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a(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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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

秦念久陷入了沉思。

直觉告诉他这想法没错,可是又实在说不通他略显忧愁地撑着脸,抬手往杏仁糊里加了些油辣子,惹得闲在一旁的小二眼皮一跳,撇开脸不忍再看。

原本奶白的甜糊被污了颜色,谈风月光是用看的都觉得有些反胃,秦念久却吃得有滋有味,又心大地准备再添上些别的作料,就蓦地被人猛力一推后脑。

推他的人力气使得极大,差点把他按进了碗里,秦念久及时刹住了动作,才没沾上满脸油泼杏仁糊。他惊异地一转头,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来人是个作衙役打扮的浓眉汉子,一张方脸皱在了一起,凶狠地又推了秦念久一把,开口就是一个霹雳,你爹妈都死了!还有心思在这儿吃东西呢?!

他使的力气不小,声音却压得挺低。

上来就被人这么莫名其妙地问候了一嘴,秦念久满眼茫然地看着他,?

浓眉汉子看他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啐了句脏话,恨恨地一把将他揪了起来,拽着他往外走,口中低声骂道:上哪儿野去了,家里出事了都不知道吗?!啊?!

不是

秦念久被他拽着,好不容易才把黑伞架稳,有些失措地看向谈风月,却见谈风月不慌不忙地掏了几枚铜钱搁在桌上,起身跟了上来,对他做了个口型:陈温瑜。

怎么回事,陈温瑜家出事了?

看谈风月一副稍安勿躁的态度,不缓不急地缀在后头,秦念久只好一头雾水地任他这么拖着,一路被拉扯到了一座大宅前。

眼前的大宅高门重檐,十分气派,却连一点人声都没传出来,跟昨夜所见的溪贝村一样透着股异样的死气,在满城的热闹繁华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浓眉汉子撒开手,又气不过地搡了他一记,粗声粗气地质问:你这两日干什么去了?!

也得亏是秦念久脾气好,被推来搡去的也没发火,只心说我怎么知道那陈温瑜上哪去了,嘴上模模糊糊地答了个收佃租。

浓眉汉子听了后半晌没说话,粗厚的手掌攥了个拳,重重擂了他一记,算你小子命大,也是老天开眼,没让陈家绝后

他说话没头没尾的,话里的意思却清楚明白,秦念久顿时睁大了眼睛,你说陈我家怎么了?!

怎么了,还问怎么了!你没家啦!人现在还在义庄里头躺着呢!浓眉汉子又怒又气又有些同情地看着他,重重叹了口气,陈老爷生前是个大善人,怎么就遇上了这种事陈家也是的,怎么就这么霉呢!先是唉,罢了,你节哀吧。

秦念久不由得呆住了。

这陈温瑜的长相他是仔细审过的,福泽绵长,当可享四世同堂之福,怎么会自己横死于罗刹私之手不说,还连家里都被灭门了?

天道运转,该是滴水不漏的,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浓眉汉子见他发呆,当他是受的打击太大,于心不忍地拍了拍他的背,官府也管不来这事儿,你能躲就躲躲吧,至少还能留得命在。

远远地有人喊了声王二,浓眉汉子转头应了声,搁在秦念久后背的大掌又是重重地一拍,我还得去巡逻,你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准备后事有什么要帮忙的,去府衙里找我就是。

瞧着浓眉汉子一步三叹的走远了,谈风月摇着扇子缓缓晃过来,事不关己地感慨,你莫不是个灾星托生吧。

怎么走到哪哪出事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念久还真没法反驳这风凉话,无力地虚着眼睛瞥他,黄衣道人、眼翳病、陈家灭门先处理哪件?

