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a(26)(1 / 2)
秦念久翻白眼给他看,不然我方做那套动作是在耍猴?
能重新尝见五味了,三九连话都顾不及搭,仰头便连馄饨带汤地呼噜了一半下去,满足得直眯眼,嘴角也扬了起来。
一直留心瞧着,见他嘴角终于弯了,秦念久便默默地松了口气是他做主,非要带这小鬼回沁园解怨的,若是怨没解成,反添心伤,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不想他一直留心着三九,三九实则一直也留心着他,见他神情放松了下来,便知道是自己招鬼君担心了。他轻咬了咬嘴唇,笑了起来,有些夸张地道:真好吃!太久没尝过馄饨了,连是个什么滋味都忘了做鬼真是好又不好,什么滋味都不记得啦!
倒不是他强作笑颜地在哄鬼君,事实的确如此。重回故里,重见旧景,他不过模糊想起了丁点生前事当真是丁点:仅记起母亲并不似他记忆中的那样罢了。
没有什么娘亲爱我,没有什么眼睛一刻也离不了自己,事实上他似乎连母亲的面都很少见到,以至于母亲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再去想时,脑中浮现的只有游氏。种种皆是生前事,再记起已如隔世,因而说伤心、说难过似乎有,但也没那么真切,只好像心里莫名空了一块,又不知该拿什么来填。
秦念久与谈风月皆是丢了记忆的,虽然一个人事不通,一个感情淡薄,却意外地能与这小鬼共情若他们有朝一日能寻回旧事,又当作何感何想呢。思及至此,不禁一时失语。
三九可不管他们失语不失语的,举碗仰头,咕咚咕咚地将剩下的半碗馄饨也一口闷了,又一抹嘴巴,眨着眼道:你们怎么不吃呀?
就把话头揭了过去。
谈风月本就不爱这类小食,淡淡说了声不饿,秦念久则仍有些恍惚,迟了半拍才答,不太想吃。
碗碗刚出锅的鸡汤馄饨可谓鲜香十里,他不是不馋,只是一想到桌下有堆饿鬼正等着的,就倒足了胃口。
饿鬼?是什么样的?三九听他简单解释了两句,好奇心顿起,立马弯身下去掀了桌布瞧,哪儿呀?我怎么没见着?
秦念久万不情愿看那饿鬼堆叠的场面,也没低头去验证,随口道:许是你道行太浅。
三九权当他是嫌自己吃相不雅,故意唬自己吃饭要拿稳碗筷的,哼了一声便没再追问,转头埋怨起了天色,这天黑得也忒慢了!若是那帮狗贼跑了可如何是好!
确实秦念久联想起溪贝村那做了恶事后跑得比狗都快的道士,暗道了声有理,不如我们先去外围踩踩点,确定下位置,也防着他们溜走?
人家的店面就在沁园镇上,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么。谈风月白了他俩一眼,却也没说不好,只冷嘲秦念久,你这旁的可懂得不少,还晓得踩点。
明明都是在话本里看到的秦念久冲他嘶了嘶牙,扮了个鬼脸,怎么,我生前大奸大恶的,老祖您又不是不知道!
他起了身,半点不客气地拿伞尖一捅谈风月的后背,做了个胁迫他的恶人姿态,找店家问路去!
谈风月稍回头,看傻子似的望了他一眼,没跟傻子多计较,依言去了。
三九看着他们打闹,心底最后那丝若有似无的伤感也被压了下去,换作笑意浮了上来,咧嘴笑得开怀。
按店家的说法,那运通铺子设有好几间库房,因而位置不在镇上中心,较为偏僻,不熟路的话要先寻着了附近的常满绣坊,再往西去才好找。
三九似是将母亲的事给抛在了脑后,一路上都兴致勃勃的,只讲待会儿要如何好好折腾那拐子一番,拍着胸/脯道:按我说,就不用仙君鬼君出面了!吓唬人我可是专业的,保管将他们骇得叫苦连天、屁滚尿流!
