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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t要是没有下半身就好了,要是没有下半身就不会那么痛了。

陈霓伍恨不得拿把斧头劈了自己的腰。

摩托车的壳都撞烂了,车灯飞了出去,看着不像是能跑了,不知道有没有修好的可能,陈霓伍没力气扶了。

在街上躺了至少半个小时,偶尔也有车经过,光漫上脚踝,铺满他的身体,又扬长而去,只留下冷漠的尘埃。

边港没有那么多好人。

陈霓伍独自捱过惨绝人寰的痛楚,鬼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痉挛不已的腿,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

他可以去的地方很多,三花街,兄弟家,还有两间闲置的套房,但每次受伤的时候,他只想回自己家。

到了棚户区附近,有交情的就多了,连深夜翻垃圾桶的狗都认得他,黑漆漆的眼珠子,担忧地望着他。

陈霓伍无暇理会,脑袋昏昏沉沉,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了,手上满是沙砾,捂着血肉模糊的胳膊。

他凭肌肉记忆,拐进自己家那条巷子。

院门关着,他伸手掏了掏口袋,掏了半天,只掏出一个手机,连钱包都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陈霓伍能做出的行为就是发出一声无奈的笑。

他靠在门上,叹了口气。

来个人救救我吧。

好痛啊。

活着必须这么痛苦吗?

谁他妈能救救我!

太痛了,从眼球,到脚趾,再到一个男人的灵魂,每一处都在痛。

怎么会这么痛。

陈霓伍抬手抹了把脸,留下一脸的血和沙,用力吸气。

“汪汪汪汪汪!”流浪狗响亮地叫了起来,摇着尾巴,还上嘴扯他的裤子。

陈霓伍低眼看向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汪汪汪汪!”

“你不用可怜我,我比你强,我有家。”

狗叫得太大声了,陈霓伍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不过即便说出口了,这狗也听不懂。

“汪汪汪汪汪!”

为什么还要叫?我看起来很可怜吗?有你可怜吗!

别他妈叫了!

陈霓伍眼底闪过一丝戾气,猛地一下抬了腿,不等踹过去,肌肉拉扯到伤势,大腿一个抽筋,整个人撞在了门上。

啊啊啊啊——

陈霓伍呼吸痛断了,抵在门上不住抽搐,脖颈夸张地凸出三根青筋,下颌呈现出大力咬合的状态。

院门是铁门,风雨洗礼了二三十年的生锈的铁门,轻轻拍一把都要咣当半天,这一撞撞得巷子里好几个婴儿哭了出来。

男人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随之响起,陈霓伍抬眼,恶狠狠瞪着狗,“别叫了,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狗还在叫,摇着尾巴,“汪汪汪汪汪!”

“哐啷”一声,老式门闩拉开的动静,陈霓伍重心都压在门上,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铁门向里打开的同时,他呼吸一沉,脑袋带着上身侧着倒进院里。

失重感让他下意识动了下腿,脚腕在门槛上磕了一下。

侧面出现一个宽阔的黑影,动作很快,胸膛立刻顶上来,胳膊绕过他的腰,像一堵富有安全感的肉墙,稳稳当当架住倒了一半的身体。

这种安全感让陈霓伍感到陌生又恍惚,鼻息间充斥着干燥的雄性气息。

他怔愣抬头,侧脸蹭过背心,贴到了裸露的胸膛上,热乎乎的。

“怎么这么晚……”陈霆低下头,话音一顿,拧起眉,打量着他的脸。

陈霓伍的脸像被人按在沙地里碾过,沾着沙砾,混着血,看起来狼狈不堪,黑暗里无法辨认五官。

他的眼睛弥漫着红雾,黢黑的眸子浸润其中,似乎藏着很多情绪。

陈霆有一瞬间,看出了一丝委屈。

稍纵即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钥匙丢了,再给我弄一份,”陈霓伍撑着他的胳膊站直,回过头,看向院外的狗,“滚进来。”

黑狗年纪不小了,大约能听懂几句人话,得到许可,马上跳了进来,尾巴摇得更欢了,但是不再叫唤。

“要养它?”陈霆问。

“嗯,”陈霓伍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往大堂里去,“它配活。”

陈霆没发表任何意见,轻轻关上院门,和狗一起,跟在他身后进屋,“我给你喊个医生?”

