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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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乙抱拳道:“小弟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甚了解,可否请阁下多说几句。”

“你一个匪寇,怎么说话文邹邹的。”店家倚在桌旁嗑瓜子。“山里面十几个寨子呢,你想拜哪个山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当然是最大的山头。”

“哟,六爷的佛面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得着的,有些寨子也不收外人。所有寨子里门槛最低的是狼头寨,寨主什么人都见,但你功夫得过硬,否则容易被打死,哈哈!”

姜小乙好奇道:“……什么人都见,就不怕混进来细作吗?”

店家笑道:“小兄弟,此地被称为‘匪都’已有近六十年光景,期间别说细作,十几万大军放火烧山都有好几次了,又能怎样呢?”

说话期间,外面山路上走下来一群人,前面一人磕磕绊绊,摇摇欲坠,身后七八个人追着喊:“少爷!少爷!伤还没好,你不能下地啊!”

那人倒在路旁,明书一路跑来,将人扶起。

“少爷!”

他面无血色,望向山坡外,干裂的嘴唇轻开轻合。

明书凑近了,隐隐听到“天京”二字,他丧着脸道:“哪来的天京呀!少爷,你是迷糊了吧,改朝换代已经一年多了,那已变成雍安城了!”

那人眼睑微抖,环顾四周,眼神之中充满了迷离与困惑。明书哭道:“少爷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认识明书了?”

他的目光何止是不认识他,他像连这世间都不认得了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们在干嘛?”

明书扭头,一名身穿粗布短打的年轻男子站在后面,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明书道:“我家少爷得了失心疯啦!”

姜小乙看着他怀里扶着的人,蓬头垢面,浑身是伤。她瞧着这群人怪可怜的,提着那“少爷”进到茶棚,道:“店家,来点好酒好菜,你们都歇歇脚吧。”

店家好笑道:“你到底是不是匪,怎还做起善事了?”

姜小乙:“要去拜山了,积点阴德,谋谋福气。”

明书听见,忙问:“你要去拜山头?去哪里拜?”

姜小乙:“狼头寨。”

“哎呀呀!”明书连连摆手,“你可千万别去!那地方不讲理的,什么都不说,上来就打人,我们少爷就被活活打死了!”

姜小乙指着那伤患。

“被打死了?那他是人是鬼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明书:“这……”

难以解答。

他听着他们的话,也想发出同样的疑问——他究竟是人是鬼?

他问不出口,他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是书生的手,修长消瘦,细腻斯文。

身边众人说得起劲,可他总觉得像隔着一层纱,模模糊糊。自打他睁眼的一刻,他便觉得自己漂浮在尘世间,他看一切都是昏花的,听一切都是朦胧的。

“哈哈!我不信。”

有人在笑。

“我的身手跟你们这文弱少爷可不一样,我绝不会被打死的,少操闲心了!”

这人全不把外人的劝解放在心上。

那笑声实在太过爽朗了,他终于抬起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人坐在他前面,发髻高扎。

近在咫尺,棚外日光照耀,他瞧见了他耳后的花。

第106章我变杂耍,你咋不惊讶?!……

姜小乙与明书聊了一阵,掏出碎银给店家。

“我走了,你们多多保重。”

刚一起身,忽然被拉住。

姜小乙低头一看,这手淤青一片。她转眼看向那遍体鳞伤的男子,道:“这位公子爷,可还有事?”

此人伤势未愈,拉着她的手因用力轻微发颤,他像是想说什么,姜小乙贴近他,却听不清言语。她走了两步,那人的手拉得更紧了。她想甩开他,又怕让他伤上加伤。这人额头布满冷汗,一脸污垢,定定看着她。

没待姜小乙犹豫出个结果,他眼睛一翻,再次晕厥。

“少爷!”明书接住男子,再次劝解姜小乙。“少爷不想你去送死,你还不明白吗?”

姜小乙看着倒地之人,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她看着明书艰难拽起男子,说道:“你这样拉扯他,会加重他的伤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明书叫人:“长三,快来帮忙!”

姜小乙瞧着这群文弱子弟折腾半天也没给人抬起来,不禁一叹。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她一手拖着男子背部,一手穿过膝下,给他抱了起来。

“走吧。”

姜小乙跟着他们进了山,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半山腰的一片空地,她看了一圈,道:“这也没屋子啊?”

“有啊。”明书指着前面,“那里!”

姜小乙扭头一瞧,是个由木板堆砌的松松垮垮的棚子,上面吊着十几条白布,棚子中间钉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还写了个“奠”字。

姜小乙眯眯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灵堂?”

明书拉着她进棚。

“有个棚子就不错了,这还是我们交了十几两银子才能用呢,这群坑人的土匪!”

棚里没有床,只有个柴火架子,姜小乙将人放到上面,退后三步打量,觉得这场面说不出的好笑。她看了片刻,抬手指了指架子上的人,淡淡评价道:“倒霉东西。”

山间清风习习,这片空地曝露日光之下,晒得暖洋洋的。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一炷香?两柱香?还是眨眼之间,一别经年。

他睁开眼,瞧见破损的棚顶,身下的板子又扎又硬。

他掀开身上的条条白布,下了地。

棚外光芒正盛。

他走到棚边,见空地上一群人围在一起闲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鄙人姓姜,闽州人士,不知各位什么来历呀?”

他看见那人的背影,听见她的笑声。

将来万世万劫之中,若有缘再遇……

他垂下眼眸,看见自己踏在地上的双足,一点点踩实。他的五感渐渐变得清晰,山风吹在脸上,发丝拂过耳侧,山林的清香,万物声响,刹那之间,灵犀所现。

“闽州人?那我们离得不远,我们是培州人。”

姜小乙哟了一声,道:“这不是紧邻着嘛,你们少爷叫什么?”

明书:“培州当地有一家出名的‘宪文书院’不知你听没听过,我们少爷是书院的大公子,名叫钟帛仁。”

姜小乙:“书院?你们是开书院的,怎么跑来抚州投奔土匪?”

明书:“唉,别提了,我们老爷与前朝培州太守是多年好友,刘公军打到培州,太守坚决不降,被他们斩首。我们老爷痛思故友,也活活气死了。少爷悲痛欲绝,想为父报仇,所以变卖了家产找到这里。”

姜小乙:“找土匪替你们报仇?”

明书听出她话中讽刺,无奈道:“新皇帝登基一年多,到处搜捕反叛人士,那些不服气的义军都都被他们杀得差不多了,想找能与之一较高下的,还真就剩下抚州这帮土匪。少爷的本意是想入伙匪帮,然后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他们揭竿造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蠢货一个。”

明书不满道:“不许这样说我们少爷!”

姜小乙:“这些老江湖岂是你们这种愣头青劝得动的,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被洗劫了财产,再打个半死不活。”

明书抽抽鼻子,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姜小乙又道:“养好了伤便老老实实回家教书去吧,刘公你们可动不了。”

“你跟我说没用,我们不过是书童,少爷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明书顿了顿,纳闷道:“不过……你不是流寇吗?怎么向着朝廷说话啊?”

姜小乙:“我这是替你们着想,此朝与前朝不同,刘公可不是整日只会吃斋念佛的假皇帝,现在的朝廷能人辈出,拿下抚州是早晚的事。”

“是吗?”

身后传来声音,姜小乙回头,钟帛仁抱着手臂靠在门板旁,静静看着他们。

“……少爷?”明书这一声叫的略微迟疑。

他从没见过自家少爷这样站着,他未将自己的头发归拢束起,而是用一条带子粗粗绑在脑后,这样的仪态明书见所未见。他的眼神,他的声音,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难以相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也是微微一愣,只觉得这身姿颇为眼熟,带着那平静的视线,让她不禁想多看几眼。

“钟少爷。”她率先打了招呼。

“姜……”钟帛仁顿了顿,轻一抱拳。“姜公子,幸会。”

明书眉头又皱起来,觉得自家少爷浑身透着一股陌生的味道,他跑过去问道:“少爷,你可是不舒服?”

钟帛仁低头看看自己血迹斑斑的身子,道:“是不太舒服,附近可有水源?”

明书:“有。”

钟帛仁:“带路。”

明书:“难道少爷想沐浴?您素讲礼仪,可从没在荒郊野岭沐浴过呀。”

姜小乙在一旁嘲笑。

“都落魄成什么样了,还穷讲究呢!”

明书瞪眼:“损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笑话书呆子正开心,钟帛仁路过她身边,淡淡一瞥,笑声戛然而止。

“咝……”姜小乙盯着他们远去身影,搔搔下巴,兀自纳闷。“……怎么回事?”

她挑眉望天,她原本计划帮忙将人送回来,便去做正事,但刚被看了一眼,屁股好像粘在了石头上一样,又不太想走了。

反正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她心想,等个一天也耽误不了什么。她叫来长三他们,着手灵棚改建。这群书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全是姜小乙一人完成,补了缺,堵了空,还重做了个门,勉强算是个能住人的地方了。

姜小乙:“你们这群呆子带着金银细软,能从培州毫发无伤来到抚州,真是天下奇闻。”

长三擦擦汗,道:“这话我们认,这一路上我们好几次险遭劫难,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就像冥冥之中有谁保佑似的。”

周围书童合掌拜天。

“一定是老爷显灵,老爷显灵!”

路口走来两道人影,是明书和钟帛仁回来了。

洗去了满身血污,钟帛仁的脸庞完整的露了出来,他的眼角唇角尚有淤青未消,加上冷水一激,脸色略显苍白,不过也因此平添了几分清俊。

长三等书童看得发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少爷,这……”他们相互对视,“这是少爷吗?”

话没说完,二人已经走到面前,明书看着修补好的房子不住赞叹。

“这下好了,少爷能好好休息了!”

没多久,一群人又嚷嚷着饿了,纷纷瞧向姜小乙。

“什么意思?”她问道,“看我作甚?”

明书道:“我们最后一点银两租了这灵堂给少爷休息,昨天刚巧没钱了……”

姜小乙好笑道:“你们没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没来,诸位就等死了?”

明书:“帮人帮到底嘛,大不了你打下欠条,将来我们翻倍奉还就是了。”

周围一群书童群起响应。

“对对对,将来还你!”

“宪文书院家业大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嘿!”姜小乙抬手指指点点。“一群狗皮膏药,逮着老实人粘。”她一个个指,到了钟帛仁面前,她指尖莫名一松,抿了抿唇。“……行吧,正巧我也饿了,你们去下面食铺买点吃的。”她掏了银子给他们。“都去,我要跟你们少爷单独聊聊。”

“这……”明书看向钟帛仁,后者点点头,道:“去吧。”

书童们离去后,姜小乙冲钟帛仁勾勾手。

“来,钟少爷,进屋坐。”

两人进了灵棚,此时天色渐晚,屋里越发昏暗。姜小乙翻了半天,找到半根没点完的白蜡烛。四下都没有打火的东西,姜小乙眼珠小转半圈,从怀里掏出火符,利落一抖,点燃了烛火。

她再看坐在一旁的钟帛仁,毫无波动。

姜小乙不禁问:“你没瞧见?”

钟帛仁:“瞧见了。”

姜小乙:“那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静了片刻,钟帛仁抬起手,拍了几下。姜小乙被他那平稳视线看得耳根微微发热,撇嘴道:“书呆子就是书呆子,无趣得很。”她把蜡烛放在二人中间,坐了下来,又道:“听你的书童说,你想投奔匪帮,劝他们造反,现在可改了念头了?”

钟帛仁:“改又怎样,不改又怎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改了就趁早回老家过安生日子,不改……”姜小乙脸色严肃,“我说句难听的,你们这不是揭竿,你们这是在揭棺材板呢。”

钟帛仁:“何以见得?”

姜小乙:“我同你的书童讲过了,新朝能人辈出,就算这些匪徒什么都不做,也扑腾不了几日了,更别说公然造反。”

钟帛仁淡淡道:“是吗?”

姜小乙觉得这位钟少爷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奇怪,不管自己说什么,怎么吓唬他,他都没什么反应,说话也总是轻描淡写,句句安稳。

这真是明书口中那个冒冒失失投奔狼头寨,结果被打个半死的书呆子吗?

“你……”静了片刻,钟帛仁先开了口。“如何看待此朝?”

姜小乙随口道:“刘公杀伐果断,各地战乱平得很快,如今天下初定,民间也算是见到几天太平日子了。”

钟帛仁轻声道:“太平日子……那我的仇,如何算?”

姜小乙道:“我知道你爹被气死,你心里有恨。其实不止是你……”她看着那微弱的烛火,想起当初烧成灰的菩提园。“我见过很多人的怨恨,比海还深,可惜最终也都化为尘土,无迹可寻了,真是令人唏嘘。”她长叹一声,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言尽于此,你要还想报仇,尽管去吧。”

钟帛仁眼眸低垂,久久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觉得屋内气氛略显沉闷,在屋里走来走去,偶尔一回头,见钟帛仁侧着的脸,那嵌在烛光的眉目,让她心口悄然一动。

“我怎么……”她喃喃道,“怎么……”

钟帛仁抬眼看来。

姜小乙:“钟少爷,我们见过吗?”

钟帛仁缓缓摇头。

姜小乙:“那我怎么瞧你如此眼熟?”

钟帛仁看向她腰间带着的那把黑突突的佩剑,再看向她的眼睛,今夜第一次变了表情。

他身子后靠,轻轻一笑,道:“许是,宿世有缘吧。”

第107章你懂个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这话像是山间的流水,听得姜小乙顷刻间神灵清凉,片刻后又转向温热,顺着心口一路直上,钻入脑门。

真是奇怪……

她看向钟帛仁,对方也平静地看着自己,她怕露怯,搔搔下巴,道:“你这话听着别扭,萍水相逢的两个大男人,说什么有缘没缘。”

钟帛仁并不应声。

姜小乙:“这话像说给女人听的。”

钟帛仁弯弯嘴角,依然不语。

他这好整以暇的态度让姜小乙更加抓心挠肝了,只觉得这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不对劲。

不过……究竟哪里不对呢?

她在屋里转悠了几圈,停在钟帛仁身前,故意瞪他一眼,道:“你是个书生,遇见我这样的江湖人,怎么是这个样子?”

钟帛仁:“在下该是什么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想想,道:“再……惧怕一些?”

钟帛仁笑了笑,道:“古语有云,君子临大节而不可夺也,何况阁下非是穷凶极恶之徒,对在下更是有搭救之恩,有何可惧?”

姜小乙心想他说的也没错,却还是禁不住胡思乱想。

刚准备转身接着散心,手腕被拉住。

钟帛仁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木板,道:“别转了,坐下歇歇吧。”

姜小乙从善如流,坐到他身旁。

屋里再次陷入安静,姜小乙偷偷扭头,钟帛仁的侧脸轮廓很是清淡。烛光在他眼中荡漾的波纹,平静之中,略显沉重。某一刻,她陷入深深的幻景,好像很久以前的某个梦中,她就这样与谁并肩而坐。

那人说,这深宫大院里,有几个配称好人的,我也一样不配……

“钟少爷……”

她刚想说什么,屋外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明书他们回来了。

姜小乙起身:“怎么这么久?”

明书手里捧着一团叶子。

“我们叫店家杀了一只鸡来烤,自然久了点。”

姜小乙闻到香鸡的味道,垂涎欲滴。“来来来,快放上面。”她把木板搭起来,拼成个矮桌,将食物七七八八摆到上面。一眼扫过,都是些青菜瓜果,面饼炒稞,还有点干瘪的河鱼干,只有那一只烤鸡算是唯一像样的荤菜。

就这么点东西,被书童们摆得规规矩矩,整整齐齐,最后明书过来对钟帛仁道:“请少爷用膳。”

钟帛仁道:“大家一起吃吧。”

姜小乙听到后,方才取了根河鱼干,叼在嘴里咬。而后立马想到,不对啊……明明是她出的银子,怎么还听起人家的话了?

她斜眼看钟帛仁,他吃东西不快不慢,不算斯文,但也不会大快朵颐。

明书把烤鸡推到他面前,道:“少爷,你吃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你们吃。”

明书:“别呀,我们吃饼就行了,这个太贵了。”他说着,自己叹了口气。“人生真是大起大落,要是放在从前,对我们宪文书院来讲,烤鸡这种粗俗的菜式都不配上少爷的桌。”

姜小乙笑道:“烤鸡怎么是粗俗的菜了?你们这群呆子。”

明书撅嘴:“去去去,读书人的事你不懂。”

“嘿!”姜小乙弹他一个脑崩。“真是蹬鼻子上脸,谁出的钱?这烤鸡可是我的!”

钟帛仁将那只鸡拨到姜小乙面前。

明书:“少爷!”

钟帛仁:“她说的没错,这顿饭确实是人家买的。”

这一下轮到姜小乙梗住了。

“逗他们玩呢,谁要跟你们这群倒霉鬼抢吃的……”她又把鸡推回去。“你现在养伤,需要吃点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我无大碍。”

姜小乙:“那也不能干吃青菜,何来滋补?”

钟帛仁:“我自有办法。”

姜小乙狐疑地盯着他,钟帛仁与她对视一眼,淡淡一笑,再次道:“我说了,我自有办法。”这言语搭上这视线,姜小乙莫名其妙就信了,把烤鸡抓了回来。

“那我可吃了啊。”

明书:“哎哎哎!”

钟帛仁指指满屋子嗷嗷待哺的书童,诚恳道:“要么分点吧?”

