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与黑鬼同行,享背时人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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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t元明月抱剑倚着廊柱。

一门之隔,雅间内传来芳迟的询问:“进来坐坐吧。听人说丰乐楼的蟹粉烩八珍是一绝,你代我尝尝,如何?”

她虚搭在小臂上的手不觉攥紧了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生硬道:“待您等的人来了,我就去知会伙计一声。”

话音未落,一旁半掩的门缝里忽地探出只手,既埋怨又亲昵,不轻不重地在人肩上拍了一下。

元明月正心不在焉,自然被拍得一激灵。扭头对上一双笑眼,未及开腔,便听对方说:“不过瞒了你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连陪我喝杯茶也不肯赏脸了么?”

芳迟的手冷得过分。即便隔着棉衣大氅,仍能教人清晰感受到肩头蛛网般蔓延的寒意。

按下心底奇异的不安,元明月叹道:“帖子是您发的,面子上总要说得过去。此间事了,您想吃什么、喝什么,弟子都奉陪。”

她们比青萍山其余门人出发得稍晚,一路御剑北上,最终在西去澄阳百里一座名叫普宁的小城落脚。芳迟只说和人约在城中的酒楼相见,对时间、所为何事乃至对方的形貌,却始终未曾言明。途中被人问及也只说:“我也不知他生作什么模样。可你见了他,就一定不会错认。”

好说歹说把人劝回了房内,元明月胡乱想着这些前因,惦记着对方心心念念的吃食,朝喧闹的堂下投去一瞥。迟疑之间,怀中的漱雪剑遽然清啸。她猝不及防,只能凭借本能拔剑。

寒光一瞬,本该所向披靡的剑意竟似瑶环瑜珥不堪一击,撞碎在来人指尖。

“叫剑尊久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人目不斜视,轻一弹指,任元明月快将一口银牙咬碎,仍不敌万钧之力如灵山倾颓。

苦苦支撑之际,身后突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真气,柔风绵云般环抱着她。

蛮横的威势顷刻如风流云散。

不速之客很诧异似的,惊叹道:“剑尊的旧伤无碍了?”

杀意转瞬即逝,元明月向缓步而出的人唤了声“师尊”。四目相对,她会意颔首,归剑入鞘,顺从地退回到芳迟身后半步。

“你我之间的旧账,何苦为难一个小辈?”

不知何来的风吹起厚重的鹤氅,露出女人轻搭着腰间长剑的手——个中威慑之意,不言自明。

“请吧,先生。”

两眼还未适应黑暗,迎头又是一剑。

牢记前夜的“老人言”,于霁不敢直面剑招中的凛然杀意,一脚踢上身后的土墙,趁势而起,堪堪躲过惊险的一式,下落的速度也随之一缓。他却丝毫不敢松懈,运足了元功,在稍嫌逼仄的垂直通道中辗转腾挪,竭力避开来势汹汹的方剑鸣,试图向上找寻救命的传送阵。

“宿主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系统的示警未完,他已被头顶意料之外的障碍撞得眼冒金星。铆着的劲儿一松,体内被压制着的暴虐妖力顷刻反扑,张牙舞爪地,活像要把人的经脉撕碎。

于霁猝不及防,跌入黑暗途中,指尖擦过几样触感迥异的东西,终于一把攥住个冷冰冰的硬物。

周身猛然一坠,本就多灾多难的左肩再添新伤,几乎要被自身的重量扯得脱臼。紧接着,他听见机括转动时的响动,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影影绰绰,听不真切。

犹疑之间,眼前一白,两列炬火次第燃烧。突如其来的光刺得在场众人眼眶俱是一痛,不约而同抬袖遮掩,唯独悬挂着的于霁侥幸逃过一劫。抬眼看向救人于水火的金属把手,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被倏然一声啸叫惊得手脚一软。

他颤巍巍地扫过身下连成一片的荧荧绿光,恍然发觉闪躲时惊鸿一掠的剑光并非剑光。

竟是一双又一双鬼眼!

