肖宗镜面不改色:“戴典狱武功高强,天下无双,在下自然要借力。”
戴王山阴沉着眉眼,一语不发。
这回换到肖宗镜笑了,他好整以暇道:“戴典狱,陛下虽然宽厚仁慈,但是对于残害宗教人士,引起教徒纷争之罪过,可是向来不吝严刑的。石鼓山上的事,若是陛下知晓了,在下自认为能逃过死劫,就不知道刘公公保不保得住戴典狱了。”
戴王山深吸一口气,两颞神经一跳一跳。
缓了许久,他轻声开口。
“肖大人,下官真是受教了。”
第64章fg先立起来。
肖宗镜道:“你能送多少人进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王山:“肖大人想送多少?”
肖宗镜:“自然是越多越好。”
戴王山咧嘴一笑,轻声道:“下官干脆给您送支军队进去得了。”
肖宗镜无意与他玩笑。
“那你来说。”
戴王山沉下一口气,在屋里踱步两圈,最后道:“现在进城需要另做身份,还得拿到青州军开具的手续。最多十人吧,再多难免露出马脚。”
“十人……”肖宗镜思忖片刻,又道:“好,你带四人,我带四人。”
戴王山答应得一脸不情愿。肖宗镜明白,光靠威胁还不足以让戴王山出全力。为防止他背后使坏,肖宗镜淡淡道:“我知道与你谈国家大义,纯粹白费口舌。这样吧,你若能协助大军拿下青州城,那东南沿海四个海港,密狱任选其一接手。杨严若阻拦,我会替你挡下。”
“哦?”戴王山眼睛突冒亮光。
这可是实打实的诱惑,青州军之所以发家这么快,与其海外生意不无关系。若能拿下一整个海港,那对于密狱来说,将来就是躺在金山银山上睡觉,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但是,”肖宗镜话锋一转,“如果此役失败,后果如何,你也应该知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王山终于不假笑了,满脸真切的欢喜。
“瞧肖大人说的,下官与大人同在一口锅里吃饭,哪有真的冲突呢?顶多是谁吃的多点谁吃的少点罢了。现在有人要来砸锅,我们当然要齐心协力,将矛头一致对外。”
肖宗镜:“选好你的人,明晚来此议事。”
门推开,姜小乙他们见戴王山从屋里出来,一脸笑意路过他们身边,扬长而去。
李临狐疑道:“他怎么高兴成这样?”
众人不解。
紧接着,肖宗镜也从屋里出来了,他看着雪地里站着的三人,姜小乙,李临,徐怀安……他问道:“周寅呢?”
李临道:“回大人,他去夜巡了。”
肖宗镜:“把他叫回来,我有事对你们四个说。”
姜小乙原以为,肖宗镜是要与他们谈寻找谢凝的事,但是整场谈话下来,肖宗镜只字未提谢凝。他言简意赅,说明侍卫营要与密狱合作,与杨亥大军里外配合,讨伐青州军。说完之后,他问大家有没有异议,自然没人有异议。肖宗镜让他们回去休息,明日再进行详细布置。
姜小乙本有心将徐梓焉的事告诉肖宗镜,但看他全身心投入到青州的战事上,她觉得时机不对,也就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第二天肖宗镜在兵部待了一整日,傍晚时分归营。
戴王山也来了,带了四个人,除了曹宁以外,剩下三个也经常出现在宫中,姜小乙很是眼熟,这些都是戴王山的得力助手。
十个人都进了肖宗镜的营房。
谢瑾也在屋里,因为事关重大,他特地从微心园赶了过来。姜小乙偷偷打量他,谢凝的失踪貌似对他打击很大,短短几日,他瘦了一整圈,气色颓然衰败。
肖宗镜和谢瑾戴王山站在中间,剩下的八人分两侧站好,看着桌面放着叠成山的绢纸。
谢瑾先开口道:“你们应该都听说过青州贼军首领周璧的名字吧?”他声音又干又涩,沙哑不堪。
众人称是,谢瑾还是强调了一句:“此人是个穷凶极恶的海盗出身。”
姜小乙默默听着。
其实,之前她与达七研究过周璧,他并没有谢瑾说的这么简单。
周璧祖上是青州本地人,全家都是跑船的,做沿海贸易。本朝律例规定,舶商经营海外业务须先向当地市舶司申报,请领公据。这就给了一些官员中饱私囊的机会。这些人通常使用两种方法,先是收取钱财,然后还要命令舶商代带货物。
起初他们代带的物品不算多,后来因为战乱频发,财政困难,他们要求私带的货物越来越多。再后来,他们干脆要求船只定期为自己单独跑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舶商利润浅薄不说,也增加的风险。周璧一家在一次出海中,遇到风暴,父亲和两名兄长命丧大海,周璧运气好被人救了回去。让他们代货的官员非但不同情,还逼他偿还货品。周璧忍无可忍,变卖家产,雇了十几名亡命徒血洗市舶司,自己则用剩下的钱出海逃亡。
他逃亡八年,再次出现已是东海扬名的海盗,财力雄厚。可以说,整个青州军就是靠他的财富汇聚起来。他用大量钱财招兵买马,揭竿而起,仅仅用了三年,便占据了东部三郡,是目前全国范围内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叛军。
达七还查出当年一些趣味的细节,据说周璧逃亡前还赶去那几名官员的宅邸,掳走了他们的夫人,女儿,以及家中多名小妾,总共十余人。
当年他年仅二十一岁。
达七与姜小乙聊到此人时,评价颇高。
首先,他被人欺压敢于反抗,说明有勇。其次,他身负血仇,没有自行冲上门搏命,而是选择花钱买凶,说明有智。而他犯下如此大案,竟还有闲心掳走仇家的家眷,足以表明此人心思之镇定,行动之缜密,以及性格之狂妄。
达七还查到了他的一些隐秘的消息——周璧其实有一半海外血统,当年他父亲出海行商,经过东海一小岛,与岛上私娼发生关系。私娼生下周璧后病死,他被一渔民抚养,其父时隔八年才再次路过小岛,被人告知此事,将周璧带回大黎。
达七曾经分析过,周璧的童年是在海外度过的,他并不是彻头彻尾的大黎人,对这片土地也并无归属感。可能正因如此,他才会招募异族将领,纵容他们屠杀百姓。
他对大黎没有感情,只是将这里当成是可以拼杀争夺的土地罢了。
谢瑾将周璧的人格和罪行里里外外贬低了一番,然后又道:“你们此次的目标就是讨伐青州贼军,杨将军不久后就会领兵出发,你们要先一步前往青州,打探虚实,伺机而动!”
屋里的人都很清楚,此战很难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青州军有二十三万人马,兵强马壮,规模庞大。而大黎军队号称五十万精兵,其中一半是虚的,真正的精锐只有杨亥和赵德岐的两支军队。可惜赵德岐已被重明鸟所害,接任的副将汤申能力一般,帮不上忙。讨伐周璧的重任全部落在杨亥身上。而杨亥这些年四处讨伐,自己的军队损耗严重,只剩下七八万人。这些日子朝廷又招募了十万士兵,再加上东拼西凑的民兵,勉强凑到二十万,还是不如青州军人多。
当然,打仗也不是全拼人数,杨亥用兵如神,姜小乙相信他自有策略。
谢瑾一番慷慨陈词结束后,肖宗镜走过来,从绢纸里拿出四张画像,摆在众人面前。
他点一个人,说一个名字。
“钱蒙,霍天,丹木基,周璧。”
姜小乙顺着看过去,把他们的样貌牢牢记住。
钱蒙是位老者,花甲之龄,白发稀疏,眉目之间深沉内敛。姜小乙对他也有所耳闻,他曾是大黎的镇边将军,资历比起杨亥和赵德岐还要更深一些。在整个大黎王朝历史上,他是数一数二的名将。只可惜跟错了人。当年庚午之变,他参加了武王谢邕的叛乱,失败之后潜逃。朝廷追查数年没有结果,众人均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三年前周璧举兵造反,他便是领兵的将领。
第二位是东海神剑霍天,不惑之年,威风凛凛。他的出身与周璧相似,也有一半海外的血统,早年游历多国研修剑术。江湖上关于霍天的传闻有不少,他是个武痴,无门无派,到处学艺,喜欢挑战强者,早年被他打散的武馆门派数不胜数。后来他投靠了青州军,便不怎么在江湖上活动了。
第三位是丹木基,他的画像十分奇怪,并没有具体的眉眼,只是在额头上画了一个红色的符号,中间有一金色圆点。据谢瑾说,目前还没有探子见过丹木基真容。朝廷曾派人去胡西一带,丹木基的原乡调查。现在这地方已被大黎人占领,当地人说丹木基一族是从西域迁徙过来的,全部族人都信佛,修密宗法术,他们的特征就是额心处有这样一个符号。
最后一张画像,便是青州军首领周璧。他的年纪与肖宗镜相仿,细长眼,高眉扁嘴,宽额头,方下巴,有点精明之感。姜小乙盯着那画像看了一会……其实,平心而论,周璧的相貌不算特殊,若不是被告知了他首领的身份,姜小乙可能连精明也品察不出,就是个普普通通市井小民的味道。
姜小乙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之人,竟有争夺天下之大才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四人是青州军的核心人物。”肖宗镜又将一张地图在桌上铺开,指着三处城池。“青州城,柞津,蓬德。”青州城位于东南沿海,蓬德在其西北侧,属战线最前沿,柞津在其西南侧,这三个地方在地图上刚好形成一个三角。肖宗镜说道:“目前已得知,钱蒙驻守蓬德,丹木基驻守柞津,而周璧和霍天则屯重兵于青州城。我们的目标就是越过蓬德和柞津,进入青州城内。”
他又讲了许多部署,最后道:“三日后出发。”
姜小乙一愣,三日,这么快?那谢凝呢?不找了吗?
布置好任务,肖宗镜遣散众人,谢瑾也赶回了微心园。
姜小乙回房休息,深夜,她醒了一次,推窗一看,肖宗镜和戴王山还在屋里讨论事情。
世事如潮水一样,赶着所有人往前走。
第二天,姜小乙和李临被派去清点物资,他们一边忙一边闲聊。
“太难了。”李临感叹道,“凝郡主是何等身份,她失踪了,肖大人不去调查,反倒要去青州做探子,可见此仗之棘手。”
姜小乙:“去青州问题不大,但是叫来密狱,我的确没有想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李临:“这说明什么?”他自问自答,“这说明朝廷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啊!我明日说什么也要去见见柳儿,搞不好是最后一面了。”
语气虽玩笑,意思却很真。
清点完物资后,姜小乙回到营中,营内空无一人,她站在外院的杏树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盯着棵落光叶子的树做什么?”
姜小乙回头,肖宗镜披了一件薄氅,漆黑的一身站在寒冬中,显得高大又肃穆。
明明昨天刚布置任务,可姜小乙总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看他一眼了。
姜小乙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包括青州,密狱,谢凝,甚至徐梓焉……但这些话到了嘴边,又通通咽回去了。
肖宗镜:“怎么了?”
姜小乙指着光秃秃的树,说道:“我就是有点好奇,这棵树什么时候开花?”
肖宗镜一顿,抬头看了看,脸上难得浮现一抹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树杏花每年三四月份开放,白中带红,娇柔烂漫,占尽春光。宫中种了很多树,每到春天姹紫嫣红,但我始终觉得这是最美的一棵。”
姜小乙原本只是想转移个话题,但听完肖宗镜此言,竟也生出向往之意。
她说:“被大人夸成这样,我也想一见了。”
肖宗镜的目光落回她身上,对视片刻,道了声好。
“那我们便争取,在花开之前回来。”
第65章信息,全是信息。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侍卫营一切准备妥当。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当日,忽然出了状况。
内廷传来消息——永祥帝近期要在石鼓山为大灵师和广恩禅师举办超度法会,平息两教纷争,顺便为凝郡主祈福,要求所有在京官员全部参加。
肖宗镜去见永祥帝,被内廷太监挡住,说永祥帝正在闭关斋戒,为法会做准备,肖宗镜无奈转回。
当夜,侍卫营众人在房中休息,因为原定今日出发,所有巡逻执勤都已交予禁军,大家难得赋闲,颇不习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跟他们坐在一起发呆。
外院的房子里是一排长铺,李临靠在最里面的墙上,双手垫着头,嘴里叼着一根竹签。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哼哼一声,道:“超度法会……嘿!”
往常这个时候周寅都会出来呵斥李临,但今夜他没出声,只是默默坐在桌旁。
李临又道:“听说内廷供养的这些大法师们灵力高强,你们说咱们此次任务若遭不测,能否享受到这次法会的余温?”