姜小乙瞧着这群灰头土脸的呆头鹅,噗嗤一笑,全都让了出去。

夜深人静,姜小乙帮忙搭床,她用柴火在屋子里铺了两排地铺,又去外面弄了干草树叶垫在上面,最后又铺上之前装点灵堂的白布,让这群书童睡在上面。

安顿好他们,她自己抱着剑,靠在角落,昏昏入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间,醒了一次。

蜡烛早已烧尽,她借着从门缝里流露的淡淡月光,看到屋子另一头的钟帛仁,他好像没有睡觉,而是盘腿坐在榻上。

姜小乙起身,穿过众多熟睡的书童,来到钟帛仁身前,他额头微露薄汗,脸色发红,身体微微发抖,似是高烧模样。她心里担忧,轻轻碰他。“……你没事吧?”钟帛仁缓缓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视线,朦胧凝练,沉如深海。黑暗模糊了他们的容貌,只剩下这双明瞳,让他们在千劫万世里,彼此相见。“小乙……”钟帛仁眼底血丝密布,低声道:“你可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我至今无法区别,究竟何者才是真实。”

她并不知道他叫的是谁,也不想多问。

她陷入那迷离深沉的眼波内。

“你为何这样痛苦?”她轻声道,“我知你家逢突变,但你既自称君子,便该不忧不惑,自强不息。庄子不仅梦过蝴蝶,他也说过‘人之生也,与忧俱生’。人之命河本就喜忧参半,哪有可能一帆风顺。”

耳旁声音浅淡沙哑。

“我从不怕受苦,却怕无有缘由。我这条贱命,奉君君不要,给天天不收。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如今甚至分不出对错。如今这一遭,究竟是老天奖赏我,还是惩罚我。”

姜小乙静了许久,说道:“我听不懂你的话,我不知你究竟苦于何事,不过这世上活不明白的人有很多。我师父说过,实在迷茫时,便什么都不要想了,顺其自然做好眼前事,做着做着,就会找到出路了。”

“……真的?”他喃喃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我师父的话绝不会出错。”

他似是陷入片刻的茫然,这副神态落入姜小乙眼中,酸楚与怜惜并生心口。她身子向前,一只手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我看你就是烧糊涂了,快点睡觉,睡醒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直起身,面前人并无动作。她拨拨他的肩膀。“躺下呀。”

钟帛仁本在垂眸思索,被她一拨弄,再抬头时眼神清明了不少。

“我不用躺下,坐着便好。”

“坐着不行,越坐伤势越重。”

“不会。”

“会。”

“不会。”

姜小乙被他犟得嘴巴一撇。

“你懂个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伸手再拨,还是拨不倒,姜小乙手卡腰,无奈道:“读书读傻了,倔得像头驴。”

钟帛仁静默不言,姜小乙思索着要不要点穴,给他放倒。无意中对视,他那眼神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姜小乙略觉不妥。

“你愿坐就坐着吧。”姜小乙努努嘴,“这样,所谓‘吹嘘呼吸,吐故纳新,为寿而已矣’,我传你一套呼吸的功法,你跟着练,于养伤大有益处。”

他好像笑了一声。

“你传我功法?”

“都是师门秘法,本不能外传的,是看你太可怜才教你的。”姜小乙正色道,“要不你叫我一声师父?”

钟帛仁但笑不语。

姜小乙:“算了算了,也不必这样讲究。咝……你到底学不学?”

钟帛仁笑道:“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坐到他身边,一边摆弄一边道:“你就这样坐着,两手置膝上,放纵肢体,念法性平等。然后闭上眼睛,举舌奉腭,徐徐长吐气,一息,二息……”

轻浅的指点,伴随着地铺上书童们的痴痴呓语,一同淹没在温柔月色中。

姜小乙指导完呼吸法门,再回去睡觉,一夜无梦。

夜风骤起,吹着林叶哗哗作响,潮涨潮落,一番接着一番,一浪接着一浪,一如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人愈发深沉绵长的呼吸。

清晨,在太阳从地平线冒头的那一刻,钟帛仁睁开了眼睛。

屋里的人都在睡觉,他轻轻下地,走到屋外。

山野在青冷的晨光中,渐渐苏醒。

他站了很久,身后又出来一人。

明书揉着眼睛来到他身边,说道:“少爷,你怎么醒得这么早啊。”他把外衣披在钟帛仁身上,“山里早晚凉,少爷多穿点。”不小心碰到他的脖颈,相当之热。他起初以为是钟帛仁还发着烧,去碰他的额头,发现并没发烧,而是一种非常温和的热气。再看他的脸,也不像昨日那么惨白了。“……少爷?”

“明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明书忙道:“少爷有何吩咐?”

钟帛仁依然望着初升的日头,轻声问道:“我爹生前,对我有何要求?”

“……啊?老爷?”这问题问得明书疑惑重重,但还是回答道:“老爷对少爷一向严格,要求少爷立身有义,以德为归。”

钟帛仁又问:“那我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明书:“少爷……您是不是伤了一次脑袋坏了?”他努力回忆,“您……您的心愿,哦!”他压低声音,“少爷曾抱怨过老爷将书院门槛定得太高,您说希望将来继承宪文书院后,能削减书费,广招学子,造福一方。”

钟帛仁喃喃道:“书院……”

明书想起从前,无语凝噎。

“真是怀念当初在书院的平静日子,这该死的世道把一切都毁了。别人争夺江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何要一同遭罪呢。”

钟帛仁看向他,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你呢?”他问他,“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明书:“少爷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钟帛仁:“你说说看。”

明书叹气道:“事到如今,明书只希望少爷能够平安回到培州,重振家业。当然,若是能娶得娇妻,生几个娃娃,给钟家续上香火,那就最好不过了。老爷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钟帛仁笑了两声,又拍了拍他,似是安抚。

姜小乙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眯着眼睛道:“你们说什么呢?”她打量钟帛仁。“哟,钟少爷今日气色不错呀。”

钟帛仁冲她抱了抱拳。

“全都仰赖高人指点。”

姜小乙脸上莫名一臊。

“是吗……呵呵,那就好。”她舒展了一下筋骨,又道:“你接着养伤吧,我该走了。”

明书忙道:“你干嘛去?你不能走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斜眼:“放心,我给你们留银子。”

明书皱眉道:“哪里是钱的事,那狼头寨太过危险,你可千万别去。”

姜小乙偷偷看向钟帛仁。

“你呢?你让我去吗?”

钟帛仁:“可以。”

明书瞪眼:“少爷!”

钟帛仁:“以你的手段,过个狼头寨应该不在话下,不过……”他看向远处深山。“这样的匪寨等级森严,你就算入了寨,也只不过是个看门的喽啰。到时若安排你的事务,你务必选西边的关卡,就在前方不远处,方便我们见面。”

姜小乙:“这还能选的?人家不同意怎么办?”

钟帛仁:“那你就退出,凭你的本事,逃得出来。”

姜小乙瞠目结舌。

“我来这可是有正事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知道。”钟帛仁来到她身前,低声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此事非一朝一夕可以达成,需从长计议,你先拿一块巡山的令牌回来。我就在这等你了。”

第108章嘎哈?准备使坏了是不!……

他说完这番话,姜小乙稀里糊涂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几步路,思绪翻飞……

他为何会知道她想做什么,他怎能如此笃定?

走了没多远,姜小乙回过头,钟帛仁站在门板旁静静看着她。天边青光适时变暖,阳光照在小屋墙壁上,此情此景,与她脑海中另外的画面重合了。

当年,那人也是站在这番光景下,一次离别,就再没相见。

这古怪的联想让姜小乙茫然失神,凭白生出几分世态变迁的伤感。

钟帛仁问道:“怎么,可还有顾虑?”

的确有,但这“顾虑”莫名其妙,她羞于启齿。

姜小乙叹了口气,又想出些借口,折返至钟帛仁面前,故作不满道:“你一个书呆子,怎么还指点起我做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指点你,只是略提建议。”

姜小乙:“你自己都叫人打了个半死不活,还给别人提建议,我听了能有好?”

这话钟帛仁倒也想不出什么言辞来反驳。

一时安静。

姜小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两人面对着面,相顾无言。

就在姜小乙努力再想找些理由的时候,钟帛仁忽道:“是不是不想走?”

姜小乙眼睛微大:“啊?”

钟帛仁道:“不想走也好,先前是怕你已有计划,我不能贸然打乱,倘若你尚无计划,不如与我一起,行事会更为方便。”

姜小乙:“什么与你一起?”

钟帛仁:“你自个儿拿主意吧。”

姜小乙停顿片刻,奇怪道:“我们怎么一起行事,你哪有什么用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看向茂密的山林,低声道:“用处自然是有的,不过我现在身体伤势尚未痊愈,若要行动,需再等半月。”

姜小乙看着他脸颊和脖颈的淤青。

“……半月?可半月已经能做不少事了,白白等在这,岂不浪费?”

钟帛仁的视线再次转到姜小乙的脸上,嘴角挂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向前走了两步,缓声道:“要你走你也不走,要你留你又不想留,你到底想如何呢,小兄弟?”

距离近了,她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自己心中百般念头都被他看穿了一样,心里拧巴得很。

钟帛仁淡笑道:“我说了,你若有计划,可先行入寨。放心,兄台若走,别说半月,在下多久都等得。”

姜小乙眯起眼睛:“你说你知道我想做什么,现下说来,说对了我就留下。”

钟帛仁面带微笑,左手先指了指自己,右手手心朝上,而后左手指了指姜小乙,右手翻为手背朝上。

这意思便是,她要做的事,与他正相反。

“我可以帮你。”他又道。

姜小乙眯起眼睛,将钟帛仁拉到一旁,低声道:“你先前还想劝说匪帮造反,这才过去几天,又要来帮我,读书人都是这般见风使舵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不太赞同。

“经历了生死,心态发生转变,再正常不过了,与是不是书生并无关系。”他握住姜小乙的手,说道:“莫要激动,咱们万事好商量。”

他言语温和,说着说着,莫名就把姜小乙给稳住了。

明书问:“你们到底怎个决定?”

姜小乙:“回屋吃饭吧。”

尘埃落定,众书生颇为满意。

姜小乙再次留了下来。她为让钟帛仁的伤好得快一点,去抚州城里给他买药,几日下来,带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这几番来去城中,她仔细观察百姓生活情态,发现他们完全没有被山匪包围的紧迫感。

她从前就听说过,抚州之所以被称为“匪都”,就是因为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能跟土匪扯上关系,甚至匪帮缺人之时,还要去城里人家拉壮丁,与朝廷征兵充军的手段如出一辙。

不愿过这般日子的人,早已举家搬迁,所以现在留在城中的百姓,都是与匪帮同生的关系,可以说是全民通匪也不为过。

某日傍晚,姜小乙在小屋门口劈柴,趁着喝茶休憩的功夫,望向茫茫游龙山,心想着到底走哪条线,才能够事半功倍。

“游龙山的匪寨可以说是铁板一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身后,钟帛仁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走出房门,如是说道。

姜小乙:“哦?怎讲?”

“全国各地的山匪,多是为祸一方的恶贼,民众心中积怨已深。”他走上前来,淡淡道:“但此地不同,抚州城百姓与游龙山的关系异常紧密。每次官兵前来,城中百姓通风报信者,乱出主意者,可谓层出不穷,几次大型围剿皆以失败告终。”

说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年杨老将军为破除匪患,率大军前来游龙山,花重金聘请向导,层层挑选,可惜还是落了圈套,被带入满含瘴气的洼谷之中,导致前锋队伍损伤惨重。”

姜小乙看了他一会,蓦然道:“……杨老将军?”

钟帛仁清醒过来,道:“便是前朝的杨亥。”

姜小乙:“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钟帛仁:“也是听人说的。”他来到姜小乙身边,随手拾起地上的宝剑。火红的夕阳在玄阴剑上,落下温柔的暮色。他看了许久,指尖在剑身上轻轻一弹,玄阴剑发出清幽明脆的声响。

他不禁莞尔,姜小乙蹲在木墩上看着,只觉得那笑容中的情致,似水流长。

“怎么?你又瞧上我的剑了?”姜小乙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道:“的确是把好剑。”

姜小乙哼哼一声,道:“这把剑的故事可多了,有些事古怪离奇,说出来怕吓死你。”

“哦?”钟帛仁持剑而立,好笑道:“你说说看,我也好奇,什么事能吓死我。”

姜小乙:“说了你也不信。”

钟帛仁:“那也要说了才知道。”

姜小乙歪着脑袋回忆。

“嗯……此剑原主,是个强悍无匹,却又异常愚蠢之人。”钟帛仁不语,姜小乙想了想,又改了口。“不对,非是愚蠢,只是有点死脑筋。”再想,还是觉得不对。“咝,好像也算不得死脑筋,那人……”她想了半天,终是形容不来,一声叹息。“还是说回这把剑吧,这剑原身只是块废铁,被我捡走,每天对着它打坐念咒,说长道短,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慢慢变成了现在这副光泽水灵的样子。这样说你信吗?”

钟帛仁毫不迟疑道:“信。”他忍不住又问:“此剑的主人,你印象深吗?”

姜小乙:“自然深,我还替他送了葬呢。唉……你不知道他死得有多惨。”

她起身,从木墩子上跳下来,清了清手里的灰。

“算了,妄议逝者毫无意义。”她冲着夕阳溜达几步,活动筋骨,无奈道:“人各有命,他自有他的想法,只是我还有些话未与他说清,有些遗憾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问:“你想说什么?”

姜小乙刚陷入深思,忽又回头,笑道:“与你有何干系啊,问东问西。”随即睨了一眼,接着向外走。“人死灯灭,何必妄自纠缠,当下已经够忙了,我没空再去想他。”

她之果决,近乎冷酷,可埋在这果决之下,他们之间那千丝万缕的因缘,又如春风,缠缠绵绵。

夕阳围绕着她的身影,朦胧情态下,他仿佛再次看见那根若有若无的细线,被暮光染红,牵绕着他们二人。

他曾有疑惑,搞不清此生到底是老天惩罚,或是奖赏。

如今看来,该是两者皆有。

姜小乙听到身后声音,刚回过头,被钟帛仁拉住的手腕。

“你说的没错,人死灯灭,从前之事当断则断。小……”他险些叫错了名字。“多谢姜兄弟解惑,今日起,过往之事我再不去想了。在下与姜兄弟意气相投,一见如故,若姜兄弟不弃,你我今后作伴而行,可好?”

姜小乙听他说着话,心尖一热,嘴上兀自反驳道:“我是江湖人,你是书生,我们怎么作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钟帛仁:“你若有需,在下也能做江湖人。”

姜小乙一脸质疑。

钟帛仁悄悄靠近了一点,道:“待我们处理好抚州匪患,我也有些话想与你说。”

姜小乙:“说得倒轻巧,处理好匪患,如何处理啊?”

钟帛仁抿唇思索片刻,道:“所谓知己知彼,我们先要了解这些贼首的情况。”他将玄阴剑置地,边说边写。“游龙山的匪寨多如牛毛,经过多年整合,如今归为五大寨,五寨寨主结拜为兄弟。其中,天罡寨总寨主马六山为大哥,排行第二的是吞金寨寨主金代钭,老三是太平寨寨主贾奉,老四是玉龙寨寨主方天绒,老幺是狼头寨寨主刑敕。”

姜小乙惊讶道:“你知道得倒是详细,怎么还被打成那样了?”

“……”钟帛仁略微思索,琢磨道:“他应是不懂规矩,无人保举,过堂的时候便没撑过去。”

“自己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倒霉罢了。”钟帛仁把剑尖指向刑敕。“这个老幺性格残暴,武艺高强,屡屡洗劫隔壁州县,犯下大案。他对马六山最为忠诚,所以他的狼头寨被安排在游龙山最外面,是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我们便先从此人入手吧。”

姜小乙看他神色严肃认真,自己也不再玩笑了,说道:“你还真研究了不少,你若有信心,那便先试试你的安排。”说着,她又看向地面上那五个名字,摸着下巴道:“我也听说过这五个结拜的匪首,据说他们彼此之间颇讲义气,感情很深,所以游龙山内外也极为团结。”

钟帛仁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弯出一个惋惜而冷淡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世间道理大体相通,想维护一件事,往往困难重重,但若是想破坏一件事,却容易得很。”

第109章专业听墙角!

他们很快决定,先去探探狼头寨。

姜小乙理所应当地认为,计划是二人共同制定,但行动肯定是自己去。没想到钟帛仁也打算跟随。姜小乙严词拒绝,他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碍事的。”

姜小乙:“你伤势刚刚痊愈,又毫无武艺傍身,万一涉险,我怎么救你”

“谁告诉你我无武艺傍身?”钟帛仁反手握住宝剑,向下一置,玄阴剑登时入土三寸,几乎没到剑柄。姜小乙讶然,伸脚踩踩地面,确是夯实而坚硬。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一插,看得出钟帛仁绝对是个善于用剑的高手。

“不对吧……”姜小乙过去抓他的手,翻来覆去看。“细皮嫩肉,这根本不是握剑的手!”

钟帛仁收回手掌,自己看了看,也道:“的确是一副没怎么吃过苦头的皮囊。”他攥紧拳头,小臂拉出细长的精络,真气顺着筋脉延展而下。姜小乙眼睛再大一圈。“你还会内功?!”钟帛仁低声道:“这身体尚欠打磨,不过好在年轻,从小好吃好喝供着,底子不差。”姜小乙围着他问:“你说什么呢?”钟帛仁对她道:“我从前杂书读得多,许多功法口诀烂熟于心,只是以前没想着练,如今吃了亏,自然要开始钻研。”

他这一堆歪理,倒也能自圆其说,当下事务繁忙,纵使姜小乙心中尚有疑虑,也只得先照单全收了。

“那我们今晚行动?”她问道。

他点头以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幕降临。

姜小乙和钟帛仁二人越过睡得香甜的众书生,离开房间,潜入浓黑的密林。

钟帛仁在前面带路,路线选的是又短又隐秘,中间几次绕过巡山的喽啰小队,姜小乙不禁问:“你这路选得好啊,你当初就是走这条路去的狼头寨?”钟帛仁简短回应:“是。”

只不过,他的这个“当初”,可是更为久远之前的事了。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后,他们来到了狼头寨。

二人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狼头寨位于游龙山前山的半山腰处,寨子建得很松散,几百个小宅分散在半山坡上,无甚规律,外面的关卡也较为薄弱,寨口竖了一杆大旗,上面黑底白字写着一个偌大的“刑”。

姜小乙低声道:“这寨子……像是临时搭建的。”

钟帛仁道:“狼头寨在五寨当中人手最少,只有几千人,不过他们作风凶悍,且调动最为灵活,所以被安排守在游龙山最外侧,起到预警作用。这里是进山的要口,此寨后门出去,四通八达,到处都是退路,真到了关键时刻,这些寨子随时可弃。”

姜小乙斜眼:“你只来过一次,看得这么仔细?”

钟帛仁看过来,挑眉道:“读书人脑子好一点,也不必如此惊讶吧。”

姜小乙撇撇嘴,转回狼头寨,片刻后,又发现点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大半夜的,寨子北边燃了好多火把,明显很多人集中在那。

姜小乙琢磨道:“似乎是有事,我们过去瞧瞧。”

他们绕着寨子外侧向北移动,就近伏在北门旁侧的山坡上,看见一群山匪围在门后。

钟帛仁道:“像是在等什么……”他看向北边,“从里面来,那就是在等自己人了。”一转头,见姜小乙闷着头在鼓捣些什么。不多时,她抽了一张符纸出来,铺在地上,咬破手指开始画。他问道:“你在做什么?”

姜小乙道:“听听他们说什么呀,借点力,不用冒险上前。”

钟帛仁啧啧两声,不住感叹:“也不怪你如鱼得水,你的这些手段,真是天生跑江湖的料。”

姜小乙画完符,口中念咒,符箓往地上一拍,冲钟帛仁勾勾手指。

两人一同附身,耳朵贴近符纸。

纸张中隐隐传来嘈杂声音——

“……当初他起了个‘太平寨’的名字,老子听着便不爽快!做土匪的,哪来的太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呵,我们游龙山五大寨,就数他们最孬!没本事就乖乖听我们刑五爷的话,少放他娘的狗屁!”