“不是吧?”于霁欲哭无泪,“这么衰?!”

对视的刹那,尖啸再起。非人非妖的恶秽死气好似受人指示,海潮般朝半空中的目标奔涌而去。

危急之刻,两道剑气追赶着先后到来,一者冷厉,一者清圣。訇然过后,恶灵碎为齑粉,应声而散。被余劲波及的于霁手脚一软,直挺挺栽向脚下,摔了个七荤八素。未及回神,便见空气中飘扬的粉尘剧烈震颤。

下一秒,散沙重聚成塔,挣扎着、痛呼着,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

肩头一紧,他被人提溜着,踉踉跄跄跑动起来。身后不远,清圣剑光的主人扬声喝道:“它们是杀不尽的,方道友快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提醒,灵力凝成的剑疾驰如飞电,漫天殃云却不为剑气所动,依旧争先恐后地涌向先前的目标。

方剑鸣不甘地咬紧口里的软肉,心知对方所言不虚,又实在咽不下胸中恶气,心念电转,长剑上手。惨叫响起的同时,人已向剑气追赶而去。

于霁捏着眼疾手快救下的一撮头发,忍无可忍,崩溃道:“姐姐!大敌当前,没必要这么不忘初心吧!”

——我身上这点蚊子腿似的资源,真的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吗?!

穷追不舍的方剑鸣好似听见他心中所想,当即应声:“聊胜于无。”

正说间,对方身形倏地一矮,于霁脚下随即不受控制地一栽歪。刹那间,空门尽显。

逼命时刻,他情急生智,朝着两侧疾掠的恶灵抬手就是一剑。

甬道狭长,两壁更是材质特异,真气先如泥牛入海消散,又以十倍于先前的威势,猝然射向鸢飞而起的方剑鸣。

方剑鸣横举灵剑,眼底的慎重尚未抹开,便听一声:“空空道友救命啊!”

胁下冷不丁递来一剑,不偏不倚地截住她紧随其后的第二式。

方剑鸣冷眼一乜,眼罩白绫的佛子沉声:“方道友,先应付了眼下这些魔灵再谈其他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僵持之际,忽听沉寂的于霁喜不自胜道:“有门,快来!”

话音未落,缥缈的机括声中,紧贴着他的墙上凭空显出一道门的轮廓。眼见生门洞开,于霁拎过手边眼熟的紫衣往里一甩,又朝慌不择路的江玉门背后攒了一脚。在后者的破口大骂中焦急地看向余下的两人,咬咬牙,一头扎进身侧未知的黑暗。

最后半片白色衣角追随而来,“喀拉”一声,新辟的生门重新闭合。留下无数魔灵飞蛾扑火似的追将上来,冲撞得天地动荡,土灰簌簌如雨。

佛子手忙脚乱地捏个法诀,一面压低嗓门解释:“这些魔灵并无五感,只凭借对灵力的感知行事。”

话甫落,一道隔绝真气流动的法阵落下,适时解了他不善符阵的围。

未几,一墙之隔的另一头,撞击果真如和尚所言愈见熹微,渐渐随黯淡的光一同销声匿迹。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剩呼吸声此起彼伏。几人又静待片刻,这才迟疑着撤去隐匿的手段。

于霁朝记忆中的方向伸腿碰了碰,轻声问:“你是怎么下来的?”

久久等不来回应,脚下不由得多施了两分力,狐疑地唤了声“谭师弟”。

“我与寄萍舟道友狭路相逢,缠斗之间,不知被谁推进一道传送阵。回过神来,人已出现在这儿了。”

声音是从截然相反的方向传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谭守声话音方落,便听江玉门怒道:“我忍你很久了,仔细脚下!”

于霁闻言一悚,“我、我就踹了你两脚啊?”

正迟疑着,不知该不该礼节性地尖叫一声,与和尚的自白一同响起的,是方剑鸣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那鬼物若真是五感尽失,为何不燃灯照明?”