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周寅出言制止。
“你差不多行了。”
李临不满,踢了姜小乙一脚,示意她也说几句,姜小乙完全提不起劲头。
大家再一次发起呆来。
与突然松懈下来的侍卫营不同,千里之外的蓬德城内,重兵把守,壁垒森严。
一道影子破走在破败的小巷间,从身形上看,这是个身法高明的男人,穿梭在月夜之下,比野猫还轻灵。
他拐到一间别院前,停下脚步,这里的守备较他处明显薄弱。他观察片刻,绕到后门,见一身穿军甲的男子站在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从暗处走出,在军甲男子前摘下了斗篷——这是一个年轻人,面容不算十分俊朗,却暗藏一股英气,满身的风尘也难掩其傲然姿色。他双眸晶亮,嘴角带笑,昂然之中又透着狠意,似是一团无名的冷火,燃烧在黑暗的世间。
“阿琌!”身着军甲的男子认出他,“你真的来了!”
这位“阿琌”冲男子笑了笑,道:“我当然要来。袁成,不过短短几年不见,你怎么沧桑成这副模样?”
袁成苦笑一声,道:“你就别笑我了,快进来,莫要让他人看见了。”
二人悄悄进入院落,院内未设守卫,看来是次隐秘的会见。
院子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枯草遍地,两人进入一间小屋,屋内未燃灯,矮榻上坐着一道黑漆漆的影子。
袁成道:“钱老,韩琌来了。”
黑影抬起头,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双眼炯炯有神。他打量韩琌许久,声音沙哑地说道:“老夫这几年常听‘重明鸟’的大名,没想到本人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语气不屑,“我们稍加邀约,阁下便匆匆赶来,也未多做防范,属实是初出茅庐,羽翼未丰。可见盛名之下,往往其实难副。”
原来这位名叫韩琌的青年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盗重明鸟,而这位老者便是青州军的核心人物之一,大黎曾经的镇边名将——钱蒙。
被人损了一通的韩琌并未露出半分不满,道:“袁成是我旧友,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钱蒙冷笑道:“天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韩琌也笑了,朝钱蒙抱拳,坦然道:“天真也无妨,老将军,我家主人说过,您若召见,刀山火海也要去,我只恨来得还不够快。不过,这耽搁的两日也颇有收获,我得知一件重要消息,或许能成大事。”
钱蒙兴趣缺缺:“哦?是什么重要消息?”
韩琌:“朝廷要向青州军动手了。”
钱蒙嗤笑道:“老夫还当是什么事,朝廷派兵征讨青州军,领兵的是杨亥,这消息连路边卖烧饼的都知道。”
“除了杨亥以外,还有一伙人要来青州。”
“谁?”
“侍卫营,肖宗镜。”韩琌笑道,“这个人……老将军应该很熟悉才对吧。”
钱蒙听闻此名,身躯一震,心神激荡!热力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骸,搞得胡须都抖了起来。
肖宗镜……
他熟悉,他当然熟悉!当年兵部主事肖谦之子,年仅十三岁,不知从谁那借来了天运,竟诛杀了武王谢邕!也是他们大意,以为控制了朝堂便万事大吉,没把宫外那不受宠的小皇子放在眼里,结果铸成大错,功亏一篑。
钱蒙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情形,那日下着鹅毛大雪,他得知消息赶去宫外时,整条朱雀大街像沉入海底般寂静。武王死在一条小巷内,滚烫的热血化开了冰霜,洒满黑色的大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小崽子长大了……”
“当然长大了,老将军。”韩琌笑道,“都快过去二十年了。”
钱蒙怔住。
弹指一挥间,沧海桑田即变。
近些年来,钱蒙愈发觉得自己像块风沙中的石头,好像很快就要被土埋起来了。每当有这种感受时,他就会强迫自己去回想某些人和某些画面,直到不甘的怒火重新点燃他灵魂深处的柴薪。
韩琌又道:“肖宗镜联合密狱前来青州,定是为了与杨亥里应外合,解决周璧。”
钱蒙道:“你的消息准吗?”
韩琌:“请放心,此乃密报,准确无疑。老将军对肖宗镜的本事应该很清楚,我们可以暗中配合,助他得手,也可省去不少力气。”
钱蒙忽又沉下脸:“你说的是什么话?老夫现下在为青州军做事,你是要老夫做背信弃义的叛徒?”
“背信弃义?”韩琌眼眸微眯,冷冷一笑。“那东海的杂种也配谈‘信义’二字?我家主人说过,老将军当初帮助武王,并非贪图富贵,而是心有所系。老皇帝懦弱昏庸,宠信奸佞,大黎内忧外患,百姓苦不堪言。老将军是见昏主无能,朝廷无望,才走上这条路,本就与那残暴的周璧不是一路人。”
钱蒙静了静,道:“你家主人……便是当初肇州庆县的粮仓管事刘公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韩琌正色道:“正是。”
钱蒙道:“当年老夫对他也有所耳闻,听说他在饥荒之中偷偷放粮给当地百姓,被县令张儒所捉,本要处斩,却因他太得民心而不敢下手,结果关了近两年。”
“我便是饥荒那年与刘公结交,那年我洗劫肇州银库,听闻刘公义举,大为敬佩。那时刘公已被张儒关押,我本想将他营救,无奈刘公误会我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不肯跟我走。”韩琌看向一旁的袁成,又道:“两年后,阿成因为一桩案子惹了当地衙役,被抓入狱。那时刚好有一支乱军袭扰庆县,我趁乱劫狱,也强行带出了刘公。那伙乱军是山贼出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县令只顾让守军保护自己的家产亲眷,反而是刘公组织百姓奋勇抗敌,救民无数。我见之深受感动,拜其为主,直至今日。”
提到当年事,韩琌痛快道:“我后来砍了张儒的脑袋,挂在城门之上。若非主人制止,我本要杀他全家的。这几年来我与主人辗转多地,也攒了些家底,于滨州北边两座小城落脚,暗地招兵买马,不被人查。”
滨州位于抚州之上,是大黎最北边的州郡,荒芜严寒,可以说是个无主之地。
钱蒙淡淡道:“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韩琌:“没错,前一阵子我原想干票大的,劫了朝廷的南军军饷,沿水路北上。本来一切妥当,结果出了点以外,又被肖宗镜横插一脚,前功尽弃。”
钱蒙:“肖宗镜……又是他。”
韩琌:“放心,我早晚要找回场子的!”
韩琌此行目的是为主谋将,一言一行皆坦荡正气,只有念及肖宗镜之时,他身上才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江湖人的匪气,目光也更为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钱蒙静了片刻,道:“阁下大名如雷贯耳,刘公能收服阁下,足见其为人。”说着,他长长一叹。“周璧确非明主,此人奉行强者为尊,孤高自傲,看不起平民百姓,还雇佣异族邪将,残害无辜弱小。老夫屡屡劝说,毫无作用。唉……当初老夫也是有眼无珠,才助他成事,如今真是悔恨不已。”他从座榻起身,与韩琌郑重道:“如今天下烽烟四起,揭竿起义者比比皆是,但老夫遍查天下群雄,多是些中饱私囊,苟且偏安之辈,唯有刘公称得上真正胸怀大义之士。我们也不必费时周旋了,老夫欲携部下三万余人投奔刘公,烦请阁下转达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太好了!”韩琌大喜,抱拳道:“有老将军相助,我家主人如虎添翼!将军放心,我此番必借刀杀人,诛灭周璧,为民除害,也使老将军安全脱身!”
钱蒙深沉一笑,道:“刘公若真想成就大业,除了周璧,还有一人非死不可。此乃天赐良机,阁下请附耳来。”韩琌凑过去听,双眸越来越亮,片刻后起身道:“竟还有这样的机会,看来真是天助我主。”
钱蒙道:“虽是良机,但也并不容易,若是处理不当,因小失大就坏了。我们最重要的事还是除掉青州军,他们实力非同小可,不可轻敌。”
“老将军放心,我心中有数。”韩琌沉思片刻,蓦然一笑。“我知江湖上有些能人,倒是格外适合这项差事。我正好也有心拉拢,这次就借此机会一试吧。”
钱蒙:“好,你自安排,如需相助尽管提来。”韩琌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罐子,道:“这一罐药水请老将军收好,若有急事,便洒在高处,此药水夜间可显荧光。我训有一只猎鹰,往来多地,见此光会为我传讯。”
双方几番交代后,韩琌与钱蒙告别。
“我还要去安排别的事,这就告辞了。老将军,袁成,保重!”
韩琌辞别钱蒙,蒙上斗篷,出了屋子,只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黑夜中。钱蒙叹道:“以这样的身手,即便此处真是埋伏,又如何困得住他呢?”
袁成道:“若说习武,他其实是半路出家的。我与他自幼相识,他本是个孤儿,被山里一户夫妻收养。后来这对夫妻被当地征税的衙差逼死了,韩琌为他们报了仇,遭到官府通缉,躲了半年有余。再后来他遇到一位高人,拜其为师,才正式开始学习武艺。”
钱蒙思索道:“半路出家还能有如此修为,不知他拜的是何方高人?”
袁成道:“韩琌是个习武奇才,他拜的师父……我也说不清楚,好像也无甚的名号,自称‘糟老头’,久居于北方山林,我也只见过一次而已。据说这位高人原本只打算收一个徒弟,韩琌遇到他时,他的大徒弟学成刚走。要不是韩琌真的天赋异禀,他也不会再收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谈起过去,袁成长叹一声,又道:“……其实我与韩琌早已下定决心要推翻旧朝,只是不知从何下手。当时各地已有多股义军都颇具规模,我想拉他去寻一处投奔,他却始终不应。终日只在深山习武,偶尔下山除暴安良。直到肇州饥荒那一年,他偶遇刘公,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时至今日,再未动摇。”
钱蒙问:“你怎么没与他一起?”
“这……”袁成惭愧道,“当初是我好高骛远,没看得起一个小小的粮官,还觉得韩琌明珠暗投,大材小用了。如今看来,属实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韩琌才是真的慧眼识英雄。”
钱蒙沉声道:“投于危难,心如铁石,此子年纪虽轻,却是真豪杰也。”
韩琌与钱蒙顺利取得联系。
同样的夜色下,却有人欢喜有人忧。
在距离天京百里开外的一处山林里,谢凝缓缓睁开眼睛。
她是被颠醒的,发现自己在一匹马上,手脚都被捆着。她惊恐挣扎,身后传来虎声虎气的呵斥:“别动!”谢凝吓得哭了起来,她嘴被堵着,呼吸不畅,眼泪鼻涕堵在一起,没一会的功夫就有点上不来气,晕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是被摔醒的,睁开眼,面对着阴沉的天。忽然,视线变黑,男男女女围了上来,他们衣衫褴褛,瘦弱枯干,面带菜色,看起来像是哪里的流民。他们盯着光鲜美丽的谢凝,目光又是震惊,又是好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那打头的男子怒道:“你们都让开!”
这人四十几岁的年纪,长脸头发稀疏,掉了两颗牙,容貌丑陋,腿还有点瘸。他赶了许久的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老瓢,这是什么人啊?”一个妇人问道。
老瓢目光凶狠,瞪着谢凝:“她是安王府的郡主!”
“啊?!”众人哗然。
那妇人拉住老瓢,惊慌道:“你怎把郡主给抓来了?”
老瓢冷冷道:“前几天冬官的药用完了,我混进天京城,想偷点钱买药,结果碰上石鼓山有什么新庙开张。我想去给冬官拜一拜,求求福,没想到碰到一场骚乱!混乱之中我听见有人喊她郡主。当时正巧我离她不远,就趁乱把她打晕偷了出来!”
妇人哎呀呀地大叫起来:“坏了坏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周围人纷纷附和。
“你糊涂啊!”
“老瓢啊老瓢!你可闯大祸了!还不快把她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放什么放!”老瓢朝旁啐了一口,“现在放她回去,我必死无疑!”他指着谢凝,环看四周,怒道:“我们背井离乡,流落在外,到如今已有大半年了!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处处遭人冷眼!这位郡主就是老天赐予我们的金砖!我看我们不如就去东边,现在举国上下,就属青州军最有钱!我们只要把她献给青州军首领!到时候钱粮土地,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众人听得害怕,不敢说话。老瓢看向他们,又道:“你们有人胆子小,不敢干,就自己离开。胆子大的,想过好日子的,就跟我去青州!”
大家想来想去,也没个主意。最后一个佝偻的中年男子站出来,道:“我赞成老瓢的提议。乱世之中,当老实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所谓富贵险中求,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老瓢,我跟你走!”