“还敢说出那种屁话,这要是通到大爷面前,非摘了他的脑袋不可!”

“看他赔多少银子,赔得少就给他说出去!”

“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都听当家的安排,不可自作主张!”

听到这,姜小乙和钟帛仁同时看向对方。

姜小乙诧异道:“怎么回事,内讧了?那太平寨寨主是个怎样的人?”

钟帛仁道:“据我所知,贾奉是这五名匪首里胆子最小的,他不会武功,终日只好玩些花鸟鱼虫。”

姜小乙:“这样的人怎么做成土匪的,还是个土匪头子?”

钟帛仁:“他有一个厉害的弟弟,就是排行老四的玉龙寨寨主方天绒。贾奉原是富贵人家出身,方天绒是他们家的仆人,后来他们举家遭难,贾奉带着方天绒逃了出来,认他做了弟弟,带着财产投靠了游龙山。”

“带着财产?那岂不是跟你一样?”

“我家书院那点钱跟人家可比不了,贾家可是江南巨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哦?那他们是怎么遭的难?”

钟帛仁顿了顿,姜小乙马上道:“我晓得了,肯定又是被前朝的狗官压榨。唉,官风不正,穷苦百姓活不了,有钱人也一样要讨苦吃。”

钟帛仁听得牙关微紧,最后只有深深的一叹,又道:“当初马六山也是刚刚发家,急需人手,贾奉带着钱和人前去投奔,正合他的心意。方天绒此人杀伐果断,颇有将才,可以说之前几次围剿失败,他是最关键的一环。”

他们正说着话,符箓里又传来声音。

“来了!”

他们往下一看,一人单枪匹马,从北边小径下来,到了狼头寨北门口。

姜小乙合钟帛仁离得较远,看不清来者长相,从身影轮廓上看,倒算得上恣意挺拔。

符箓里小声嘀咕。

“哎?怎么是方四爷?”

姜小乙:“来的人是方天绒?”

从喽啰们的语气能听出,他们对方天绒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提起来与贾奉完全是两个态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很快,方天绒进了北门,周围人纷纷行礼。

“四爷!”

“四爷来了!见过方四爷!”

方天绒笑了笑,道:“你们当家的呢?”

众匪相互看了看,一人回道:“我们五爷正在屋里等着呢,不过……”他犹豫道,“五爷在等贾……啊,在等三爷呢。”

方天绒道:“兄长今夜有事,托我前来,与五弟商谈事宜。”说着,他从马身上取下一个包裹,递了出去。“更深露重,众兄弟等得辛苦,得空下山了,买点酒水吃吧。”

“嘿!四爷玩笑了,小的们哪配拿您老人家的东西。”

“给你们就收着,放心,五弟那里我另有安排。”

“这……既然四爷这么赏脸,小的们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四爷,多谢四爷!”土匪喽啰们点头哈腰给方天绒请了进去。“四爷这边请!”

钟帛仁望着他们簇拥而去的身影,说道:“这方天绒倒是会做人。想来是那贾奉说错了什么话,不敢露面,便请他来处理。”

不多时,方天绒进了一处小寨,外面层层把守,灯火通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看得太严,贸然进去,恐出差错。”钟帛仁又道。

姜小乙一直没出声,钟帛仁看过来,见她正盯着方天绒拴在寨门口的马看。片刻后,她咝了一声,道:“我好像在哪见过……”

钟帛仁:“那匹马?这么远也认得出?”

姜小乙:“不不不!”她指着马鞍,“你看那上面挂着的东西。”钟帛仁凝神观察,马鞍上的确系着一条丝带,在寨口火把的照耀下,能看到丝带颜色自上到下,先是三绿,再到浅胭脂,最后是浓郁的雄黄,极为漂亮。很快,姜小乙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抚州城里有一家染店,我每次给你买药都要经过那里。那家店的门口经常坐着一个女人,像是老板娘,她手里的团扇上,也是这样的颜色。”

因这色泽太过新奇艳丽,所以姜小乙留下了深刻印象。

钟帛仁:“难道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姜小乙抿嘴一笑,小声道:“那女子虽上了点年纪,但风骚妩媚,韵味十足,一走一过颇引人注意,据我的眼光看,这二人……”她伸出小指头,轻轻勾了勾。

过了一阵,方天绒从小寨里出来,后面还跟了一个人,远远瞧着,个子不高,袒胸赤足,举手投足皆透着一股凶煞戾气。

想来,那就是狼头寨寨主刑敕了。

两人抱了抱拳,方天绒转身离去。

“这么快就出来了?”姜小乙看着方天绒一路大步流星,走得极快,后面小喽啰们都跟不上。到了门口,他解下缰绳,头也不回地打马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符箓里传来声音。

“……四爷脸色不太好,是不似乎没谈妥?”

“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们当家的脾气大,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但是四爷人缘好呀,他功劳大,却从不贪功,我们当家的除了大爷以外,唯一瞧得上眼的就是四爷了,应该不会不给面子呀。”

方天绒那点酒水钱许是起了作用,这些喽啰说起他,全是恭维。

“还是怪他贾老三!”有人道,“连招安的屁话也说得出口,他真是在我们当家的头上点炮仗了,不怪他发这么大的火!”

姜小乙听到这,瞪大眼睛看向钟帛仁,后者眉头微蹙,倒不见太大的波动。

“招安……”姜小乙胳膊肘碰碰他,“你听到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钟帛仁道:“听到了。”

姜小乙道:“朝廷想要招安他们?”

钟帛仁脸色凝重,沉声道:“抚州山匪近十万人,占地为王,称霸一方,前朝也曾派人来游龙山招安,结果几十个人被活活剥皮挖心,折磨惨死。马六山与朝廷有死仇,绝不会招安的。”

姜小乙:“那不是前朝的仇?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或许……”

钟帛仁摇头,打断她道:“这些江湖人不信官家,谁坐天下都一样。真想提招安,除非先经死战,否则绝无可能。我只是在奇怪另外一件事。”

姜小乙:“何事?”

钟帛仁:“马六山对官家的恨众所周知,那贾奉怎么敢在这个关口,说错这样的话?”

姜小乙努努嘴:“确实。”

土匪喽啰们已经散开,姜小乙撕下符箓,望向北边小径。

“你之前说的对,破坏一样东西往往比维护更加简单,看来真没什么是牢不可破的,这山里的弯弯路子,我们慢慢查就是了。”

第110章啧啧啧啧啧啧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退回山脚小屋,天边已显微光。

明书醒得最早,在门口巴巴望着,见姜小乙和钟帛仁回来,一蹦而起,问道:“少爷,你们去哪了?”

姜小乙打着哈欠回应。

“去城里买了些吃食。”

“那怎么空着手?吃的呢?”

“吃完了,哈哈!”

她路过明书身旁,往他脑袋上一按,明书咬着牙瞪了一眼。钟帛仁走来,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回了屋子,姜小乙补了个觉,正午时分才醒来。睁眼时,见钟帛仁正在她对面打坐,一屋子的书生不知道都跑哪忙去了。她来到小榻前,盯着钟帛仁看,看得久了,仿佛能见一层绵绵气韵环绕他的周身。

钟帛仁说,他背过许多功谱心法。不过练过功的人都知道,知理易,行理难,尤其研习内功,真正能做到静心觉知之人,少之又少。很多习武多年的老手都做不到,更别说一介刚刚入门的书生。

她歪着脖子研究,难不成……

“你一直盯着我作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眼睛未睁,淡淡启问。

姜小乙直接问了出来:“难不成你真是个练武奇才?”

钟帛仁缓缓开目,一双清亮的眼睛略带笑意看着姜小乙。

“在下自认有几分天赋,就是不知在兄台眼中,够不够得上‘奇才’了。”

姜小乙像模像样在他面前转了两圈,道:“其实昨天最让我惊讶的是你的脚下功夫,虽称不上落地无声,但也足够轻快。”

钟帛仁笑道:“已过了一夜,现下更轻更快。”

姜小乙被他笑得心肝发痒,道:“难道真是一日千里?我不信,敢不敢让我来试试?”

钟帛仁:“如何试?”

他们说着话,正巧屋外吹进来一片树叶,姜小乙拾起来,插到头顶发髻里,指着道:“就是这片叶子,你来拿,拿得到就算你赢。”

钟帛仁看了看,道:“可有彩头?”

“你还想谈彩头?你是没见识过我的轻功,别做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兄台,行走江湖,话还是别说得太满。”

“哈!”姜小乙笑道,“好,那你说吧,你要什么彩头?”

钟帛仁摸摸下颌,道:“若我赢了……我要向你讨一样东西。”

“讨什么?”

“赢了再说。”

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激起了姜小乙强烈的争胜念头,袖子一挽,腰带扎紧,又从箱柜里找出半截蜡烛,一把点燃。

“剩得不多,燃尽为止!”

她话音未落,眼前咻的闪过一道黑影!钟帛仁从小榻急速而出,眨眼到了面前。姜小乙心下一惊,完全没料到他反应如此迅速,连忙向旁扑去,地上滚了半圈,直接出了房门。

这一下躲得颇为狼狈,钟帛仁从屋里走出,笑道:“你将叶子插紧一些,万一被你自己甩出来,咱们不好算账。”

姜小乙脸上一热,恼羞成怒道:“休要废话!掉不了!”

钟帛仁哈哈两声,眼神微眯。“那我来了,你可看好了!”说着话,脚下轻轻一点,掠至姜小乙身后。姜小乙转身躲过。两人一前一后,在小屋前的空地,上下腾挪,四方起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一个回合下便意识到,他们分别的这一年以来,姜小乙功力大涨,尤其是内息,更为绵长,清澈而灵动。

他追着追着,忽感怅然。

这样的追逐,让他不知不觉忆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时他们也是像这样,在狭小的空地上,映着月色,角逐身法。

曾经的岁月,与她飘渺的身影何其相似,如梦如烟,一旦散去,再难寻觅。

姜小乙稳住优势后,抽空看向他,笑着评价:“发什么愣?你这身法不错,但内力差得太多了!”

他眉峰轻挑,他不过清醒月余,哪里称得上有“内力”,只是全凭着往世之经验,勉强分配调息罢了。

虽说如此,这“往世之经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匹敌抗衡的。他既开口应下“战局”,若是一败了之,岂不扫兴?

钟帛仁笑了笑,故作不屑道:“我自是不够火候,但我瞧兄台这轻功,也没有自己吹得那般高明吧。”

姜小乙:“你说什么?”

钟帛仁:“若我没有看错,兄台走的应是九宫八卦步,此种道门身法在江湖上并不少见,只要勤练飞行,跑桩,走砖,人人都能学会。”

姜小乙哼哼两声,道:“你是个愣头青,我不跟你计较,我就给你露一手好了。”正好行至树林旁,她向上一跃,身子像壁虎一样半覆树干上,扭头看着钟帛仁。“我贴着你的身边走一圈,你可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说完,脚下轻轻一踩,冲向钟帛仁,她的身体紧靠对方,似是马上就要撞上,可又始终带着纤毫的距离,人影模模糊糊,像条泥鳅般,看得到,抓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是九宫八卦步里的至极身法,名为“踏七星”,集合阴阳五行,配合独门心法,千变万化,不可穷极。

钟帛仁等得便是这个。

就在姜小乙从他左侧弯身而过的时候,他看也不看,向侧后方一伸手,两指一夹,取下了叶子。

实是轻轻松松。

姜小乙停在后方,手摸摸脑后,一脸震惊。

“什么?!”

钟帛仁捏着叶筋,转了转。

姜小乙难以置信道:“你怎么知道朝那伸手?!”

自然是因为他见过此招。

看着姜小乙瞪得溜圆的眼睛,钟帛仁忍俊不禁道:“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他把叶子还给姜小乙。“这算不得我赢,兄台的身法的确比我高明。”

“别!”姜小乙回绝道,“甭管你怎么拿到的,拿到就是赢了,愿赌服输。”她虽有不服,但也不把胜负记挂心间,她掐着腰问:“说吧,你想要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真要我说?”

“说!”

钟帛仁走到她面前,笑道:“我想要你的剑,不知兄台能否割爱?”

姜小乙倒吸一口凉气,只恨自己的眼睛不能再大一圈。“不行!”她毫不犹豫道,“剑是我的!”

钟帛仁:“怎么是你的,你不是说过它有原主?”

姜小乙脸蛋涨红,寸步不让。

“有原主又怎样,现在就是我的,这个不行,你换一样!”

钟帛仁不语,仍看着她。

片刻后,姜小乙蓦然一叹,道:“我不是个输不起的人,但这把剑承载了太多心力,你不懂其中的分量。我留它在手,行善积德,斩奸除恶,是给那些顶天立地的旧臣一个交代。他们当中很多人,若是生在他世,相信也是一方义士豪杰呢。”

说着这些话,她渐被他变幻的目光吸引。姜小乙时常觉得,这位姓钟的书生,心境难以捉摸。大部分时间平平常常,但是偶尔——如同现下,他会流露出一种暗流般的情绪,平波之下,波涛汹涌。这黑潮之中,藏着太多复杂而凝重的感情,深厚到甚至分不出是喜还是怒,是爱还是恨。

姜小乙:“你真这么想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缓缓摇头。

“我不想要了。”

他看着手中的树叶,同样心思万千。

他总觉得,人活得久了,难以避免会染上一身习气,就像当年的他,一条路越走越沉重。但姜小乙不同,不知是否是修道的原因,她的脾性内,始终带着一股近乎天道般的清灵。她的生命像一条涓涓小河,随着光阴轻盈向前。虽然她不会为任何景色做片刻停留,但那命河之中的每一滴浪珠,又都饱含深情。那种情感,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总是光明磊落,端正清明的。

姜小乙一听他不想要玄阴剑了,立马高兴起来,又道:“那你换一样彩头吧!好不容易赢了,给你点奖励!”

钟帛仁笑了,她的这种清正,于他当下而言,几乎成为了一种欢快的指引。

他背过手,低声一叹,道:“好吧,那我换个彩头。你现在去城里,打探那家染店,尽快查出与方天绒的联系。”

这话头突然之间变得太快,姜小乙没反应过来,张张嘴巴,啊了一声。“染店……对,那家染店,我本也想去查那家店的,不过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正事要紧,我们要尽快调查。”他望向群山,“若我的直觉无错,游龙山近期要有大事发生,我们不能落了后手。”

姜小乙咂咂嘴,嘀咕道:“玩得好好的,突然间又一本正经……”

钟帛仁:“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无事。”姜小乙用手扇扇风,“我这就去了。”

钟帛仁提醒道:“万事小心。”

姜小乙:“放心吧!”

打探消息向来是姜小乙最拿手的本事,她潜入抚州城,接连幻化男女老少各种身份,没两天的功夫,就把事情问出来了。

这晚,她兴匆匆回到小屋,钟帛仁仍在打坐练功。她进屋后把书童都赶了出去,自己灌了半碗水,坐到小榻旁。钟帛仁看过来,她晃晃脚,说道:“我猜的没错,方天绒跟那染店老板娘就是那个关系。”

钟帛仁:“二人有私交?”

“说得文邹邹的呢。”姜小乙大剌剌道,“就是姘头!”

钟帛仁:“……”

姜小乙凑过来,小声道:“那老板娘是个寡妇,名叫吕婵,她在抚州城里地位很高,就是因为有方天绒作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钟帛仁:“二人未结亲?”

姜小乙:“这吕婵也不是个一般人物,她原是耀州人,出身贫寒,被人买去做妾,天天挨打挨骂。后来她一怒之下杀了丈夫,偷了钱逃到抚州,正好被方天绒瞧上了眼。本来是要接去游龙山成亲的,但吕婵自言杀夫有罪,要守五年寡,这才等到现在。方天绒每月二十号,会下山与其私会,雷打不动。”

钟帛仁:“二十号……”

姜小乙:“没错,赶巧了,就是明日。”

钟帛仁正思索着什么,忽然发现一旁的姜小乙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

“又怎么了?”

姜小乙嘿嘿两声:“明儿个带你去长长见识。”

钟帛仁没回过神,问道:“什么见识?”

姜小乙凑得更近了,猥琐地挑挑眉。

“你猜土匪头子与寡妇私会,会先干什么事?”

钟帛仁无言以对,姜小乙看他神情,好笑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无奈道:“你对这些事这般上心?”

姜小乙:“我不是对他们上心,我是对你上心。”她拿指尖轻轻戳他肋下,邪笑道:“你这家伙,一看就是个雏儿,年纪轻轻却总是老气横秋,我就是想瞧瞧你的笑话。”

钟帛仁简直哭笑不得。

姜小乙:“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钟帛仁缓缓摇头,也向她靠近了些,声音平静清淡。

“难得兄台对我这样上心,我有什么笑话,你自管看去好了。”

第111章素炮,懂?

第二日,姜小乙带着钟帛仁前往吕婵所开的染店。

这家染店名为“李氏染坊”。

每月二十日方天绒会下山与吕婵密会,自然也会有随从保护。中午起,玉龙寨的喽啰们就把李氏染坊附近闲人清了干净。不过对姜钟二人并无影响,他们还是轻轻松松潜入了店铺,甚至绕过守卫躲进了吕婵的闺房,全靠着姜小乙的一手道门玄术。

“有你这手段,走起江湖真是方便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时辰未到,房内并无他人,姜小乙和钟帛仁躲在吕婵的六柱架子床下,悄声说话。

“欣羡否?”

“自然,不知兄台可否指点几招?”

“嘿,别看你习武有几分天赋,入道门可不行,道门看得是缘份。”

“你瞧我不像有缘人吗?”

“不像。”

“哪里不像?”

“你心思太重,我教讲求归根复命,纳拙抱朴,但你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放不下。”

静了许久,姜小乙听到一声轻叹。她侧过头,看见钟帛仁俊俏的侧脸,神情之中似是带着几分慨叹。姜小乙低声道:“我明明认识你没多久,说起你来却总是侃侃而谈,你不觉得我是个狂妄之徒吗?”

