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a(54)(2 / 2)
他一偏头,望向了一直在旁呆杵着的鬼差,依你所见呢?
帝天君便也跟着转头看了过去。
鬼差仍是那般缺少表情,垂头应道:不敢。
见他这副呆板模样,阎罗主颇感扫兴地撇了撇嘴,却没让他退下,只稍稍一顿,才回头看向了帝天君,那我这次便让你一回,赌个九死一生吧。
他轻轻摸按着帝天君掌中的那两枚棋子,眯起了眼,意味深长道:毕竟,事在人为么。
事在人为身为天道化身,帝天君听他说这话不禁觉着好笑,也确实轻笑出了声,莫非你还认为人定胜天?
阎罗主微微一耸肩:你又怎么知道这人为归根结底,会不会也是天意的安排呢。
左右赌局已定,剩下的只看天意,帝天君同样一耸肩,将那两枚棋子掷回了祺篓之中,调转了话头,与其费神苦思这无解之问,倒不如想想他抬手轻拨了拨周围浓似咸海的阴气,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天君的身份,老老实实回阴司当你的阎罗?
他们二人仗着容貌相同,三不五时便会互换身份,去对方的地界待上一阵,聊当趣味。要细算起来,这回已换过小半月了
听他提起这个,阎罗主不由得将剑眉一挑,催什么,这不才小半月么。
无需掐诀画咒,他只消轻轻一闭眼,再睁眼时,身上的黑衣就变作了绣着繁复星辰的白袍。
喏。他肆无忌惮地往石桌上一倚,撑头看向帝天君,衣服换好,木已成舟。就让我再当几日天君吧,毕竟我与那几个天女
帝天君面露无奈地看着这正耍无赖的阎罗主,又听他道:再说我看你这阎罗当得不也十分起劲么,说给那二人放行就放行
若非如此,那宫不妄所施的法术错漏百出,又怎能起效用。
那便随你吧。帝天君懒与他争辩,挥袖一拂棋盘,再来一局?
阎罗主闻言便笑,身子微微前倾,捞起一把白色棋子来,好。
阴司那厢,正匆匆往鬼门关赶去的谈秦二人却意外地撞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人穿着件富贵锦衣,容貌清秀俊雅,手里紧攥着什么东西,正踮脚探头地打量着过往阴魂,似是在找人。
鬼门关处过路阴魂甚繁,他揉了揉眼眶,视线斜斜一掠,便巧巧与秦念久对上了眼,不禁一时愣然,你是
目光相交的一瞬,三人都明白了过来。
自己身上所穿的寿衣还是原属这人的呢,秦念久慌忙向他施礼,陈公子。
陈温瑜比他更慌乱地回以一礼,又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只能暂择了个较为稳妥的:这位仙君
他被化为恶鬼的青雨折去了手脚,一路挣扎逃至了九凌天尊殿,濒死之际似是听见了天音,问他是否愿意借躯壳予人还魂,以救青雨,他便忙不迭地应了而后便恍惚径直落入了阴司。
许是因为有这契约在身,他并没像其他阴魂一般忘却生前琐事,也没人催赶着他去投胎转世,于是他便日日晃荡在这鬼门关旁,期待能再见青雨一面
再后来,有鬼差来寻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转交给了他两枚木牌青雨生前未表露出口的心思,他一见那木牌便明瞭了过来
奈何青雨化作了恶鬼,他亦死在了她的手上,一段原属两情相悦的情缘,终是无始无终了。
思及前尘,他便不禁悲从中来,仙君托鬼差将这两枚木牌还予了我,该是已了结了溪贝一事只是不知青雨
溪贝村的惨状仍历历在目,他眼露哀戚,有几分艰难地道:青雨可是
已魂飞魄散了?
秦念久向来不知该如何面对此等伤事,略显无措地嗫嚅了几番,还是不知该由何说起,她
关键时刻总亏得有谈风月在旁。他看着眼前陈公子这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话音淡淡地开了口。
并没详说那不堪的前因,只说了后果。他三言两语便述清了罗刹私所犯之过,又一句带过了她所该承受的惩罚,最后银扇一挑,指了指身侧的阴魂,这位心善,替她担去了一半的怨债,便只余二十年的罪该受了。
不知是不是秦念久的错觉,他总觉得这老祖说出这话时似有几分咬牙切齿
谈风月说完这句,语气便又恢复成了寻常,漠然地看着陈温瑜,不过二十年,你可等得?
陈温瑜静听完他所说之言,面上悲喜交织,晃晃几要站不稳脚步,却终是语带坚定地喃喃,等得,等得。
想这公子哥至多不过双十年纪,原本锦衣玉食,生活无忧,却横遭此等灾祸秦念久实不忍再告知他陈家之事,只宽慰他道:阴司无日月,二十年不过眨眼。
事已至此,陈温瑜默默点头,跟着他的话道:不过眨眼。
如此一说一应的,两人相视着,心内皆是戚戚。
谁知却听谈风月幽幽地开了口,陈家
收获到了秦念久大惊失色地递来的一记眼刀,他话音稍顿,才续道:后山内有一处风水大阵,你可知是谁人所设?
本想着这陈温瑜是家中小辈,或许根本不知有这阵的存在,他不过随口一问,不想陈温瑜却没露出茫然,只是愣愣地摇了摇头,那阵布得久远,具体为谁人所设已是不知了,只知是个大宗门里的长老
秦念久与谈风月齐齐一怔。
布那阵时我还远未出世,只听家中长辈提起过一二陈温瑜偏头思索着,温声述道:陈家那时尚未发迹,人丁亦单薄,大有难以为继之势却巧有个高人途径红岭,瞧见我们家后山处风水不错,便指点了一番家中大人,在那处布下了阵法,说能庇荫红岭全城,进而惠及一方天地,且让我们陈家人世代看管那阵
说到此处,他似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头,许是借了那宝阵的势,陈家也因此飞黄腾达了起来。
听他这般讲述,该是不知那实是祭阵的,便也更不知所镇的是何人的眼珠了谈风月点点头,又问:你说久远之前,可知道具体是哪年?
陈温瑜张嘴要答,却听鬼门关处猛然炸响了一串清铃之音。
有接引鬼使大步走来,皱眉看着谈秦二人,凶神恶煞道:不属阴司者,莫要在此久留!
确实拖延了太久,秦念久忙拽过一脸若有所思的谈风月,与鬼使道:这就走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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