老瓢满意道:“王头,你是个有种的。”他懒懒道,“其他人既然没兴趣,那就算了,明早起来,咱们大路朝天分两边,各寻各的前程去。”
之前那名领头的妇人忙道:“老瓢,你别这样讲啊,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避难的,一路照应,绝不能分开。”她看向谢凝,慢慢目光也变得尖锐起来。“好,要干就一起干!就把她送给青州军,我们的苦日子也该到头了!”
众人纷纷响应。
“薛婶子说得对,就这么定了!”
谢凝被绑着手脚,倒在一旁。她听了他们的言谈,知道他们想把自己献给青州贼军,又惊又怒,悲从中来。
她哭了好久,最后累得连眼泪也流不出了。
夜深人静,周围人都睡了,谢凝心想,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悄悄在手上用力,也许是觉得她是个柔弱女子没多大的力气,老瓢绑得不算牢固。最后谢凝腕子上蹭得血肉模糊,终于抽出了胳膊,解开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但是这一下把旁边的薛婶也弄醒了。
“哎!你要干什么?”
谢凝一把推开她,扭头就跑。薛嫂子大叫一声,“完啦完啦,快来人呐!”所有人都被喊醒了。村民们紧追不舍,到了一处山坡,谢凝脚下一崴,滚了下去。
山坡上满是碎石,撞得她剧痛难忍。
她心想与其受人凌辱,令家族蒙羞,朝廷为难,不如就这样摔死了也好。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忽然听到哎呦一声,她觉得身体一轻一顿,似乎是压在了什么人身上。
身下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施主,小僧有点喘不过气了……”
第66章小仙女受难记
谢凝浑身是伤,艰难回头,看到地上躺着一名僧侣。
这僧侣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了一身破棉袄,灰头土脸,蓬头垢面,体格消瘦,容貌倒是有几分清秀。他原本背着一个竹编的背篓,被谢凝这么一撞,背篓撞出老远,零零散散的东西散落一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老瓢很快带着人追了过来,谢凝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捡起路边一块石头,照着自己的头上撞去。僧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道:“施主这是做什么,莫要自残呀。”谢凝用力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眼看老瓢带着人越追越近了,谢凝哭道:“求你放开我,让我去死吧!”僧人看了看谢凝的脸,忽然咝了一声,瞪大了眼睛。
“呀!施主——”
可能是他表情实在太过惊讶,谢凝不由停顿,听他想要说什么。
僧侣接着道:“小僧观施主慧根深种,悟性极高,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不如投靠我佛,争取早日上岸吧。”
谢凝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竟是这样的疯言疯语,听得她愈发绝望。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这么一会的功夫,老瓢早已带人赶到,三下五除二把谢凝绑了起来,恶狠狠地看向僧侣。
“你是什么人!”
僧侣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合十,笑呵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僧法名瞿昙,自号幻乐,是一名云游僧人,在这见过诸位施主了。”他微一抬眼,看见老瓢的样子,忽然大惊。“哎呀!施主,你——”
老瓢吓了一跳:“我?!我怎么了!”
幻乐惊喜道:“小僧还从未见过像施主这般灵根具足之人,实是凤毛麟角,万里挑一,快快皈依三宝,修得清净之身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竟还是刚刚那一套拉人入伙的言辞。
“哈哈哈!”老瓢笑骂道,“满口屁话!”
后面的薛婶听见,连忙跑过来推了老瓢一把,双手合十朝天拜。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佛祖就当没听见,刚刚那话不算的。”
幻乐被他踢倒,在地上滚了半圈又爬起来,还是一脸笑意看着他们。村民们瞧他怪好玩的,纷纷凑过来,有人问道:“小和尚,你多大年纪了?”
幻乐笑道:“小僧今年已经五十有八了。”
“你?五十有八?”众人哈哈大笑。“可真能吹牛,看你最多也就十八吧!”
老瓢歪嘴一乐:“小和尚胡言乱语,莫不是念佛念得脑子不灵了。”
薛婶又觉得他犯了忌讳:“哎呀!你可别说了!”随后又朝天一拜,口中念叨。“佛祖恕罪,佛祖恕罪,刚刚那句也不算的。”
“老瓢!你看这里!”一个村民把幻乐的竹篓翻开。“这小和尚带了好多药!”
老瓢过去看了看,果然满竹篓都是药材,他问幻乐道:“你是郎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幻乐笑道:“小僧略懂一些医术。”
老瓢急切道:“小师父,我这有个孩子生了病,一直高烧不退,你可否帮忙诊治?”
幻乐:“待小僧前去一看。”
老瓢往后面递了一个眼神,几个村民把谢凝绑得结结实实,嘴也塞上了。老瓢和薛婶带着幻乐回到山沟中。几个妇人照看着四五个孩子,其中一个大概一岁左右,面色泛红,嘴唇干裂,看起来病得十分严重。
幻乐瞧了一会,道:“还有救。”
老瓢大喜:“小师父,这是我的儿子冬官!求小师父慈悲为怀,救他性命!”
幻乐道:“请将小僧的药娄拿来。”
村民们帮忙取了药娄,幻乐即刻开始为冬官医治,又是施针,又是按拿,再调以药剂,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冬官的烧渐渐退下,气色转好。
在他医治过程中,薛婶拉着老瓢到后面悄声说话。
“老瓢,我瞧这小和尚治病救人有一手,冬官病根难除,光这一次肯定瞧不好,而且我们要去青州,山高路远,保不齐有点小灾小难,为何不将他带在身边呢?我看他筐里还有好多药材呢!”
老瓢点头,觉得薛婶说得不无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医治告一段落,幻乐蹲在一旁整理草药,老瓢走过去道:“小师父,你说你是个云游僧人,目前可有去处?”
幻乐:“施主问这话是何意?”
老瓢:“小师父,你不如跟我们走吧!这世道太乱了,我们这人多,在一起对你也有个照应!”
“对对对!”薛婶过来帮腔道,“乱世之中,一人独行太危险,你跟我们走就安全多了。而且我们也信佛,小师父平日还可以为我们讲讲法,积累功德!”
幻乐站起身,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望去。老瓢就站在他身侧,某一瞬间,似乎看到一丝绀青色的光从他眼中闪过。老瓢心中一奇,刚要再看,幻乐又开始傻笑起来。
“同行可以,我们本也顺路。不过小僧有个条件,刚刚……”
老瓢一听这话,立马长叹一声,打断他道:“小师父,我们都是难民,真的拿不出诊金啊。”薛婶也在一旁抹眼泪,哭诉道:“我们老家已被叛军占领,我们流落他乡,实是困难。小师父就当行善积德,帮帮我们吧。”
幻乐摇头道:“出家人不要金钱。小僧说的是,刚刚那位坠山的姑娘,各位何不放过她呢?听她口音,应是天京人,这里离天京还不算远,她或许可以自行回去。”
老瓢和薛婶闻言脸色一变,薛婶支支吾吾道:“她、她跟我们是一起的!”
幻乐:“既是一起的,为何要将她绑起来?”
薛婶:“哦,是她的亲戚将人托付给我们,要我们把她带到别处去。她总不听话,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把她绑起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幻乐又道:“那怎么嘴也堵上了?”
薛婶越说越对不上话,磕磕绊绊,幻乐笑道:“既然她不想与诸位一起,那不如就让她走吧。让小僧代替她与诸位同行可好?”
薛婶:“这……”
老瓢断然拒绝。“不行!她绝不能走!理由你不必多问。”他咬牙道,“我可以答应你,你若跟我们走,等到了目的地,我们发达了,可以给你一大笔钱。你若不想与我们同行,我们也绝不为难!”
薛婶跪在幻乐面前,恳求道:“求小师父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实在没钱给孩子买药了。请你帮衬帮衬我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在上,定会为小师父记上大功劳的!”
薛婶音辞悲凉,声泪俱下,幻乐将她扶起来,轻声安慰道:“请施主莫要着急。”他看看周围落魄的村民们,又看看倒在路边的谢凝。最后,幻乐点点头,笑着道:“好吧,小僧就跟你们走一遭吧。”
就这样,幻乐也加入了队伍,一路朝东南方向而去。
他们只有一匹马,用来驮谢凝,其他人全部徒步。队伍里有不少老幼妇孺,翻山越岭,行进缓慢。
谢凝被绑了几日,找不到脱身的办法,渐渐麻木。
这一晚,众人熟睡之时,忽然有一人悄悄来找谢凝。
这人是村民张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张贵挤到她身边,小声说:“小郡主,天太冷了,俺来照顾照顾你,你可千万别出声啊……”说完,怕她不听自己的话,掏出一条布,又往她嘴上缠了两圈。他紧靠谢凝,一只手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体里摸。谢凝又怕又怒,奋力挣扎,可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张贵身上的臭气钻入鼻腔,谢凝胸口一恶,眼底通红。她心中惊惧,悲愤之至,当真体会到何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拼了命想呼救,可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抬起眼,忽见不远处正在打坐的幻乐。他也看到了她,神色如常平静。
“小郡主,俺喜欢你……俺真喜欢你,从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张贵闻着谢凝身上的香气,忘乎所以,迫不及待脱了外袍。他外袍里藏着一把防身的柴刀,也丢到一旁。谢凝死死盯着幻乐,示意那把刀的位置,可无论她的目光有多祈求,幻乐始终没有动,谢凝绝望至极。
这时,幻乐双瞳闪过一丝青光。
“……唉?”旁边的山洞里传来细微的一声,一妇人茫茫然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她刚想换一侧接着睡,忽然听见什么动静。冥冥之中,好像什么东西引着她一样,朝外走去。她出了山洞,眯缝着眼睛往向前,最后看见林子旁,趴在谢凝身上正在脱衣服的张贵,猛拍一下大腿。
“哎呀——!”
她的叫声把所有人都喊醒了,没一会,大家呜啦啦围了过来。
这妇人痛哭流涕,情绪激动,嘶喊道:“张贵你个杀千刀的!你不要脸!当着我的面就敢干这种事!我跟着你吃了一辈子的苦,给你们张家续了三柱香火!你就这么对我,就这么对我——?!”
薛婶连忙过来安慰她:“秀华妹子,你先别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秀华捶胸顿足,声嘶力竭。
“薛婶,你看他都干了些什么!我没脸活了!我真是没脸活了哇!”
“你可别叫唤了。”旁边又有一妇人开口,语气漠然。“荒郊野岭危险重重,你这一嚷嚷,万一喊来山贼大伙可怎么办?”
“你向来只惦记自己的死活!”秀华瞪着她道,“今日若是你家的干了这事!你还能这么说?!”
那妇人许是素来与秀华不合,冷笑道:“我家的?”她拉过一个汉子,“我家的跟你家的能一样?你别自己没本事也拉别人下水。”她悄声贬损,“脾气又差,嗓门又大,活像个被锤烂的破锣,我要是张贵我也受不了。”
这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被秀华听见,怒道:“马芙!别在那自欺欺人了!你以为自己好到哪去?你家景旺不止一次盯着这女人瞧了,只不过没机会偷腥而已!”
景旺大惊,慌忙道:“哎!我什么时候看了,你、你别血口喷人啊!”
众人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有看热闹的,有帮腔的,一时混乱无比。
眼见场面越吵越凶,老瓢拨开众人站了出来,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老瓢在村中素有威信,一开口,众人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秀华在那默默流眼泪。老瓢一瘸一拐走过去,照着衣裳刚脱了一半的张贵狠狠踢了一脚。
“狗畜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张贵不敢还口,提着裤子站在那,唯唯诺诺道:“是是……俺就是一时糊涂,俺再也不敢了……”
老瓢:“跟我说什么!你去跟秀华说去!”
张贵来到秀华身边,还没说话,秀华的巴掌就抽了过去,边抽边骂:“没羞没臊的东西!我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呀!我干脆带着孩子一起死了算了!”
薛婶扶着秀华到一旁安慰,老瓢对众人道:“我们现在在逃难,本就十分困难,绝不许再出现破坏团结的人!你们听好了,这女人谁也不能碰,再让我发现哪个管不住自己的,就带着自家人滚出队伍!行了,都去睡觉吧!”
老瓢遣散众人,又检查了下谢凝的情况,对幻乐道:“小师父,她似乎有些擦伤,你帮她看看吧。”
幻乐:“好。”
只剩下幻乐与谢凝二人,谢凝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趴在地上。
“你若是真的慈悲,就给我个痛快的……”
幻乐轻声道:“施主命不该绝,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幻乐刚刚碰到她的胳膊,谢凝一把推开他。幻乐伸手在她肩头一点,她就不能动了。
“施主莫要激动,让小僧帮你治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谢凝颤声道:“你、你会武功?”
幻乐:“这只是治病救人时用的手法。”
谢凝:“不对,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的呼吸,你的步伐,他们看不出,但我看得出!”
