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朝遗事BY羯墨免费阅读(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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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张起灵面色凝重,再问都不开言。渐渐地,吴邪也觉得不安起来。回想这次出行,怎么都透着古怪,他娘早上送他眼睛都是红的,他爹更是没露面。越想越是不对劲。待船行了半日,张起灵才将原委和盘托出。吴邪当时便心中一凉,望着脚下的一江碧水,几乎就要落泪。再后来索性锁了舱门,一日也未见出来。

晚饭时,下人去请了几次,结果都吃了闭门羹。无奈回来复命,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公子怎么都不开门

可说了什么?

那下人挠了挠头:公子说说什么出发?发狂?不告诉他?然后不顾行遁?

张起灵愈听眉头皱得愈紧,直到听见最后四个字才明白吴邪说的是什么。挥了挥手让下人下去了。

在舱中又枯坐了半个时辰,直到船老大过来说粥煮好了,张起灵才起身去敲吴邪的舱门。屋内没有回应,他知道必是如此,只是冲着门道:你把自己比微启,可吴家不是即将丧灭的殷商,我也不愿当商太师,津涯尚在之时,还需你奋力一搏,怎可此时说这些丧气话?

他仔细听着房内动静,果然,他话音刚落,舱内嗵地一声,紧接着一阵细碎响动,门闩被猛地拉开。舱门后的吴邪一脸痛苦模样,揉着膝盖。

粥吃不吃?张起灵问他。

吴邪盯着他,口中只道:你先说转机何在。

张起灵并不多话,转身朝厨间走。直到看着吴邪喝下两碗鱼粥,他才开口道:那解家公子,你可还记得?

吴邪疑惑地问:解雨臣?当然记得,我只知道他去了京城,还曾托人捎信给我,如今已有三四年了。

张起灵点点头:你可知他滞留京中,所为何事?

吴邪摇了摇头。这个他却未曾详说,想了想,吴邪又说,你好端端问他做甚?

张起灵想了想,说:你可知当年太祖皇帝曾召昆山艺人入京,传唱昆山腔。据传当年的《琵琶记》太祖每日下朝必看,甚是喜欢。昆山腔也由此传承

你所说这些,又与雨臣有何相干?吴邪打断他道。

张起灵也不恼,接着道:宫中御用优伶,地位自是不凡。当年殿前侍奉的,便有解公子的师祖,如今南曲曲风多有混杂,唯有解家一支,传习的是正统昆山腔,此番入京,也是奉了上谕,入宫献戏。

吴邪摇了摇头,面色似乎更不好了。

张起灵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却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如今朝中大臣仕子争相追捧昆山调,蓄养戏班成风,其中最有名的你可知是何人?

吴邪摇了摇头。

礼部尚书,王太仓。

可是王文肃公?可我记得当年夺情,他面斥张江陵谋位忘亲、贪权不孝,后被夺官在家。算起来他也是张党的老对头了说到这里,吴邪又摇了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如今朝中言官,网罗罪名,弹劾官员,无非是投机之举,有利可途才趋之若鹜。但言官终究没有实权,动辄弹劾一品大员,也要掂量下是否能一击必中。因此免不了拉帮结派,或是寻一个靠山。

王公可是这个靠山?

张起灵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但过了一会儿,又说:但你记得,此番王公无论如何选择,做给皇上看,给申阁老看,或为给天下看,独独不会考虑吴家死活。

这个我自然晓得。吴邪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船到徐州夏镇,转入会通河,然后沿水道一路向北,进济南府入卫河。过了天津卫,便来到了京畿之地,天子脚下,首善之都。

最后一段的通惠河上,紧紧挨挨的全是运粮船,积水潭前百船聚泊,景象蔚为壮观。吴邪嫌船行得慢,难免抱怨几句。

待终于赶到吴三省府上,太阳已经落山。看门的正是吴家旧仆,唤做大潘的。陡见是他俩,大吃一惊,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吴三省在书房,听闻动静出门来见。如今已是八月,京城正逢酷热之时,吴三省身上却还披着件旧袍,形容枯槁,完全没了往日神采。一问才知,他如今称病在家,前路未卜。整个人如悬在半空,处处煎熬。

吴邪此时,少不了要宽慰几句,并说家里一切都好,不必牵挂。

吴三省长叹一声:我一命并不足惜,只怕连累吴家上下,如此,我又有何颜面见泉下高堂说着竟欲落泪,又道,我吴三省少年得志,入官场数十载,未尝一败。自以为官运通达,竟洋洋自得。回想起来,前番张四维弹劾之时,便是个预兆。我却尤不自醒。如今铸下大错,我自知在劫难逃,只望老天垂怜,莫要让家人连坐,便是万幸,万幸了

一番话说得吴邪也哽咽住了。

一直没开口的张起灵此时问:但小侄仍有一事不明,从事发到如今已经过去快十日,怎么朝中还未有动静呢?

怕是还都在看风向。吴三省苦笑一声。

折子呢?

督造官的折子在申阁老手中,暂时留中不发。皇上只批了个知道了,才更是要命。

张起灵点了点头。

吴三省擦了擦眼睛,又接着说道:今年京畿大旱,从四月起便未曾下雨。前段日子礼部上书请旨祈雨,皇上也准了,连着几日在后宫沐浴斋戒,准备吉日之时去天坛亲自求雨。因此一概不见臣工,怕是申阁老也摸不准皇上此时的心思。

吴邪似乎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来时,沿途遇着那些运粮船。

张起灵点点头:这却是个机会又扭头看了吴邪一眼,淡淡地道,你如今又不抱怨了?

吴邪装聋,全做没听到。

大潘进来,说是饭已经备好了。三人匆匆用了些饭食,因心事重重,皆吃得不多。吃完张起灵便要出门。吴三省欲言又止,最后也还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第十八章

两人出了门,大潘去胡同口雇轿子。吴邪问:可是去找解公子?你知他府邸在何处?

张起灵点了点头。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吴邪心中感慨,不由地说了出来:这世间可有你不知道的事?

那人不语,仍是点了点头。

待上了轿,才说:解家宅子是皇上赐的,这城里谁人不知?说完对轿夫报了个地名。果然轿夫颔首,并无二话。

解家宅子门口站着几个仆役模样的人,虽然天色已晚,但门口仍有访客。两人下了轿,还未开口,便有一个仆役迎上来说公子闭门谢客,来人一概不见,两位大爷还是请回。

吴邪少不了要陪着笑,报上名字。说是曾经杭城旧友,还望通传。那人似乎早都听腻了这种说法,一脸的不以为然,虽点头应着,脚下却丝毫未动,不见有通传的意思。一旁张起灵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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