谈风月看他半晌,暗道了声有趣。

都是些旁人的事,他明明大可置之不理,一走了之,专心去敛他的骨就好,怎么就全担在身上了。

这样想着,他一收折扇,拿扇尖指了指陈府紧闭着的大门,就近吧。

第十二章

光看陈温瑜穿着不俗,便不难推测出他生在富贵人家,待进了陈府,更是证实了先前的推测。

陈府内布置装潢得极精极妙,亭台重门,花圃水榭,无一处不精,无一处不美,却不见一个活人,只空留了幅幅美景,和左一滩右一片的暗褐血迹。

秦念久不通布景巧妙的美,只觉得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的,脑中尽是些这花真多、这楼真高、这池水真清澈一类毫无营养的感叹。他审了审各样布局所在的方位,由衷赞了句,哎,这宅子的风水布得还挺好,背靠青山,贪狼木星入宅在坎巽,福泽悠久,天地富贵齐啊。

谈风月看他一眼,淡淡提醒道:他们被灭门了。

秦念久正赞叹的心情一断,回以他一个白眼,走进了里院。

里院雕花的门窗具碎,沾着血的桌椅屏风、碗盘杯盏、花瓶摆件东一件西一件地散落在外,地上脚印纷杂,目光所及之处,处处都是暗红。曲折的游廊上抹满了道道血指印,有一小滩血迹溅到了廊柱上。秦念久走过去,拿手指在上面轻轻捻了捻,唔了一声:还挺新鲜该是昨夜留下的。

算算时间,怕是陈温瑜前脚刚去了溪贝村,晚上家里就出事了。

想他侥幸逃过了这一劫,却没能躲过罗刹私,还真是没处说理去。

他收回手,转头想问问谈风月有什么发现,却蓦地嘶了一声,吃痛地拿手背盖住了双眼。一股不知由何而来的异样感斥满了他的眼球,涩涨滚烫,像是要生生爆裂开来似的。

老谈老谈,秦念久按着胀痛的眼睛,下意识地唤人,我眼睛好疼

来的路上吃过他一次亏,闲立在一旁赏花的谈风月听他语气还挺正常,全然不像在忍痛,当他又是在作怪,冷冷睨他一眼,刚想嘲他一句,就发现他额际渗出了一层薄薄冷汗,显然已是痛极。

他忙撇下折在手里的花,快步走了过去,手挪开,我看看。

秦念久依言放下了手,一双眼略显空茫地望向他。

他用的是陈温瑜的壳子,比谈风月稍矮半头,谈风月要微微垂下些视线才能对上他的眼。

陈温瑜的眼睛偏圆,一对清澈的眼珠黑白分明,睫毛因痛感而微微颤着,谈风月专注而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又撑开他的眼皮检查过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异状。

秦念久的眼睛被他撑着,模样有些滑稽,苦着脸道:别是也中招了吧?我这运气也忒霉了点

眼睛本来就痛,睁得久了更是酸涩,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瞧不出问题就算了,不过是痛点,我还挺能忍

谈风月皱眉按住了他的脸,别动。

他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神倏而锐利了起来,淡褐的瞳仁浮着薄薄一层暖光,直直望穿了眼前人的魂体。

如同前两次开天眼所看见的,这人的本相是一团浓黑的气雾,眼眶处积着两汪鲜艳的血泪,整个人看起来黑红分明。

而不同的是,他眼中的血泪此刻像是沸腾了一般,正不断翻滚涌动着,像在眼眶中开出了两朵诡异的红花。

秦念久见他面色带上了点凝重,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就看他利落地咬破左手无名指,凌空画了张安煞昭魂箓。

他的脸还被按着,避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符箓被盖在了自己额上,唔!

他是由怨煞之气凝成的魂体,往好听了说叫做怨煞之身,实际上说白了就是个高级些的怨鬼,连受日光照射都会被灼得小痛,若是自己掐诀施法还好,所催动的是煞气而不是灵力,不会损伤自身,可被别人拿法诀来对付,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这具身体早先被那罗刹私挑了筋脉又剜了膝盖骨,全靠他体内的怨煞之气撑补起了行动力,如今被符箓一镇,他周身气力便失了大半,只能倚着身后的廊柱才勉强站直身体。他惨白了一张脸,瞪着谈风月道:你、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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