幻乐一愣,笑道:“施主果真心细如发。”
“只因我身边也曾有过武艺高绝之人,你与他们给我的感觉极像。”谢凝压低声音,祈求道:“……你救救我吧,求你救救我行吗?”
“施主要小僧如何救你?”
“你放我走!”
幻乐望向远处黑暗的森林,道:“这里离天京城已经很远了,那村长熟悉山野,开辟路径,才保众人一路无忧。施主久居深闺,对野外全不了解,小僧就算放了施主,施主也决计无法安全回到天京。”
“那你送我回去!”谢凝想到之前老瓢对幻乐开出的金钱条件,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我的身份,我是安王府的郡主,只要你送我回天京,你想要多少钱都行!我还可以让我父亲把你推荐到宫中,面见陛下,为你开山建庙,封你做大法师,让全天下的和尚都听你的!”
“听着可真不错啊。”幻乐低着头,认真为谢凝处理伤口。“但是小僧不能走,小僧若走了,那个娃娃恐怕难以活过这个冬天。”
谢凝急得脸蛋通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你帮我报官总行吧!”
“施主,小僧若报官,这里这些人就都要死了。”
谢凝愤恨道:“他们行此恶事,难道不该死吗!你不知道,他们要去投青州贼军,我奉劝你不要助纣为虐,否则到时连你一起杀头!”
幻乐默默不言,为谢凝上好伤药后,解开了她的穴道。
他轻声道:“经此一事,众人应该不会再与施主起冲突了。小僧答应施主,会像今晚一样,保护施主一路平安,请施主放心。”
“保护我?今夜分明是那女子偶然起夜,我才躲过一劫。你这伪善的和尚,明明会武功,见人作恶,却不出手制止,那又何必事后假惺惺地帮我疗伤。”
“施主,小僧或许与寻常人略有不同,但小僧真的不会武功。”
“好,就算你不会武功,刚刚刀子就在地上放着,你连刀也不会用吗?”
幻乐解释道:“小僧供奉药师如来,修持济世之法,戒律森严。此生只能救人,不能害人,若犯杀戒,必将灰飞烟灭。不过请施主放心,小僧自有方便法门,可以帮助施主避祸。”
谢凝只当他在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像你这种能言善辩,舌灿莲花的‘高僧’,我见得多了。你流落在外太过屈才,我给你指条明路吧,别去东边,人家青州军不信佛,你想赚钱还是得北上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幻乐苦笑:“请施主莫要数落小僧啦。”
不管谢凝如何冷嘲热讽,幻乐始终一副好脾气,久而久之,谢凝也说不动了。
幻乐站起身,对谢凝道:“施主心思良善,十分难得,此番磨难是上苍考验,请施主千万守住本心,莫要种下邪念。需知那句老话,善恶终有报。”
谢凝闻言,一声冷笑。
“当真是善恶有报?我自问平生从未做过恶事,为何遭此劫难?这些刁民心思歹毒,聚众作恶,又为何不遭报应?”
幻乐合掌而立,消瘦的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笑容,温声道:“小郡主,这世间的因果之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第67章韩大侠发威了。
东洲夜色,深远悠长。
另一边,韩琌已悄悄离开了蓬德城,他从钱蒙这得到了重要消息,脑海中已有了初步计划。有些江湖人极其适合此项差事,而且这位江湖人他也一直有心拉拢,此乃大好机会。
只不过,这位江湖客向来难觅行踪,他只知他经常出没在北方,其他的一无所知。韩琌决定抽出三五日时间,去天京打探消息。
他着急赶路,抄小道北上,一路想着要从何处着手。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路过一座山坳,忽然听到刀剑相交的声音。韩琌驱马探查,发现是有人在打劫车队。这车队里拉了不少行李物品,有不少看着像是大户人家举家搬迁避难。而打劫的一方竟是大黎官兵。韩琌细细观察这伙士兵的着装和武器,应是附近城镇的守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韩琌冷冷一笑,道:“好一群畜生,没本事打青州军,倒有本事抢自家百姓。”
那打头的军户还嚷着:“杀光!都杀光!别留活口!”
能看出这户人家为了避难也做了充分准备,雇佣了不少镖师和护卫,但架不住官兵太多,里里外外围了三圈,尽管奋力抵抗,没多一会也悉数败了下来。车队里的女眷们抱头痛哭,均以为生还无望。
韩琌对这些大黎官差深恶痛绝,当机立断,挺身而出。
下方围剿之人并未注意到他,他身法极快,随手抽出一名官兵的佩刀,踩着几匹马,跃进战场。马声嘶鸣,官兵们一仰头,见一白色身影飞鸟一般掠过头顶,伴随一声怒吼:“纳命来!”领头的百户一回头,看见的竟是苍茫氤氲的天空,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已经飞了出去。
韩琌拎着百户的人头站到马车顶上,刀在他脸上擦了擦血,冲在场官兵道:“哪个想给他报仇的,站出来。”
众人被他吓到,一时竟无人做出反应。后两名副官回过神,拔出刀来叫嚷着冲过来,韩琌从马车上跳下,将一名副官砍瓜切菜一样劈翻,抡起百户的人头,贯入真气,砸在另外一名副官的脸上,一声巨响,副官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韩琌站在人群中,喝道:“哪个想给他们仨报仇的,站出来!”
战场再无人应声。
时间紧迫,韩琌不想拖延,所以决定采用最凶残的杀人手法,震慑众人,争取速战速决。
果然,在见到三名长官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被杀之后,其余人再不敢上前,后方一个士兵先行捡了地上的几件金银首饰,悄悄溜了。一人散,众人散,大家就近捡起战利品,逃之夭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韩琌冷笑道:“一盘散沙,一碰就碎,怪不得将青州拱手让人。”
人都退光了,韩琌丢了刀,准备离去。袖子忽然被人拉住,他转头,是一名年轻的少女。“多谢大侠相救!大侠帮人帮到底吧,我们雇佣的护卫死伤惨重,我爹也受伤了,接下来的路没法走了。”
“我不是大侠。”韩琌拨开少女的手,没想到她又抓了上来。“请大侠开个价,多少钱我们都可以付!请护送我们去天京城吧!”
韩琌挑眉,随口道:“哦?你们也要去天京?”
“‘也’?”少女眼睛一亮。“大侠也要去天京!那太好了!我们顺路吧!”
韩琌呵呵一笑。“谁跟你顺路,让开。”少女紧紧抓着这根救命稻草。“要不、要不你帮我们给人带个信也行。我付你纹银五百两!好不好?”韩琌侧目,少女顿了顿,“那……八百两?”韩琌失笑,光是眼前撒满地的金银就何止八百两。这小姑娘大难临头还如此报价,实是个吝啬鬼。
他淡淡道:“我劝姑娘还是用这钱多找点能人吧。”少女急道:“我便是要你帮我们带话给能人!只要七叔安排人接应,我们一定能安全抵达天京!”
韩琌不欲与她多做纠缠,轻轻一甩胳膊,少女登时被弹开。他一吹口哨,骏马奔来。他骑上马,少女抓住最后机会,扑过来道:“求求你了!请帮我们带个信吧!去天京盛坊布庄,找烟鬼达七,让他来接应我们!我给你一千两行不行!”
韩琌忽然勒住缰绳。
少女见他回头了,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一千两……就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韩琌:“请教姑娘芳名?”
少女:“我叫文小青。”
韩琌眯起眼睛:“你刚说让我带话给谁?”
少女一愣,眼神飘忽,道:“去天京,带话给七叔……”
韩琌道:“姑娘放心,我与烟鬼并无仇怨,现下还正要找他帮忙。”
乱世之中,江湖上买卖消息,穿针引线之人不在少数,其中烟鬼达七颇为有名。韩琌记得,当初刘桢想借威虎军攻打齐州的时候,就曾与他合作过。不过烟鬼向来行事谨慎,轻易联络不上,没想到现下自己送上门来了。
韩琌微微思忖道:“这样,我可以送你们到就近的城镇,并且叫人来保护你们,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文小青:“加钱?”
韩琌一笑,道:“钱的话,姑娘就自己留着吧,你替我写一封信就好。”
在与文小青谈妥条件后,韩琌将他们一行人送到最近的寿康镇,没让他们进城,而是藏在郊外的山林中。他找到一处山洞,三两下便收拾妥当,掩盖踪迹,安置伤员。
文小青在旁看得目瞪口呆,道:“你、你可真厉害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韩琌淡淡道:“我本就是个山民,自然对山很熟悉。”他给他们留了一些伤药,嘱咐道:“你们等在这里,我会传讯出去,大概三日左右就会有人赶来搭救。你们的干粮足够,轻易不要外出。”
“好。”文小青问道,“搭救的人是谁?什么样子的?”
韩琌:“好认,三个凶神恶煞的和尚。”
他安排完这些,又盯着文小青写完信,亲读一遍,甚是满意。收好信后,他再次踏上行程,星夜赶路,终于在第三日来到天京城。
彼时,达七正在街边看热闹。
石鼓山的祈福法会日夜不休,已经举办了快五天了。天京城上方烟雾缭绕,满城都是烧香的味道,文武官员跟着祈福的游行队伍在朱雀大街走过来又走过去,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满怀期盼,而那些做法的僧人们一个个像是被附身了一样,神色癫狂,满口鬼话。
达七看着这虫子般蠕动的队伍,心中暗想,姜小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这诡异的所在逃出来?
不对……她本是自愿留下的,何来“逃”之一字?
达七叹了口气,叼着烟杆往回走,走到在盛坊布庄后身的小巷,忽有所察,转过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巷子口站着一个青年,衣着整洁,素雅浮华。
这青年正是韩琌。
朝廷常年通缉重明鸟,不过因为他一直戴面具,通缉画像上都没有他的具体模样。因为他行事时通常做江湖草莽的装扮,所以这些画中他的衣着服饰也都是朴素平常的。进天京前,他特地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裳,用一套假的手续混进城来。
达七看得出这人是冲他来的,稍做打量后,吐了口烟,道:“这位贵公子是哪位啊?”
韩琌开门见山:“烟鬼,我有事找你帮忙。”
达七挑挑眉,知道他是烟鬼的人不多,他印象里好像没这号人。
“公子找人帮忙,不该先自报家门吗?”
韩琌随口道:“我不过一介书生而已。”
“嘿呦。”达七一手拿着烟杆,一手掩住口鼻,缓缓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血腥气这么重的书生,真是长了见识了。不知这位书生想找在下帮什么忙啊?”
韩琌道:“我要寻到世上最厉害的杀手,我的时间不多,三日内就要谈妥。”
“什么?”达七被他逗笑了,搔搔额头。“这位公子,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恕在下无能为力。您既然说自己是书生,那就烦请您回去好好读书吧,告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等等。”韩琌叫住他,“你看看这个再走不迟。”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两指一转,信飞入达七手中。达七心中暗道,这人手上功夫倒是不错。他展开信,不看倒好,一看之下烟杆差点吓掉了。这正是文小青帮韩琌写的信,信里还夹着文鉴成的信物。
韩琌救了文鉴成一行的命,行为举止颇有气概,文小青心中对他大有好感,所以信中也是极尽美言,请求达七务必尽全力帮韩琌的忙。
“这、这这这……”达七快步上前,来到韩琌面前。“文大哥的车队遇袭了?”
韩琌:“信中不是都写了?”
达七咬牙道:“这群该死的守军!唉,我就说从东边进京一路上定是祸乱不断,他偏不听!文大哥的伤势如何?”
韩琌:“我已帮他做了包扎,留下伤药,应无大碍。”
达七将烟杆插在腰间,正式向韩琌一抱拳。
“多谢公子搭救之恩,刚刚有失礼数,还望公子见谅。公子既救了文大哥,那就是我达七的恩人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
达七将韩琌引入布庄内,令掌柜的端来吃食热茶,问道:“不知公子想杀何人?”
韩琌:“不好明说,但是十分厉害,普通人绝不可能得手。”
达七点点头,坐到椅子里,蹙着眉抽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世上最厉害的杀手,无疑是惊鸿影,可此人向来都是自寻生意,没人有他的联络方式。若是公子时间充裕,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可你只有三日,要我上哪变个人去?”
韩琌沉思片刻,道:“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你我都尽量去找,若真找不到,你便帮我联系另外的人。”
“好。”达七又问,“那……价格方面?”