钟帛仁仍看着床地板,说道:“你的言语令我心安。”

姜小乙忽然又问:“你紧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不。”

姜小乙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脸,笑道:“就不知道等下会不会破功了。”

钟帛仁:“那就等着瞧吧。”

姜小乙蓦然一笑,转过脸去。

“其实昨夜那些话都是说来玩笑的,方天绒是五匪首之一,你也说了他对游龙山来说极为重要,他单独下山,对我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悄悄抓住钟帛仁的手,在他手心塞了一张符箓。“等下万一需要动手,你把这张符含在口中,从后面窗子逃出去。”

钟帛仁面不改色将那符箓推了回来,姜小乙还想再塞,被他反手握住了手掌。

“杀不杀,要视他言行而定。”他道,“就算要杀,也是你我一起杀。”

姜小乙刚想再说点什么,他握她的手微微收紧。与此同时,房门开了,吕婵带着一众丫鬟进了屋。她安排丫鬟将酒水小菜一一摆在桌上,布置好了菜肴,便屏退了众人,自己坐在桌旁默默等待。

又过了大概半炷香时间,有人叩响房门,吕婵问道:“谁?”

那人回答:“婵娘,是我。”

吕婵起身,将来人迎进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床边垂着薄纱,姜小乙借着沿缝,悄悄打量。方天绒年纪二十七八岁,个子生得修长舒展,浓眉深目,阔口方颌,穿着一身灰蓝袍子,虽长相称不上十分俊秀,但是气质蓬勃雄壮,瞧着便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只是此刻,这汉子的脸上却带着深深的思虑。

方天绒进了屋子,径直来到桌旁落座,连倒了两杯酒下肚。吕婵关好房门,来到他身边,问道:“可同刑五爷说好了?”

方天绒叹了口气道:“说不通,老五非要三哥亲自与他谈。大概是想吓他一吓,让他明白此事的严重性,以后再不敢犯。”

吕婵:“三哥一向惧怕刑五爷,平日面都不见一次,这次还要登门道歉,真是为难他了。”

方天绒再次叹气,吕婵又道:“你有没有问出来,三哥究竟为何冒出这样的念头?”

方天绒:“并不奇怪。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大黎未灭国时,与刘公军对峙肇州庆县,当时庆县守将临时换成了肖宗镜,将刘公军杀得屁滚尿流,多亏重明鸟带人及时驰援,才缓过一口气。那时三哥与大爷洗劫洄州,正好与重明鸟北上的军队碰上,起了摩擦,从那次回来之后,三哥看着就不太对劲,再也不出游龙山了。”

姜小乙一听肖宗镜的名字,心中微动,下意识想往外侧再移一移,听得更真切些。但钟帛仁用力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她看向他,他目光深邃,轻轻摇了摇头。

吕婵:“难道是被吓到了?”

方天绒:“三哥性格温顺,向来不喜争端,下山次数少之又少,被重明鸟的军威所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说起来,那位前朝的肖宗镜我们也曾打过交道,当初他与那杨亥老匹夫也属实让我们头疼了一阵,那次三哥也被吓没了魂,却也没说过什么招安投诚的屁话。”

吕婵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最后来到方天绒身旁,低声道:“三哥胆子虽小,但他不是蠢人。当初大黎烽烟四起,一个青州之乱绊住了半个朝廷,我们才得以喘息,否则还不知要有多大的麻烦。而如今新朝正是肃正的时候,那重明鸟活像个魔神,全国叛军被他杀得血流成河,他早晚要找来的,等他来的时候,恐怕就没有前朝那么容易了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方天绒给她拉回座位。“这话可说不得!小心隔墙有耳!你以为你说的这些大爷就没想过吗?你是不了解重明鸟的行事风格,此人比起杨亥肖宗镜,更为残酷无情,他对付各地叛军,向来是先打,至少削去对方一半战力,才肯谈招安收编之事。”

“这……”

“而且,我再同你说件事。”方天绒哼笑两声,又道:“那重明鸟不是‘早晚会来’,我们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重明鸟正在雍城整兵,再有月余,恐怕就要到了。”

“啊?”吕婵惊道,“这可如何是好?”

方天绒冷冷道:“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重明鸟自不是泛泛之辈,但我们游龙山也不是好惹的。他想来此地撒野,我就要狠狠褪他一层皮!”说到这,他站起身,姜小乙感到从他身上散发出勃然的战意。“山间十万匪众,哪个不恨朝廷?兄弟们义字当先,同生同死,区区重明鸟,有何惧哉!”

“说得好!”吕婵笑着应道,“你就是这样的汉子,才使我神魂颠倒。不过,若是要战,必要内外团结。大爷事情繁忙,二爷向来只管后勤账务,三哥的事还要你多费心了。”

方天绒道:“放心,三日后我出钱牵线,在狼头寨举办夜宴。到时请三哥来,和老五把话说清楚就好了。”

吕婵轻舒一口气,低声念道:“……也不知怎了,我最近总是紧张兮兮的。”

方天绒语气转而温柔,笑着道:“我知是怎了,再有两个月,你的寡期便结束了,要嫁进玉龙寨,当然紧张了。”

吕婵用力拍了下桌子。

“冤家!就你的话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方天绒哈哈大笑,拉着她坐在桌边,好酒好肉吃了起来。

半夜时分,方天绒离去。

两人竟连床边都没沾到过,连搭手都隔着一层衣料,未碰肌肤。

吕婵送走方天绒后,叫丫鬟们收拾了房间,上榻休息。

姜小乙和钟帛仁悄悄离开染坊。

返回山间小屋的路上,姜小乙长吁短叹,钟帛仁问:“你怎么了?”

姜小乙:“我现在真是羞愧万分。”

钟帛仁:“哦?”

“想想昨夜,我提起这二人,还在大言不惭说三道四,没想到是丢了自己的脸面。”

“哈。”钟帛仁轻声一笑,不置可否。

“真想不到他们竟如此讲求礼数。”她泄气道,“我再不乱造口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倒也不至于此,这二人确是另类。”

“我忽然又不想杀他了,这对姻缘还是结成为好。”钟帛仁看向她,姜小乙又无奈道:“但我想不想一点也不重要,韩琌是不会放过他的。”

钟帛仁不语,姜小乙同他解释道:“韩琌就是重明鸟,现任朝廷讨贼大将军,他……哎,我曾与他有过短暂接触,此人性格极端,做起事来毫不留情。刚刚方天绒也说了,他杀的人实在太多了。”

钟帛仁淡淡道:“他削弱叛军实力,再进行收编,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不过,他这样做事,于他自身来说,隐患颇多。”

姜小乙一顿,问道:“什么意思?”

钟帛仁:“你想,若他来到游龙山,杀掉了马六山和贾奉,收编了金代钭,方天绒和刑敕,后面这三人对他,会是什么看法?”

“必然恨之入骨。”

“没错,被招安的人里,但凡将来有人立下了功劳,进了朝堂,一定会伺机报复的。”

姜小乙摆手道:“不要紧的,你有所不知,新皇帝很宠他呢。”

钟帛仁笑了两声,道:“你将朝廷看得太简单了,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皇帝再宠他,也要下面的人都尽心才行。现在是肃正时期,大家自然配合,等到局势稳定,牛鬼蛇神便全跑出来了。像重明鸟这样不留余地的做派,在朝廷上走不远的。”

“这……”姜小乙也听慌了,不住嘀咕道:“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这该如何是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很担心他?”

姜小乙听这语气似是变了些,转眼看去,钟帛仁停住了脚步,神色平平,也正看着她。

夜色下,他的脸看起来有些冷。

“人各有命。”他淡淡道,“你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姜小乙愣了好久,盯着那双月下的眼眸,渐渐地,灵识似乎游走在虚幻的界限内。她忽而察觉到一种浓烈的感伤,喃喃道:“没错,其实他和他师兄是一类人,他们的心念都比我坚定得多。上一个我就没劝动,这一个肯定也不行。”

听了这话,钟帛仁眼睑微颤,脸色淡下去一些。他走上前来,手搭在姜小乙的肩膀上,低声道:“他还年轻,尚有机会学习。他比他师兄聪明很多,相信定会找到朝廷生存之道的。”

两人面对面站了好一阵,姜小乙忽然抬头,道:“你怎么知道他比他师兄聪明,我又没有说过他师兄的事。”

钟帛仁:“我猜的。”

姜小乙:“这也猜得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钟帛仁:“嗯。”

姜小乙咝了一声,道:“那你再猜猜,他师兄是个怎样的人?”

钟帛仁挑挑眉,微歪着头,平平无奇道:“我猜他大概是个像我一样,只有道理通透,实际什么也做不到的嘴把式吧。”

静默两息,姜小乙忽然爆笑出声,一把揽过钟帛仁的肩膀。

“钟少爷,我可真喜欢你呀,哈哈哈哈!”

弯弯的月儿高悬,姜小乙盯着夜空,心境忽然畅快得不行,山林也似乎被她感染,吹起清凉夜风,拂过二人脸颊。

第112章老戴:姐子们,想爷没?……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举行夜宴的这一日,天公不作美,从早上起便阴云密布。

傍晚时分,姜小乙和钟帛仁动身前往狼头寨,他们仍抄了隐秘的小路,来到上一次藏身之所。

狼头寨里点燃了火把,各处都有巡逻的喽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紧紧鼻子,嗅出空气中弥漫的浓重水气,低声道:“恐怕要下雨啊。”

钟帛仁:“下雨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更方便藏身。”

姜小乙:“可惜下雨的话,我的声符就不管用了。”

钟帛仁哦了一声,轻飘飘道:“原来阁下的法术也有不灵的一日,我还以为你总能变出花样呢。”

姜小乙听得好笑,斜过眼来:“我这是在迁就你,否则使出我的看家本事,进这狼头寨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说话期间,天上落下豆大的雨滴,砸在头顶的叶子上,落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狼头寨里有人喊道:“下雨了!快把酒水搬到棚子里!”

狼头寨里应也有人料到今夜天气,提前在寨中央搭建了几处棚子,众山匪忙前忙后搬运酒水菜肴。今夜这场宴会规模不小,好酒好肉摆了几十道长席,看得出方天绒是带着万分的诚意,想彻底解开贾奉和刑敕的心结。

山坡上,姜小乙和钟帛仁朝里侧挪了挪,避开落下的雨滴。

换好了位置,钟帛仁接着道:“看家本事?那是什么本事?”

姜小乙:“这是个大秘密,说出来怕吓死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盯着北边的小径,上方陆陆续续下来一批人,打头的正是方天绒,身旁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想来是贾奉,后面则跟着一长串的队伍。

“此话实是有些耳熟啊。”他幽幽道,“是不是在哪听过呢。”

姜小乙想起上次玄阴宝剑一事,没能吓住他,干笑两声道:“这回是真的。”

钟帛仁:“说来听听。”

下方,方天绒和贾奉已经到了狼头寨北口,看门的喽啰迎上前来,将他们的马匹牵走。方天绒依然走在最前面,带着贾奉和一干弟兄进入寨中。

直到他们跟刑敕碰了头,姜小乙还是没说话。

钟帛仁:“怎么不吭声了?”

“还是以后再说吧。”姜小乙咂咂嘴,“这事要解释起来麻烦得很,我怕再这样闲聊下去,要耽误正事了。”

“……正事?”

钟帛仁眉毛微挑,目光仍落在下方的匪众身上,语气带有微微的考究。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游龙山的土匪,但他深感,此时不同彼时。当年他来到抚州,可谓殚精竭虑,夜不能寐,恨不得将自己当根蜡烛燃尽,烧遍满山野匪,为朝廷换来生机。但现在,天地早已变了颜色,曾经滔天的意念,如今也不可避免地淡化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过……

他转过头,身旁的姜小乙也盯着匪寨,她的眼睛在初秋的雨水中,显得更清更亮了。

从前她在他手下做事时,貌似也是这样,看起来吊儿郎当,实则事事认真。

姜小乙自然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道:“怎了?难道不是正事?”

“当然是。”他面带浅笑,缓缓道:“于我而言,这仍然是正事。”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但姜小乙顾不得细究,离得如此近,她更加被他的神态所吸引,雨水将他的眉眼衬得冰白如玉,透着一股内敛的清澄,他的笑宽和而包容,又意味深长。山间夜雨,气候寒凉,但他唇色如润,呼吸沉稳绵长,明显气血饱满,内息充足,让人在冰冷的深夜,观出了几分热气来。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片刻后,她轻声道。

他也说:“难道你不是吗?”

姜小乙想了想,赞同道:“没错,我也是。钟少爷,你我现下算是好兄弟了吗?”

“你说算,那就算。”

“你被好兄弟骗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话将钟帛仁问顿了一瞬,才问道:“怎么,你想骗我?”

姜小乙忙道:“当然不是,我不骗你,我只是有事瞒了你。不对……也称不上瞒,行走江湖,大家总有点秘密,你说是也不是?”

“是。”

姜小乙搔搔下颌,又道:“只是我这秘密,实是有些古怪,怕你接受不得。”

钟帛仁瞧着她这车轱辘话说来说去,就是说不到关键,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有什么接受不得?”他耐人寻味道,“该不会我的‘好兄弟’要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女人不成?”

姜小乙肚子一抽,险些叫出声来,钟帛仁实时伸手,堵住她的嘴。

“嘘……”

“你你你、”姜小乙抓下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你这书呆子莫不是成精了!”

钟帛仁好笑道:“我——”他刚一开口,忽然察觉到什么,神色一变,猛地看向山坡外。姜小乙被他忽变的脸色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了?”

钟帛仁凝神道:“刚刚好像有人偷偷溜进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看过去,隔着雨幕,狼头寨变得有些模糊。下方的夜宴长席吃得正欢,连夜色都蒙上了酒肉的香气,不少人聚在一起摇骰子赌钱,喧闹的声音传遍半山。

看着看着,姜小乙眼睑一颤。“那里!”她指向北侧门槛,凭借着极强的目力,她在朦胧雨水中敏锐捕捉到几道黑影,顺着山坡下到狼头寨旁侧,悄悄翻进寨内,眨眼便隐没其中。

“好利落的身法。”姜小乙感叹道,“寨子的守卫都没发现。”

钟帛仁道:“配合得十分默契,应是夜间行动的老手。”

姜小乙:“会是什么人呢?”

钟帛仁:“现在还不好说。”他看着远处正酣的宴会,淡淡道:“这小小的狼头寨,可真是够热闹的。”

姜小乙琢磨道:“他们想干什么?”

钟帛仁冷笑一声:“悄悄潜入,自然是要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了。”

话音方落,下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何事了?”姜小乙探头出去,被钟帛仁压下来。两人悄悄观望,看到是旁侧的一个长棚里,两方的匪众似乎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

“有人在挑事……”钟帛仁低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也发现了,有几个人藏在人群中,明显有教唆挑拨之嫌,若仔细看,他们的衣裳头发都淋透了,明显就是刚刚混进寨的那些人。

旁人也注意到这边的混乱,原本几个当家的都在里侧,方天绒忙前忙后,又是敬酒,又是赔罪。听到闹事的声音,他率先走过来,后面贾奉和刑敕也都跟了过来。

方天绒呵斥道:“何人胆敢闹事!”他一发声,周围静了一些,那几个挑事的摔了几个酒坛,再次相互辱骂,场面越发杂乱。山匪本就血气方刚,如今又喝了酒,两方氛围剑拔弩张。方天绒生怕出乱子,连赶了几步到棚中,怒道:“骂人的给我站出来!”贾奉和刑敕跟在后面,也进了棚子。

钟帛仁眼神一凉,沉声道:“要出事了。”

那棚子两头,站着几个不起眼的人。就在方天绒、贾奉,还有刑敕踏入棚子的瞬间,天边适时响起一道惊雷,那几人趁机踹断棚柱。挡雨的棚子哗啦啦塌下,偌大的油布把百十人全部罩在了里面!整个寨子登时陷入一片混乱,喊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有人嘶吼道:“杀人了!狼头寨的杀人了!”也有人喊:“是太平寨和玉龙寨的先动了手!弟兄们抄家伙!给他们好看!”

众山匪闻声,呼啦啦冲了过来。

瓢泼大雨下,狼头寨乱成一锅粥。

所谓旁观者清,姜小乙和钟帛仁所在之处,将整场骚乱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大批山匪涌上前来,忙着掀开沉重的挡雨油布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从布下面钻出,自各个方向悄然抽身。

“来去如风啊。”钟帛仁淡淡道。

姜小乙:“这些人这般训练有素,不可能是山匪。不过,看他们也不像是普通江湖人的行事作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潜入、造乱、杀人、撤离,一气呵成。”他冷冷一笑,“这是杀手的路子,而且是一伙术业极专的杀手。”

“杀手……啊,那他们杀了谁?”

下方骚乱还在继续,油布仍未掀开,已有鲜血从下方流出。

钟帛仁望着林子深处,低声道:“看来得分头行动了,你在这看好后续,不要出头,我去追那几个人。”

姜小乙:“不行!”

“我只是去摸一下他们的底细,这游龙山最近真是吸引了不少高人。”

“那也不行!”姜小乙断然道,“太危险了!”

“我不会露头的。”姜小乙仍想说什么,钟帛仁打断她道:“来不及了,我先走一步。”

“可……”

他冲她笑了笑,最后道了句:“放心,他们术业再精,也精不过我。咱们山脚小屋见。”

说完,背身入林,眨眼便失了踪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也没办法,再次转向坡下。

“一块破布,这么多人都扯不掉。”她鄙夷道,“还当什么土匪,一群废材!”

她说完不久,下面的人终于将油布掀开了。姜小乙瞪大眼睛,扒着山坡往下望。

还不待她看清什么,忽然听见方天绒一声悲呼。

“三哥——!”

姜小乙心中惊讶。

……竟是贾奉?

于此同时,钟帛仁已经追着那伙杀手已来到一里地外。就如他自己所说,这些人术业再精,也精不过他,就算他的功力未恢复到从前状态,但他之心思想法,以及御敌经验,都远远超出常人所想。

那些杀手撤退路线前后各相照应,异常谨慎,但仍并没有发现钟帛仁的踪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最后,他们停在东边的一个山坳里。

有人正等在那。

钟帛仁像一道幽深的暗影,潜蹲在林间树上。

雨渐渐停歇,乌云散去,他借由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曹宁?”

这也算是隔世的熟人了,此人出现代表着什么,钟帛仁心中自然有数。

“我就说,这些人的做事风格,怎么带着一股熟悉的恶臭。”他冷冷一笑,道:“戴典狱,看来咱们的缘份也未尽呐。”

山下抚州城,在一间客栈温暖的上房内,有人打了个喷嚏。

这人一身黑衣,身材魁梧高大,此时翘着腿,懒洋洋坐在桌旁。他面前也摆着一桌好菜,桌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几岁,其貌不扬的男子。

这黑衣人正是戴王山。

而他对面坐着的这位,大概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乃是游龙山排行老二的,吞金寨寨主金代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第113章赏月!

戴王山嘬了口热酒,笑道:“早就听说抚州野味鲜美,今日有幸一尝,果然名不虚传。”

金代钭坐在对面,微一拱手。

“大人喜欢便好。”

“不过,”戴王山话音一转,又道:“野味虽美,偶尔尝鲜还好,久食难免腥硬,有碍康健。真想长寿,还是得吃精细的城中餐,金寨主,你说是也不是?”

