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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库门前,周济脚步微滞,低声道:“君侍来得匆忙,李公公未至,如此查药,恐有不便。”他淡淡一笑,轻声道:“太医何虑?奉旨行事,自可直入,太医只须辨药即可。”推门而入,药香扑鼻,内里药匣林立,昏光映照,他径直走向红花存药,指向一匣道:“周太医,此味近日用度如何,请细观之。”
周济上前一步,俯身轻嗅,片刻后低声道:“此乃红花,辛香如常,未觉有异。”他语声平稳,面色却微僵,鼻翼轻动似有所察。他在一旁目不转睛,见状不由心中暗忖:此人面色有异,红花或非表面无暇。他沉声道:“既如此,阿青,取戥子来,称其分量,与账相对。”
正此时,门外脚步急响,李全匆匆赶至,满脸堆笑:“哎哟,君侍怎不提前告知,下官好备齐账簿存药!称量何须君侍亲劳,下官这便命人核查。”他语态殷勤,抢前一步挡住药匣,眼神闪过慌色。他目光微沉,淡笑道:“李公公不必慌张,微臣奉旨而来,自当亲验。”他示意阿青动手,称出红花分量,与账簿一对,竟分毫不差。
他眉头微皱,又觑见那李全不自禁抬袖按了按额头,心中疑虑更深,他遂命阿青再查产科相关存药,桃仁、当归、黄芪,皆一一称量,账面分毫未差,似无破绽。然周济自始至终如履薄冰,神色僵滞,目光闪烁不定,额上细汗若隐若现,似藏不住心底波澜。
李全见状,嘴角微扬,似有得意,低笑道:“君侍细查,下官早说过,账簿存药皆备,绝无差池。”他语声殷勤,眼神却闪过一丝松弛。宋瑜微目光微沉,心中暗忖:账面对上,周济此态却难掩蹊跷,红花背后,怕非账面可解。他不便再留,轻声道:“今日暂且至此,二位辛苦。”
步出太医院,他携阿青径回明月殿,独坐案前,凝视手中药方抄本,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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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初至,今日倒是难得的天晴,宫中本该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然因适逢三日祈福,禁乐息宴,满宫寂寂,唯残梅映窗,更显冷清。明月殿内,炭火微红,范公正屈身扫地,手中竹帚轻拂,尘灰微扬,似在清理殿角昨夜小宋翻书留下的散乱。他须发半白,背微佝偻,动作却不显迟缓,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步入殿中,见状忙上前,轻声道:“范公何必辛苦,这些琐事让阿青来罢,您且歇着。”说话间,他接过竹帚,俯身扫了几下,语气温润如常:“年轻人多动动也好,免得您劳神。”
范公直起身,拍了拍袍角灰尘,斜眼觑他,笑眯眯道:“君侍气色不佳,可是昨夜没睡好?老奴瞧着,您这眉间似有郁色,莫不是有甚解不开的结?”他语声闲散,似随口闲聊,目光却掠过他手中药方抄本,意味不明。
他闻言,扫帚一顿,低声道:“范公好眼力,昨夜确是翻书至晚,今日查药,又觉太医院账面齐整得过头,心中不免疑虑,怕是不得其法。”他语气轻缓,似叹似诉,目光微垂,隐带试探。
范公呵呵一笑,倚着案沿慢慢坐下,目光扫过四周,方低声道:“账面齐整,那怎么叫稀奇?早年先帝在时,长春宫一位娘娘,宠冠后宫,模样俊俏得连宫灯都失色,胎息未稳便崩了。先帝震怒,满宫翻查,账簿存药皆对得上,也没个胆子壮的仔细人真凑着去品品那些个药,换了几波人去查,硬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风头一过,也就罢了。”他语声悠悠,似讲个陈年旧话,目光飘向窗外残雪,嘴角笑意深了些。
他手中竹帚微紧,目光一闪,低声道:“范公此言,账面对上,存药无误,但其中……难保有鱼目混珠的玄机么?”他语气沉静,试探更深,心中暗动:范公看似闲说过去,莫非实则在暗中点透其中关节?