韩琌笑了:“价钱好谈,若真能除掉我心头大患,我愿奉上黄金万两。”
达七惊住。
像“黄金万两”这种词,通常都是说来打比方的,用以表明金钱数目之多,几乎没有兑现之时。但达七观韩琌神态却不像是在玩笑。这位年纪轻轻的“书生”,字字句句慑人之心,就算达七走南闯北,阅人无数,也少见此等气魄。
达七叼着烟杆在房间内踱步,吞吐云雾的速度明显较以往快了许多,他走了一会,停在韩琌面前,道:“先给我两日时间,我去试试看。”
也是赶了巧。
就在韩琌刚刚找过达七后,当天晚上,姜小乙就来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宫中乌烟瘴气的法会了,趁着肖宗镜和谢瑾都被叫去千秋殿之际,偷偷溜出宫来找达七。一来是为了解闷,二来也是为了让达七帮忙打探谢凝的下落。
谢凝已经失踪好多天了,安王心急如焚,将整个微心园的侍卫都派出去了,日夜搜查,还是音讯全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心道,这样搜都搜不到,基本可以确定谢凝已经不在天京城内了。
她苦恼地想着,那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小郡主,离开皇室的保护,活不活得下去啊……
她叹着气来到盛坊布庄,刚好碰到要出门的达七。
“哎?七爷这么急匆匆地要做什么去?”
“哎呦,找人啊。帮我大哥还人情债,苦差事一桩。”
“七爷别急,你要找谁?你说说,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达七拉她到角落,低声道:“有人开价黄金万两,找惊鸿影买凶。”
“啊?!”姜小乙大惊,“黄金万两?这么多钱,谁拿得出来!”
“反正人家是这么说的。”达七又告诉了姜小乙文鉴成一行的事,最后道:“这么大的人情,我是非还不可了。”
姜小乙思忖片刻。
“买凶杀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说。”达七顿了顿,又道:“不过,此人既然能对陌生人出手相救,应该不是个恶人。小青对他评价甚高,说他有侠义心肠,是个好汉。”
“好汉……”姜小乙努努嘴。“那就是江湖寻仇了?”
“唉,你别问这么多了,你若是知道惊鸿影的消息就快些告诉我,让我还了人情便好。”
姜小乙脑中不自觉想起之前徐梓焉说的,他养着那一堆人,年底开销甚大,想要做一笔大买卖,把这年关过去,然后就考虑将他手下送去侍卫营之事。
黄金万两,黄金万两……
达七与姜小乙甚是熟悉,一看她神色,便知她有想法。
“你知道如何联系惊鸿影?”
姜小乙道:“我可以一试。”
达七惊道:“你什么时候搭上了这条线,我都不知道!”
“也不是搭上,只是偶尔碰到的,跟你说不清楚。”姜小乙又问道,“七爷,你觉得此人这个‘黄金万两’,作不作得了数?”
达七:“不知道,我们只是中间人,其余的还要他们自己谈。不过,我观此人言行,不像是个说嘴郎中,就算拿不出一万两,想来五六千两也应该是没问题的。唉,现在这世道都乱成什么样了,大家都缺钱花,这个价格放到黑市怕是要真刀真枪拼着抢了,你若认识惊鸿影,劝他赶快接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与达七道:“我先去与他一谈,若他愿意见面,那我们就帮他们牵条线。若他对这生意没兴趣,那就没办法了。”
“好好好。”达七欣喜道,“你这次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姜小乙辞别达七,随后前往十八香找徐梓焉,彼时他正在对镜化妆,姜小乙表明此事后,他欣然应允。
“哟,这么多钱,值得一见。”
姜小乙谨慎道:“要不要再查一查那人,万一是寻仇的呢?”
“哈。”徐梓焉无谓一笑,“我义父的老规矩是先付一半定金,只要带钱来,是不是寻仇不重要。真是寻仇的话,这定金就等同杀他的费用。”
“真是艺高人胆大,佩服。”
徐梓焉在脸蛋上抹了一点胭脂,轻轻涂开,漫不经心道:“不过五千两黄金也太过引人注目了,定金带一千两便可。烦请公子帮我带个话,两日后,南郊雀岭秋风亭,子时相见。”他对着铜镜看了看,甚为满意,转过头看姜小乙,又道:“这事要成了,我分公子一成报酬。”
姜小乙道:“这倒不用,到时请你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就好了。”
回到布庄,告知了达七消息,达七大喜,拉着姜小乙几番感谢。姜小乙又拜托他帮忙打听谢凝的下落,几番交代之后,赶回了皇宫。
皆大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心情也不错。
她和达七从前就是靠倒卖消息讨生活,对这种牵线搭桥之事十分熟悉。她此时所有心思都被讨伐青州军和谢凝失踪两件事占满了,没有多想其他。江湖上的仇怨如夏夜繁星,数之不尽,她只当是帮了达七和徐梓焉一个小忙而已。
合该是天意使然。
若非永祥帝非要举办法会,肖宗镜等人的行程就不会被耽搁,姜小乙就不会知道达七要寻惊鸿影的下落,也就不会阴差阳错帮了重明鸟的大忙。
只能说是因缘际会,造化弄人。
第68章进城儿~
两日后的深夜,韩琌与徐梓焉于天京城南郊相见。
韩琌到得略早,坐在秋风亭中的石椅上等待。不多时,他见一头戴斗笠,身着裙装的人从远处缓缓走来。
徐梓焉来到亭前,抬起头,他脸上涂着浓妆,红巾遮脸,看不清真面目。
但是从这双眼睛里,韩琌还是看出点不对劲的地方。
他淡淡道:“惊鸿影……是这个年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梓焉微微一笑,道:“你不信我吗?”
韩琌凝视着那双飞凤眼,片刻后,拇指朝旁一撇。
“定金在这,你先验过。”
徐梓焉瞧见旁边一个箱子,打开一看,装满了金锭,他笑道:“公子够爽快。”他坐到韩琌对面,两人隔着石桌打量对方。
韩琌:“你有几分实力?”
徐梓焉笑道:“公子需要几分实力?”
韩琌:“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你做不做得到?”
“哈哈。”徐梓焉掩唇浅笑。“公子说笑了,临阵杀敌,那是军士的活,杀手哪有见光的呢。”
“那若是给你明确时间地点,让你事先埋伏,可否确保得手?”
徐梓焉:“对方有几人?设伏之地在何处?”
韩琌:“荒山野岭,以目前了解看,八成落单,即使有护卫,也不超百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梓焉听了这些条件,哦了一声,道:“必成。”
韩琌道了声好,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背扣桌面,推置徐梓焉面前。
徐梓焉拿过纸张,翻开一看,清秀的眉毛微微一挑。
韩琌:“见到这个名字,仍能面不改色,阁下真是无愧‘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
“别急着说好话。”徐梓焉甩了甩手里的纸张。“这人也是能杀的?”
这回轮到韩琌笑起来。
“大家都是凡体肉胎,如何不能杀?”
他这一笑,冷风骤起。
徐梓焉年纪虽不大,但阅历颇深。他杀人无数,见人也无数,基本一个照面,就能看出对方的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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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混哪一路叛军的?”
“阁下接下此单,在下尽数相告。”
徐梓焉不语。
韩琌起身,走到亭口,回身道:“其实,就算没有这单生意,我也早想与阁下一见。如今天下大乱,各方求贤若渴,阁下身怀惊世之才,在下属实心向往之。也好,既是我方有求于人,合该先示君以诚。我就先与阁下言明真相,阁下再做决断。”
深冬时节,天地阴冷。
徐梓焉一边听着韩琌的话,一边吹着寒凉的冬风。某一刻,他思绪发散,抬头望天,巨大的月亮悬挂天地,宛如某种预兆。他再看向眼前的青年人,冥冥之中,有所预感。
“灵师所言,该是今日。”
随后,他莫名又想起了姜小乙,轻轻一笑,心想:“姜公子,你之心意,恐怕要错付了。”
韩琌说完,等待徐梓焉的回复,后者笑着道:“请先别急,你听我两个条件,若都能答应,咱们再往下谈。”
“请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第一,若我接下此事,那便是我收手之战。我今后生活不可被打扰,所以得手之后,我会将此人尸首化为乌有,做成一桩悬案。你要答应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此事是‘惊鸿影’所为。”
“可以。”
“第二,我有一班手下,我退出江湖后,他们无所依靠,你要负责接手,并且照拂他们。”
“哦?”这条件韩琌倒是没有想过。“手下?”
“没错。”徐梓焉淡淡道,“其实,你来得也算刚好,前些日子,有人提议让我将他们送进宫中,可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朝廷没多大的盼头。我这班手下能力强悍,手段专业,只不过是杀瘾重了些,你若运用得当,他们会是一股不俗的力量。”
韩琌:“只要他们足够忠心,我就不会亏待他们。”
徐梓焉抿嘴一笑。
“那……咱们就具体往下谈一谈吧。”
冷风拂过长夜,远处的天京城灯火辉煌。这繁华的城内,几十万的人口,谁也无法料想到,一个朝代的气数,以及这气数之下无数人的命运,已在这两个年轻人平静的夜谈中,悄悄改变了。
折腾了近十天,永祥帝的祈福法会终于结束。
十二月中旬,大军正式出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多日的耽搁影响了不少事情,肖宗镜要与杨亥重新拟定计划,所以这支由侍卫营和密狱共同组成的十人队伍先被编入了杨亥大军,一同行动,中途再行分兵。
出征当日。
寅时不到,侍卫营众人迎着冷风离开了皇宫。
文武百官聚集朝宣门,永祥帝站在城楼之上,与几位将军说话。
姜小乙还没有进入队列,肖宗镜让她在城楼转角处等待。她最后只隐隐听到一句“旗开得胜”的祝愿,然后是众将齐喝。
随后,主帅杨亥从城楼上走下来。
姜小乙迎面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杀气。天还没亮,冷冬的黎明将这种杀意无限放大,这种千军万马的厚重感是姜小乙这种江湖人不擅长应对的,她本能地向后躲了躲。
肖宗镜走在后面,一身戎装,威武肃穆。他来到她身前,晨风吹来他身上的味道,少了几分清香,多了点浓尘甲胄的寒意。
他低声道:“该出发了。”
姜小乙随肖宗镜来到城墙边,远远一望。
军队如一汪无涯的黑海,根本看不到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所谓“人上一万,无边无际”,听肖宗镜说,这里还只有一半兵力。将部队全部集结到天京已经来不及了,剩下一半兵力分布在沿路的兵站里。
下了城墙,肖宗镜与姜小乙骑上马,向前奔进。片刻后,与其余兄弟会和。这只特殊队伍被暂时编入主力中军,姜小乙放眼四周,全是整装待发的骑兵。见他们到了,李临将两包东西递来,姜小乙打开看,里面装着炒米和油饼。
“这是随身携带的军粮。”肖宗镜将粮食挂在马鞍旁,一扯缰绳。“我去前方,你们随军行动。”
他匆匆离去,姜小乙也学着他把粮食挂好,然后向旁一瞥,刚好看到另一边正在打哈欠的戴王山。他身边也跟着那四名密狱精锐。按照姜小乙对戴王山的了解,他出门在外必被手下们众星捧月地伺候着。但今日他毫无享乐之意,而是按照军规要求,与手下一同在队列中,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连戴王山都如此老实,足见杨亥治军的严格。
姜小乙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身体皮肤渐渐收紧。
不多时,一个骑兵从他们身旁掠过,手中高举着一杆黑色三角旗。
姜小乙问李临:“这是什么意思?”
李临:“先锋队伍已经出发了。”
姜小乙顿时紧张起来,道:“那我们走吗?”