短暂的寂静后,和尚指尖绽开一团灵光,“抱歉,小僧一时思索得入神……”

起身又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边走边说。”

借着他手中的光将周遭环境尽收眼底,或坐或站的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率先动作的反倒是绷着脸的方剑鸣。她与本名寄萍舟的和尚似乎有些交情,快步跟上前去,低声和人谈论起对敌的恶气。

前方是一条羊肠小道,初极狭,通行其中,转身的空间都稀缺,遑论并肩。寄萍舟只得微微侧着头解释:“若小僧猜得不错,方才那些混沌之气,应是来自厄海的魔灵。”

尽管曾经对峙千年,尘间对魔渊的了解却并不比云微仙子在世时更多。就连“魔族生而金丹境”,也只是基于经验草草而下的定论——至少墙后那些“魔灵”还只是在炼气上下徘徊。对外尚且能凭借蚁多咬死象的优势一时占据上风,回到魔渊,就只能作为同类相食时的养料,任魔鱼肉。

于霁听他一一举证,手指不自觉地搓了搓。

也许是作为目不视物的补偿,寄萍舟的耳力比起旁人要优越不少。此时将那点细微响动听得分明,脚下稍顿。行走至今,窄路不觉间拓宽许多。他心下微沉,转身道:“如如道友不妨直说疑虑。”

“我能想到的东西,估计大家都能想到。”于霁摇摇头,又点点头,百忙中还抽空白了数落他啰嗦的江玉门一眼,“都说七百年前那场大战玄门大获全胜,按照这个遍地都是伏魔阵的架势,这些魔灵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常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等寄萍舟出声,江玉门便按捺不住,抢白道:“废材就是上不得台面。小孤山试剑岭联通着看押魔兽罗罗的忏罪渊,这可是连三岁的孩童也耳熟能详的事。”

于霁没急没恼——他在紧要关头总是比平时更理智些,反报以十二万分的耐心,说道:“试剑岭特不特殊我不好说,但是七元抡魁作为一个旨在试炼的大会,把参赛选手丢进这个看管穷凶极恶犯人的牢房,这事倒是挺特殊。”

江玉门意欲反驳,张张嘴,却发觉对方所说不无道理,只好愤愤地又闭上了嘴。

沉默片刻,寄萍舟拍板:“情况未明,先设法离……”

可就在不久前,有人才用自己的脑袋指明了原路返回这条道行不通。

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件事,寄萍舟不动声色地咽下没出口的后半句话。正想借玉牌与秘境外的同门取得联络,忽听于霁突发奇想:“原路返回不行,死出去呢?”

他说着,竟真的召出半路摸来的玄铁剑,在脖子上比划起来。

寄萍舟看得眉头一跳,于霁脑中也响起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这场比赛事关后续剧情发展,请宿主不要消极怠工,努力通过初试。”

于霁从善如流地收好武器,“不过这地方怪玄乎的,发下来的保命符能不能生效还是未知。谨慎行事,谨慎行事。”

语毕,从“魔灵”二字一出便默不作声的方剑鸣突然唤了声他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于霁不明所以,未及询问,又见她亮出沉寂许久的玉牌。

灵玉遵照主人心意,清清楚楚映出“于霁”两个大字。

“纠缠无益,我要问你的剑。”方剑鸣说,“你若胜出,我便主动离开秘境,将误入忏罪渊一事告知父兄。”

她说得平静,于霁却听得瞠目结舌,指指白衣剑修又指指自己,良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句:“你疯了我疯了我们都疯了?你这还不如直接让我抹脖子呢。”

“未战先怯,这就是你的剑心?”