范公闻言,呵呵一笑,拈着手中残梅,慢悠悠转了几圈,低声道:“君侍心思敏捷,老奴不过是闲话当年罢了。宫里的事,账面齐整好看,可谁知道那药匣子里翻腾过几双手?长春宫那档子事,查是查了,风声大,雨点小,药味儿兴许飘了,也没人敢真去闻个究竟。”他语声依旧悠悠,目光却扫过了他,似笑非笑,顿了顿又道:“这宫里啊,灯下黑的地方多着呢。”
他闻言,心头微震,低声道:“范公之言,微臣受教。”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暗定前路。昨夜翻检药方至晓,淑妃安胎方早已倒背如流,这日余时他复查《药经撮要》,细研何药易鱼目混珠,得知红花若掺茜草,形似而气微苦,药性暗变,账面难辨。他暗忖:周济鼻翼微动,或因此味,须得亲验。
他思虑再三,欲避李全耳目,然药库出入皆掌于其手,难不惊动,冥思苦想下,仍无万全之策,唯有打他个措手不及,但这招只可一无多,此回之后,便已打草惊蛇,对方定会下手将可疑之物尽数毁去。他为求稳重,又找来范公,却并不言语,只手指药经中红花一目,范公眼光闪烁,几乎是微不可查地稍稍颔首,他这才有了孤注一掷的底气。
元宵夜深,满宫寂寂,祈福守夜人散,他携明月殿的两名青年内侍,怀揣圣旨,直奔太医院药库。寻来值守药库的小太监,长驱直入后,他径直到装载红花的药匣前,取出一小撮细嗅,辛香中果然杂着微苦。正翻账簿之际,李全闻讯赶至,面色微变,强笑道:“君侍深夜至此,下官未及备迎。”他目光沉静,让阿青将圣旨请出,平静地道:“奉旨查药,红花有异,微臣即刻封存,交医肆验之,李公公可有异议?”他示意阿青封匣,当面取样,李全笑容一僵,似要阻止,圣旨在前,却又不敢妄动。
他携药扬长而去,却并非上太医院,而是直奔养心殿。守殿内侍见他深夜至,略有迟疑,见他圣旨在手,不敢怠慢,低声道:“君侍稍候,容奴才通禀。”片刻后,内侍回返,轻声道:“陛下未歇,君侍请入。”
他俯身施礼,低声道:“陛下见谅,微臣奉旨查药,今夜于太医院取红花存药,气味有异,疑掺他物。微臣将账簿也一并带来,可查各宫这段时日内的用药详情。”他顿了顿,目光微沉,续道:“微臣疑心,红花用量有移花接木的可能,账面虽齐,恐有他物鱼目混珠,微臣不知深浅,未敢专断,特请陛下定夺。”他奉上红花匣与账簿,旋即静静地候在一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皇帝凤目微眯,接过红花匣,轻嗅之下,辛香杂苦,他眉峰微挑,复取账簿细翻,目光渐冷。半晌,他低笑一声,似叹似戏,低声道:“好个账面齐整,藏得倒是妙。”他搁下账簿,起身踱至窗前,月光映衬,身姿颀长优雅,语声却沉如寒泉:“红花若真被人做了手脚,太医院岂能无知?爱君既疑,便不可轻纵。来人!传旨,明晨召太医令与李全入殿,红花存药尽数验查,账簿再核,朕倒要瞧瞧,这鱼目混珠的戏,唱到了哪一出。”
内侍领旨退出,他松了口气,俯身道:“陛下英明,微臣不敢扰陛下歇息,告退。”他正欲转身,皇帝却轻声道:“爱君且慢,留下陪朕片刻。”他步子一僵,心跳骤急,双手竟不自觉握紧,耳尖微热,暗忖:陛下深夜留人,莫不是又要承恩?他又惊又怕,羞窘难当,低头不敢抬眸,满目茫然。