李临道:“我们位于中军队列,先锋队伍要先探明路况,清理障碍,然后是前军出发,再然后才到我们呢,至少一个时辰起,等着吧。”他看出姜小乙有些紧张,安慰道:“你不要急,也不用太过操心,行军打仗跟跑江湖可不一样,慢慢适应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接下来的几天里,姜小乙切身体会了李临这句话的含义。
以往姜小乙走江湖,一切事务都以她个人意愿为主,想怎样就怎样。就算是后来进入侍卫营后,肖宗镜对她也没有过多约束,还是自由散漫。但是在军队里——尤其是在杨亥最精悍的主力部队里,个人的意志被压缩到了极致。在每日寂静的行军过程中,姜小乙的杂思渐渐被磨平,只剩下一个念头,赶快到青州,打赢这场仗。
未时刚过,大太阳天上挂着,大军便开始安营扎寨。
这也是行军与走江湖不同的一点,当初姜小乙跟肖宗镜往返丰州,不分昼夜。但是对于大军来说,必须要在每日天黑之前安顿好营寨。所以即使是杨亥带领的这支身经百战的部队,每日行军也不过三四十里。
姜小乙所处队伍并没有安营的任务,在一旁休息。她默默计算,如果照这个架势走下去,两个月能到前线就不错了……
刚这么想着,肖宗镜从远处主帅大营出来,来到他们身边,命令道:“清点物资,我们今晚离开。”
就这样,在出发五日后,由肖宗镜率领的这支特殊队伍,趁着夜色,从大军分兵,一路南下。
一旦从队伍里分出来,速度飞升。
肖宗镜和戴王山自不必多说,他们选出的这八名手下,都是万中挑一的高手,大家彻夜无休,一天就走了大军十天的路。进了山林后,速度稍微放缓了点,但仍然维持着高强度的行军,不到四日的功夫,就抵达了目的地。
他们选择的路线是从蓬德和柞津中间穿入,一路向下,兜一个小圈,最后从南边进入青州。
戴王山给所有人都备齐了手续,进城过程比姜小乙想象的顺利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众所周知,密狱一直活跃在全国敛财第一线。他们在青州城内经营一家店铺,表面是典当行,暗地里做黑市的货物倒卖。青州重商,需要大笔资金,所以只要缴纳足够的税款,上面对于所有生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运进的这十人,都打着“镖师”的旗号,为了通过审查,戴王山疏通上下花了大笔银子,甚为肉痛。
但是,一想到今后能掌控一整座海港,戴典狱又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花多少钱都值得。
顺利进城后,他们前往典当行。
姜小乙一路上观察青州城,她原本以为,一座处于战争中心的城池,必然全员戒备,壁垒森严。可现实情况大大出乎姜小乙的意料,整座城池气氛平常,虽不至于到“松懈”的地步,但也看不出民众有任何特殊的焦虑紧张。这座城市的商业活动非常频繁,大道上商铺林立,物资充沛,人流众多,各种货物往来有条不紊,其繁忙程度比起丰州都毫不逊色。
不过城内也不是全无战争的预兆,每一段街道都有巡逻的士兵,偶尔还有人沿街随查来往行人。
姜小乙等人很快来到位于城西的典当行。
典当行掌柜姓王,四十几岁,留着一撇八字胡,精明强干。他是密狱安排在青州的管事,见戴王山来了,他提前关闭门店,将众人迎入后院,分房下榻,安排吃食。
一切收拾妥当后,天色已晚。
房间内,肖宗镜和戴王山带着属下与王掌柜讨论青州事宜。王掌柜在青州耕耘多年,对此地甚为了解,戴王山直接了当地问道:“周璧和霍天,人在何处?”
王掌柜道:“回大人的话,他们两个处于本营之内。”
说完,王掌柜掏出一张大图,铺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张图比流传在外的青州地图详细很多,密密麻麻几千处地点,甚至连各种商铺都在标注之列。
王掌柜指着中央靠北的一处,说道:“这就是周璧的本营。”众人定睛一瞧,这是图上难得稀疏点,标记一个红色圆圈,附近很大范围内都是空白。这说明本营附近已经全部清理干净,没有闲杂人员。
戴王山摸了摸下巴,言简意赅道:“你觉得,暗杀周璧可行否?”
众人看向王掌柜。
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周璧身为贼首,统领全军,他一死,青州军自然土崩瓦解。
王掌柜断然道:“绝无可能。”
戴王山:“哦?”
王掌柜:“大人,非是小的危言耸听,周璧的本营重兵防守,严丝合缝,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戴王山不满地啧了一声,瞥向肖宗镜。
“肖大人有何想法?”
肖宗镜看着那张地图,沉思片刻,对众人道:“大家赶路辛苦,今夜先行休息。戴典狱,劳驾与我走一趟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第69章你说你没事撩什么闲?
夜渐深。
今夜阴天,夜空暗淡无光,格外适合探路。
肖宗镜与戴王山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出了典当行,前往北边,一探周璧大营。
青州城夜间巡逻的人较白天多了不少,但也难以察觉这二位当世顶尖的高手。肖戴二人一路潜行,来到大营附近,上了一座四层高的小塔楼,俯在楼顶向大营望去。
这里离大营还有不远的距离,只见大营外有一圈数十丈宽的保护带,里外各站了一圈侍卫。再向里才是周璧本部,营寨一圈一圈,层层叠叠,将最里面的大殿团团包围。最外面这圈保护带,空无一物,灯火通明,连一抹灰都照得清清楚楚。
“啧……”戴王山撇撇嘴,看向肖宗镜。“这本营至少有五千人。”
肖宗镜摇头:“不止。”他指向大营两侧,现下一片漆黑的地带。“两边还有驻军。”
戴王山:“肖大人是军伍出身,带过兵,您看看此阵有没有破绽?”
肖宗镜沉默不语。
戴王山眼珠一转,笑道:“肖大人,我看那西北侧的防备似乎稍显薄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转过头,看着笑得不怀好意的戴王山,淡淡道:“不止西北侧,还有东南方向几个点,防备都有疏漏。但那不是‘破绽’,而是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陷阱,一旦踏入,必是全军覆没。戴典狱,你我现在同乘一条船,请你言行之间,务必牢记这一点。”
戴王山点头:“是是是,下官谨记于心。”
今夜这一探,肖宗镜至少弄清楚一件事——周璧的大营轻易进不得。己方只有十人,不说危险与否,一旦打草惊蛇,让周璧加强了防备,那就得不偿失了。
肖宗镜回到典当行,命令众人暂时按兵不动,再多观察几日。
典当行除了王掌柜以外,还有一些干活的伙计,也是密狱中人。肖宗镜让王掌柜给姜小乙他们每人配了一名伙计,往来各商铺之间,熟悉青州城。
姜小乙分到的伙计名叫丁魁,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这天,姜小乙与他一同运送货物,几条路走下来,她发现这座城池有一个独特之处。
她问丁魁:“丁兄弟,青州城里好像有很多武馆?”
“没错。”丁魁道,“青州军两大人物,一个周璧,一个霍天,此二人一个重商,一个重武。”
姜小乙:“怪不得这里到处都是商铺和武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丁魁:“在这座城里,商人和武者最受推崇。江湖上很多武人为了争得一席之地,都投奔了青州军。这里不看出身,只要有本事赚钱,有能力杀敌,就能获得地位。有权势诱惑,青州军的战力自然强悍。”
他们说着话,路过一个热闹的场所,这是一座庞大的楼宇,装潢华丽,丈高的大门向外敞开,门口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姜小乙仔细观察一番,这里壮年男子居多,大多都是习武之人。
她问道:“丁兄弟,这是什么地方?”
丁魁道:“这是青州军自设的武楼,只要能经过里面的考验,就能得到‘武者令牌’。”
姜小乙:“‘武者令牌’?那是什么?”
丁魁:“就是青州军对武者的一种认可。只要拿到牌子,每月都有大笔俸银可领,还能分到奴隶。”
姜小乙奇道:“青州城还有奴隶?”
丁魁:“当然有,大牢里有大量战俘和犯人,都是奴籍,拿到牌子随便认领十个,还可以开设武馆,受赐女人。总之,只要拿到武者令牌,就等于在青州做成了‘人上人’。”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一道红呼呼的影子从武楼里飞了出来,啪唧一下摔在地上。姜小乙起初以为这人一身红是因为穿着红衣,后定睛一瞧,才发现是血把人染红了。这人像是被凌迟了一样,身上无数处刀口,血肉模糊,当场毙命。
不多时,楼里走出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手里捧着厚厚的本子,抻着嗓子冲众人道:“我念到名字的进楼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一个个念,人群中的人一个个往里走,不一会功夫,又进去了几十人。
地上的尸体很快被清理走。
姜小乙望着地上残留的一滩血迹。
丁魁道:“楼里都是周璧的近卫,身手高超,杀人不眨眼。青州城内以强为尊,比武死人是很常见的事。”
姜小乙:“那还这么多人上赶着进楼去?”
丁魁:“当然了,现在世道艰难,对于这些人来说,这可是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不管多危险,都值得一搏。”
姜小乙微微蹙眉,此城风气,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他们几日活动下来,熟悉了青州城的各项规矩,行动也更为自如了。
而戴典狱自打出征以来,一直被各种限制,如今也已到了极限。某日傍晚,他嫌王掌柜准备的饭菜太过寡淡,当场摔了碗筷,说什么也要去外面酒楼吃,美其名曰要加深对青州城的了解。肖宗镜怕他惹事,带了几个人,跟着他一起去了。
戴典狱让王掌柜引路,来到青州城最奢华的酒楼——玉仙阁。他于大堂落座,叫了满满一桌子的酒菜。戴王山很大方,做东请客,侍卫营的人也跟着沾了光,好酒好肉吃着,忙着犒劳自己。
只有肖宗镜,仍是粗茶淡饭,默默观察周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幕刚刚降临,玉仙阁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满堂都是商户和武者,灯火璀璨,觥筹交错,气氛火热。
美貌的卖唱女抱着琴,扭着屁股穿梭堂中,她路过姜小乙这桌,被戴王山一把拉住。
他丢给她一块碎银,道:“来首小调,给爷助助酒兴。”
女子柔声道:“这位爷,妾是要去那边的。”她看向前方,在大堂最里面,摆着一个大台子,张灯结彩,周围的店伙计忙来忙去,好像正准备着什么。
戴王山捏了一把歌女的屁股,懒洋洋道:“那是什么啊?”
歌女道:“爷连这都不知道,是第一次来玉仙阁吗?那是仙人台呀,是我们店自设的擂台,每晚都有。”
戴王山:“哦?赢了有什么彩头?”
歌女笑道:“您若赢到最后,店里做东请您这一桌,还有好多稀罕物相送呢。”
戴王山:“稀罕物?有多稀罕啊?”
歌女指了指擂台旁,伙计们搬来搬去的箱子。
“今晚有徒良果,爷吃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那是什么东西?”
“是柔佛国的一种果子,珍惜得很,味道十分奇特,又香又臭,软糯糯的。”
戴王山挑眉:“又香又臭?”
歌女强调道:“没错,又香又臭,这东西大黎没有,您不信也正常。”她脱开戴王山的手,看着他俊朗的面孔,心中喜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爷如果不喜欢这些东西,有别的要求,也可与掌柜的提。您可以自己打擂,也可以派随从上,只要赢到最后,一切都好说。”
说完,扭头走了。
戴王山摸摸自己的下巴,盯着歌女肥美的臀部,满眼意犹未尽。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开过荤了,这对于他这种强欲之人来说,实是折磨。
而旁边的姜小乙倒是好奇起歌女说的那个果子了。
“……又香又臭?”
肖宗镜侧头:“你嘀咕什么呢?”
姜小乙:“大人,你听过这种徒良果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没有。不过柔佛国我倒是听说过,那是室利佛逝覆灭后建立的一个小国,位于南海之上。”他微微思忖,“我原以为周璧只在东海活动,没想到南海也有涉足,此人真是个敛财的好手,怪不得青州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到如此规模。”一转头,见姜小乙还抻着脖子往擂台上瞧,口中嘀咕:“……又香又臭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肖宗镜失笑:“你就这么好奇?”
姜小乙:“大人不好奇吗?”
肖宗镜但笑不语。
很快,几声锣响,掌柜的上台,冲抬下抱拳,道了几句吉利话,擂台便开始了。
规则很简单,车轮战,先由店里出一人,食客随意挑战,赢了就守擂,输了就换人。一直到没人挑战,剩下的那位就是最后的赢家。在这样的规则下,先上台的无疑费时费力,为了避免没人愿意早上台的情况,擂台规定挑战的一方需支付纹银八两,三两归店家抽成,剩余五两由擂主收走。也就是说,越早上台,挣钱的机会就越多。
王掌柜同为店铺经营者,对此规则颇为赞赏。
“此店老板真是会赚,这一晚下来少说也能抽个百八十两。”
武夫之中不乏意气用事,狂妄自大者,尤其在青州城这种极端尚武的地界,习武之人更容易被激发起争强好斗的心态。
果然,擂台一开,挑战者络绎不绝,看热闹的人更是围得里外三层,叫喊声此起彼伏,气氛瞬间被点燃。
戴王山眯着眼睛看向人群中的歌女,明显是来了兴致,他勾勾手指,旁边的曹宁弯下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人有何吩咐?”
“等会你上去,给我赢下来。”
“是。”
一瞥眼,发现肖宗镜正看着自己,戴王山挑挑眉:“肖大人怎么这么看着我?”
肖宗镜:“你想干什么?”
戴王山耸耸肩膀。
肖宗镜提醒他道:“现在不是享乐的时候。”
戴王山笑道:“谁说是享乐?这叫入乡随俗,因地制宜。不深入到青州百姓之中,怎么能真正了解周璧的行事习惯呢?”
肖宗镜平静地看着他在那胡说八道,在他视线注视下,无形压力笼罩四周,戴王山的神色也凉下来了。他心里憋气,被酒气一激,决定一吐为快。下面的话似乎不方便当众说,戴王山侧过头,微微俯身。
“肖宗镜,你自己愿做个带把的阉人,那是你的事,我可不愿意。你管天管地,还管老子晚上怎么睡觉?”