“我这明明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方剑鸣合眼,像是有些不耐烦,又似对这些毫无意义的机锋感到倦怠,右手虚握,灵力铸就的剑再度上手。

“拔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拔剑”二字说得杀气腾腾,她的眼底却是一片清明,好似身后异邪、身前险境皆不萦于心。所思者、所念者,唯有眼下胜负。

砸下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后,方剑鸣不再赘言,只剩战意节节攀升,竟尔具象成一团朦胧灵雾环绕,引动在场几人的兵刃震颤不止。

静。

与躁动武器相对的,是对峙二人极端的静。

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静得仿佛山雨欲来,静得令人窒息,更令人不安。纵然寄萍舟有心制止毫无意义的争端,也不免为这肃杀的静寂所震慑,一时无言。

于霁心知在劫难逃,索性不再矫情,反手握住与他一般不安的铁剑,沉心静气,横剑罩眼。吐纳之间,纱衣无风自动,掀起黄尘如细雨,绵绵不绝。

他没有说什么得罪看招之类的客套话。他在出招时总是很沉默。

忽然间,迷蒙土雾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劲气搅得四散。接着,寒光一闪,势同白虹贯日,直取对手天灵。

这一剑来得奇快,快得人不及眨眼。又去得浩瀚激荡,如风涛怒卷。谭守声看得心惊,江玉门亦是忌惮横生,唯独剑指暗扣的寄萍舟双肩微沉,竟好像松了口气。

方剑鸣目不转睛,紧盯着提剑而来的人,像是想从中窥见些许百代世家的底蕴,又或是剑道惊鸿的风流。她看得太入神,那电光石火般的一瞬也因而被拉得漫漫长。

然而百千万劫,她究竟只看见气息杂乱、脚步虚浮。林间那惊鸿一瞥、斩颚杀鲸的剑,仿佛只是水波折射出的一场幻梦,看似浩然的剑势也不过是画虎不成的拙劣模仿,不堪一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方剑鸣又合上眼,轻描淡写地踏出半步。

只半步,轻而易举便叫斩落的剑与胜利失之交臂。

紧随其后是一声既轻蔑又遗憾的嗤笑:“元氏义子,剑尊传人,不过如此。”

她说着,灵剑一横,利落地割断了自己的喉管。

“暌违多年,先生风采依旧。”

“阔别数载,剑尊的场面话也是一如既往的生硬。”

“我本就不以话术见长。”芳迟拢起袖袍斟满两杯,不以为意地道一声“见笑”。

丰乐楼雅间内,来客摇摇头,不怕烫似的把玩着瓷杯,并未饮下。茶烟蒸腾似薄雾轻纱,他的面容氤氲在其中,竟像在不断变幻,朦胧得叫人分辨不清。

不知经历怎样一番考量,他终于肯将余光施舍给门上朦胧的影子,轻轻一掠,意有所指道:“剑尊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芳迟不置可否,微微颔首,但笑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屋内于是再度被沉默笼罩。

堂下歌乐声、谈笑声、唱名声不绝于耳,鼓吹喧阗,愈发衬托出雅间不同寻常的静。元明月守在屋外,越是等待,越觉心焦。她少有这样如坐针毡的时刻。这心焦不仅仅出于对陌生来客的警惕,更源自多年来身经百战磨砺出的直觉。

平心而论,来人并非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恰恰相反,他对着元明月的一张脸堪称慈眉善目,举手投足温文尔雅,周身也不见修士在十步之内该有的警戒杀气。倘若在市井偶遇,通身的气派,多半会被认作深山古刹出来的居士。偏偏元明月与他甫一照面,便感一阵恶寒直窜天灵。

那样深入骨髓的恐惧,她只在初出茅庐时,在自厄海逃窜出的魔兽身上体验过。

可早在数十年前,它们已被璇霄丹阙下令剿杀殆尽,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地界。

心乱如麻之际,忽听屋内响起一声:“我的条件不变,只要剑尊点头,你所求之物即刻便能送达宋灵枢手中。如何决断,还请剑尊细细斟酌啊……”

房门无风自启,怪异的来客拂袖起身,若有所思地打量芳迟片刻,随即用只有彼此听得清的音量意有所指道:“毕竟魔气缠身的滋味,不好受吧。”

颊边像被沸汤蛰了一下,于霁浑身一颤,迅速抬手一揩。白光方明乍灭,映出指端一抹凄艳。他呆愣片刻,茫然道:“这是…被我菜死了?”