他这言语话里有话,金代钭自然听得出来,他再次拱了拱手,道:“大人说得极是。”

戴王山冷冷道:“还是莫要叫我‘大人’了,区区不才,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马前卒罢了。”

金代钭道:“‘十殿阎罗’的威名,混江湖的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就算大人当下虎落平阳,龙搁浅滩,但在下相信,早晚有一天大人会官复原职,东山再起。这其中,在下若能尽到绵薄之力,那真是三生有幸了。”

戴王山被他说得舒舒服服,畅然一笑。

“我最喜欢同聪明人说话,纵观这满山土匪,也只有你金寨主,称得上是识时务的俊杰。”

说了会话,屋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曹宁进了屋子,冲戴王山行礼道:“大人,事情办妥了。”

戴王山冷眼看金代钭的脸色,后者面无表情,问曹宁道:“贾奉死了?”

曹宁:“死了。”

金代钭又问:“方天绒作何反应?”

曹宁:“刺客事成即退,未作逗留。不过,你不是说过方天绒与贾奉感情深厚,现在贾奉死了,方天绒必然与狼头寨势不两立。”

金代钭:“方天绒此人坚韧耐忍,如他一心为大局着想,不见得会与刑敕闹翻。”

戴王山淡淡道:“你对他们最为熟悉,定有刺激之法。”

“这……”金代钭思索片刻,道:“戴大人,抚州成里有两个人,一是刑敕的叔叔刑镕,他抚养刑敕长大,如同其父。二是方天绒的相好吕婵。若要挑拨离间,这二人都可利用。”说着,他拿来纸笔,书写住址,交予戴王山,随后道:“时辰不早了,再多逗留恐惹人疑,在下先行告退。”

金代钭走后,曹宁来到戴王山身边,戴王山将住址交予他,曹宁问道:“是否等一等?若是后续方天绒没与刑敕闹起来,我们就下手。”

“等?”戴王山睨他一眼,“再等我们的韩大将军就要来了,还有你什么事?”他指头点了点桌面,冷冷道:“先去把太平寨的二当家抓走,毁尸灭迹,然后去找……”他摸摸下巴,冰冷的目光在刑镕和吕婵之间转了两圈,最后道:“刑敕性格暴躁,更易激怒。你们去找刑镕……对了,他们杀贾奉使了什么手段?”

曹宁:“割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王山:“那给刑镕也同样割喉放血,杀完之后,别忘留书。”他构思道,“就写……‘以你狗命祭寨主亡魂’,简明易懂。”

曹宁:“是!”

窗外,金代钭上了辆马车,遁入黑夜。

曹宁道:“他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出主意杀自家兄弟,毫不心软。”

戴王山:“金代钭原是给洄州府衙门做师爷的,后来洄州被叛军端了,他投奔了游龙山。因为入伙早,又有一手管理账务后勤的功夫,爬到了二寨主的位置。”说完,冷笑两声。“能管明白钱的,大多都是聪明人,他又是从府衙里出来的,自然懂得观察局势。游龙山逍遥不了几天了,当然要早一步做打算。想求富贵,降韩琌不如降我。”

曹宁附和道:“那是自然。”

戴王山接着喝酒,又问:“今晚行动可还顺利?”

曹宁感叹道:“十分顺利,这伙杀手术业之专精,甚至超出当年的密狱。大人,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戴王山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是重明鸟的人。”

曹宁:“自从密狱被解散,大人手下能用之人少之又少,这次行动他竟将如此得力的杀手团体交予大人,真叫人费解。”

“哈。”戴王山笑了两声,站起身,来到窗边。外面又落起蒙蒙雨雾,他望着飘渺的黑夜,幽幽道:“难道真是师出同门的缘故,那韩琌的行事作风,倒是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曹宁:“……那个人?”

“一根筋的脑袋,只想着能快点做成事情,他们懂什么官场啊。”戴王山自顾自地冷笑一声,“敢给我这样的机会,那就别怪我平步青云,踩到你的头上了。”

曹宁兴奋道:“抚州真是大人的福地!”

山脚下的破屋外的小径上,黑影一晃而过。

姜小乙一溜烟回到小屋里,抓着桌上的水就是一阵猛灌。

喝饱了水,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明书正愤愤地盯着她。

姜小乙:“你作甚?”

明书:“已经好多天了,你大半夜偷偷带着我们少爷去哪了?”

姜小乙认真道:“抓鱼。”

明书:“胡说八道!”

姜小乙随手拨弄他的小脑瓜,微一用力他便哎哟哟地倒到一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后方,钟帛仁坐在榻上,姜小乙冲过去就准备开口,钟帛仁抬手止住,眼神飘向后方众书生。

“外面说。”

明书坐后面扯脖子表达不满。

“整日偷偷摸摸,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少爷你可别被带坏了!”

二人来到屋外。

钟帛仁问:“谁死了?”

姜小乙:“贾奉,让人给割喉了,啧啧啧,你是没看到,到最后血都快流干了,太平寨的人都像疯了一样。”

钟帛仁道:“贾奉虽性格懦弱,但是为人大方,五个寨主里属他最肯散财,又有方天绒做兄弟,在游龙山也算有人望。他们可起冲突了?”

姜小乙:“差一点,被方天绒拦下来了。”想起方天绒的举动,她颇有些感慨。“那方天绒真算条汉子,哭成那般模样,还能以大局为重。拦下双方冲突。”她问钟帛仁,“你查得怎么样了?跟上了吗?”

钟帛仁点点头。

姜小乙:“他们是什么人,可有头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有。”钟帛仁问她,“你可还记得戴王山这个人?”

姜小乙道:“有印象,他是降臣,曾统领前朝那个臭名昭著的密狱。不过我只听过其名,并没有见过他。”

钟帛仁:“这群杀手是他的人。”

姜小乙啊了一声,道:“戴王山降了朝廷,那他的人就是朝廷的人了,难道是重明鸟派他来打前哨战的?”她顿了顿,忽又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怎么会认识戴王山?”

钟帛仁随口编纂:“以前他带手下来过培州,我曾见过一次。”

“哦哦。”姜小乙道,“你记性真不错。”

钟帛仁覆手而立,站在原地一脸凝重,姜小乙道:“怎么又是一股老气横秋的味道。”

钟帛仁瞄她一眼,问:“你有何感想?”

“感想?”姜小乙小心观察钟帛仁的脸色,问:“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挑拨离间的做法,非是正派作为?”

钟帛仁无谓一笑,道:“离间计是应敌惯用手段,能不费一兵一卒就使敌人自相残杀,是所有将领都梦寐以求之事。”

姜小乙:“没想到你能这样想,我还以为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她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是真的实打实瞧见兄弟之间恩断义绝,还是令人不胜唏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静了片刻,她发现钟帛仁再一次陷入沉思。

“钟少爷……”

“此功不能归于戴王山。”钟帛仁终于开口,“我们得想办法拦一拦他。”

“什么?”

钟帛仁:“韩琌启用戴王山先一步来抚州,是一步险棋,若他真的平息了游龙山的匪患,功劳未免太大了。以他的性格,大权在握,必然后患无穷。”

姜小乙:“平息匪患?哪有你说的这样容易,密狱从前也只是在市井江湖兴风作浪,那跟带兵打仗是两回事。”

钟帛仁斜过眼看她,心道好在你忘了个干净,从前听到戴王山的名字,哪次不是鸡飞狗跳。

姜小乙被他这眼神看得微微心虚,道:“他真那么有本事?”

钟帛仁淡淡道:“这样的人便是双刃剑,用好了万分顺手,但又要时刻提防。”

“你就这么怕他的功劳大过韩琌?”姜小乙笑道,“你同韩琌见过面吗?怎么比我还关心他。”

这话不知触了什么霉头,钟帛仁猛然回头,像是瞪了她一眼,姜小乙奇怪道:“你又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瞧着她天真纯净的双眼,内心深深感叹,世事的磨练,当真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就像是变幻无常的天气,时而春风和煦,时而狂风暴雨。老天总会在适当或不适当的时刻,随手拨开你的旧伤,检查那些曾经的业障,是否真的了断干净。

他再世为人,看待事物偶尔会生出游离的视角,于是对苍天的这种手段,也看得更为真切。

“没,我没见过他,只是听过点传闻罢了。”他说道。

姜小乙积极道:“那将来若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钟帛仁皮笑肉不笑。

“那可真是谢谢兄台了。”

身后小屋的门突然被推开,明书冲外面嚷嚷:“少爷你多穿点,夜里凉啊!你们一直站在外面做什么?”

姜小乙回头喊:“赏月呢!”

明书:“鬼话连篇!”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被她这样一喊,钟帛仁还真抬起了头,望向天边。

二人默不作声盯着月亮看了一会,姜小乙低声说:“我今天听到方天绒哭得那般惨烈,心里着实也难受得很。”

钟帛仁:“贾奉与他情同手足,他惨死,方天绒自然痛不欲生。”

姜小乙:“人的生离死别,真是太难预料了。”

静了一会,姜小乙忽然道:“其实我在听他哭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件事……你说我死的时候,会不会有人这样为我哭?”

钟帛仁不语,姜小乙又道:“与我最亲的人是我的师父,但他是修道人,早已跳脱了常人的情感,不会大悲大喜。”

钟帛仁仍然没有出声。

姜小小乙胳膊肘碰碰钟帛仁。

“喂。”

“嗯?”

“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听到了。”

姜小乙抿抿嘴,干脆直接问了。

“咱们算是好兄弟吧,你会替我哭坟吗?”

“不会。”

“……”姜小乙撇嘴,又道:“不用嚎啕大哭,就稍微、稍微……”

“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钟帛仁淡淡道。

姜小乙的目光从月亮,转到他的脸,她总觉得他好像说了点不得了的话,可那语气又过于平静了。

“世事无常,你怎么知道我们谁先死,万一是我先死呢?”她像钻进了牛角尖,“你就不哭吗?这般冷血?我已经拿你当自己人呢。”

钟帛仁看向她,缓缓道来。

“小乙,痛哭不是我的习惯,但我的心从来都不是冷的。”

她心中微动,四目相对,反倒是她忍不住眼眶发热,都忘了去问那个“小乙”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真无聊。”她低声说。

他笑了笑,应道:“我看也是。”

第114章俗人!

二人像模像样地赏了会月,再一次说起游龙山的土匪。

“若只是戴王山自己在搞鬼,想挑起匪首窝里斗,倒也好说。就怕他已与哪方势力联合起来,里应外合,最后收拢残部,直接向他投降,那就麻烦了。”钟帛仁道。

姜小乙问道:“若是联合,他会联合谁呢?”

钟帛仁:“总之不是老三老四,老五看着也不像。”

姜小乙:“那不就剩下马六山和金代钭了?马六山向来痛恨朝廷,所以金代钭最有可能吧。”

这跟钟帛仁想得差不多。

“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如何,还要看明后两日的发展。”他低声琢磨,“戴王山心里一定很急,如果他真有争功的打算,必然要在重明鸟到达之前搞出名堂……”

姜小乙看着他逐渐凝重的脸色,道:“你对朝堂之事如此上心,又是个读书人,以后有机会考取个功名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斜眼看她。

姜小乙笑道:“看你将各种关系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想来也是个做官的好手。”

这话将钟帛仁的思绪彻底拉断。

她是褒是贬?是恭维还是暗讽?他什么也瞧不出,最后只留一声长叹,背过手,懒散道:“罢了,确是多余说这些。”

姜小乙过去,揽住他肩膀:“别呀,你尽管说,我都听!”

钟帛仁转身就走,姜小乙调笑着,跟他一同回了屋子。

照钟帛仁的判断,游龙山近期恐生大乱,他首先安排的就是那一屋子的书呆子。姜小乙将所剩无几的钱都贡献出来,让他们明天一早就下山,去抚州城最南边的客栈落脚。

明书说什么都不肯走。

“要走少爷得跟我们一起走!”

钟帛仁道:“我随后就到。”

姜小乙在旁嬉皮笑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还有我,也随后就到!”

明书:“少爷!”

钟帛仁嘱咐他们:“你们在客栈里藏好。记住,我不到,不许出来。”

他语气并不严厉,却仍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果决,容不得明书再行反驳。

第二日一早,姜小乙主动送书生进城,钟帛仁要她回来的时候带些文房四宝。

姜小乙将明书他们送到客栈,安排好住宿,正准备去买笔墨的时候,变故忽生。

长街尽头,人流窜动,有人慌张地跑了过来,大叫道:“出事了出事了!”

姜小乙跟着凑热闹的人群跑到街头的一间赌坊外,里里外外包了几层人,门口有人看管,不能再探。姜小乙游走人群之间,身法灵巧,沉着守卫不注意,跃过围墙,蹭到院子深处。

一间里宅门口,有人抬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尸首出来,众家眷哭天抢地。

“老爷!老爷你死得好惨呐——!”

她小心观察,见院里还站着几个山匪打扮的人。游龙山各寨山匪衣着不同,这灰带缠头的打扮,是狼头寨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名四十几岁的妇人哭得梨花带雨,与那群山匪道:“告诉老五,一定得给他叔叔报仇啊!”

……老五?姜小乙眯起眼,这难道是刑敕的亲人?

“大夫人放心,我已派人向五爷通信!今日定要血洗太平寨!”

旁边又有人道:“太平寨二当家昨夜就失了踪迹,定是他干的!他能跑去哪里?”

“我看没准是藏到玉龙寨了,贾奉同方天绒向来交好,贾奉死了,方天绒心里定生不满!”

“不满又如何,贾奉死是活该!敢说出招安的屁话,他死有余辜!”

“别吵了!”那打头的山匪道,“的确有可能藏在方天绒那,不过玉龙寨战力强悍,与那狗怂的太平寨可不一样……”

有人提议:“方天绒的姘头在城里,抓她换人!”

“好主意!”

姜小乙闻言一惊,方天绒的姘头,那不就是染店的老板娘吕婵吗?

江湖仇怨,祸及亲人的事姜小乙见过太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忆起那晚在床下的所见所闻,姜小乙心道,你和方天绒都称得上是磊落之人,你们还有两个月就能成亲,我就保了你这一次,算是成就一段姻缘吧。

那伙山匪已经出发去寻吕婵,姜小乙跳出宅院,一路跟随。

山匪们都骑着马,姜小乙难以赶超,眼看他们离染店越来越近,姜小乙灵机一动,心中默诵神咒,变幻容貌。

她于路口站定,喊道:“站住!”

山匪回头,见“吕婵”穿着一身粗布宽衣站在后面,冲他们道:“你们往这边走,是想找我?”

虽说打扮有些奇怪,但在山匪眼中,她的确就是吕婵无疑。

“抓住她!”

姜小乙扭头钻进小巷,马匹进不去,山匪也下了马追。他们原以为追捕这么一个弱女子,应该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这“吕婵”在巷子里拐来拐去,像条泥鳅一般,最后绕到主街道,钻进人群就没了踪影。

在他们冲进人群胡乱翻找之时,姜小乙已改道赶往染坊。

事情紧迫,姜小乙直接翻进了后院,她怕吕婵见到“自己”吓晕过去,又担心男人的样貌会让她更加戒备,便变回了自己的原貌。

她推开房门,吕婵正在桌边梳妆,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什么人!”

姜小乙上去抓住她的手腕。

“跟我走!”

“你是什么人?怎可如此无礼!来——”

姜小乙一把堵住她的嘴。

“不要乱喊!我是来救你的,你要是还想再见方天绒,就跟我走!”

许是她言语之间过于正气凛然,吕婵虽仍迷惑,却也没再喊人。

前方店铺内传来骚动之声,姜小乙拉着吕婵出门。“来不及了,等下再同你说事情原委,逃的时候你可不能捣乱!”

“等、等等……”吕婵慌忙之间,拾起桌边的团扇,收入腰间。

两人来到后院,姜小乙抓着她的腰带,脚下一跺,给她带出了院子。

刚落地就听见后院里有人高喊:“跑了!做贼心虚!果然是他们干的,给我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吕婵经过初步的慌乱,已很快镇定下来,她低声道:“来这边。”她对这附近地形更为熟悉,几下功夫就绕到了北门口。两人出了城门,刚入山不久,姜小乙忽然站住脚步。吕婵问:“怎了?”

姜小乙俯身,耳朵贴在地面上。

“来人了!”

她拉着吕婵躲进树丛,没一会工夫,前方传来铮铮马蹄声响,百十名狼头寨的山匪呼啸而过。他们手里拿着兵器,身上沾满血污。有几匹马还拴着绳子,拖着活人留下一路血迹。

吕婵认出被拖拽的人,颤声道:“是太平寨的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姜小乙心想,她大概还不清楚贾奉之死,她向其简单说明,却很敏感地没有提及那群惹事的杀手,只说贾奉被人误杀。

“今日刑敕的亲眷惨死,狼头寨的人都猜是太平寨二当家干的,他们怀疑这人藏在玉龙寨里,准备抓你与方天绒换人。”

吕婵问:“你又是谁?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姜小乙:“我是个跑江湖的,看你顺眼才救了你,多了你也不必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吕婵咬紧牙关,眼中含泪,脸色愤红。

“我们被人害了!三哥一定不是被误杀的,我们不能上了贼人的当!”

姜小乙心下微惊,这吕婵今竟能一眼看穿了戴王山计谋。

“这满山的土匪,一旦乱起来,定会被有心人利用!刚刚那些人是朝着玉龙寨方向去的,我得快点见到天绒!”吕婵从树丛里站出,“多谢姑娘相救,匪寨危险重重,我就自行前去吧。”

姜小乙从她的言语中,听出了隐隐的怀疑。

说来也是,自己这么凭空冒出来,又带着如此多的消息,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别啊。”姜小乙笑了笑,“你自己去就是找死。吕姑娘,咱们不要自乱阵脚,你先跟我来,我兄弟就在山脚处,我们先与他汇合,再想办法。”

说完,她不给吕婵反驳的机会,出手点了她的穴道,扛着人掠过树丛,奔向西边。

临近小屋,远远的,姜小乙看到了火光。她头皮一麻,脚下更快,几步来到林边。一伙山匪砸了小屋,正在放火焚烧。跟之前那群人一样,这些人同样来自狼头寨。刑镕之死大大刺激了刑敕,而刑敕的疯狂使得整个游龙山都被怒火点燃了。

姜小乙看着那烧着的小屋,眉头紧蹙。

那蠢书生呢?还在屋子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虽然已经见识过钟帛仁的身手,可还是不免担心,她丢下吕婵,冲着那打头放火之人便窜了出去——

气息刚运到一半,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那人一手扳着她的肩膀,一手抓住她的后背,卸去气力,向旁侧敏捷一翻!