戴王山也知道这粗鄙之语不适合让属下听到,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加上周围人声鼎沸,其他人还真没听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除了姜小乙。
她这位置十分之尴尬,刚好在肖宗镜和戴王山中间,躲都没法躲,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隐约觉得有点不妙,这似乎不是她该听的话,可她又不能凭空消失。她蜷身猫腰,闷头吃肉丸子,尽可能地把自己缩成一团,不引注目。
肖宗镜依然静静看着戴王山,慢慢的,他的嘴角挂上一丝冷笑。只是这笑意丝毫没有传达到眼睛里,那双浅色双眸里,平静无波,让人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片刻后,肖宗镜缓道:“周寅。”
周寅起身,来到肖宗镜身边。
“大人。”
“等会你上去,给我赢下来。”
竟与之前戴王山的命令一模一样。
周寅应道:“是。”
一旁的曹宁闻言一愣,看向戴王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典狱面色阴冷,咬牙道:“肖宗镜,你到底什么意思?”
肖宗镜淡淡道:“没什么意思,在下忽然想吃那个南洋果子了,仅此而已。”
第70章又跑哪去了你?!
场面一度僵持。
仙人台上战况正酣,台上台下热火朝天。
只有姜小乙这桌,所有人安安静静,不发一言。
周寅和曹宁分别站在肖宗镜和戴王山身侧,等待自家上司进一步指令。
就在姜小乙以为冲突一触即发之际,戴王山却突然冲肖宗镜笑了笑,道:“肖大人请息怒。”
戴王山是一个非常懂得权衡利弊的人,虽然偶尔行事极端,却很少真的意气用事。这一趟青州之行,密狱可是花了大本钱的,对于回报,他自然也是抱有极大的期待。他不可能因为一起风月之事,与肖宗镜正面冲突。
戴典狱能屈能伸,好像刚刚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一本正经道:“肖大人想吃果子就早说啊,下官哪能跟您争呢。”说完,瞥了一眼曹宁,训斥道:“站着干嘛,还不赶快退下,碍眼的东西。”
曹宁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退回自己的座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见他老实了,肖宗镜抬抬手,周寅也坐回了原位。
随着时间推移,台上的人水准越来越高,渐渐出现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崔爷!崔爷!”一名年近四旬的汉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上了台,他一身利落的湖蓝袍子,束发蓄须,下巴上一抹山羊胡,身材挺拔,神色之间高傲尽显。他朝下面一抱拳,懒懒道:“在下崔疍,见过诸位好汉了。”
姜小乙听这名字,觉得有点耳熟。台下有七八名跟着崔疍一起来的年轻人,穿着统一的浅色短打服,看起来像是武馆的弟子。
姜小乙凝神观察,看到崔疍腰间挂着一条缠起的软鞭,忽然啊了一声。。
“是他……”
肖宗镜看过来:“你认识?”
姜小乙道:“大人,这人叫崔疍,人送绰号‘催命九节鞭’,是江湖上使软兵器的人物里数一数二的角色,以前我做过他的生意。”
肖宗镜挑眉,姜小乙连忙解释:“是别人托我找他,崔疍最早是在南方开武馆的,后来生意不行,就带弟子落了草。当年他们离开老家之前干了一大票,洗劫当地多家商铺,杀了四十多人。后来人家的亲人要报仇,就到黑市上买他的消息,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没想到是跑到青州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肖宗镜眼睑一颤。“四十多人?”他沉声道,“犯下如此大案,合该上报刑部,进行通缉悬赏,朝廷怎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呃……”姜小乙抿抿嘴,小心道,“听说,他提前买通了当地衙门,这事被压下去了……”
肖宗镜牙关微紧。
旁边的戴王山抠抠下巴,又给自己倒了碗酒。
仙人台上,崔疍长鞭一甩,鞭声如同雷电,震耳欲聋。周围人呼的一声,纷纷后撤。崔疍朗然一笑,冲台上的那位空手的擂主道:“在下惯用此鞭,烦请阁下也选个兵器吧。”那擂主回头取刀,刚转过身,身后一道劲风!他心下一惊,以为崔疍偷袭,猛地回身防卫,不曾想崔疍只是原地甩了甩鞭子,只因他灌入真气,鞭子抽出的风更为猛烈,才使人迷惑。
擂主回防之时,劲道没有掌控好,脚下一绊,差点给自己摔个跟头,连忙稳住下盘,将将站稳。
这么一扭,姿势难看,尚未出招,先出了个丑。
下方崔疍的弟子们哈哈大笑。
崔疍故作疑问:“阁下这是何意?难不成以为我崔某人会行背后偷袭的小人术?”
擂主脸色涨红,大骂了两句,一挽刀锋,朝崔疍劈去!
崔疍舞起九节鞭,风雷震荡,两人缠斗到一起。崔疍善使巧力,而且脚下功夫扎实,擂主屡屡发动攻势,想要近身,却接连受阻。他们之间始终拉开一丈远的距离。擂主气急,咬紧牙关,鼓足真气冲上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崔疍一鞭横向抡来,擂主向上高高一跃,同时高举钢刀,大喝一声,准备当头劈下!崔疍冷笑,身子一抬,手上借着寸劲一提一压,气力鼓入长鞭,鞭子上如同滚过一股浪,速度奇快,传之尽头时,鞭子尖猛地向上一弹!
擂主眼睛一眯,判定自己的刀砍下之前,就会被鞭子刺穿下颌。他果断收手,空中一个鹞子翻身,避开锋芒。虽然躲过致命一击,但是仍是被鞭子尾刮到手臂,流下血迹。
崔疍收了鞭子,冷淡道:“阁下负了伤,还不早点下台医治?”
擂主啐了一口,道:“这么一点浅伤算得了什么,咱们再来比过!”
崔疍神色蔑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继续吧。”
言罢,他们再次交战,崔疍还是以守为主,拉开距离,与之缠斗。
打着打着,姜小乙这桌上的几个高手,都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戴王山懒懒道:“原来如此……”
他说完不久,那擂主突然停止动作,猛吸了几口气,呕出一口血,僵硬倒地。
这时,观战的大伙也发现问题了。
“鞭上有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有人上台检验,叫道:“没气了,人死了!”
众人哗然。
崔疍倒是一脸坦荡,对台下道:“我刚已提醒了他,受了伤要早点下场医治,他非要以卵击石,逞匹夫之勇,有此下场,只能自担责任。我的兵器带不带毒,走什么路数,都不重要,青州的规矩大家都清楚,只有四个字——胜者为王!”
“师父说得好!”崔疍的弟子们再次带头起哄。
崔疍又冲台下抱了抱拳,道:“在下不日即将前往武楼,挑战东海神剑的弟子!待鄙人获得武者令牌,会在城中开设武馆,到时还要仰赖诸位捧场了。”
掌柜的叫人清了仙人台,面对尸首,他半点慌张也没有,明显这不是这擂台第一次闹出人命了。
而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只是短暂惊呼,很快就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热烈讨论起来。大家都适应了这样的事,没人在意死者,也没人质疑崔疍用毒,在潜移默化之中,城里所有人都接受了青州城内这种“胜者为王”的思想。
掌柜的甚至还去恭喜了崔疍,转头问台下。
“可还有人挑战崔爷?”
无人应声。
毕竟刚死了人,震慑还在,而且明知道他武器淬毒,自然没人愿意主动上去送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看着被伙计抬走的尸首,眉头愈紧,戴王山看他脸色,蓦然一笑。
“肖大人,这种天人共怒的杂碎,下官最擅长处理了。”他微一侧目,坐在曹宁右手边,一个身材瘦高的人站了起来。这人面相怪异,颧骨很高,下颌奇长,脸上一点肉都没有,活像个无常鬼。
此人名叫金永,姜小乙对他的了解不算多,只知道他是密狱的行刑手。
不过,光这一个了解,就足以说明很多事了。
戴王山懒懒道:“此地规矩你听到了?”
金永垂头:“是。”
戴王山笑道:“此人罪恶滔天,不能让他死得太轻松,务必要尽兴。”
金永:“是。”走向仙人台。
肖宗镜听到戴王山这番嘱咐,断然道:“站住。”
金永停下脚步,戴王山以为他不信任金永的身手,说道:“请肖大人放心,我的人定能为大人出口恶气。”他看向金永。“来,跟肖大人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金永披着一身厚厚的黑袍,垂至地面,遮住了整个身体。听见戴王山的问话,他把衣袍开了个缝,袍子里面缝得全是小口袋,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兵器,都是刑讯逼供的把件。他说道:“属下会先点了他的哑穴,让他不能开口认输。”又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剪子,森然一笑。“然后属下会用这把剪刀,剥他的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王山自豪介绍道:“我这个属下,剥人皮有一手,能以最少的刀口,剥掉最大块的皮,到最后一整张不断开,可供收藏。”
肖宗镜厌恶道:“够了!”
他站起身,戴王山看他这架势,似乎想要亲自上台,不由道:“肖大人请三思,您亲自上台,若是身手被有心人瞧了去,可有打草惊蛇之危。”
肖宗镜对金永道:“你这袍子脱下来。”
金永一愣,还是按照他的命令,脱了袍子。肖宗镜披在身上,他从饭桌上捡了一根剔牙的杨枝,拧了几下,里面分出数根极细的木杈,肖宗镜拿出一根,攥在手中,大踏步走向仙人台。
台上,掌柜的以为没人要来挑战了,刚要宣布结果,忽然一道黑影飘到台上。肖宗镜扔给掌柜的一锭银子,冲崔疍道:“请赐教。”
崔疍打量肖宗镜,这一身厚厚的黑袍将他整个身体都挡住了,根本看不出什么。崔疍皱眉道:“烦请阁下先取个兵器吧。”
肖宗镜:“兵器就在我身上,开始吧。”
崔疍冷冷注视他,猛一抖长鞭,想要远处试探。只见鞭子犹如一条灵活的银龙,角度刁钻,抽向肖宗镜的头部。
肖宗镜压低身形,脚下灵活应变,躲掉几次攻击。他有意钝化自己的动作,扰乱呼吸,加上身法大多藏匿在黑袍之下,堂中之人都看不出什么,只觉得他运气很好,每次都将将躲过攻击。崔疍的弟子们不时发出遗憾的怒骂,叫喝声越来越大,给师父助威。
全场只有崔疍察觉出不对,他毕竟走南闯北很多年了,经验丰富,知道肖宗镜还未尽全力。他不敢大意,越发凝神专注,运气真气,鞭子抽打之下,如崩云裂石,空气之中竟发出滋滋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离擂台较近的几名看客都察觉自身皮肤收紧,寒毛竖起,像被雷电劈中了一般。在强烈的真气灌注下,长鞭急速舞动,看客视线中的画面甚至有刹那间的扭曲变形,实是令人震惊。
只有姜小乙这一桌,面对崔疍如此惊艳的绝技,仍然面不改色。
戴王山看了半天,呵呵一笑。
“花里胡哨,百无一用,民间怎么到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话音方落,崔疍再一次抖臂,使出了与前擂主对阵时制胜的那一招。肖宗镜也像那名擂主一样,向上一跃——只不过,他跃起的高度远远超过前擂主,鞭尖弹起时,他刚刚跃至最高点,位于崔疍头顶。崔疍抬头,上方的肖宗镜将袍子解开,向外一抖,黑袍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坠落下来。崔疍心道一声糟了,再想躲避,已是不及。
肖宗镜先落地,左手抓住崔疍前襟,拉得他脖颈向前,不能逃脱。紧接着,黑袍落下,将两人全部罩住。肖宗镜屈身躲在袍子内,右手在他肋下一拍!崔疍感觉一股钝力顷入体内,登时真气紊乱,差点破了功。
肖宗镜一掌打完,披着袍子重新拉开距离。
崔疍捂住肋下,疼的是呲牙咧嘴。
不过,他也只当这是一次普通进攻,完全没有料到肖宗镜这一掌只是个幌子。
肖宗镜凭借这一掌,将藏在手中的那根极细的杨枝杈打入了崔疍体内,刚好停在章门穴上。此杈虽小,却能止住气血流通,无形之中冲击肝脾内脏。如果及时察觉,逼出此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肖宗镜这一掌使的是正宗外家排打掌法,虽不至于内伤,但表皮全部红烂肿胀,热辣辣的疼痛让崔疍彻底忽略了内部那小小的不适。
下面崔疍的弟子骂道:“不要脸!还用袍子罩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其他弟子也附和道:“没错!见不得人的东西,有本事脱了衣服打!蒙个斗篷在那玩杂耍呢你!公平对决看我师父两鞭子抽死你!”
肖宗镜叹道:“的确,在下只会点耍猴的把戏。”
弟子怒骂:“你骂谁!”