又转向同样呆若木鸡的几人,“接下来什么打算,继续往前走?还是就在这儿等救援?”

后者像是还沉浸在同伴猝不及防自刎带来的巨大震撼之中,面面相觑半晌,才见谭守声背起掐算的手,微微蹙起眉峰,迟疑道:“此地古怪,测算不出前路,还是谨慎为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待旁人发话,江玉门率先出言反对:“难道我们就要在这儿坐以待毙么?”

面露不屑,又说:“你们青萍山真是一脉相承的畏首畏尾,缩头缩脚。”

谭守声闻言,本就不算晴朗的面色更沉三分,不假思索,反唇相讥:“我劝道友慎言。还是你要连剑尊也一并骂在里头?”

江玉门语塞,不甘心似的,又辩解道:“剑尊是鲸饮吞海、剑气横秋的大风流,那个不入流的玩意儿,如何能相提并论!”

一番陈词,慷慨激昂,显然是对当事人在场之事一无所知。

——我在呢,大哥。

他口中那个“不入流的玩意儿”默默捏紧了拳头。

谭守声下意识还想争论一二,思前想后,又觉对方所说不无道理,反驳的言论一时噎在喉头,不上不下。

僵持之际,膝盖无辜中箭的于霁同寄萍舟交换过意见,抛开方剑鸣遗落的一清二白的储物袋,就要往未知的深处探查。江玉门对他先前的“晦气”一说仍然耿耿于怀,当下于是也顾不上自己前进的主张,急吼吼地叫住对方。

“不是你说的要继续往前走,拉着我干什么?”于霁侧身,对他的少见多怪致以十二万分的无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江玉门咬咬牙,身体倒是毫不犹豫地跟上前去,嘴上却仍不服气地强词夺理,讥他只懂拾人牙慧,随波逐流。于霁权当在听蚊子哼哼,左耳进右耳出,实在听得烦了才叹口气:“没有光,没有风,我不往前走是想憋死在这儿吗?”

耳边总算清静了。

一行四人默不作声地前进。别样的沉闷滋生出别样的情绪,于霁不自在地摩挲着脸上残存的痛意,说不清是安抚,亦或是想擦去早已不存在的血点。

“……友……道友……”

“如如道友!”

像沉睡的人陡然被唤醒,他懵懵然转向声音来处,疑问尚未出口,人已经清醒过来。

眼前是相对而开的两条岔路,幽深晦暗,宛如异兽张开的巨口,隐隐透露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寄萍舟似与谭、江两人商议完毕,转而对心不在焉的于霁解释:“小僧与二位道友皆属意兵分两路,各自查探,你意下如何?”

见人点头又道:“那就说定了,半盏茶后,无论情况如何,都回到此处会合。”

于霁不置可否,转身之际,不意听见一句“留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眼看谭守声与江玉门接连离去,寄萍舟这才开口:“关于溪山……小僧以为有些事还是要知会道友一声。”

“我正打算出去以后找你呢。”谈及那桩没头没脑的任务,于霁也来了精神,“镖局那个女孩儿死了你知道吗?城里那些人怎么样,还活着吗?又是触手又是鸟喙的,那个道士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对了,你找着陈家那个大儿子了吗?”

一股脑地抛出疑问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操之过急,他摸摸后颈,讪讪地笑笑,“我不插嘴,你慢慢说。”

他这一静,倒让寄萍舟有些无所适从,沉吟少顷,捡出最紧要的一项答道:“还活着,但只剩一具会呼吸的空壳,与死无异。观那些人的灵台与脉象,不似寻常的离魂之症,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拘住了。”

于霁立刻想到暗河岩洞里栩栩如生的石俑,只试探着说出两个字,便得了对方的肯定:“我本想继续查探下去,然而梅道人死去不久,那岩洞竟有了崩碎之象。孤亭君挂心道友的安危,便带着小僧,一道从湖心那石洞中离去了。”

“石洞?”于霁一怔,“那下面怎么会是出口?”