皇帝似看出他心思,唇角微弯,低笑一声,踱回案前坐下,轻声道:“爱君莫慌,朕不过想与你闲聊几句。”他顿了顿,目光柔了些,低声道:“今日太医来报,淑妃身子略有好转,你也可稍作宽心。”
他心头微暖,抬眸轻声道:“陛下垂怜,微臣感激不尽。”他顿了顿,目光微动,低声道:“不知明珠状况如何,微臣甚为挂心。”他语声轻缓,眼中浮动着隐忧。
皇帝目光一沉,脸色转阴,低声道:“明珠尚无起色,虚弱如初,乳母来报,甚至都无力自行吮乳。”他叹了一声,语声更冷:“今夜元宵,太后非以此为由置宴,朕不得不去,席间强颜欢笑,实则心倦。”他垂眸看向案上奏折,眼中闪过一丝孤寂,“朕打算今夜将奏折批完,明晨朝罢,便可查药。”
他听出了皇帝语中的疲惫,缓缓抬眸,那明丽如春的容颜里渗着一丝难以掩藏的厌倦,眼底似有暮色晕染,衬得那双凤目愈发清冷孤绝。他心头微悸,一时情动,竟脱口而出:“陛下若不嫌弃,微臣愿留下相陪,奉茶添灯,侍奉笔墨,聊尽绵薄。”语罢,他自觉僭越荒唐,耳尖微烫,忙欲收声却已不及,唯有惴惴不安,再度低头垂眸,呼吸略乱。
沉默一阵,皇帝轻笑出声,声如清泉微漾,低声道:“说你什么好呢?方才一副怕朕吃了你的模样,现下又突然大胆……”他顿了顿,起身踱至他身侧,俯身轻俯,目光戏谑中透着柔意:“你在这寝宫留一夜,外人只当你又侍寝一回。到时若再有人杀上门寻你麻烦,你若又想不开,朕可未必来得及救你。”他语声低缓,半叹半戏,唇角微微弯起。
“陛下……陛下未许臣死,微臣自当惜命。”他听皇帝旧事重提,脸颊不觉发烧,嗓音微颤,却是将铭于心头的肺腑之言说了出来。
皇帝见他低头,轻声道:“抬头看朕。”他一怔,缓缓抬眸,四目相对,皇帝凤目清锐如星,他虽觉羞怯,心头打鼓,又不敢也不舍移开目光,二人对视一阵,竟都有些恍神。皇帝忽退半步,轻咳一声,低声道:“既如此,便留下罢。”他转身回案前坐下,复拾朱笔,低声道:“爱君坐着陪朕,若觉无聊,案侧书架自行取阅。”说罢,他专心批起奏折,灯下侧颜清俊如画。
夜渐深,他静坐一侧,红花匣与账簿置于案边,他未翻书卷,却取账簿细阅,耐心专注地核对各宫用量,心头渐有计较。夜色愈发浓重,皇帝搁笔,内侍入报朝时将近,皇帝起身更衣,回头轻声道:“爱君,此匣与账簿,你且带回明月殿,今晨查药,朕自有安排。”方墨应声上前,他忙起身一礼,携红花匣与账簿,随方墨步出养心殿。
路上,宫道幽暗,方墨步履平稳,低声道:“君侍查药奉旨,宫里风向却难测,有些人未必安枕。君侍既得赏识,行事还当如履薄冰,莫教风起浪涌为好。”他语声轻缓,似随意闲聊,目光却微眯,意味深长。宋瑜微闻言,心头一凛,垂眸低声道:“多谢方公提醒,微臣自当谨慎。”回至明月殿,他将药匣账簿置于案上,坐于窗前,撑肘闭目稍作休息,心中思绪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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