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a(3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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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老祖的梦里都是些什么左不过红衣美人吧。啧,绮梦!也不知那美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什么情态如此想着,他心里难免打起了好奇的小算盘,跃跃欲试道:待你睡下,我便起个心念,试着进你梦中瞧瞧看看

话刚说一半,就见两道似能刮骨的视线倏地扫来。谈风月虽没说话,眼神中所暗含的那股你敢进我梦中试试之威胁意味却不言而明。

咳。秦念久无不可惜地将心里的算盘一收,那就待你睡下,我便试着魇你造梦你自己去瞧瞧看看?

这回谈风月没表异议,将空杯搁回了桌上,嗯。

月色光凉,晚风柔柔。一张通透的白玉盘斜倚于林梢,透窗窥伺着屋内的景象。

屋内有一桌、四凳、一小案、两人。案上香炉中燃着张安神助眠的纸符,甜香飘散,一人和衣卧在床上,一人翘首以盼地守坐在床沿,时间随炉中香雾缓缓飘流而过,足过了三炷香的时间

两人仍是清醒着大眼瞪小眼,仿佛正无声地拉锯僵持。

秦念久看着床上辗转难眠的谈风月,嘴角直抽,老祖你倒是睡啊?

试问有谁被这样盯着还能安然入睡的?谈风月翻过身来,眼神复杂地看向秦念久,不是说魇我造梦,你倒是魇啊。

?秦念久一瞪眼,你不睡我怎么魇?

魇字由鬼打底,既是魇人,便横竖不是件好事。若于梦中造魇也就罢了,人醒梦消魇散,可若人于清醒时被魇至深眠,想也知道多少会伤及神智

你不魇我怎么睡?当初他不管不顾地拿眼珠子直撞破道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客气呢。谈风月揪着被角冷冷睨他,换你被只怨煞之气漫溢的阴魂死盯着,你能睡得着?

倒不如直接魇了他还干脆。

秦念久:

他无语地看着谈风月,谈风月亦无语地皱眉回视他,心里焦灼,视线胶着再这么拖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

蓦地,秦念久欺身向前,将手覆在了谈风月脸侧。

不是直接撞他就可以了么,这又是哪一招?谈风月强忍着推开这阴魂的冲动,满不自在地被他抚着脸,向他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下一秒,秦念久嘴上道了声得罪,无名指自他耳际向后一划,猛地点上了他耳后的睡穴!

谈风月只觉得耳廓一热,连带着颈侧都酥了大片,双眼却清明无比地直射向秦念久,咬牙切齿地道:天尊有事?

是谁给的错觉,让这阴魂认为点他睡穴能起效用!?

咳,说了试试嘛秦念久讪讪地收回了手,正偷偷琢磨着要不要换成肘击来点他睡穴试试,就见谈风月呼吸一滞,原本清明的视线乍软下来,阖上了双眼竟是他自行封闭起了五感,强迫自己入了眠。

片刻过后,闭目躺在床上的人眉头渐渐舒开,重获了呼吸,睡得浅却安稳。秦念久赶忙将手轻轻盖于他腕上,同样闭上了双眼,试着凝聚神思,脑中满斥起魇他入梦的念头

能安神助眠的符雾弥散鼻间,熏得满室暖香。睡着的人面容沉静,仿佛是由月宫娘娘遗落下的冰玉雕就,拢起的眼睫微微颤着,呼吸清浅缓慢。

也不知这老祖究竟成功入梦了没有,若已入了梦,又看见了怎样一副光景?秦念久懒懒守在床沿,撑头看着床上正沉眠的谈风月,视线缓缓滑至了他颈间所戴着的红绳之上

睁眼,药草苦香满绕,转头,窗外林荫葱郁。

这里是一间药庐?

应该是了。四面墙上有两面都打着与墙等高的方格屉柜,个个小巧的抽屉上嵌有铜质锁扣,下刻有各样仙灵草药的名字。一个白衣少年侧对着他,站在案前有条不紊地铡药,手边炉中药汁正沸。

初入梦境时的失重感点点散去,谈风月站在药庐一角,仔细打量过这十足陌生的场景,又看了那铡药的少年许久,才迟迟将视线转到了庐中的另一个少年身上,脸色骤黑了几分。

那少年躺在一侧铺开的小床上,被一块浸了药汁的棉布盖着双眼,所穿的天青单衣近乎被撕成了碎布条,曝露在外的颈上、臂上满是紫淤红痧,身上伤痕亦是不少,虽已被妥善处理过、缠上了纱布,却仍有血色浅浅透出来,该是伤得不轻。只是都伤得如此重了,他嘴巴却没歇着,哼哼唧唧地道:哎我是不是瞎了?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啊?喂喂我真瞎了啊?!嘶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正铡药的白衣少年头也不回,简略地否掉了他的问话,没有瞎。不会死。

谈风月死盯着那躺在床上的少年,面上表情隐隐有崩裂之意。原因无它,这是在梦境之中,除梦主外的人皆是面目模糊这里是他的梦境,那白衣少年面上一片白雾缭绕,而躺在床上被药棉盖着脸的那位,却能清楚看见他线条精致的下巴,虽然与声线同样稚嫩青涩了些,却明摆着是他谈风月没错!

我要死了,好痛躺着的少年置若罔闻地咕哝,那地缚喷在我眼睛上的可是腐汁嘶,跟辣椒水似的我肯定是瞎了!你是不是怕我伤心,骗我呢?呜早知道就不擅自下山了嘶你也不早点赶来!你说,你是不是冲着替我收尸来的?

他一边呼痛,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内容颠三倒四的,谈风月沉着脸听完,耐着性子将他所说的内容捋了捋,不过是个宗门少年擅自离宗冒险除祟,被现实教训了一番,最后由友人赶来相救的老套故事

那白衣少年半句话都没应他,只随手取过一旁晾凉的药棉,走到床边揭去他眼上敷旧了的那块,不由分说啪地拍了张新的上去。

猝不及防地被换了块药,躺着的少年哎哟一声,短暂地窥见了一丝光亮,顿时连痛都忘了喊,喜出望外道:哎,真的没瞎啊!你没骗我!

站在床边的白衣少年话音淡淡,我不会骗人。

躺着的少年像是习惯了他的冷漠,咧嘴想笑,结果扯到了面上的伤处,一阵呲牙咧嘴,嘶嘶

明明痛得很了,他却仍是顶着剧痛,不安分地将手从薄被单中挣了出来,稍嫌生疏地掐出了个袖里乾坤,凌空取了件拨浪鼓出来,临终托孤一般无比艰难地摸索着塞给了白衣少年,喏,给你的,早前顺手买的谢礼!

适才打斗过一场,红色的小鼓被碰缺了几块漆,上面的珠子也掉了几颗,白衣少年接了过来,看也不看地搁在了一旁。

那话多的少年虽然被药布蒙住了双眼,看不见他的动作,却像是猜到了似的,嘶嘶哈哈地抱怨:你真是,半点人情都不讲哼,要不是那死老头非逼着我和你玩我才不稀罕搭理你呢!

说到一半,白衣少年不声不响地转身去查看炉火了,躺着的少年没听见声音,登时慌了神,又动弹不得,只能徒喊:哎?你人呢!走了?别是去告状了啊?!不是死老头,是师尊!我师尊!哎你回来啊!你回来我就讲个秘密给你听!

白衣少年不胜其扰地走回了床边,轻轻叩了叩床沿,示意他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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