“这正是怪异之处。那石洞似乎连接着一间耳室,内中除却一面幡旗、几具异兽骸骨,再无其他。我们开启机关时,也并未受到任何阻挠。”

“至于梅道人那副模样……若我看得不错,应是他吞食太多妖丹所致。那力量太过霸道,无法化纳,便只能被异化。不过那样可观的数量究竟从何而来……

寄萍舟说着,忽然转向静待下文的于霁,即便隔着白绫,也无损于那注视的热切。于霁叫他看得浑身发毛,打了个哆嗦,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探案游戏到此为止,我又不是执法使,你少做那种空手套白狼的美梦。”

冷不丁让人叫破身份与算盘,前者非但没见什么忐忑窘迫,还很有闲情逸致地笑笑,拱手道:“道友,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罢,走进了身后的黑暗中。

摸索着不知前行了多久,突然,于霁轻点在墙上的指端触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几乎就在他屏住呼吸的下一刻,熟悉的劲风呼啸。抽身急退的同时,金芒青霜次第绽放,恰好叫意外遭遇的双方辨认出彼此的身份。

指尖搓出道灵光照明,江玉门拧着眉不满道:“怎么是你?”

紧盯着金光熄灭处好一会儿,像是看出了什么门道,先是恍然,又不可置信地质问:“你竟将护身的法宝带进了秘境?!”

于霁被问得一头雾水,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左袖口略显突兀的纹饰,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从溪山死里逃生,又与谭守声一战过后,他先前的衣裳已然补无可补,只能光荣退休。眼下所穿这身,是临行前夜明照亲自交给他的。说是感念他为自己出头,特意投桃报李。

刚上身时,于霁还在心底挑挑拣拣了一阵——纱衣大了半码,袖口奇形怪状的不对称图案实在前卫得让人欣赏不来,不过念在对方一番好意,他也开开心心套在了身上。如今回头细想,对明照那份莫名的郑重总算有了些头绪。

怀着奇妙的喜意,于霁嘿嘿两声:“臭美不能算夹带,兄友弟恭的事,能算夹带吗?”

江玉门只当他在胡言乱语,冷笑道:“待我从这鬼地方出去,定要将你这偷奸耍滑的行径上报师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先想办法从这儿出去吧,少爷。”

两人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无言地走出好一段路。像是耐不住这样沉闷的氛围,落后几步的江玉门忽然瓮声瓮气地问:“你也是青萍山门人,应该认得那家伙吧。”

于霁挂心着别的东西,乍听他这一问,只觉一头雾水。经他老大不情愿的解释,终于反应过来,一时不免有些好笑。

江玉门见他点头应下,不知怎的沉默了一阵,迟疑着问:“那人……真如传闻所说那么不堪?”

他似乎也并不指望得到什么答复,又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经历。

于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无非是些不患寡患不均的抱怨,说自记事起就钦佩有加的前辈拒绝了自己,转头却收了个样样不如自己的徒弟,实在令人郁卒。末了,他回身瞥了一眼有些低沉的年轻人。

“你突然说这些,是想听我说点好话安慰你?”于霁翻了个白眼,“想都不要想。”

江玉门气结:“你讨打!”

于霁顾左右而言他,指着骤然一分为二的岔路,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啊,岔路。我左你右,怎么样?”

