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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莫宗主带头从约定的正午等到黄昏,依旧不见人影。正要发怒,着人去找的时候,有人单枪匹马地露面,而后,十步宗宗门大合。

宗门外只留下了那人离开时,剑锋曳在地面,拖出的一道诡丽的伤疤。

莫饮剑带着一身的尘灰和冷汗,脚下发飘地回了千里县。

满城都挂着吊唁的白幡,居民沉默而列,漆朱嵌碧的十步宗第一次显得那麽灰败。门匾还溅有发黑的血,人们见到莫饮剑,左右退避,让出了走入宗门的一长条血路。

宗人瞠着惶然的眼睛迎接少主,个个泣不成声。

见到如此惨景,桑栩和桑拂都哭肿了眼。莫饮剑被拥在中央,却只是久久凝望着鏖战后的废墟——

莫怜远战败在拂衣楼里;

孔清兰也在楼中,翻了灯火,自焚而殉。

随后,他在废墟翻到十指流血、翻到筋疲力尽。没能翻出父母的遗骸,反而先翻出了一串焦黑的铜钱。

手刻的粗糙的图腾攀附在上。

莫饮剑看着看着,一滴泪猛地落了下来。

因为他认得每个图腾的含义,鹿是灵敏、牛是沉着、鹰是骁勇、龟是长寿……

——他认得这串铜钱的主人。

-

十步宗的变故之后,没几日就到了年关。

幽州早就下了雪,河流封冻、山峦被素,一望无际的银装素裹,只有家家户户挂起的火红灯笼,能为这片雪国添上些许的异色。

“嘎吱”、“嘎吱”,马车在厚厚的雪地上艰难前行。可惜雪实在太厚了,任由斥鞭的车夫和马儿如何努力,车轮陷进了雪地,就难以拔出。

车里的小姐虽未说话,但车夫能感受到她的不满。

车夫骇出了一身汗,正想下车推车,却感到车身一动,马车后方传来一道清越温和的男声:“请向前吧。”

车夫心中微震,连忙策马,如此一引一推,车轮向前一滚,当真涉过了那道坎坷。

他扭过头想要道谢,却见车后空空如也。雪地上更是杳无痕迹,不似有人经过,好像刚才的际遇都是错觉。

车中伺候的婢女撩开车帘:“作何停下?”

车夫定了定神,恭敬地答:“方才有人帮忙推了车,小的想向那位公子道谢。”

“何曾有人来过,你发昏了。”

“可是,小的确实听到了人声。”

“人声?我可没听到,而且这雪地里连脚步都没有一点……”

车夫摇摇头,心想或许真是错觉。

不想一路寡言的小姐竟然开了口:“传音入密。”

衆人一怔。

那小姐螓首微垂,目光掠过毫无异样的雪面,兀自道:“幽州宝地,英雄辈出,古人诚不欺我。”

婢女惊呼:“幽州居然还有这麽厉害的人物!”

小姐道:“十方会康戟、断山帮杨蒙、明烛宫邱榭,孔清兰也曾出身幽州……还有我们想要拜访的那位贵人,现下应当也在这里。”

婢女听得皱眉:“管他们谁是谁呢,反正,肯定都比不过小姐和叶大侠。”

小姐轻轻一“嘘”,颦眉道:“不得无礼。”

主仆二人的对话到此为止,车夫讪讪地对荒无人烟的来路喊一声“多谢”,马车便摇摇晃晃,再次上了路。

而离他们啓程的地方不远,天色昏暮,一户民宅支起了灯。户内火炉哔剥,一人坐在炉边抽一杆烟,哼着小曲烫酒。

不出片刻,雪风阵阵,柴门倏地开了一丝缝隙。

青色的影子钻了进来,并未和烫酒的男人多说什麽。

男人却主动叫住了他:“落在十步宗的东西,找回来了吗?”

青影一顿,逆着火光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庞。雪水融化在他的睫羽,像一滴泪,或一颗露,滑过被风刮得惨白的脸颊,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垃圾堆?乱葬岗?”男人说,“没被莫饮剑抓到现形吧?”

少年摇摇头。

“……那串耳挂有这麽重要?明明可以交给十方会的同伴去找,非要自己过去。去换身衣服,今晚有你的客人,说不定要找你喝酒。

“对了,可不是我暴露了你。”

少年掏出一条断开了的铜钱串,又从自己耳朵上取下剩下的耳挂,一同递了过去:“干爹……”

男人:“我都断了一条手臂了,你——”

但见干儿子面无表情,却莫名显得可怜的脸,后半句话又被吞了回去。

男人重重呼一口气:“知道了知道了,晚点给你弄,赶紧洗澡去。莫怜远给你弄的一身伤,都几天没擦药了。”

少年这才钻回后房去了。

男人继续吧嗒吧嗒地抽烟,窗外飘起细雪,在油灯的映照下好像坠落的火星。他看得久了,有些犯困,两眼轻轻一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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