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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张嵘紧咬牙关奔向了石碑,衆人不及回护,听得“砰”地震响。

新鲜的、刺眼的血花盛开于那座老石,剎那间,一切声响都归于死寂。

张嵘犹如失魂的人偶一般仰倒,重伤之际,双目犹睁。他的唇齿间溢出了血沫,夹杂着几句呢喃,在寂静中,重逾千钧,仿佛惊雷:

“现在……总不是……外人了?”

两相欢怔在原地,街坊户宅中陡然爆发出悲怒的控诉。

一扇扇门窗豁然爆开,非人的悲鸣如潮水般涌来。

两相欢看得呆了:“快,把张嵘拉下去!”

门人七手八脚地想要动手,哭得肝肠寸断的衙役却死死压住了张嵘软倒的身体,坚决不许他们靠近。

两相欢眉目微凛,当机立断:“谁敢冒犯,一律斩下!”

多日龟缩,不敢卷进紫衣侯和空山老祖决斗的百姓第一次表现出这等的无畏。亦或者,他们只是隐忍够了,在那一刻彻底明白了十步宗的绝情。

那些高高在上的权威,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们。

但他们还没打算放弃他们的界碑,他们的县令,他们身为睦丰县人骨子里残余的自尊。

当地人都比不上“鸦”的武功,但胜在人多,沖出屋舍的时候,就如决堤的洪水。

放在平日,这些人之于两相欢就和蚂蚁没什麽两样。

可当蚁潮蜂拥,两相欢的面上也爬上一丝郑重。他寒下面色,亲自提起了自己的刀。

刀柄点地如雪落,刃锋纤薄如蝉翼。两相欢周身的杀气也与这把刀凝为一体,寒凉无比,侵人心魄。

一道浑厚的嗓音方从天外遥传而来:“住手!”

可他来得太慢了。

两相欢双眸微狭,一刀劈开了离他最近的一名衙役。

从头骨直贯腰间,鲜血犹如蓦开的昙花,倏地炸开千重花瓣,惨豔得令人无敢逼视。唯有来人眉目一沉,投来一把沉重的古剑,两锋交错,迸出激烈的巨响,将将挡开了两相欢的第二刀。

两相欢这才擡起了眼:“慕容麒。”

对方双手浸血,风尘仆仆,古铜色的面上肌肉微动,似乎对他残忍的行径尤其不齿。

“你看上去更像活人了,”两相欢以刀点地,淡道,“真恶心。”

慕容麒沉默地蹲了下去,脱下外衫,掩住张嵘和惨死的衙役。

在周遭压抑的哭声中,慕容麒闭目片刻:“你要怎样才肯放过这里?”

“是他们包庇十方会在先,那两个小贼临死还给吾师设下迷阵,耽误了‘鸦’的正事。我们不曾连坐活人,只是推一座界碑,以儆效尤,你连这也要管吗?”

“呵,岂敢。”

“那就让开。”两相欢操起长刀,指向了如松柏一般挺拔的慕容麒,“否则连你一起,格杀勿论。”

慕容麒冷冷地笑了一声。

却见他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

两相欢面色骤凝,后槽牙磨了又磨,膝腿还是倏地跪了下去:“拜见……金书玉令!”

见金书玉令,如天子亲临。

大虞建朝百年有余,能得此令的宗族,不过一掌之数。两相欢不敢妄猜是哪位宗亲在此,更不敢揣测这是不是出自天子本尊的圣旨,至少在慕容麒拿出金书玉令的那一刻,他知道,今日让步的只能是他。

大虞的天子毕竟还在御座之上。

所有人都齐刷刷跪了下去,山呼海啸一般:“拜见金书玉令!!”

慕容麒持令道:“两相欢,即刻率你部下撤出睦丰,限时半日,不得有误。”

两相欢咬牙攥紧了拳,低声喝问:“你是从哪里拿到的令牌?”

慕容麒眯起双目:“自然是……从‘天命所归’的那里。”

睦丰县连日的惊乱终于告一段落。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仅仅只是“告一段落”。

-

慕容麒和两相欢之间的战火,尚未烧到百里外的景云县。

驻留景云的人们依旧操心着近在眼前的难题——比如,迈进千里县的队伍的第四人到底要选谁?

黄昏时分,一辆马车静悄悄地驶出了城关,车上插了一面黑红相间的十步宗宗旗,偌大的“莫”字迎风招展。

驾车的少年红衣金冠,神采倨傲,所过之处城门大开,无敢阻拦。

出了景云县,莫饮剑便扭过身体殷勤地讨夸:“夫人,我们出来了!”

凤曲一直倚在窗边待命,唯恐城关难过,他还能立即抽剑撒泼。

这会儿顺利通行,凤曲也大松一口气,把剑抱回怀中,担忧地看了一眼横卧着的商别意。

正午之后,商别意又烧起高热,景云县药材匮乏,阿绫诊断之后,一行人便决定啓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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