姜小乙在空中转了半圈,仰头落下,正好摔在那人身上,他再转半圈,将她压在身下。姜小乙瞪眼:“钟——”他不等她出声,抽手捂住她的嘴。

“什么声音?”

狼头寨的山匪听到动静,朝树林走来。

钟帛仁脸色平常,眼神向上,手不知不觉摸到姜小乙身旁的玄阴剑上。

幸好那山匪眼神不佳,过来转了一圈,毫无察觉。

房子烧完,他们打马离去。

“去太平寨!走!”

钟帛仁松开手,低声道:“怎也不看看周围,就这样冲出去?”

姜小乙:“我怕你被烧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哼笑两声:“我至于蠢成这样?”

他们贴得近,他的笑震颤了姜小乙的心口,那气息落在姜小乙的脸上,莫名让她闻出一股寒香味道。

这气味带她回到悠远的过往,让她万分熟悉。

四目相对,片刻后,钟帛仁垂眸起身。

刚起了一半,姜小乙又给他拉了回来。

“不对。”她瞪着眼睛,“你……认出我了?”

钟帛仁:“嗯?”

姜小乙:“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呀?”钟帛仁笑道,“兄台好像从未提过自己的名字,只说姓姜,不如好好介绍下自己吧。”

姜小乙震惊道:“你还真认出来了!我变成女人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钟帛仁反问:“你怎么总想令在下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你就不觉得古怪吗?”

钟帛仁:“不过是变幻了形貌,总比我这种死而复生的人正常些。”

这话听着,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可……”

钟帛仁等了一会,姜小乙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起身,结果又被姜小乙拉住。

“我叫姜花,是道门中人,这是我的本来面貌。我不是为了骗你,只是行走江湖,男人的皮囊更方便些。”

钟帛仁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淡淡道:“看起来,的确是做男人做惯了。”

她的目光也落到手上,之前做流寇打扮时,她总觉得钟帛仁一介书生,细皮嫩肉。如今化作了女儿身,两相对比,她才发现他的手其实很大,手掌修长,关节坚固,自己的手在衬托下,竟然又白又细。

她被他看得不太自在,收回了手,也瞥开了眼。

钟帛仁倒是没有躲,依然直直地看着她的脸庞,片刻后,来了一句:“以后就这样吧,比起之前可顺眼太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由衷的感叹听得姜小乙脸上一热,怒道:“俗人!”

钟帛仁懒懒一笑,点头回应:“说得真对。”

第115章多损呐你!

姜小乙也没料到自己骂了人,钟帛仁竟是这种反应。她躺在地上,血液冲头,脸是越来越热。她伸手想把钟帛仁推开,还没碰到人,便被他握住手腕,顺势从地上拉了起来。

姜小乙抖抖衣裳,瞪眼瞧他。

钟帛仁拱拱手,语气温和。

“在下多有冒犯,姑娘大人有大量,别同我一般见识。”

他这么一说,她也不好再行贬损。

不过可能是“兄台”听多了,突然被叫“姑娘”,她便觉得他们之间莫名生分了些。

“你这样叫我,感觉怪怪的。”

“那你想让在下如何称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搔搔下颌,说道:“在闽州,大家都叫我仙姑……”

“哈!”钟帛仁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姜仙姑,在下今后便如此称呼了。”

姜小乙也被逗乐了,道:“别了别了,听着比刚刚更奇怪。”

钟帛仁看着她的笑脸,片刻后,轻声道:“我想叫你‘小乙’,你可愿意?”

姜小乙已经好多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她问:“这究竟是谁呀?”

钟帛仁认认真真地说道:“是你呀。”

一阵山风刮来,吹走了小屋散发出的钝旧的焦糊味,带来了一份崭新的清香。

……奇怪,还是奇怪。

姜小乙凝视着他的双眼。

这书生不止一次给她带来如此怪妙的感受。

但她不想再去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隐约有种感悟……觉得这世上人与人的结缘,就像是蝴蝶寻花。是善果催生了芳香,将那独一份的有缘人吸引而来,过程充满了灵奇之美。

但是在这美丽之中,也夹杂着脆弱,不论是多么深的缘份,受到太多执念的冲击与恫吓,都会自然消散。

姜小乙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名字。那其他的疑惑,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不论这名字曾经属于谁,今后都归她所有。

“行。”她脆生生地应下,“以后你就叫我小乙了。”

钟帛仁面露微笑。

身后传来簌簌的草丛声,姜小乙忽然想起了正事。

“糟了,只顾说闲话,还有个人呢。”

她刚转身,又被钟帛仁拽了回来,他将她带到一旁,低声道:“你下山一趟,带回个女人来,是怎么回事?”

姜小乙简明解释道:“刑敕的亲人被杀,我进城的时候刚好撞见了。狼头寨的人觉得是太平寨二当家干的,怕人藏在方天绒那,就想抓来吕婵威胁他。”

钟帛仁思忖道:“刑敕亲人被杀?怪不得这群山匪突然间像发了疯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现在抚州城里都乱了套了。”姜小乙琢磨道,“你说,这会不会又是戴王山干的好事?”

钟帛仁不作他想。

“必然是他。他想借由刑敕和方天绒的矛盾,挑起他们内部争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姜小乙往后瞧了一眼,吕婵被点着穴道,倒在不远处的树丛里。

她靠近了点,小声道:“这女人好生聪明,一听贾奉死了,立马就猜出有人使计。我怕她见到方天绒把事情捅出来,就给她弄到这了。”

钟帛仁听了这话,斜过眼神看她。

“那你到底是希望她捅出来,使戴王山计划失败?还是不捅出来,让他们私斗到底?”

姜小乙没回答。

钟帛仁又问:“若是前者,你为何不放她去玉龙寨,她见了方天绒自然会提点出来。若是后者,你又为何要救她,让狼头寨的人抓走她,岂不是必结仇怨?”

姜小乙犹豫了好久,长叹一声道:“就算戴王山是想争功,但他到底也是替朝廷做事的。能让山匪们自相残杀削弱战力,对朝廷而言是好事,我不想他彻底失败。可……”她抓了抓脑袋,“可方天绒和吕婵,他们、他们……”她停顿了好一阵,钟帛仁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也曾为旬翰与敏娘的悲剧心怀感伤,姜小乙这单纯的心思他岂会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但是,方天绒与旬翰又不尽相同。

就算为人有几分磊落,但说到底方天绒仍是土匪,手下的人命数之不尽,不可用寻常想法看待。

姜小乙仍处于犹豫之中,钟帛仁说道:“不必纠结,大局为重。其实,若能让方天绒改邪归正,越过戴王山,投诚韩琌,无疑是最好的结果。这样也能尽力保全住他的女人,还有手下人的性命。”

姜小乙赞同道:“没错,有什么法子吗?”

钟帛仁:“还是先去查探一下吧。”他看向吕婵,“这女人带在身边是个麻烦。”

姜小乙:“我有办法。”

她来到吕婵身边,喂她吃下迷药。“这药能管三天。”钟帛仁点点头,在旁挖了一个坑,将人放入。他们从小屋的残骸中捡来几块木板盖在上面,又铺了几层草,以作掩饰。

做完了这些,二人前往玉龙寨。

游龙山果然已经乱了起来,他们这一路行进,见到数批赶往玉龙寨的队伍。在距离玉龙寨还有半里路远的时候,他们不能再向前,所有的路口都被气势汹汹的匪众占满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漫山遍野全是土匪,祸乱一触即发。

姜小乙和钟帛仁从旁侧树林绕过,挑了个高处藏身,一边观察下方动静。

匪寨门口,两方人马对峙,打头的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穿黑衣,头上缠着灰色裹头布,腰间挎着把朴刀,杀气腾腾,正是刑敕。

他对面的,便是方天绒。

刑敕对他道:“我敬你是四哥,不拿兵器对着你,将葛鄞交出来,此事便与你们玉龙寨无关了。”

方天绒道:“葛鄞不在我这,酒宴之夜后,他就失踪了。”

旁边刑敕的手下骂道:“放屁!他定是藏在你这了!不然你为何提前将你那姘头接走,难道不是做贼心虚,怕被我们报复?!”

方天绒闻言,怒上眉梢。

“你们去找婵娘了?!”

他身旁同样挤来一名手下,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方天绒牙关紧咬,脸色越发沉重。

“婵娘不是我接走的。”他强自镇定,又道:“五弟,镕爷的死定有蹊跷,你千万要冷静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刑敕:“我叔惨死,你要我如何冷静,要么交出葛鄞,要么就把贾奉那一屋子妻妾子女拉出来,血债血偿!”

方天绒:“三哥的家眷正处悲痛之中,你没有证据,不可牵连旁人!”

狼头寨的喽啰骂道:“镕爷死于非命,尸首就在山下,这还要个屁的证据!”

旁边玉龙寨的匪众也不满了,道:“三爷还死在你们寨子里呢!这笔帐又怎么算!”

姜小乙在山坡上看得眉头微紧。

“真是破裤子缠腿,没完没了。”她低声道,“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不服谁呀。”

“当然说不服了。”钟帛仁淡淡道,“这已不是靠嘴能解决的事端了。”

姜小乙:“会打起来吗?”

“谁知道呢。”钟帛仁面无表情,继续观察。

下方,狼头寨的匪众也出来骂了。

“早知道你们太平寨和玉龙寨的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贾老三既有招安的打算,那就是死得活该!你们这么为他打抱不平,难不成也有投降的打算?你——”他刚骂到一半,左侧肩膀忽然向后,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般,惨叫出声。“哎呀!”他捂住肩膀,手下渗出淋漓鲜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前方,方天绒缓缓抬起手,指间夹着一枚小巧的两刃镖刀。

他沉声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下一镖就要你的命。”

这喽啰疼得满头大汗,望向刑敕。

“五爷!”

刑敕怒形于色,道:“好!既是你先动手,就别怪兄弟无情了!”

方天绒:“老五!”

周围山匪纷纷拔出佩刀,局势更加紧张了。

方天绒向后摆手:“收起刀!事情没查清楚,不要动武!”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时刻,钟帛仁忽然转头,望向北侧山林。很快,那边便传来号角声,群山之间,此起彼伏。下方乱糟糟的双方匪众听到这讯号声,纷纷安静,不敢再行造次。姜小乙问:“怎么了?”钟帛仁道:“马六山来了。”

不多时,又一批人马赶到。来的人不算多,只百余骑,但气势非凡,众匪离得老远便自然而然让开了道路。

姜小乙探脖看,见一骑黑马踏着夕阳的余晖,从队伍里走出,来到两方对峙的空隙间,转了半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马背上坐着一名男子,他不算年轻了,头发已花白了一半,中等身材,体态微胖,高颧骨长下颌,留着一撇山羊胡,生了一副沉稳面相。此人年纪虽不小,但气质凌厉,整个人在天边红云的映衬下,显得血气方刚。

“这就是马六山?”姜小乙问。

钟帛仁:“没错。”他眯起眼睛,当年为了除掉此人,他们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依然没能成功……

身旁传来淡淡的凉意,姜小乙转头看钟帛仁,发现他的神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幻,蒙上了一层不属于读书人的杀念。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你又犯什么病?你可是个读书人,你冷静一点。”

下方,马六山开口道:“寨有寨规,不论你们事出何因,擅自私斗,就是不把我这个当家的放在眼里。”

钟帛仁回过神,道:“我这毛病确实不少。”他看下面马六山似要对方天绒和刑敕都进行鞭打处分,心思微转,对姜小乙道:“走,我们离开这。”

姜小乙:“去哪?”

钟帛仁:“进寨。”

暮色降临,当下所有人都在寨门外忙活,玉龙寨内的防卫十分松懈,姜小乙和钟帛仁顺利潜入。

他们一路摸到后寨,方天绒的卧房,门口上了锁,但并无守卫。姜小乙从发髻里抽出铜丝,将锁打开,两人摸黑进入房中。钟帛仁四下翻寻,找到笔墨,却没有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冲姜小乙勾勾手指。

“来张符。”

姜小乙咂嘴:“我这符箓都值大价钱呢。”

虽然抱怨,她还是抽了一张给他。

钟帛仁覆地书写,姜小乙跪在他对面,定定瞧着,见他以戴王山的口吻,给方天绒写了一封劝降信,许以高官厚禄,财宝无数。

写好之后,他将信压在桌边的花瓶下。

姜小乙一旁看着,摇头叹气。

“狗书生,真缺德啊你……”

钟帛仁若无其事地一笑,道:“没听过那句话吗?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你总觉得我不像念书的,现在像不像了?”

姜小乙:“厚颜无耻。”

钟帛仁:“走了,准备劫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第116章真是个天真的女人

等姜小乙和钟帛仁再次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山寨门口的土匪,手握火把,围了一圈又一圈。最中间是刑敕和方天绒。喽啰们为马六山搬来一把龙头椅,他端坐上方,说道:“不论你们有何冤屈,也不可坏了游龙山的规矩,各自领鞭二十下,再行解释。”

姜小乙与钟帛仁躲在山坡上,看着下方层层火把。

姜小乙问:“这么多的人,我们怎么动手?”

钟帛仁:“不急,等等看。”

下方上来两名行刑手,实施惩戒。长鞭抽打在两名匪首的背上,传来阵阵回声。姜小乙听得缩起了肩膀,说道:“这鞭子抽的可真实诚啊,我还以为只是做做样子呢。”

“越是这样的江湖组织,规矩越严,否则就是一盘散沙。”钟帛仁道。

二十鞭很快抽完,刑敕与方天绒都是有功夫傍身的人,虽然背上鲜血淋漓,却也没受什么致命的内伤。

马六山道:“将人带入寨。各寨进三十人,其余人在外等候。”

“机会来了。”钟帛仁道,“人少是为了避免起冲突,但对我们来说更方便得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与钟帛仁趁着下方梳理人马的功夫,先一步入了寨。二人身法高明,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迅速潜伏到议事厅的房梁上。

不多时,马六山带着刑敕与方天绒等人前来。马寨主依然端坐上位,刑敕与方天绒分坐两旁,各寨的几十名手下围在四周。

马六山看了看方天绒。

方天绒对众人道:“现在乃多事之秋,有人想对我们游龙山下手,你们应该感觉得出来。三哥之死绝对有蹊跷。”他看向刑敕。“五弟,莫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啊!”

刑敕冷冷道:“离间之计?我派了许多人保护叔父,只有自己人才摸得清他的行踪,敌人为何知晓?还有,葛鄞的失踪你怎样解释?”

方天绒:“他真的不在我这儿。”

“那你的女人又藏在哪里了?”

“这……婵娘也不在我这里。”

上座的马六山开口道:“老四,既然你坚持人都不在你这儿,那就让老五的人搜一遍寨。若是没有,再行后续调查。”

刑敕冷眼看着方天绒。

“四哥,你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方天绒道:“有何不敢!”

房梁上的姜小乙瞧见这一幕,鼓囊起嘴巴,偷偷瞄向钟帛仁。

果不其然,开始搜寨没多久,就有人发现了那封劝降书。

手下将此物交给马六山,马六山扫了一眼,脸色骤冷。他将此信交给刑敕,刑敕看了一半,怒火中烧,一把拔出佩刀,劈向方天绒!

方天绒连忙翻身躲避,口中问道:“是何缘故?!为何拔刀相向!”

马六山沉声道:“老五,把信拿给他看!”

刑敕将信给他,方天绒阅后大惊。

“这不是我的东西!”

刑敕冷笑道:“我就说你为何如此偏袒老三,原来是一路货色,亏我还打从心底敬佩过你,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既然你们都已背弃游龙山,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举起刀又要再上,被马六山制止。“住手!”

方天绒道:“大哥,你要相信我啊!”

匪人多疑,马六山盯着方天绒,心思百转千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冷冷道:“来人,先把他收押起来,事情原委我自会调查。”

深更半夜。

姜小乙与钟帛仁潜伏在牢房附近。

钟帛仁望着远处道:“你使个障眼法,将人吸引到东边,我去救人,等会咱们在西边儿会合。”

姜小乙道了一声好,两人对视一眼,分开行动。

姜小乙一边走一边想,也是奇了怪了。她与钟帛仁之间并没有特殊交代什么,好像只是平平常常打了个招呼,她心里便知道接下来的事该怎样做,也清楚钟帛仁会怎样做,就像是曾经配合了许多次一样。

姜小乙努了努嘴,来到牢房东边,在临近的几间屋子的墙上都贴上了火符,准备好后,藏身房顶。她仰面躺着,一边望着夜空,一边心中默默诵咒。很快符纸便烧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走水了!快来帮忙啊!”喊完之后迅速撤离。

她在西边的林子里等了一会儿,钟帛仁扛着晕厥的方天绒赶来了。

两人碰了头,并不多话,一路撤回了山脚藏匿吕婵的地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此处不易藏人,我们换一个地方。”钟帛仁说道。

两人一人扛着一个,转到了一处山坳里,林子茂密,旁侧有一个小池子。姜小乙一身汗水,到池边略作清洗,折回岸边,查看吕婵情况。

她捡起他随身携带的扇子,看着上面美丽的染色,心中思绪纷纷。

回过头,林子里,钟帛仁也正看着方天绒。

姜小乙走过去问:“要劝降吗?”

“自然要劝。”

“会不会答应呢?”

“我不知道。”钟帛仁静默片刻,说道:“我们给他这一次机会,他若不降,就只能杀了他。”

姜小乙嘴唇抿紧,一言不发。

钟帛仁问:“怎么?舍不得吗?”目光下垂,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团扇,不由叹了口气。“小乙,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方天绒手下五万兵马,他自身也略有统兵之才,若他不降,将来会是一大麻烦。”

姜小乙:“我知道,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劝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天色青青,姜小乙抱着膝盖靠在树干上,望着池水发呆。她身旁躺着吕婵,她仍昏迷着,脸上蒙着淡淡的憔悴。

姜小乙不时回头,不远处的林子里,方天绒已经醒来,钟帛仁点了他的穴道,正与他说些什么。山泉之声淹没了他们的言语。姜小乙只看到方天绒的头,一直深深地埋着。

大概过了两刻,钟帛仁走过来,眉头微蹙,对姜小乙道:“把扇子给我。”然后再转回林间。

这次又过了两刻钟,钟帛仁再次回来,姜小乙问:“他同意了吗?

钟帛仁:“算是吧。”

姜小乙心中一喜,跳起来拍他。

“你真有办法,你是怎么劝他的?”

钟帛仁道:“他猜出了这是朝廷的离间计,而且他觉得,游龙山内有真正的叛徒存在,否则不会那么轻易就找出刑镕。他担心自己的手下会被无辜牵连。如他所料无差,接下来那名叛徒就会想办法对他的人马进行残害和收编。他要清理门户。”钟帛仁说着,将那扇子还给姜小乙。“这女人在他心中分量不低,我想他同意合作,与她也不无关系。你带吕婵进城,去找明书他们,待在客栈等我,不要出来。”

姜小乙:“那你们呢?”