江玉门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愤愤地抢步冲向左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正待深入,身后传来对方严肃得莫名的声音:“别忘了和尚的话。半盏茶后,不管有没有发现都不要冒进,跟其他人汇合之后一起商量。”

他对这人的确说不上喜欢,可也决计不希望对方在这里枉送了性命。

江玉门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快步进入通道中。

言尽于此,于霁摇摇头,回身走向另一条路。

内中仍然没有风,也不见光。人行其间,如同彷徨在没有边际的黑夜,时间与空间的界限都随着一再深入的探索愈发模糊。一丝惶然暗自露了个头,呼吸和心跳也随之乱了一拍。于霁心道不妙,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就在意识到又一次与系统失去联系的下一刻,指尖一抽,不受控制地在他的右臂上,不紧不慢地拍了三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留步。”

他听见个怪异的声音,乍听来分明前所未闻,细分辨又实在熟悉非常。

脚步一顿,那声音竟对他所思所想一清二楚似的,紧接着又说:“不要问。我的时间不多,长话短说。别再走下去了,前方不远是十三罗刹阵,凭你现在的修为,一旦闯入,绝无生机。”

不等他稍加反应,示警接踵而至:“也不要轻信那自称系统的鬼物。”

“更不要让它发觉我的存在。”

“等等…!”

于霁不由自主向前抢了一步。

脚下忽来片刻的异样,一成不变的黄土无端下陷,于霁心头警钟大作。剪步旋身的同时,至深至暗处掀起一阵凄厉的腥风,呼啸而来,险些囫囵将人掀翻过去。黏稠的腐臭被攒成枪尖,和着哀婉的啼叫,一齐刺向闯入者。

洞穿灵台的刹那,意料之中的剧痛并未降临。他反而体会到久违的安定,如同漂泊的船只找到遗失的锚点。无边的倦怠也随之源源不断地滋生,宛若山间隐匿的妖魔,引诱着无知游人一再迷失。

一脚即将越过无形的边界。千钧一发,“嗡”地一声,脑中冷不丁一阵分筋错骨般的剧烈疼痛,活像有人紧攥着他的脑瓜仁子不要命地揉捏,方抬起的步子当即又原地放下。

失神之际,他听见系统姗姗来迟的警诫:“你面前半米就是忏罪渊的第二道杀阵,依靠宿主当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应对,请不要以身犯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倒是和那道声音所说的不谋而合。

于霁重重拍了拍脑门,试图驱散突如其来的不适。疑虑自心底一闪而过,可挂心着对方留下的最后一句忠告,他究竟没有问出口,只沉默地转身,向来处折返。

所幸他面有菜色,这份若有所思也因而并不显得那样突兀。

然而越是走下去,于霁的神色越是凝重。再一次意识到错数了心跳时,他不得不减缓速度,犹疑着问:“这条岔路……有这么长吗?”

疑问如石沉大海,再无回应。

他在脑海里试着又叫了两声9527。片刻的死寂过后,忍无可忍骂了声娘,认命地摸着身侧的土墙探索起来。

可供调用的灵力有限,不一会儿,手上的明光诀就弱不禁风地摇曳起来。最终竟然“嗤”地化成一缕淡烟。

几乎就在火光熄灭的下一刻,黑暗中回荡起念经似的低语:“富强、民主、文明、和……”

“宿主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于霁咬牙切齿,“在给自己壮胆啊!”

系统的回应诡异地迟疑了一瞬:“……我只是去资料库调取了与忏罪渊有关的信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有收获?”

“资料库里的地图完全没用了。”

——升个级吧!

于霁泪洒满襟。

揣着颗惴惴的心,在眼下近乎笔直的甬道里不知走了多远,视线尽头忽地一亮。心猛地一沉,脚下也踯躅不前,于霁静静注视着先后走出洞口的两道人影,不知怎的,竟下意识地收敛起气息。

不远处,寄萍舟似乎有所觉察,耳尖微动,奇道:“如如道友也来了。嗯?怎么不见江玉门道友?”

谭守声顺着他的话音也转过头去,撞上暗处发亮的乌瞳眼时,又不自然地微微闪躲,似乎有些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应对。吞吞吐吐好一阵,才粗声粗气道:“江玉门那张嘴是讨打了些,可毕竟是风雷坞主的爱子。你若真闯下大祸,千万把自己的身份捂好了,省得给剑尊徒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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