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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变态,但那股满足还是忍不住从身体里溢了出来。蓝焉蹬蹬蹬地下楼,撒欢小狗似的跑出店门。

“你还挺会照顾人的嘛。”他站在街边看倪诤锁门,半开玩笑本真心道,“我真是——太感动了。”

倪诤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蓝焉连忙住了嘴,把外套裹紧了些,生怕这人反悔。

倪诤并不应话,自顾自往前走去,心里确实生出几分悔意。他说不清自己怎么想到要给蓝焉衣服,莫非是习惯了在这种天气为倪谨准备外套?但蓝焉多大人了?自己犯得着照顾他么?

他心烦意乱起来,后面那家伙却浑然不知,竟还悠然哼起了歌。

……像个小孩,给点糖就心满意足。

两人顺道在路上给沈寺买了早餐,倪诤绕进一个蓝焉从未去过的,叫做桂苑的老旧小区。

楼道很窄,他们一前一后地上楼,停在五楼左边那扇门前。蓝焉好奇地打量四周,灰白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门边有一个墨绿色的订奶箱,开锁处已锈迹斑斑。

“沈叔以前的老房子。”倪诤边开门边解释,“现在基本只有我和阿寺有时候过来。”

房子不大,看得出来没有人常住,客厅满当当堆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蓝焉踮着脚绕过几本摊开在地上的漫画,在一张已经微微裂开的皮质沙发上坐下来。

嚯……真够混乱的。

“你坐会儿吧,我找一下阿寺要的那几本小说。”倪诤蹲下身翻拣起来。

蓝焉望着这满地狼藉,忍不住吐槽道:“沈寺是把所有家当都扔这儿了吗?”

“这房子一直闲置着,阿寺很早之前就把这里当作秘密基地了。”倪诤说,“反正沈叔也不管他,他逃课的时候就常跑过来。我有时也来,总之我们俩想偷摸做点什么事的时候就过来这里。”

蓝焉听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听起来像是这两个人总共享一些秘密……或是一起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尽管只是朋友之间最普通不过的事。

怎么又开始吃起沈寺的醋了。

他正在心里痛骂自己,倪诤终于拎着几本书起身了。

“走吧。”

蓝焉“哦”了一声,乖乖跟着出门。

“现在不冷了吧。”倪诤有些怀疑地望了眼他,“还穿着外面这件,不热?”

蓝焉后背已经沁出薄薄的汗,却只是轻轻推了一下身前那人,催促道:“真不热,快走吧。”

倪诤便不再说话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不回医院就该露馅了,两人步子匆匆地往医院方向赶。倪诤把书塞进蓝焉手里:“我就送你到后门口,你帮我把这些带给阿寺。”

蓝焉点点头:“这个衣服……怎么办?”

“脱下来给我啊。”倪诤脚步未停。

蓝焉没应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问出口:“我晚上给你吧?”

“嗯?”倪诤没听清。

“我说,我晚上给你好了。”蓝焉又强调似的重复一遍,“医院空调打太低,你不是也知道的嘛,你看那些护士姐姐也都每天穿着长袖长裤的!”

这倒是真的。病房里能够自己调节,但走廊的空调不知道为什么总打得很低,有时穿着长袖病号服还好些,但蓝焉多数时间穿的都是自己的短袖,站在走廊上确实会觉得冷。

真是个天才啊。他在心里得意起来。短短一句话,既能晚点还倪诤衣服,又提前预定了晚上的内容——想抓紧一切机会和倪诤见面!

“你一天在走廊上才待几分钟啊?”倪诤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不总跟阿寺待在病房里吗。”

“多的去了。”蓝焉认真地说,“你看啊,我上厕所、打水、去小卖部买东西,都要出病房吧?而且还都得不止一次。再说了……”

“行了。”倪诤懒得同他继续讨论下去,“随你。”

蓝焉喜滋滋地攥了攥那外套的衣角,又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晚上会来吧?”

“嗯。”倪诤一看他又一副想溜出医院的架势,起了些逗他的心思,“来拿衣服,然后回去睡觉。”

“哎不是——”蓝焉有点急了,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远远瞧见有个眼熟的人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医院旁边那条路上。

倪诤也发现了:“他怎么又来这里。”

是倪谕。这家伙正靠在路边一棵树上,东张西望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最近倒是安分了几天。”倪诤停下来,“看来是钱又花完了。”

蓝焉脸上透出些不自在来。

“你别管他,赶紧先回去吧。”倪诤说,“晚上我会过来。”

蓝焉咬着嘴唇点点头,身体里雀跃和焦躁像两股不相干的细绳,纠缠着绞紧在一块儿。倪诤站在原地,看着他过了马路,接着低头快步走向后门。

蓝焉心不在焉地迈着步子,心里却明白倪谕大概已经看见自己了。快要经过那人时他加快了速度,并祈祷着在这个心情还不错的早晨,千万别生出些多余的事端来。

然而倪谕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了。

“走这么快干什么?”

蓝焉脚步顿了顿,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倪谕却不依不挠地叫道:“等等我啊。”

他闭了闭眼睛,不安地转过身。倪谕已经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苍白的脸上挂着明显的黑眼圈,看上去一副怨气很重的样子。因为已经离得很近,蓝焉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这人……全身上下散发着宿醉后的憔悴。

“别跟着我。”蓝焉咬着牙低声道。

“行啊。”倪谕凹陷的脸上露出笑容来,显得很是狰狞,“都好说嘛。”

蓝焉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搭理他,抬眼却见倪诤快步往这里走了过来。他顿时僵在原地,手脚似乎被冻住了。

还是被看见了。

“蓝焉,”倪诤走到他身前,警惕地看了眼倪谕,“他跟你说什么了?”

蓝焉磕磕巴巴道:“没,没啊。”

他猛然发现,此刻倪诤站在自己和倪谕之间,几乎是一个把他挡在身后的姿势。

明明宿醉的不是自己,怎么脑袋开始晕乎起来。

“你要把我身边每个人都威胁一遍?”他听见倪诤冷声对那人说。

倪谕嗤笑一声:“你再这样跟我说话……”

“好了好了!”蓝焉忽然出声打断道,“我要先回医院了。”

他边说边在倪诤身后冲倪谕挤眉弄眼地指了指医院。

倪谕果然止住了话,对着弟弟做了个粗鲁的手势,转身走了。

蓝焉松了口气。

“他没为难你吧。”倪诤皱着眉回过身来,“抱歉,我不知道他突然盯上你了。”

“没事……”蓝焉不利索地撒着谎,“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嗯。”倪诤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一些,“他要是再这样,告诉我。”

“好。”

“那你去吧。”

蓝焉却定住不动。

“怎么了?”

倪诤以为他被吓着了,往前迈了一步,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个烂人了么?别理他就是了,他还没那胆子对你做出什么不好……”

他话还没说完,蓝焉忽然靠近,伸手抱住了他。

“……的事。”倪诤无措地往后缩了一下,那人却把他搂得更紧。

倪诤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放弃似的一动不动,由他这样抱着。

蓝焉把额头抵在倪诤肩上,有碎发扎在倪诤的脖子上。痒。

“吓到这程度了?”他轻声问。

很奇怪的是,此刻心里并没有产生那种讥讽的心情,没有想问至于吗,没有觉得这人太矫情,没有想要推开他。

倪诤忽然生出个念头。这个说着因为无聊想去死的人,此刻似乎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些许脆弱的样子。这种时刻于此人而言,还有多少?在荞城时有多少?在野水时又有多少?蓝焉的脆弱会并不少于任何人吗?会吗?那程度又是多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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