钟帛仁:“自然是要整合玉龙寨的人马,准备打仗了。”

姜小乙:“我送她去客栈后,就回来帮忙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上前两步,站到姜小乙面前。

以前她做男人装扮,与他个头差不了多少,当下恢复女儿身,她便要仰着头看他了。

钟帛仁淡淡道:“你已帮了太多忙了,这一场仗就交给我吧。”

“太危险了,你都没有上过战场呢。”

钟帛仁闻言一笑。“是啊。”他说,“我都没有上过战场呢。”

在夜色的衬托下,这声音愈发沉静。

他抬起手,捻起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拨到一旁。

有那么一刻,姜小乙忽然觉得,不论是方天绒或是游龙山,那些事物突然之间就离她好远了。

他像是在看着她,也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的神态里藏着讳莫如深的悠远,也藏着平凡无奇的酸楚。

她喜欢他此刻的眼神。

“在城里等我。”他最后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于是姜小乙带着吕婵进了抚州城。她背着这女人大半夜从窗子跳进客栈房间时,正好撞见明书。他并不认识姜小乙这幅样貌,冷不防看见两个女人,吓得裹紧了衣衫。

“你们是什么人?”他指着她们,质问道:“大半夜私闯民宅,我要喊人了!”

姜小乙把吕婵放到一旁,抬手在明书脑门上弹了一下。

“这叫什么民宅,这是客栈。”

“那也是我们的屋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小乙笑道:“我是你们少爷的好朋友。”

明书:“胡说八道,我们少爷的朋友我都认识。”

“刚刚结交的。”姜小乙坐到桌旁,自己倒了碗水喝下。

明书站在一旁打量她。

“我们少爷最近跟一个江湖流寇混在一起,你这做派怎么同他那么像?”

姜小乙瞥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看来你对他的江湖朋友不太满意哦?”

明书哼哼两声道:“他带着我们少爷都学坏了,我当然不满意。”

姜小乙:“放心,他那朋友已经走了,换我来了。”

“换你?这是什么意思?”

“便是你听到的意思。”

明书围着她转了两圈,心想着,这人刚进屋时,乍一看像个女土匪,但仔细瞧着,脸蛋姣好,身段多姿,眉目玲珑,唇红齿白,虽然性子有些张扬,但也不乏灵气之美。

他眼珠一转,坐到姜小乙对面,语气也变了,笑眯眯问道:“姑娘尊姓大名?”

“姜……”她顿了顿,想起钟帛仁的话。“我叫姜小乙。”

明书撇嘴:“这天下姓姜的人怎么这么多呀。”他又问,“那敢问姑娘芳龄几许?”

姜小乙:“你问这么多是要做什么呀?”

明书连忙摆手。“没没没,随口一问罢了。”他看向一旁的吕婵。“这又是谁?也是少爷近期结交的朋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没有回答,兀自喝了会茶,道:“我们会住到你们隔壁的房间。”

明书:“少爷人呢?”

“你们少爷最近在忙正事,我们不要添乱。”

“他多久忙完?”

姜小乙放下茶杯,抿嘴一笑道:“我心里有种感觉,会很快呢。”

两日后,吕婵醒了。

三天滴水未进,她已形同枯槁,躺在床上说不出话。

姜小乙小心喂给她水和食物,帮她引渡真气。

大半日的功夫,她缓了过来,挣扎着坐起。

“你们究竟是何人?”

姜小乙涮了条热手巾,回来扶着她靠在床头坐好,帮她擦了擦脏兮兮的手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不要急,我慢慢说给你听。”

她把事情一点点讲给吕婵,吕婵听着,眼泪默默地流下。

姜小乙道:“你不要哭,这是唯一保全你们的方法。否则等朝廷大军到了,你们谁也活不了。他投降韩琌,算是戴罪立功。他的手下还有你,都可保全。”她想了想,又道:“他是看了你的扇子才下定了决心,想来,你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吕婵的眼泪依然在流。

姜小乙总觉得,那眼泪里似乎藏着一份她尚不能理解的情感在。

她没有再劝她,回到桌边静静坐着。

一直到傍晚时分,吕婵才开了口。

“谢谢你救我。”

姜小乙道:“我与匪帮立场不同,但我仍希望你们会有一个好结果。”

吕婵淡淡一笑,不尽萧瑟。

“那个男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哪个?”

“当初在林子里,你没喂我吃药前,我看到你去救那个男人。他看起来也是个冷酷狠绝之人,倒是与天绒有些像。”

“你说的是钟少爷?”姜小乙摇头,“你说错了,他可不狠,这书生只是有些神叨叨而已。而且我瞧方天绒也算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哪里冷酷呢?”

吕婵倚在床头,淡笑道:“真是个天真的女人。”

第117章男男女女,月下唠嗑。

姜小乙并不清楚这一句天真究竟指的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与吕婵的进一步交流。

她觉得吕婵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她对她的照料,固然有一部分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可另一部分,则是将她作为人质看管。她觉得吕婵也深知这一点。但她并没有慌张忧虑,也没有伺机逃脱,每天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窗外吹来干燥的风,街道上一片混乱,人心惶惶,到处都在讨论游龙山的内斗,还有即将到来的朝廷大军,各种消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姜小乙转过脸来看向吕婵,发现她坐在桌旁,正在看自己的团扇。这些天她每每闲暇,都在看这扇子。

姜小乙道:“这扇上的颜色,我在方天绒身边也见到过。”

“他那个帕子是我送的。”吕婵幽幽道,“我本做了两个扇子,但他觉得一个大男人,用扇太过扭捏,所以拆了扇子,只取下染布留在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颜色真漂亮。”

吕婵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番神采。

“你也这样觉得?我试验了好久才做出来的呢。”

姜小乙琢磨道:“这色泽……总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来。”

“这个颜色呀,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吕婵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扇框,“你也许听过我的故事。当年我被卖去给人做妾,每日遭受打骂,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后来我杀夫逃难,一路来到抚州。我在抚州城外的红海滩遇见了方天绒。”

姜小乙啊了一声,道:“我也路过了那里,好美的地方。”

“那些红色的草叫盐荒菜,韧性极强,在饥荒的日子,好多人都是靠吃这种草活了下来。天绒最喜欢吃这种菜。那天他一大早就去那里采摘。”她将团扇举起,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是当时天空的颜色。”

姜小乙了悟:“我说怎么有些熟悉,原来是晨曦。”

“没错,他就是站在这样的天色下,与我相见。你无法想象他当时的样子,挽着衣袖裤腿站在水塘里,头上戴着斗笠,浑身都是泥污,看不清模样。但当他与我对视的那一瞬,就像他背后的北域的天一样,使我心神震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姜小乙道:“看来你很喜欢他呢,说起他便这样愉快。

吕婵挑起眼眸,意味深长道:“光有愉快是不够的,当一个男人真的进到一个女人心里,必然是爱恨交织的。”

“爱恨交织?”姜小乙问:“难道你恨方天绒吗?”

“恨倒是谈不上,但总有些埋怨的。”吕婵笑着道,“难道你对那个人,就半分埋怨也没有?”

姜小乙毫不犹豫:“当然没有。”

他们才认识几天?

吕婵做出了一个鄙弃的表情。

“说大话,鬼才信,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

姜小乙一脸严肃,还真傻乎乎地想了半天。

那书生……

那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片刻后,她忽然反应过来,眼神一眯,一脸看破阴谋的精明。

“你该不会也在对我使离间计吧?省省吧,没用的。”

吕婵一愣,随机团扇掩嘴,难以抑制地大笑起来。笑够了,她起身,留了一句“蠢货”,便回床休息了。

对于这个评价,姜小乙自是不认的,但她也懒得反驳。

她靠在窗边,望着天边的明月,久而久之,就像是在看他的眼。

抱怨……

姜小乙挖空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找寻自己自从见了那书生后,心底的种种感觉。

他一身伤病,半死不活倒在路旁,她有过怜悯;他之猜测百发百中,料事如神,她有过佩服;他的武艺天赋异禀,一日千里,她也有过小小的倾羡。

但还有更多的时候,当他不再那么意气风发,不再那么畅所欲言,而是独自一人,陷入到一种难言的无明中时,她偶尔得见,竟会产生一种与子同悲的苦涩。

她找来找去,最终确定,她的确对他毫无抱怨。

想清楚这一点,姜小乙双眼微热,嘴角弯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游龙山内,钟帛仁也望着那月亮。

谁来解忧,谁来传情。

他身旁便是方天绒,后方的山野中,是几千名玉龙寨的山匪。他们分散了兵力,与人抗衡。正如他们事先所料,金代钭提议了对玉龙寨的围剿。起初两日玉龙寨折损惨重,但好在他们训练有素,逃出了近一半的人马,方天绒重新将他们组织起来,很快稳住了局势。

这是他们在山中交战的第七日了。

就在刚刚,钟帛仁将戴王山之事也告诉了他。

“所以,”方天绒沉声道,“是二哥……不,是金代钭与那十殿阎罗窜通,杀害了三哥。”

“这两个便是你的仇人了。”钟帛仁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无关紧要。”

方天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终究也不明白那月亮究竟有何吸引人。

他再次看向钟帛仁,这几天下来,此人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为何会有人在如此年纪,便有如此老道的对战经验?他的那些应敌手段,兵力调配,绝不是看几本兵书就能看出来的。。

明明看着只是个书生,却有着身经百战的韧性,心思沉稳得简直不像个凡人。

钟帛仁一直盯着月亮,方天绒忍不住问道:“我们深陷敌营,你为何如此若无其事?”

“精神紧迫无益休憩,休息不好,战场上会死得更快。”

“……”

确是浅显的道理。

“你就不担心我?”方天绒又问,“你不怕我诈降吗?”

“你诈降,不过是惹怒朝廷,多死几个人罢了。”

方天绒到底是个土匪,听到他这番话,顿生不满,冷笑道:“那既然怎么都是死,何不直接向朝廷提议斩草除根呢?我知道朝廷是想借刀杀人,可留了我这一脉,就不怕我事后再生动乱?”

“你误会了。”钟帛仁道,“我不是朝廷的人。你今后会不会再生动乱,与我无关。我只是希望抚州的匪患可以平定,这是很多人的心愿。”

“很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这块土地,已混入太多鲜血,不堪重负。”

方天绒静了片刻,背靠一棵古木,漠然道:“外人看游龙山,只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匪窝。其实游龙山里,有不少讲情义的好汉,大家都是被世道逼来此地,落草为寇。”他叹了口气,“罢了,说了你也不信。”

“我信。”钟帛仁淡淡道。“有什么可不信的,连大黎的朝廷里,都有忠臣呢。”

方天绒一愣,瞥向钟帛仁,他有些听不出他的语气,究竟是调侃,还是认真。

“但是,”钟帛仁又道,“只凭这些逆旅的游虾,无法改变长河的流向。”

方天绒沉思不语。

“其实,”钟帛仁的视线终于转的过来。“我大概能猜出,你心中所想。”

方天绒从他的视线里,读出了一抹冷静的凉意,他心中暗惊,道:“我又有何想法?”

钟帛仁:“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与我有几分相像。所以你的决定,我心中略有所感。”

方天绒冷眼道:“我竟有些弄不清你的想法了,你既然对我有所怀疑,又为何给我这次机会?”

凉风习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天边的群星,就像无数先辈大德宽宏而慈悲的眼,冷静地注视着人间。

“能少死几个就少死几个吧。”钟帛仁发自内心的说道,“上苍有好生之德,我既深受此惠,对待他人,自然也该报以仁德。”

他的视线下落,方天绒的腰间绑着一个手帕。经过几日的战乱,手帕已沾染了污垢,但其中的氤氲丽色,依稀可见。

“不过说白了,最终如何决定,仍是你自己的事。”

方天绒也注意到他的视线,垂下眼眸,喃喃道:“婵娘……”

山坡上正在休息的玉龙寨的土匪们,大老远看着方天绒和钟帛仁,心中都略有疑问。他们不明白为何自家寨主会和一个书生聊得这么投机。但是多日的战斗,让他们无心闲事,抓紧时间休息,只是偶尔看看热闹。

其实对于钟帛仁和方天绒本人来说,这样的谈话,也是人生少有。也不知哪里凑来了天时地利,让这两个几乎是萍水之交的陌生人,在这青山黑夜,生死动荡的间隙,聊起了风月。

方天绒攥着那帕子,问道:“你也有女人吗?”

“尚不曾有。”

方天绒调侃他。

“瞧你也二十几岁了,观你言谈举止,出身定也不差,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初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笑道:“二十几岁就算大吗?”

“还不算大?老子十五岁就杀了人了。”

“哦,你若是想比这个,那我更早一些。”

“我杀的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盗贼。”

“我杀的也算小有名气。”

方天绒撇了撇嘴,明显不太相信他的话,却也懒得细究。

他又问:“那个送婵娘走的女人是谁?”

这个问题让钟帛仁静了好一会,才答道:“她是我与此世,唯一的牵连。”

方天绒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但也自觉问不出什么,便靠在树上,凝视着绢布。

片刻后,他忽然说道:“我真羡慕你们。”

“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手下上万弟兄,都指望着我,我无法弃掉一切,与她长相厮守。就算我投降了朝廷,我也不能带她一起走。三哥待我恩重如山,我必然要给他报仇,戴王山的威名从前朝响到现在,我对他下手,婵娘极有可能会被牵连。”说着,他攥紧了帕子,眼角发红。“你们这样的江湖人,来去自由,快意恩仇,怎能不令我羡慕?”

他说完许久,也没有等到钟帛仁开口,他还是盯着天边看。

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再回应的时候,钟帛仁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声。

“世如潮水。”他低声说道,“游走于浅滩的人,当然可以潇洒不羁,肆意奔放。处于潮流之中的人,必然步履维艰,瞻前顾后。但是,正因洪流难抗,相伴之人才更需互相扶持,过程虽苦不堪言,可事后回想,此种相依为命之情,真是令人无限感怀。”

第118章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有战争的时代,时光都仿佛侵染了重重迷雾。

又不知过去了几日,某个潮湿阴寒的黎明,钟帛仁盘膝打坐,灵识觉知,眼睛蓦然睁开,拾起手边一根树枝,压低身体,手腕一翻,反手刺向身后。

一旁昏昏欲睡的方天绒蓦然惊醒。钟帛仁眼中寒光一闪,树枝如同宝剑一般,冲着方天绒再行刺出!方天绒大惊:“你——”他以为钟帛仁有心行刺,正欲反击,却不料这一招擦着他脸边而过,刺在了他身后。

方天绒回头,见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虫子被顶死在树上。他再看钟帛仁的身后,同样被刺死了一只。

他问道:“这是什么?”

钟帛仁用树枝挑起死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江湖上有些杀手组织,会训练这样的五毒虫,用于暗杀。”

“这难道是你之前说的戴王山的手下?”

钟帛仁冷冷道:“看来战况不佳,有些人坐不住了。”

这几日他们硕果累累,马六山和金代钭的人马被他们一路追杀到中山脉,损兵折将。

正说着话,那死虫躯体突然鼓涨,爆裂开来!

钟帛仁甩开树枝:“闭气!”腥臭味四散开来,死虫身体里的汁液溅射到钟帛仁身上,竟烫出了几个空洞。方天绒躲避不及,沾到了手臂,疼得满头大汗。钟帛仁拔出方天绒的佩刀,下手果决,剜去了他被侵染的一块肉,扯开衣裳,快速包扎起来。

他站起身,看着一地狼藉,难得激起了心头怒火。

“毒计!”

方天绒头渗冷汗,问他道:“你不要紧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钟帛仁道:“你在这里等我。”

方天绒:“你要去找他们?你一人怎够!我叫几个弟兄与你同行。”

钟帛仁:“不必,我一人足够。”他留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山林。

方天绒等到太阳高升,终见他回来。虽然外表看着并无变化,但方天绒敏感察觉,这书生身上多了一丝血腥的战意。

“你杀了他们?”

钟帛仁没有说话。

做土匪的胆子都大,死里逃生的方天绒还有心思调侃。

“哟,你前些日子不还说上苍有好生之德?如今就开了杀戒了?”

钟帛仁嘴角一弯,笑道:“没杀成,跑了。好生之德也要分人,戴王山的确死不足惜。”

方天绒听他这么说,忽然道:“既然你也有此想法,不如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一同击杀戴王山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顿了顿,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经过这月余的磋磨,原本精细白嫩的手已然粗糙了许多。

这双手,至今还未杀过一人。

连续几番怪妙之旅,使他对性命的认知,变得异常敏感,所以模模糊糊间,他对自身的所有行径,或多或少都加以了隐秘的约束。

他尽量不动他人的命数,尽量不断他人的生死。

但是这些天的征战,似乎渐渐唤醒了一些他对斗争的渴望。

若是真开杀戒,那第一个该杀谁呢?他忍不住想到,戴王山或许可为今生祭旗。

“我让那些杀手带了封血书回去。”他低声道,“戴王山若受激前来,我确实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山里的战争,出乎意料的喧嚣。

也许自相残杀最终都会导致如此结果,所有人都被愤怒和冤屈冲昏了头脑,鲜血与兵器的锈气充斥山野。

燥闷的空气随北风远走,抚州一日赛一日的寒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知不觉,已入深秋。

抚州城里不少人都与匪寨有所牵连,所以游龙山此番内斗,更加使得民众惶惶不安。

但是,也有一些例外。

北方人性格豪爽,也好逗趣。有一次姜小乙走在街道上,碰到一群闲聊的老人,听他们讨论说,今年抚州的天气冷得比往年更快。

“知道是何原因吗?”一个老头问道。另一个老头心领神会,笑着道:“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死很多人了。死人多,阴气重,自然就冷了。”

姜小乙多瞄了他们几眼,品出一股子匪气,想来也是早年混迹游龙山的贼人。

她心想,这些见得多的老人,或许已经察觉到了,朝廷的这一次征讨,对于绵延了几十年的抚州匪患来说,或许是一次终结。

抚州城东北角的一间酒楼里,有人烦躁不耐。

“这金代钭究竟怎么回事?”戴王山痛斥道,“三家打一家打了这么久?当初应该先做了那方天绒!派出去的人呢?!”

曹宁站在他身旁小心伺候,道:“回大人的话,去了好些天了,应该很快就有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王山阴沉着一张脸。

“本以为可以轻松坐收渔利,现在看来,恐怕还要我亲自动手。”

曹宁奉承道:“大人若亲自出马,小小山贼又有何惧!”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声音,曹宁去开门,两名黑衣人跪在门外,正是他们派进游龙山暗杀方天绒的杀手。

两人身材精瘦,脸蒙黑布,露出的双手上,沾染了血污。

曹宁感觉有些不对,忙问:“发生何事了?”