既然已知对方必死无疑,肖宗镜不欲再行折磨,他淡淡道:“不知阁下还要不要继续?”
弟子们总觉得崔疍处于上风,拱火道:“师父与他再行比过!他没几招了,师父必能胜他!”
但是崔疍清楚得很,肖宗镜仍然未尽全力,他疼的满头是汗,硬是挤出一个笑来。
“你都使出这么滑稽的招数了,看来是十分想赢。君子成人之美,今日就算你胜了吧。”说完,转身下了台子,在弟子们的簇拥下离去了。
掌柜的上台,询问台下众人可有再挑战者。大家热闹看够了,无人应答,掌柜的与肖宗镜一番祝贺,笑道:“这位爷,您赢了擂台,今晚您那一桌便由本店做东了。请您移步后台,将彩头带走吧。”
肖宗镜本想直接离开,听他说完,稍犹豫了一下,还是随他过去了。
后台摆着三个箱子,五颜六色,满满当当,都是些奇珍异果。
肖宗镜问:“哪个是徒良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掌柜的从下面拎出一个土黄色,浑身长满了尖刺的物体。随他拎起,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肖宗镜不禁问道:“这东西当真能吃?”
掌柜的道:“当然了!把外面这一层剥掉,吃里面的果子,香得很呐。”
肖宗镜半信半疑,道:“我只要这个就可以了。”说完,拎着果子走了。
他回到桌旁,戴王山拱手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神不知鬼不觉杀掉恶犯,为民除害,此等巧思,下官真是拍马难及。”精明如他,自然明白肖宗镜的手法。
肖宗镜解开外袍,还与金永,他看了一圈,凝眉道:“人呢?”
众人一愣,跟着环顾左右,这时才发现一个问题。
姜小乙不见了。
第71章均衡,处在万物之间。
肖宗镜看向戴王山。
戴王山也是一头雾水,刚刚擂台,肖宗镜难得自己出手,他看得津津有味,还真没注意到姜小乙什么时候人没了。
不过,虽然人没了,肖宗镜也没有特别担心。他清楚不太可能有人在戴王山身边“劫”人,应该是姜小乙发现了什么,自己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环视一圈,最后道:“先回去吧。”
他们一行人回到典当行。
肖宗镜猜的没错,姜小乙的确是自己离开的。就在肖宗镜上台没多久,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擂台上的时候,她却看到了角落里发生的另外一件事。
与热闹的仙人台对比,这件事太不起眼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想与角落桌子上一个富商模样的人说话,但是没说几句就被富商身边的侍卫轰走了。整个过程非常快,喝口水的功夫就结束了。
然而,那年轻人临走之前看了富商一眼,然后环顾四周武者,那眼神里的恨意,令姜小乙胆寒。
是时,肖宗镜与崔疍战得正酣,姜小乙却莫名被这年轻人吸引,跟在他后面离开了玉仙阁。
出了灯火辉煌的大门,四周冰冷凄清。姜小乙向旁一看,那年轻人正在弄一辆推车,上面装有一些木料。这年轻人的右臂似乎有残疾,贴在身侧,使不上力,弄得十分辛苦。姜小乙走过去道:“小兄弟,我帮你吧。”
年轻人似乎没想到有人会跟他说话,吓了一跳,回头看向姜小乙。他年纪看着只有十七八岁,却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皮肤黝黑粗糙,脸上和手上都是干裂的纹路。
“你是谁?”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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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顿了顿,低声道:“我叫王丘。”
“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吧。”
王丘狐疑地打量姜小乙。
“你怎么会想送我?”
姜小乙:“我正好吃完饭要走了,见你不便,就想帮个忙,并无它意。你要是不想我帮的话,我走就是了。”
王丘叫住她,说道:“没……我只是、只是……”他犹豫之下,也不知道如何说明。“我要去城南,你若方便……”
“方便方便,走吧。”姜小乙一路帮忙推车,与王丘来到城南一处小院。
这院子破砖破瓦,凄凉不堪,看得姜小乙略微吃惊。她没想到青州这么富裕的地界,还有这样穷困之处。院子里堆了很多木板,还有细沙土,草甸和白石灰,种种材料。姜小乙看了一圈,好奇道:“王兄弟,你是做什么的啊?”
“只是个工匠罢了。”王丘致谢道,“多谢你帮忙,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请进屋喝杯热茶吧。”
姜小乙随他进了瓦房,脑袋里蹦出八个字——室如悬磬,一无所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真是一样像样东西也看不到,四壁萧条,到处都是泥土灰尘。
姜小乙坐到木凳子上,问道:“王兄弟,你一个人住吗?”
王丘到一边烧水,低声道:“不,我原本与我师父住在一起。”
姜小乙:“你师父人呢?”
王丘咬牙,愤愤道:“我师父被抓走了!”他闷头烧了水,泡了点茶叶渣滓,给姜小乙端来。他烧不起油灯,只点了一根蜡烛,在阴冷的黑夜中,照出方寸的光明。
王丘虽请她喝茶,但仍是疏离,姜小乙很熟悉这种感觉,这是一个人饱受世事煎熬,自然形成的一种冷漠。
但是姜小乙向来是个自来熟,再冷的人也能聊起来,她天南海北扯了一通。自己说十句,王丘说一句,即便这样,她还是热情地聊了下去。
片刻后,王丘终于打断了她。
“你是习武之人吧。”
姜小乙一愣,答道:“是练过几天,怎么了?”
王丘:“那你为何要帮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不解。
“这话是何意?我习武为何就不能帮你?”
王丘自嘲道:“习武之人在青州这么尊贵,怎么会主动来帮我们这种贱人?”
姜小乙:“我刚来青州不久,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丘顿了顿。
“怪不得……”
姜小乙:“王兄弟为何妄自菲薄,自称‘贱人’?”
王丘冷笑。
“自称?城里的工匠和农民日夜劳作,拿的银钱不过是这些武夫的一成而已。已经这么少了,却仍有克扣。我师父带着几个兄弟向他们讨工钱,他们不给不说,反而以聚众闹事的罪名把他们下了大狱。像我们这样的人,不是贱人又是什么?”
姜小乙想起那个角落里的富商,问道:“商人怎么有权将人下大狱呢?”
王丘咬牙道:“我们不是给商户做工,而是给青州军,他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心中一凛:“青州军?”
王丘:“那东海的商人最会做生意了!为了减少官家支出,他们自己的活计都会拿出来,让商户们竞价,给价低的人做。而商户们为了赚钱,就拿我们这些工匠开刀。青州军只要自己省了钱,哪管下面人的死活!我师父是个老匠人,做的又是关键的事,才多少赏了点钱。好多兄弟出去做工,钱都没有,每天只有一张面饼,饿死的都大有人在。对于青州军来说,我们就是一群会说人话的牲口,没了再去抓就行了!”
王丘越说越激动,他的双眼流露浓浓的不甘和愤恨,残破的身体微微发抖。
“我们的确不会打仗,但也并非没有一技之长,凭什么被人如此对待。这座城里充斥着铜臭和暴力,根本没有公平可言!”说到这,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猛然间又平稳了下来,只是那种阴狠之意,却越发高涨。他盯着微弱的火烛,忽然一笑。“这些蠢材,自以为有了钱和武力,其他一切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他沉着脸色,森森道:“他们大错特错了。如果他们不放了我师父,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烛火微晃,似被感染。
这种感觉,姜小乙以往只在肖宗镜那种顶尖高手身上见到过,没想到这样一个毫无武艺,且身有残疾的小工匠,竟也能散发如此杀气。
恍然之间,姜小乙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天道与人道不同。爱与恨,是天赐予人的最平等的情感,再卑微渺小的人物,也能燃起烧干江水的愤怒。
姜小乙轻声道:“你说……你师父为青州军做的是关键的事,具体是什么事呢?”
王丘回神,防备道:“没什么,茶喝完了,你可以走了。”然后便撇开眼,不再看她了。
姜小乙没有逼问他,起身告辞。
回到典当行,夜已深,她刚进门便被李临叫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跑哪去了,怎么突然就没了!”
“随便走了走,大人呢?”
“大人在书房呢,他交代让你回来就去找他。”李临说着,偷笑起来。“对了,大人把那个果子弄回来了,就在屋里放着,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哈,你快去吧。”
姜小乙来到书房,门开着,肖宗镜在研究地图,旁边戴王山喝着酒。她走到门口,听见戴王山与肖宗镜的对话。戴典狱哼着小曲,心情似是不错。
“肖大人,说真的,下官有点喜欢上这地方了。”
肖宗镜头也不抬,淡淡道:“青州?”
戴王山翘着腿。
“没错。”
“哦?你喜欢这里什么?”
“自然是这清晰的等级制度。”戴王山眯着眼,赞赏道:“这周璧真是个聪明人,他了解人性,在某些地方稍加刺激,就带动整座城池马不停蹄向前奔进。”
肖宗镜不置一词,看向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进了屋。
“大人。”
“哟。”戴王山翘着腿,挑挑眉。“这不是我们的姜侍卫嘛,擅自行动,可知罪?”
姜小乙挠挠脸。
“就乱走了一下。”
戴王山冷笑道:“藏着掖着,呵。”他起身,拎着酒壶离开了。
肖宗镜关好门,回头道:“你看看那个。”姜小乙顺着他示意方向看去,一个土黄色,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摆在桌子上。想来这就是徒良果了。
姜小乙走过去,在果子面前站了好半天,肖宗镜在她身旁打了个指响,道:“到底碰见什么事了,眼睛都直了。”
姜小乙将王丘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青州设有武楼,拿到武者令牌,就可以去大牢随便认领十个奴隶。”
肖宗镜:“你想帮他救出他师父?”
姜小乙:“有风险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肖宗镜思索道:“我在玉仙阁已经露过一次脸,再动手恐怕惹人注意,如果真要拿令牌,可让戴王山前去。”
“他会去吗?”
“我开口,他应该不会拒绝,但是少不了抱怨就是了。”他顿了顿,又道:“我们毕竟是带着任务进入青州,与往常不同,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你能确定救人对我们的行动有所帮助吗?”
“这……”姜小乙还真不确定,这只是她的一种感觉。“我不知道,但是,但是……”她支支吾吾,努力想解释些什么,肖宗镜笑道:“别急,来,坐下慢慢说。”
他拿来两杯热茶,耐心等姜小乙捋清思绪。
“大人,我之前进入这座城,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姜小乙捧着茶盏,低语道:“道法讲究自然均衡,有得有失。青州城的商人和武者,地位被大大拉高,甚至已经到了一种不合理的境地。那么相对的,肯定有人的地位被不合理地降低了。今晚我碰到王丘,才发现原来被贬低的是这些工匠和农民,他们过得太惨了,简直就是被埋在了泥土里。”
这座城的表面越是明亮繁华,下层的泥土就越被挤压,城里的权贵越多,城就越重,泥土里的人就越是难以翻身。
“我想从此处着手。”姜小乙道,“虽然不知道王丘他们到底帮青州军做了什么工,但我总有一种预感……”
这些年来,她见的事情越多,越是明白一个道理。在光明无法照耀的暗处,一定会有不公和仇恨滋生。而那一丝丝的不公,就是一切变数的开始。
静了许久,姜小乙听到肖宗镜道了句好。
姜小乙看向他,肖宗镜淡淡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人都讲旁观者清,此事你看得比我更深。”
“我也只是猜测……”
“无妨,就算他帮不上忙也无所谓,就当是处理一件不平事吧。”
深夜,王丘躺在硬板床上,难以入眠。
今夜天气不好,有些阴冷,他把家里仅有的两床被子都拿了出来,中间还隔上了草席。可惜还是不够暖,凉意渗透,身体各处关节不时阵痛。
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潮湿的霉味充斥鼻腔,他咬紧牙关,紧闭双眼。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王兄弟,你在吗?”
王丘听出这是姜小乙的声音,略感奇怪。下床的一瞬间,他膝盖一痛,差点摔倒,一瘸一拐开了门。门外除了姜小乙,还站着一名高大的男子。
王丘微微愕然。
姜小乙笑着道:“王兄弟,你我来做一桩,公平的交易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们在房间里聊了许久,王丘原本受寒的身体因为姜小乙所说的话,变得热切起来。到最后,他站起来,激动道:“我虽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但是只要你们能救出我师父,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谈妥之后,肖姜二人离开王丘家。
回程的路上,肖宗镜看着姜小乙的身影,忽然一笑,道:“你可真是个福星。”
姜小乙回头:“啊?”
肖宗镜:“你的预感要成真了。”
姜小乙:“预感?什么预感?”
肖宗镜:“此人能忙上我们的大忙。”
姜小乙不解道:“真的?可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肖宗镜回想刚刚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些材料,低声道:“我大概能猜到,他们给青州军做的是什么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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