“不用。”陈霓伍说。

然而他的腿不像是不需要医生,两只脚一轻一重,黑裤蹭破的部位还在渗血,裤腿比较短,陈霆能看见流过脚踝的血珠。

流浪狗应该是好养活的,陈霓伍开了一个鱼罐头,往盘里一倒,放地上就不管了。

垃圾桶都翻了,挑食就去死吧。

他很累,又累又痛,使不上更多力气了,在陈霆的注视下,尽可能稳当的上了楼。

刷完牙,往床上一躺,舌头舔过牙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口腔里没有恶心的味道了,只有浓郁的血腥味,相当美味。

陈霓伍慢慢盖上睫毛,眼前一黑,什么都来不及想,直接昏了过去。

其实在昏迷前短暂的零点几秒,他能察觉到这一觉不是寻常的睡眠,但已经来不及反抗了。

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黑暗里出现了很多画面,光怪陆离,是个梦,也可以说是很多梦,走马观花,像一个人临死前的总结。

他好像不是很高,还趴在地上,大概是摔过一跤,有点儿疼。

眼前是一片柔白的裙摆,椅子腿上有个坑,女人拿着口红,坐在一把漂亮的椅子上,专注地对着镜子化妆。

“乖啦,不要闹了嘛,等你长大妈妈就带你去看爸爸。”

“不要爸爸。”

“怎么能不要爸爸呢,爸爸那么爱你,不能说这种让爸爸伤心的话哦。”

爸爸那么爱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转过头,看向床头的结婚照。

看见这张结婚照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梦,因为这张照片不该出现在那里。

在梦里,他从来看不清照片上的男人,今天却诡异地看清了,连眼尾的浅褶都那样清晰。

男人坐在一张红木沙发上,身上穿着板正的西装,望着他,唇角慢慢扬起弧度。

陈霓伍猛地回头,“妈!”

梳妆台前只剩一把空荡荡的椅子,他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妈妈的脸。

怎么能错过了……?

他已经忘记妈妈长什么样了!

怎么能错过了!

陈霓伍急促地呼吸,忽然意识到什么,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冲出房门。

只有四层高,他家只有四层高,妈妈的房间在三楼,他跑得很快,一定可以找到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陈霓伍疯了一般往楼梯上跑。

可他丝毫使不上力气,两条腿跟棉花一样,跑了半天只过了三层台阶,低头一看,自己的腿居然这么短!

陈霓伍扑到地上,抓着台阶,用力往上爬。

“妈!!!”

等等我啊!

等等我!

你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陈霓伍大肆哭了起来,手脚并用爬过一层层台阶。

为什么一层楼会这么高。

为什么台阶望不到头!

这是梦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是梦啊!!!

让我上去啊!

这是我的梦!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

陈霓伍扣着水泥台阶,能够清晰感觉到台阶的粗砾,手指都烂掉了,他猝然看见一滩血。

这是他小时候摔跤磕的。

“妈!!!”

你看我一眼啊!

你等等我啊!

小伍好痛啊!

陈霓伍哭得涕泪横流,艰难地驱使自己幼小的身躯,扒着台阶爬上天台。

“妈!别跳!别跳啊啊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朦胧的视野里,天空一碧如洗,女人张开胳膊,纵身一跃,裙摆像花一样绽放。

“啊啊啊啊啊啊——”

陈霓伍撞上了天台的铁门,死死扒着护栏,仿佛想长出三头六臂,把这片裙摆从空中拖回来。

你怎么忍心啊!

怎么忍心啊!

你不是说你很爱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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