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a(19)(1 / 2)
而他的身体却没作出任何惊异的反应,只持着手中长短双剑,轻巧地自空中落到了地上。
这这是
秦念久僵僵地看着他眼中所见,听着他耳中所闻,只见得漫地尸山尸海,听得漫天嘶声哀鸣尖哭。具具尸首堆在脚旁,皆是面目模糊,肢块碎裂得早已辨不出个完整的人形
等等。
这是在梦中,旁的尽是面目模糊,那这梦主该是他自己?
骇然的感觉刚在脑中怦然炸开,便似有人遥遥地唤了他一声。
啪。
似又有人弹了指,那片刺目的幻白再度席卷而来,这不知是他不是他的梦,同样散了。
仙君醒醒,醒醒
喂,你这贼人,总不能就这么交待了吧?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么
有人不轻不重地拿脚踹了自己腰窝一记,秦念久倏然睁眼,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了身,下意识地将黑伞横在胸前,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那破道哪儿去了?!我们大师兄呢?!叶尽逐气势汹汹地上前问罪,鼻尖都快怼到秦念久身上了。
方才他们等足了一刻钟也不见任何人影,在即将掐碎命符的前一秒,就见半空裂开了一道灵光荧荧的缝隙,从中滚落出了这来路不明的贼人。
出了幻梦之境,身上沾了泥沙的伤口哪哪都疼,脑子更是被刚刚的梦境扰得都快涨裂了,体内神魂更是像被大火煮了似的滚沸不停,满眼血泪淅沥而下。秦念久气息不稳,眼白泛红,连将叶尽逐推开的气力都聚不起来,只能半死不活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如无意外,那僵尸王的怨该是解了我用 ?!
他话音一顿,瞪眼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掌心娘的,先前握着手中的眼珠子哪儿去了?!
叶尽逐见他话未说完就突然呆怔了,登时急了眼,你用什么了?!莫不是使了什么妖法?!
这破道的事儿才刚了结,可别又生出什么别的乱子来才好秦念久自顾忙着拍打自己的衣襟袖口找眼珠子,没好气地道:离我远些,就不怕我施妖法将你也变没了么!
你!
叶尽逐正欲发作,突见半空又先后现出了三道缝隙,将余下的两人一僵分别从中吐了出来。
傅断水与谈风月明显比秦念久的状况要好上一些,出来的时候便都是清醒的,只是不知他们在自己的幻梦中看见了什么,脸色皆称不上好看。
那傅断水的脸色,秦念久断然是无心去留神细看的,只看谈风月略有些恍惚似的,冷着脸不知是在沉思抑或是在回味。
而那僵尸王破道
执怨已解,它没了那撑着生机的一口怨气,周身萦绕着的瘴气逐渐淡了,散了,亦作不出任何动作,只平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眶直望天空,仍哑着气音道:破、破道
幻境方散,离它较近的三人动作尚还迟缓,只提起了武器防着,便没了其他动作,眼看着破道身上的腐肉开始溃散分解,块块跌落。
瞧见这教人看了只想退避三舍的骇人模样,叶尽逐瘆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提剑想给它补上一记,尽速了结掉它,却又不知为何下不去这个手。
大抵是怕污了自己的剑吧。
短暂的僵持中,无人出声,唯有那破道声声喑哑,破、破道
方才在幻境中看见的,那张纯稚饱满的圆脸与眼前白骨森森的烂肉重叠到了一块儿去,谈风月垂眼看着地上不住空喃着破道二字的僵尸王,突然福至心灵地开了口,天道无常,看不破,不怪你。
破道空洞的眼眶仍直勾勾地望着天,喃喃的话音却一断,像是终于寻见了解答一般,微微咧开了嘴。
这场梦,可真美啊。
像是在笑,可它发出的气音却像是在哭,师、师尊
他会说话?!饶是惯来沉稳的叶云停也惊了,万分诧异,不对,他还有师门?!
没人答他,破道气音中含着的哭腔渐重,像个茫然无助的孩童,口齿不清地含混道:我、我有怨
不是解了吗?!叶尽逐一个激灵,生怕事态生变,立马追问:怨谁?
却听破道喉音支离破碎地道:我自、己
话音落下,顷刻,怨气消散,骨肉成灰。
腐蛆、烂肉、白骨,尽数化作灰烟,与那口在心间留了六十来年的怨气一并被四围卷起的清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仿佛未曾出现过。
旭日缓升,萦绕山头的余瘴与雾气被晨曦照过,袅袅消散,叶尽逐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心说这为祸一方的僵尸王,就这么了了?
别傻站着,叶云停扶着一个重伤昏迷的同门,远远唤他,来帮大师兄布阵,将他们送回客栈休养。
哦,哦
叶尽逐赶忙将衣袖一卷,小跑过来,又在正布阵的傅断水身侧急急刹住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仍站在原地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贼人,意有所指地拿眼神指了指他们的背影,大师兄
傅断水动作不停,眼也不抬地道:布阵。
虽然不知那二人使了什么法子将他们送入幻梦之境,亦不知在破道的幻梦之境中发生了什么,但总归这事是结了。对方出手相助,万没有再去寻他人麻烦之说。
叶尽逐被他冷冷的话音吓得差点咬了舌尖,连忙老实地调动起了自己的灵力,帮着输入了传送阵中,又一琢磨,还是顶着心中畏惧将未说完的话语说出了口,不是,我是说,咱们宗人需不需要,送点什么回报给几炉丹药,送几叠灵符?呃,还是按世间的做法,做东请他们吃个饭什么的毕竟
毕竟别的不说,方才那贼人还结结实实地替自己生受了那破道的全力一击
傅断水动作稍顿,倒是没说不好,一顿饭。拿你的功课来抵。
叶尽逐脸色顿黑,心中哀丧道回去又要多种几亩药田了,却也同样没说不好。
玉烟宗那边搬伤员的搬伤员,布阵的布阵,谈秦二人这边跟听不见也看不见似的,仍站在原地,不发一言地盯着破道消散前躺过的那块焦土。
半晌,秦念久先一步打破了沉默,抬起胳膊舒了舒筋骨,轻松道:好,又是功德一桩。
掰着指头一数,罗刹私、大煞、僵尸王照这诛恶鬼行好事的速度,不出数日,他下辈子便能尽享荣华、富贵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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