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a(35)(1 / 2)
然后呢?
她笔尖一顿,在纸上洇开一朵不规则的墨花。
孩童时的往事桩桩件件重现眼前,历历在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为何她从没有留心去想过?青远的城人哪里去了,为何聚起了亡魂,她原不是青远的城主么,怎么就成了鬼城之主?!
脑仁阵阵裂痛,似要炸开一般,激得她将笔重重一摔,迁怒似地瞪着秦念久,记下这些来有何用!
还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秦念久还魂至今,所学会的东西不少,却依旧不会哄女孩子,略显无措地道:呃,这
一直置身事外的谈风月眉头一皱,横插了进来,城主冲他发火又有何用?
宫不妄原就不太中意谈风月,心中此刻又闷着股火,被他一驳更是气急,眼中都泛上了些许红意,我冲他发火,与你何干?!
诚然与我无干。谈风月话音冷冷,不过是见城主无理,说句公道话罢了。
宫不妄不禁气结,一拍桌子,你!
谈风月挑眉,我?
哎,怎么就吵起来了?秦念久完全没跟上,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俩,想着要先稳住宫不妄,便悄悄拉了谈风月一把,小声道: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又好声打起了圆场,宫姑娘别着急,此路不通,另觅他路嘛不是还能入梦去瞧瞧么?
谈风月淡淡扫了这好脾气的阴魂一眼,转开了脸。
宫不妄心知是自己无理取闹,迁怒于人了,奈何她一贯心高气傲的,万不愿承认是自己有错,又是一声冷哼,也撇开了头去。
气氛一时凝滞。
秦念久头疼地看着那相看两厌的二人,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将那番此路不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而后问道:宫姑娘意下如何?
仍是没有应答。
半晌,宫不妄倏然站起了身,扭头就走。
这是,被那老祖给气走了?秦念久满目困惑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见她兀地停了步子,半回过头冷冷道:既是要入梦,不回卧房去,难道二位打算让我在这儿席地而睡?
第四十五章
不愧是宫不妄的卧房,轻薄的纱幔层层叠叠,千般红,万般红,似丛丛火焰般随风轻摆,在人眼前缭乱。
炉中燃着张助眠的纸符,烟气缓缓扬起,与她房中的甜香糅合在了一块,于空中飘逸。秦念久与谈风月站在一扇镂花屏风后头,隔着重重纱幔远远往里看,隐约能见宫不妄被万种红色拥着,于柔软的床铺中睡得安稳。
怎么说,走着?秦念久将声音放得极轻极低,又略带忧虑地问谈风月,可我要是将她本人一并清醒地带入了梦中,她一见过往就犯病了可怎么办?
说宫不妄记忆有损其实并不准确,不难发现她仍保有全部的记忆,只不过该是被铸她的人设了限制,不让她回想起来罢了,梦由心起,万一她一见往昔就心魂不宁,教幻梦之境失去稳定,可难保不会将他们拖入深魇
那眼珠子现属于你,要给谁造梦、要带谁入梦不都是你一个念头的事?谈风月不爱闻那股甜香,无不嫌弃地轻轻拿扇子驱着味,她已睡了,赶快。
那入梦之法仅才试用过一回,这老祖未免也太信任他了些秦念久白他一眼,抓起了他的手腕,那就得罪了啊。
宫不妄不像破道般心间唯有一件怨事牵挂,也不像谈风月般全然不记往昔,因而所造出的幻梦色彩混乱,纷杂无比,方一踏入她的梦境,便好似被卷入了一股旋涡乱流,幅幅画面交叠在一起,急速略过眼前。
倏地,杂糅于眼前的色彩一瞬铺平展开,各归其位,狂乱的气流亦一霎平息下来,化作了掠过的清风。
举目望去,遍山皑皑白雪盖青翠,收回视线,白雪绿意悉数退作远景,衬得近处一道跃动的红影无比扎眼。
是正于空地中练剑的宫不妄。
没了身上那抹若有似无的死气,她将一头黑发齐束在了脑后,红唇紧紧抿起,身姿灵动,长剑碎风。
长剑?
一棵积雪老树旁,谈风月及时扶了没站稳的秦念久一把,向四围望了望,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后轻皱起了眉,这山景,怎么有些眼熟?
秦念久才从那股乱流中缓过劲来,转头看了一圈,迷惑地道:山上不都是这副风景么,松林、雪地没什么特别的啊。
是么。谈风月又望了那遍山青白一眼,听身旁的阴魂奇道:哎,她果真是用剑的!
这究竟是个什么脑子。谈风月无言以对地看着他,她都提了御剑飞行,御的不是剑,难不成御的是你?
哎!秦念久半点不客气地拿伞柄重重戳他,不正不经!
正打闹着,那边正练剑的宫不妄一个回身,剑尖几乎是擦着谈风月的手臂送了出去,于空中悬停了一秒,又挑了个剑花,俐落地收了势,挑眉向着他们道:鬼鬼祟祟地站在那儿做什么,当我发现不了?
?!
她能看见他们?!秦念久登时失了镇定,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却见一个男子自他们身旁的老树后走了出来,笑道:师妹够机警。
哦,还好还好,不是发现了他们
等等,师妹?秦念久与谈风月对视一眼:她也是宗门人?
怪不得她作息那般规律良好,一招一式皆有章法可循,之所以去过那么多地方,该也是除祟克乱去了那她为何又那般厌恶宗门人?
唤她师妹的男子穿着一袭蓝袍,怀中抱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周身气质温润如玉,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容,也能感觉到他面上是带着笑的。他将手中布包抛给了宫不妄,话音十分温和,给你新铸的,打开看看。
宫不妄稳稳将布包接在手中,勾唇冷哼,我说怎么一连几日都不见你人呢,功课也不做原是做这个去了。
见她心中记挂着自己,男子十分受用地轻笑出声,快看看吧。
丝毫没与他客气,她将层层裹布依序扯开,寒凉宝剑乍出,像是被布包裹着的一道灵光,惊得她难以自持地惊叹了一声,好美!
怎么不夸好剑,而是夸好美?秦念久向来按捺不住好奇,也凑上去看,只见那宝剑剑刃锋利得近似薄冰,剑身弯曲似蛇,上面空镂着几朵梅花,剑柄处雕上了木纹纹样好一柄梅花剑,果然精美!
如此灵剑呈在眼前,想到自己只能凑合地使把破黑伞,他心里不免生出了股羡慕来,近乎挪不开眼地盯着那剑,啧啧赞叹,哇,这个师兄不但人不错,铸剑的手艺也太好了吧!
技艺确实高超谈风月只认同了后半句,侧目看他,人不错的结论又是从何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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