其中一名杀手答道:“属下办事不力,被人发现,伤了两人。”

曹宁:“什么?!”

戴王山眯起眼睛。

“方天绒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伤了你们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杀手道:“并非方天绒,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年纪不大,但极为老道。他的武功、武功……”他顿了一顿,曹宁催促:“武功到底怎样?”杀手道:“他的武功很奇怪,乍一看像是初出茅庐,没甚的内力,可一出手又像个混迹多年的老江湖。”

曹宁道:“这叫什么话?”

杀手:“总之叫人摸不清深浅,十分邪门。”

曹宁问:“你的人死了?”

“没,只是伤了。而且、而且……”杀手瞄了一眼戴王山,欲言又止。戴王山冷冷道:“说。”

杀手道:“那人竟猜出了大人您。”

戴王山眉头紧蹙。

“什么意思?”

“他知道是您派我们来暗杀方天绒,他还让我们给您带封信。”

戴王山眼睛一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信?”

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皱巴巴的破布。所谓的“信”,不过是一封写在碎布上的血书。戴王山接过,随手甩开。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进山算账。”

戴王山眼角一颤,耳根的经络像是被谁用刀刮了一下,瞬疼瞬息。

这字迹,这字迹……?!

他咬紧牙关,死死瞪着那杀手。

“你们受伤的那两个人呢,给我带过来!”

两名杀手将自己受伤的同伴抬到房间内,这二人从表面来看并没有受太重的伤,戴王山蹲在他们身边,稍加检查,发现他们身体各处关节都被卸掉了。这种拆骨手不需要太多内力,全凭着实打实的基本功夫。

“这手功夫,至少二十年的经验。”他沉声道。

杀手:“可那书生看着也就二十冒头的年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戴王山沉思片刻,道:“你们先把人带走。”

遣散了杀手,他再次回到窗边。

游龙山脉绵绵不绝,巍立于青黑色的天际尽头。

“闹鬼了呢……”他低声道。

曹宁看着那血书,咬牙道:“此人胆敢如此挑衅大人,我们必要给他点厉害看看!”

戴王山转头瞄了他一眼,曹宁吓得一激灵。

“大人武功高绝,杀了狂妄之辈岂不是易如反掌?”

戴王山走到他身前,抬手捏起他的下巴,语气不咸不淡。

“武功高绝?当年的肖宗镜,平心而论,难道不是世间一顶一的高手?”

曹宁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这死了好久的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还不是早早命丧黄泉?”戴王山抖抖手中的血书,漠然一笑,像模像样道:“大丈夫心胸宽广,能屈能伸。所谓过刚易折,太过一根筋的,就像肖宗镜一样,容易早死。”

“大人的意思是……”

戴王山负手而立,眺望群山。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后有机会查清此人身份,再泄愤不迟。”

“那我们此次行动……”

戴王山冷冷道:“金代钭这个废物指望不上,已经错失良机,再耗下去只是自讨没趣。”

实是认栽认得够快,戴王山冥冥之中又躲一劫。不过折腾了两个月,钱花了不少,却毫无效果,使得他脸色愈发黑沉,冲曹宁道:“买点好酒,再找几个女人来。”他往椅子里一靠,酸溜溜地说着:“就等我们的韩大将军带兵剿贼吧。”

同样的月色下,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景。

姜小乙坐在桌边与吕婵下棋。

姜小乙连战连败,已经输了六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怎么这样厉害?”姜小乙道。

吕婵拄着脸,笑道:“我又不像你会武功,若再没点脑筋,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如何在乱世生存?”

姜小乙皱眉道:“那我有武功,便要没脑子吗?”

吕婵咯咯笑,柔声道:“姜姑娘,你走镖吗?”

姜小乙:“什么镖?”

吕婵抬眼看她。

“我想回耀州老家。”

在吕婵好看的眉眼中,姜小乙忽然忆起她之前的眼泪。

她心中一动,明白了她的意思。

吕婵又道:“我一路上怕有什么闪失,想请你照应,不知你愿不愿意。你放心,我经营几年,略有薄产,你尽管开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刚要说些什么,忽然顿住。

她抬手指向后面。

“婵娘,你看那。”

吕婵刚转过头,姜小乙忽然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吕婵向旁晕倒,姜小乙接住她,抱到床上,顺手拾起桌边玄阴剑,悄悄来到窗边,侧身躲好。

窗外一缕风吹来,瞬间瞬间拔剑——刚拔出一半,又被人按了回去。

那人蹲在窗边,低声道:“是我。”

“……你?”

钟帛仁跳进房内,逆着月光,姜小乙觉得他看起来不太一样了,她盯着瞧,试图分析出到底哪里发生了改变。

她随口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山里情况如何,仗打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钟帛仁道:“没,不过方天绒已经顺利杀掉金代钭,马六山见势不妙,带人逃进深山。方天绒怕有埋伏,人马停在中山脉。这仗要打很久,不过最终定是我方大获全胜。”

姜小乙哦了一声,仍然观察着。

“那你这时回来,是要做什么?”

“方天绒已同意投降,不过戴王山也是密谋杀害他三哥的仇人,这个仇他一定要报。韩琌很快会来抚州,到时方天绒会带金代钭的人头来降,戴王山八成也会露面,我想助方天绒一臂之力,暗中除掉戴王山,让他诚心归顺。”

姜小乙又哦了一声。

钟帛仁接着说他们的计划,还有他们这些天在山中的种种战况。

姜小乙忽然问:“他提到吕婵了吗?”

钟帛仁顿了顿,道:“他心里有她,但他的仇怨现在尚未了结。我们的计划若成,可安排她随方天绒前往天京城,若败……”他眯了眯眼,道:“不,我不会让此事失败。对了,”他又想起什么,叮嘱道:“你不要露面。”

姜小乙歪着头看他。

“你不要以这副面貌出现在戴王山面前,他、他……”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兀自思索了好一阵。姜小乙看得一笑,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为何要见戴王山?我不会见他,我也不会见韩琌的,我另有事要做呢。”

“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告诉你。”

钟帛仁愣住:“什么?”

姜小乙拾起桌上的棋盘,抱在怀里,自己跳上桌子坐着,笑嘻嘻道:“不告诉你。”

第119章?就凑不到120,强迫症忍一忍……

钟帛仁看了她片刻,忽然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走到姜小乙身前,道:“你瞒了我何事?快些说来。”

姜小乙一脸讨打的笑。

“就不告诉你。”

钟帛仁非是喜欢刨根问底之人,但面对此时的姜小乙,忽然就起了难言的心气。他两手抓着她的肩膀,给她提了起来,转身放到高一些的窗沿上坐着。

清风吹着,姜小乙笑得更开心了,钟帛仁看在眼里,也扯了扯嘴角。

“仙姑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姜小乙低头看他,道:“钟少爷,在山中的这些日子,你似乎经历了许多心念之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顿了顿,道:“的确如此。”

姜小乙:“但这些天,我的心只动了一次。”

钟帛仁:“哪一次?”

姜小乙看了看床上倒着的女人。

“就在刚刚,我心生了无缘之悲。钟少爷,我有新的事要做了。”

钟帛仁回头看了一眼吕婵。

“抚州你就不管了?”

“抚州大势已定,接下来无非是韩琌的屠杀。”

“……你就不想看个结果吗?”

“活人可比死人重要得多。”

钟帛仁不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想下去,钟帛仁手箍着她,坚决不松。

“你先坐着,容我想想。”

于是她乖乖坐好。

钟帛仁看了她半晌,问道:“你对戴王山之事也毫不关心吗?”

姜小乙奇怪道:“我为何要关心他?我都没有见过他。不过我听说他很厉害,你可要小心呢。”

钟帛仁:“他是大黎密狱头目,是个阴险毒辣之人。”

在他还想对戴王山曾经做过的事进行一番描述的时候,姜小乙蓦然道:“大黎已经没了。”

钟帛仁怔住。

“我不知他从前都做过什么,但朝廷现在还在用他,就说明他尚有价值。”姜小乙伸手,拍了拍钟帛仁领口的灰尘,又道:“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通风报信的,但我也不想欺瞒韩琌,所以这一次我就不帮你了。”

钟帛仁停顿许久,低声道:“那你为何不劝阻我?”

姜小乙:“你是个打定主意便不回头的人,我觉得我劝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低下头,片刻后,又抬起。

姜小乙扭着脖子,正面向外面街道看热闹。

他在某一瞬,突然也明晰了姜小乙曾经的领悟。

世上的缘份,大体上都是执念愈深,断得愈快。

他不由想到,如果他现在将从前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她会信吗?届时她又会如何看待他?当下,她早已断去了与“肖宗镜”的所有关联,只剩一把剑伴在身旁,但此剑与其说是象征着他,倒不如说是象征着某种深得她心的道义。

这些天来,他极少想起她,自打戴王山派杀手入山,惹怒了他,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除掉此人。

他以为那血书会激得戴王山进山,所以提前布置了的陷阱,但这苟且偷生之人最终也没有来。所以他主动向方天绒提议,在招降之时,伺机动手。他不由自主地计划着,还替方天绒想好了杀掉戴王山后,该如何与韩琌说明。他想到最后,甚至为方天绒考虑了今后进入朝廷,该如何拉拢朝臣,在新朝立足……

他似乎不知不觉又跳进了同一汪冷池,从一开始只想处理匪患,到后面不愿戴王山夺功,再到后面干脆想痛下杀手,一步一步,牵扯得越来越深。

究竟为何如此?

姜小乙一盆冷水浇下,他终于想清楚了,他对戴王山以及新朝的种种执着,或许都源于他心底那份沉默的不甘。

其实,他并不知晓戴王山投诚以后都做过什么,他也不知晓刘公和韩琌对他究竟有何安排。他只知道,自己改头换面,再世为人,便有机会可以找回从前的败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在山里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如今他这副模样,无人会提防,别说是戴王山,他甚至可以轻松要了韩琌的命。

钟帛仁长长一叹。

天赐此生,他竟产生如此心境,实是无耻至极。

姜小乙问:“你怎么了?”

他缓缓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腹部。

姜小乙觉得有些痒,又笑起来,她用手抱住他的脑袋,捻起发丝绕圈玩。

若不以旧念对待此生,又该如何行事?

钟帛仁埋在散发着淡淡体香的身躯内,思索片刻,忽然了悟。

自己抱着的,不正是个例子?

从他们初识,她只是个灵识不满,被善缘吸引的小丫头,到现在一路走来,不知不觉间已生大化之变。

异人如镜,果不其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又是沉沉一叹。

“怎么了呀,钟少爷?”

“羞于反思……”

姜小乙没听清,也不问,她将下巴轻轻垫在他的头上,小声道:“钟少爷,我要带婵娘离开这里了,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钟帛仁安静了很久,闷声道:“不行,你不见韩琌,可我得见他。”

姜小乙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缓了过来。

“怎么,你想做官吗?我可以帮你呀,我与韩琌关系不错,我的保举很有分量。”

钟帛仁第三次长叹,抱着她的手又紧了些。

“你还是先别说话吧……我还没想完。”

姜小乙果然不说了,过了一阵,她弯下腰,凑到他颈边闻了闻。

清凉的寒香钻入鼻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心想,这应是这些天来,她的第二次心动。她的手不由揽住钟帛仁的后颈,轻声道:“钟少爷,你可千万要保重啊……”

七日后。

姜小乙赶在朝廷大军到来前,与吕婵离开抚州。她们赶了个大早,出城时天还黑着。

她们雇了一辆马车,吕婵坐在车里,还有两箱细软,姜小乙在外赶车。

吕婵掀开车帘,与姜小乙说话。

“你选的路安全吗?”

“当然!我可是老江湖了!”

“我们今日能走到哪了呢?”

“今日走不远,得避开朝廷的前锋队列,韩琌行军至少避开十里远才不会被探查。不过探查到也没事,我们又不是坏人。”

吕婵笑了。

“我给匪首做过女人,算不得坏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手都没怎么拉过,肯定不算呀。”

吕婵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呃……”姜小乙搔搔下巴,“猜的。”

她们走了一阵,吕婵忽然道:“反正也不急,往东边去一点吧?”

姜小乙也不多问,听她的指挥朝东边行进。走了不远,前方朝阳升起,模糊的浅野里竟出现一片无极浩瀚的红色海洋。

红滩一望无际,雄奇浩渺,姜小乙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浑然之间,忘却一切杂思。

“十月是最好的时节。”吕婵说道,“此景最浓,再过些日子就要淡下去了。”她从马车上下来,姜小乙与她站在一起。

天边破晓,昏暗尚未散尽。

吕婵喃喃道:“太像了,与那日太像了……”姜小乙侧目看她。“你要是舍不得,我就送你回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吕婵摇头:“三哥一死,复仇就是他的第一要务,我若在,他无法专心行事,我不想他为难。”

朝阳在她的脸上映出浅浅的光辉。

“姜女侠。”

“欸!”

吕婵笑道:“你有没有觉得,在看见这片海滩时,再苦的事也算不得什么了。”

“有!”姜小乙嘿嘿两声,“天地有灵,万物皆容。”

吕婵轻声道:“也许当初真正留下我的,是这片海滩也说不定。”

姜小乙忽然指着前方,道:“你看!”

随她一指,晨风骤起,昏沉散尽。穹顶光芒乍现,天幕瞬亮,色泽从最上方的浅绿,再到胭脂,最后是浓郁的雄黄,雄浑飘渺,美不胜收。

姜小乙激动地举臂欢呼。

就在这片天空下,有马匹踏浅滩而来,留下一串水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一愣,连忙拉着吕婵进到马车内,自己拿着剑谨慎观望。

片刻后,她放松下来,背着手往前溜达了几步。

马匹带来一阵凉风,停在她身旁,马上的人垂眸看她。

“说要走,也没说这么早吧。”

“嘿,钟少爷,你怎么来啦?”姜小乙仰着头,看他背着包裹,笑道:“朝廷大军今日就要到抚州了,招降还未进行,你不杀戴王山了?”

“我想通了一些事。”他道。

自打那晚与姜小乙一见之后,他跳离往世,再看此计,又觉不妥。朝廷与马六山大战在即,此时暗杀朝廷命官,恐怕生乱。

姜小乙:“什么事?”

“一言难尽。”钟帛仁叹道,“仙姑啊……”

秋风吹在姜小乙的脸上,异常舒服,她笑道:“叫我作甚?”

“上次一别,经世未见。”钟帛仁诚恳道,“这回,就请让在下跟在您身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上次?上次是哪次?”

钟帛仁不答。

姜小乙又逗他:“那你想以何种关系,跟在我身边呀?”

“你说了算。”钟帛仁下了马。“不论是何种关系,在下的心都装得下。”他冲马车一扬头。“让那女人离开,把车腾出来,等会明书他们要来了。”

姜小乙立马道:“这可不行,我接了镖的。”

钟帛仁:“多少钱,还给她。”

姜小乙瞪眼:“岂有此理!”

钟帛仁:“自有人来管她。”

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马蹄声,方天绒骑着马急匆匆赶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奔马车。

“婵娘!”

姜小乙小声问:“是你告诉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钟帛仁:“对。”

姜小乙眯眼道:“真是一张欠嘴!”

钟帛仁扯扯嘴角,不以为耻。

姜小乙:“吕婵偷偷离开便是想让方天绒专心报仇,你这样一说,她该如何是好?”

钟帛仁淡淡道:“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另一边,吕婵已被方天绒从车里拉了出来。

吕婵甩开他,质问道:“你这是何意?你为何来找我,你不为三哥报仇了?”

方天绒:“那你是想我报仇,还是不想?”

吕婵:“你不为三哥报仇,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你若做成了,就来耀州接我,若是败了,我就当不知道。”

方天绒:“当作不知道?那我若死了,你可为我守寡?你给那人渣守了五年,给我又守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吕婵眼眶泛红,怒斥道:“我又没有嫁给你,哪有给你守寡的道理!”

方天绒冷笑一声:“你忘了我是个土匪了,土匪凭什么与你讲道理。”说完,他一把抱住吕婵的腰,扛着人上了马。“谁知道报仇能不能成,就算不能成,你我也要死在一块!”他从姜小乙和钟帛仁身旁经过,仍是一眼不看,夹马而去。

姜小乙:“你走了,他该怎样复仇呢?”

“不知道。”钟帛仁望着远去的马匹。“你若是担心,我便回去杀人。”

姜小乙不说话。

方吕二人越走越远,沉默片刻,姜小乙忽道:“坏了!”

钟帛仁侧目,姜小乙道:“吕婵的细软还在车里呢!”

钟帛仁笑道:“不错,路上有盘缠了。”

姜小乙深吸气,舒展了一下身体,算是默认。

北域的晨曦,广阔浩渺,静得离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你脸色有些倦怠,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钟帛仁:“著书。”

“啊?”姜小乙吃惊道,“你还会写书?”

“闲书。”

“可否一观?”

钟帛仁笑了笑,道:“送人了。”

两日前的深夜,抚州城北侧百里外的军队驻地,韩琌与众将军商讨完军策,回到帅帐内,发现桌上多了一本册子。他拾起,翻阅。此册前半本画了游龙山各处地形图,后半本则写了许多地方官员的名字,留注“堪用”。

韩琌看着这些名字,都是些前朝之臣,有些人降了,有些人死了。他面不改色,接着往后翻,在册子的最后一页,有这样一句话——

“欺师灭祖,其罪难逃,待山河稳定,吾将讨之。”

韩琌目光向下,落款是一个“肖”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手腕一抖,册子掉在桌上。

他盯着那个字看了很久,淡淡道:“看来老天待我不薄,连归处也有了着落。”

远方飞鸟起落,犹如画卷。

姜小乙问:“你那晚不是说要见韩琌吗?见到了吗?”

钟帛仁努努嘴,道:“不算见到吧。”

姜小乙:“现在我没有活计了,你也不用去杀戴王山了,你想见韩琌,我带你去找他?”

“不必了。”钟帛仁笑道,“不是时候。”

缘份尚未断尽,千世万劫,终会再见。

“少爷!姜姑娘!”

远处,明书打头,后面跟着一串书童,晃晃荡荡朝他们跑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姜小乙哈哈大笑。

“像不像游水的鸭子?”

钟帛仁也笑了,道:“准备走了。”

姜小乙:“我要骑马!”

“好。”钟帛仁将缰绳递给她。“那我来赶车。”

“去哪里呢?”

“先走着看吧。”

晨曦之下,一车一马,一窝叽叽咋咋的书童,踏清水远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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