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少女(4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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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要求别人去死。

这也是可以的,是可以践行的,稚桃就干过,而且这对他来说特别简单,只消走到那人面前,用特别轻柔、保证只有那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去死吧。

如果那人没有反应,那再温温柔柔地请求一句:拜托了。

那人就会千方百计地自杀了,哪怕他被家人关进一个号称绝对安全的封闭屋子,他也会在窗户那儿凿出开口,然后从十四楼高的地方一跃而下,带着稚桃的满含恶意的请求摔在地上,而他的鲜血和肉泥也会因此牢牢地黏在地上,直到被相关人员反复清洗。

真的特别简单。

稚桃坐在阴暗的屋子里,放任内心的想法蔓延,由于死状过于惨烈,那时候的新闻铺天盖地地报道了这件事,说这位富家少爷是为情所困,最终跳楼自杀。

却没有一个新闻媒体报道过这位富家少爷大晚上拎刀砍人的事,追逐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受害者却被砍了整整十七刀,遍身都是血,随后在医院里躺了近两个月。

那位不幸的受害者就是稚桃。

稚桃不认识那人,在他的记忆里,他只是正常忙完工作后走夜路回家,在途中被那人追上来砍了,完全没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

那人从小巷子里冲出来,随后动作迅速地拉住他衣服领口往后拽,稚桃被扯得往后倒,洁白的脖子暴露在空中,男人趁机举起刀往他脖子砍下。

或许是因为男人也在紧张,同时是在深夜,稚桃的脖子虽然被砍到,但万幸的是没有就此死去,还趁男人松懈的时候逃了出去。

但男人很快又追上他,往他背部和头砍去,被砍后的皮肤像被扎破的血袋,鲜血咕噜噜地流淌下来,让稚桃浑身都是鲜血。

他到后面完全走不动路,身上有明显凹进去的痕迹,肺部和口鼻呼吸都困难起来,只能努力捂住脖子蹲下,耳朵传来可怕的轰鸣声和心脏惊恐的尖叫声。

陌生的男人愤恨地、充满怨恨地说:我为了你什么都放弃了!我什么都放弃了!为什么你不看看我啊?!

稚桃漂亮的眼睛灰蒙蒙的,像是被死神笼罩的暗沉花瓣,他纤长的手指按住流血的脖子,蜷缩在黑色的墙边,仿佛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

男人不依不饶地朝他头部砍去,对着他用力地嘶吼:你怎么敢啊!我为你放弃了那么多!你知不知道!

伴随重击,稚桃彻底倒下来,他的血染红了大半个墙壁,他快速呼吸着空气,从嘴里溢出的浓烈香气摧毁着男人的理智,让男人表情越发扭曲,你这个臭x子,我哪点比那男的差!你居然敢背叛我!你说话啊!

尖锐的破空声划过黑暗,沾满鲜血的刀和男人扭曲的脸定格在稚桃的眼瞳里。

噩梦从此而生,再也摆脱不掉。

稚先生,下人忽然清醒过来,接着之前的话问下去:你要不要先回房里休息一下?你的床单之类的重新换过了。

稚桃靠着黑色椅子,背部的刀伤因回忆再次密密地疼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或许是朵即将发芽的花。

他为这种联想发笑,他想象小时候的吞下的花在他体内重新成长,沿着脊髓壮大,花苞在肋骨的包围下变成心脏大小的异物,准备像翅膀般破体而出。

它蓄势待发着,从背部被砍开的口子里

噗地一声。

就这么出现了,稚桃眼神落在空中,感受着背部的疼,他像孩童般不解地问:你为什么知道呢?

下人已经忘记他刚刚说过的话,闻言疑惑地反问:稚先生,你是指什么呢?

甜腻的香气让人想起刚刚爆开的爆米花,通过甜味来吸引嘴馋的孩子,在下人的单调的记忆里,这种香味就是最美好的记忆,他不自觉地露出轻松的笑容。

稚桃没有看他,但也感受到熟悉的、热切的目光,他在别人眼里如同一大叠钞票,所以别人对他的欲望总是表现地格外直接。

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打木椅,听着轻轻地扣扣声,声音在房内宛若打转儿的飞蛾,在里面环环绕绕,就是出不去。

这种轻微但重复的声音让下人显得焦虑起来,不安地唤:稚先生

没等下人说完,稚桃先竖起一根手指,下人见到手势也安静下来,乖乖地立在旁边听他说话,稚桃轻柔地重复刚刚的问题:你为什么知道呢?

稚桃没有在意下人疑惑的眼神,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他说:你们都知道姜文浩会死,对不对?

下人胆战心惊地盯着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说,稚桃的说话声又柔又轻,但你们偏偏不告诉我们,就等着用他来喂养神明,只有这样姜家人才能活下去。

是呀,稚桃拍了下手,用一个人的死来换所有人活着,多好的打算!

多深明大义!多伟大!他在下人惊恐的注视下笑起来,满脑子都是砸神庙那晚的情景,姜太爷的一脸正气,神像里的染血戒指。

他笑声持续了一段时间,等笑声停后,他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但我真的很伤心,所以

请你去死吧。

第65章

稚先生?

姜文浩打断了稚桃的话,他正站在门外往里瞧,等稚桃和下人一起朝他看过来后,他才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稚桃神色瞬间温柔下来,朝着姜文浩轻轻摇头,姜文浩在他这儿总有着独一无二的特权,这是由多年陪伴产生的特权。

在被砍完人后,男人就趁着夜色逃走,只留下倒地不起的稚桃,由于他长时间没有回家,原本睡下的姜文浩这才出门,并且很快就发现了一身血的稚桃,姜文浩立刻将人送往医院。

直到三天后,稚桃才从重症室转为普通病房,期间他一直断断续续的陷入昏迷,期间的印象有刺眼白光和模糊人影,呼吸等也格外困难。

在转入普通病房后,稚桃才恢复意识,他刚恢复意识就看见了一直守着他的姜文浩,姜文浩脸色很差,在看见他睁眼后,长时间熬夜加上巨大心理压力的姜文浩直接哭了出来,就像是落在车窗上的雨滴,一颗接一颗。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姜文浩不敢碰他,只是低声地重复这句话,眼里积攒着亮晶晶的液体。

稚桃眨眨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或许是担心稚桃在病床上躺着无聊,姜文浩还学会了单口相声,他每次都有精心准备,经常能把一病房的病人和家属都逗笑,大家还说他是个开心果。

但有时稚桃会听见他哭泣的声音,就像要把内脏都哭出来,看见爱人一身血的样子,对姜文浩造成了深刻的伤害,他特别自责自己没有出去接稚桃。

稚桃反而不觉得姜文浩有什么错,他走回家的路也就十多分钟,很快就能走回去,而且刚好是公司刚刚起步的时候,姜文浩每天忙的昏天黑地,一沾枕头就能秒睡,他认为姜文浩在家休息是没错的。

错的是那个平白无故伤害他们的男人。

同样的,错的是用孩童祭祀的姜家。

但为什么承担不幸的却是姜文浩一人,稚桃眼神落在姜文浩脸上,他正一脸抱歉地注视着屋内的人,显然没有意识到稚桃的异常。

稚桃缓了缓情绪,过会儿说:你怎么来找我了?

我听说你受伤了。姜文浩踌躇片刻后走进来,视线落在稚桃的手臂上,手臂上的红痕消散很多,但一眼看过去还是有点吓人。

姜文浩在他面前立定,温和地问:这是怎么弄得,涂过药了吗?

稚桃朝他笑了笑,轻声说:涂过药了,没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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