他一抹脸,拟出了个索命鬼般的苦相,拖着尖锐的长音道:哪里逃
又将表情一收,眉飞色舞地问:这样如何?还是还我命来更有威慑力些?
那拐子再恶,终归也是凡人,谈秦二人原就没打算出手,听他怎么说便怎么应声,行,行,都好常满绣坊到了。
两个外乡人同去有些扎眼,谈风月将拔腿就欲往西边冲的三九后领一提,把他拎到了秦念久身边,你们在此处候着,我去探过就来。
说罢,抬腿就走。
哎秦念久向来叫他不住的,又看了看身侧仍在叽喳个不停的三九,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这老祖分明是不愿被吵,才将小鬼扔给自己,独自躲清静去了吧!
却听三九突然咦了一声,拽了拽他的袖子,鬼君鬼君,那儿有个漂亮小姐正看你呢!
嗯?
秦念久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只见有个姑娘坐在绣坊中,正遥遥看着这边。细看一眼长相,是在神殿中遇见过的那位。
一回见时觉着眼熟,二回见时便意识到了这姑娘的模样,竟与那洛青雨生得有五分相像!
不怪他先没认出来,他只面对面地切实见过形容可怖的罗刹私,仅在留影幻阵中才见过几幕她生前的长相,不去细想都快忘却了再一想,那洛青雨,不也是溪贝村人从人牙子手上赎下来的吗?
秦念久后脊一凉,又被三九拽了拽袖子,听他小小声地道:见姑娘漂亮也不能死盯着瞧呀这多无礼!
确实是失神看人家太久了,秦念久忙收回神思,歉意地对那姑娘笑了笑,又蓦地被人拽住了手臂,拉开了。
是谈风月。
这阴魂,一路都在多事为旁人操心也就罢了,现居然还有闲心见缝插针地撩拨姑娘他当真是回来为自己敛骨的么?谈风月心里不悦,面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闷声拽着秦念久往运通走。
偏这阴魂还不长眼地主动提了起来,老谈老谈,方才那姑娘在神殿里也碰见过的,她
哦,还挺有缘份。谈风月倏然将手一松,淡淡打断了他,跟我说没用,得去找媒人。
?怎么扯到这里的?秦念久被他说懵了,不是,你成日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我是说
却听三九嚷了起来,是那人!就是那人!鼻尖上有枚小痣的!
只见他所说的那人一身短打,臂膀粗厚有力,像是个做气力活儿的,才方一踏入运通的门槛,便有人笑着上前来迎,称得上恭敬地招呼他往里去了。
谈风月与秦念久相视一眼,皆歇了斗嘴的心思,捉三九跟了上去,屏息绕到了屋后。
还未探明是个什么情况,总不能贸贸然闯进去,打草惊蛇,还是抓个人赃并获是为最好。秦念久按住了蠢蠢欲动的三九,将他收回符里,与谈风月一同翻过了院墙。
足尖刚点到地上,便个有家丁打扮的人发现了他们,提着长棍怒目赶来,你们!
是什么人四个字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秦念久一个闪身,倏而出现在了他身后,一记手刀将他撂倒在了地上。
谈风月不动声色地挥散了手边才画了一半的符咒,看着那红衣阴魂动作无比麻利地将人拖进一旁的落叶堆里藏好,又随手拾了片枯叶摁在掌心,手指在上面一点,施了个一叶障目。
一叶障目仅是个旁门的小法术,所能遮挡的范围十分有限,秦念久头顶着片枯叶,几乎是与谈风月贴身站在墙边,透过窗隙往里面看。
快给李兄奉茶。一身形圆胖、衣着雍容的中年人招呼那鼻尖有痣的汉子坐下用茶,笑着与他寒暄,这趟货送得远,路上又险,可辛苦李兄了。
张老爷太客气了,李姓汉子笑得爽朗,称不上什么险不险的,张老爷大方,愿意打点,这路自然就好走得很了。下一批货要往哪儿送,还是去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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